啊?
“红旗哥,你……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来,虽然咱们双方大人都没说什么,可是谁都知道,咱们俩才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儿啊!红旗哥,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她真的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你少在一旁说些没用的,雪晴,你如果能祝福我们,那我会拿你当一辈子的妹妹,如果你执意要来欺负四梅,那咱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来往!”这话说完,蒋红旗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红旗,你说什么呢?雪晴可是你爹跟我认定的儿媳妇,至于这个女人,想要我答应她进门,除非我死!”隋玲咬牙切齿,怒视程四梅。
“我是您的儿子,自然不能逼着答应什么,更不想您有事儿,所以,您说不让我跟四梅在一块那我就不再找她,人一辈子可长可短,我之后的人生只求尽孝道,其他的,一概不提!妈,咱们走吧……”说着,他冷冷地把白雪晴推开,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臭小子,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一辈子不娶妻,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嘛?哎呀呀,你可气死我了……不,我绝对不会答应,你说什么都不答应……哎呀,我的头疼,头疼死了……”隋玲歇斯底里地喊着,被蒋红旗推出大队部,“行,妈,您说怎样就怎样,没人逼着您答应我娶四梅!”蒋红旗说着,就把隋玲抱进了车里,回头冷冰冰地招呼着白雪晴,“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我不反对……”
“啊?不,红旗哥,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白雪晴直觉得背后一阵阵冒冷风,都是那些村民们对她仇视的目光,她瑟瑟地说着,上了车,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滚,把个隋玲气得直拍打车窗,“臭小子,你就是想要气死我啊!哎呀呀,气死我了……”
“马大夫,您给我妈看看……”蒋红旗来的时候,把医院里的马大夫,也就是隋玲的主治医生带来了,以防万一。
“臭小子,你甭让马大夫给我检查,我什么也不查,我活够了,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隋玲在车里嚷嚷着。
车外梨花嫂子却不屑地说道,“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个城里人吗?换了是我,这样上门来羞辱,我见她一次打一次,四梅啊,就是太善良了,不然会被这娘俩欺负吗?他儿子做不来娘的主儿,却还死乞白赖地来纠缠咱们四梅,他娘呢,也说不听儿子,就只能来搅闹四梅,这娘俩是不是商量好了,故意来欺负四梅的啊!”
“就是,什么玩意啊,娘俩一个好东西都没有!”孙云表示赞同梨花嫂子的话。
“就是,就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旁边的人都附和着。
这些话隐约传进了车里,蒋红旗听了,脸色变得黑沉沉的。
倒是隋玲气得够呛,“把车窗打开,我要跟这些无良的村民们掰扯掰扯,到底是谁欺负谁啊?想我隋玲,这样多年了,什么时候有人敢对我如此说话啊?不成,红旗,你把车窗打开……”
“妈,您就消停点吧!”蒋红旗脚下一加油门,车子就疾驰而去了。
“再来就把你们的车砸啦!”后头有气愤的村民们高声喊着。
“四梅,你甭跟这种人生气,她们还觉得自己有水平呢,其实,就是一帮势利眼,她们看不起咱们乡下人,咱们没必要跟他们纠葛!”梨花嫂子拉着程四梅的手,说道。
“嗯,嫂子说的对!”程四梅心乱如麻。
刚才蒋红旗来了,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跟他妈都说了,非自己不娶的话了,这正是表明了他的真心。
可是……
程四梅回到家里,潘老太依旧是一脸愁云,“四梅啊,你说说,这可咋整啊?军宝回来说了,那个人谁一定要娶你!咱们可不能嫁啊,这万一嫁过去日日里被她这样欺负,□□,那日子你可咋过啊?”
“嗯,我听妈的!”程四梅神情沮丧。
她哪儿不知道这些道理啊。
她两世为人,而且这会儿路生死了,他死得可怜,自己就算是为了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意,也该给他守守孝!
所以,她暗中打定主意,以后跟蒋红旗之间,就是交易伙伴,就是做生意的客户,其他的,什么都不论!
三天后,程四梅带着一袋子的药草,把程三桃送去了康城中心医院。
吴主任给三桃做了详细的检查,最终得出结论,她是在胃里长了一个肿瘤,肿瘤的的大小有鸡蛋那么大,现在正有发展的趋势,若不马上手术,把肿瘤切除,那三桃很可能就会死于无法遏制的痛。
在吴主任的安排下,三桃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到第四天上,检查结果出来后,就商定了手术方案,那个时期手术条件并不是太好,但因为有蒋红旗的帮忙,所以康城医院用上了最好的仪器,由吴主任亲自主刀,用了足足五个小时,才把三桃胃里的肿瘤全部切除了,数数竟有七八个之多,最大的鸡蛋大小,最小的也有红枣那么大,也是多亏了吴主任的医术高,不然三桃就性命堪忧了。
程四梅感激得要给吴主任送点东西,被吴主任拒绝了,他笑说,我可是不敢接你给的东西,某人跟我说了,这手术若是出一点差池,那我可就坏事了。
某人?
程四梅一怔,马上明白过来吴主任话里的意思,不觉面红,“吴主任,您甭听他的,这事儿该是我感谢您的……”
“四梅,你甭这样客气,这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也是我该做的,只要病人能康复,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他说着,就走了。
程四梅眼圈含泪,心里真觉得是遇上好人了。
为了给三桃治病,她从小北村借了三百块钱,至于杨文生,从三桃被她接到康城那天起就没出现过,大嫚二嫚也被他送回了小北村,给出的理由是她们妈病了,他一个人只能顾得过来儿子,别人他就顾不上了。
这话说的,简直就不是人。
气得老实人潘老太把他给骂出门去。
小北村的村民们也都说这杨文生不是东西,真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了!
程老蔫知道了三闺女的事儿后,就执意要出院回家,家里只留老太太一个人,还有俩孩子,不,这次加上大嫚跟二嫚就四个孩子了,他放心不下。
蒋红旗给他做了一番检查,也是觉得他身体好了很多,也就答应他出院的要求了,下晌儿就亲自开车把他送回了小北村。
程大春就又从中医院诊所赶到了中心医院去,继续照顾三桃。
动了手术后的三桃,一直情绪都不太好,程四梅知道,三桃的心里难受,大多数还是因为杨文生的绝情,虽然三桃跟杨文生平日里没少吵架,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又有个儿子,作为女人的程三桃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杨文生会对她这样狠心?难道这夫妻二人在一起,真的就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吗?
如此,她想着,心里压力就很大,情绪也不好,时不时地就闹腾,终有一日,她把要吃的药都给丢在地上,还把水杯给摔了,说什么她不想活了。
程四梅忍无可忍,发火了。
她对着程三桃大喊,“好啊,你别活了,你现在就跳楼死去!你程三桃是什么人?是一个为自己活着的人,只要你自己活得痛快,你才能让别人痛快,现在你自己活得不痛快了,所以,你也不能让别人好受了,你更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你跳下去,你解放了,一了百了,我们都为你高兴!大嫚二嫚也会觉得你这个当妈的死的好,你死了,他们成了孤儿,没准儿也就活不了,随着你去了,让你们娘几个在阴间见面,没什么不好的!程三桃,你想死,尽快死去,也带上俩闺女……”说着,程四梅就把窗子打开了,怒指着窗口,“你跳啊,看看我会不会拦着你?”
程三桃一脸悲愤,眼泪往外涌,“你……你……”
“我怎么了?三姐,我可是成全你,你死吧,你死了,俩孩子也会跟着你去的……”
“不,我不能死,我可怜的孩子不能成为孤儿……”程三桃忽然抬手用力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大姐,我饿了,给我拿吃的,我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好生把几个孩子养大,让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嗯,嗯,好,三妹,你能这样想,真太好了……”程大春本来愁得不轻,这会儿见三桃被程四梅给骂醒了,激动得话都说不利落了,强忍着泪水,去给三桃拿来了饭菜。
程三桃眼圈含泪,大口大口地嚼着饭菜,吃到后来,姐妹三人抱在一起,眼泪无声地在她们脸颊上流淌着……
半个月后,三桃出院,回到了小北村。
闻听三桃没事儿了,杨文生带着儿子来了,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的,央求三桃回去。
程三桃直接把一盆子水泼在地上,对他冷冷地说道,“你想要我回去也成,什么时候你把地上的水收拾起来,我就跟你回去!”
“三桃,这咋收拾起来啊?”杨文生傻眼了。
“那你就记住了,覆水难收,你滚!”程三桃说着,就把手中的搪瓷杯子摔了过去,正好就砸在杨文生的额头上,登时就有血丝渗出来,程三桃冷笑,“杨文生,这是你应得的,滚远一点,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文生灰溜溜地走了。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程四梅都在东山忙活,她为了给爹还有三姐治病,借了村里不少钱,她得努力还债,所以不分白天黑夜地忙。
一天天过去,转眼这年的春节到了。
腊月二十三左右,程四梅就把这半年存下来的药草收拾好了,雇了赵四的马车送去了城里的中医研究所,顺便她又捎带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些自家做的豆腐,这种传统的卤水点豆腐,可是最好吃的,豆味儿浓而不烈,入口十分的滑腻,且有弹性,不管是炖菜,还是煎块儿,都是非常好吃的。
老耿看到这豆腐跟鸡蛋,高兴的直说,“四梅啊,你说这一年我家吃了你多少东西啊,那咋好意思啊?”
程四梅笑,“老耿叔,您忘记了啊,不是您到小北村去找我,让我卖药草给您,我估计我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哎呀,四梅啊,这个事儿呢,我可不敢居功啊,其实这都是所长的安排,他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但事儿都到今天这地步了,我还是得跟你说说,所长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老耿叔,我得走了……”程四梅说道。
“四梅,你听到了吧?我们所长对你的心思……”
“老耿叔,所长是个好男人,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成为那个搅闹他跟他父母关系的人,人活一世,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痛快,不是吗?”程四梅说着,就笑着说,“老耿叔,我啊,就是这个劳碌命,也习惯了……”
“可是……”老耿还要说什么,程四梅却已经拎着袋子出门去了。
她直奔百货大楼,在那里买了一些糖果,几样点心,还有一箱酒,这酒平常时候都是一瓶一瓶的买,这要过年了,一年来她承受别人的恩惠太多了,也该借着过年好好表示表示谢意了。
买了这些吃食儿,她闷头想了想,又去了二楼。
她买了几米布,若不是手中的布票实在是没了,她还想要再买几米,这几米布,她算计了下,估计给几个孩子,做过年的衣裳够了,剩下的裤子布料,正好给爹妈一人做条裤子。
至于爹妈的上衣,她买了成品,款式还成,就是布料挺普通的,棉布。
这样一回去,把家里老的小的全都给高兴坏了。
潘老太的眼圈红了,直说,都是跟着四梅沾光了,不然这都多年过节不做新衣裳了,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第二天一早,程四梅就去了村里大队部。
程卫平正带人在收拾大队部,准备挂上红灯笼,贴上窗花,给死气沉沉的大队部增添一些过年的气氛。
看到她来,程卫平停下手里的活儿,问,“四梅哪,你不来,我也准备让人去叫你过来领取这一年的工分钱啊!”
“卫平哥,我们家欠了村上那么多钱,那还能再来领钱啊!”程四梅不好意思了。
“不成,这借是借的,分钱是分钱,四梅哪,你拿了这些钱回去准备过年吧,你家里人多,村上多照顾,多给了点,村上也没多少钱,你凑合着添补点啥……”程卫平这话说完,程四梅的眼泪重新涌出来。
“卫平哥,谢谢你,谢谢大家伙儿!”
“谢什么啊?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程卫平说着,大家也都笑,说,“四梅啊,你甭跟我们大家客气,这些呢,都是咱们心甘情愿的,你只管拿钱回去好生过年,万事等过了年再说!”
“嗯,卫平哥,我这次来,其实是要给村里还钱的!”程四梅这话一说,大家都惊呆了。
“四梅,你咋啦,是不是昏了头了?你有钱还吗?”
“我有……”程四梅说着,就从口袋里把一个手绢掏出来了,手绢是卷在一起的,他一下一下展开了手绢,然后一叠钱就豁然眼前了。
“卫平哥,这是三百块钱,剩下的一百块债,我过些日子会还上的!”
“哎呀,四梅啊,你可真是厉害啊,哪儿来的这些钱呢?”
程卫平赞不绝口。
程四梅苦笑,“卫平哥,我这都是跟朋友借的钱呢,我这一年家里外头事儿也多,哪儿有钱赚啊?好在朋友们都挺帮忙的,知道我欠了村上的钱,过年都来给我送钱,说是让我把村里的还了,也让村民们都多分点钱,大家一起过个好年!”她自然不能说,她的钱都是赚来的,这年头,大家赚钱都靠着在地里刨,得了工分才有钱分呢。
“唉,四梅啊,我也没催你,大家伙也都知道你家今年的情况,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样急呢?”程卫平叹气了。
“卫平哥,我知道你处处为我们家着想,可是,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让别人在背后说你的小话啊!”程四梅这话说的诚恳,程卫平听了直点头,“嗯,五叔今儿个早上还说了,你是个懂事的,知道分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