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彼得堡——骈四俪六
时间:2019-02-14 11:51:48

    “娇娇!”宋眉山第一个扑过去,“娇娇,娇娇!”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赖银宝,“快,上车,上医院。”
    吴磊连忙甩开梁与君,迅速跟了上去,他说:“开我车。”
    赖银宝拉开自己的特斯拉,“别屁话了,走,快走!”
    红色特斯拉绝尘而去,林又璋好像呆住了,梁与君看自己的手,“是我干的?”
    顾柔曼道:“都傻站着干嘛,快跟上啊,快点跟上去看看,快点的!”
    莽天骄躺在宋眉山怀里,她握着宋眉山的手,“眉山,我肚子疼,好像痛经那种疼,我——”
    “嘘!别说话,深呼吸,深呼,深吸。”宋眉山拉着莽天骄的手,“没事,孩子命大,她还没见过她妈妈呢,她妈妈长得这么美,她长大肯定也是美人,对不对?”
    赖银宝车开得比吴磊好多了,他左插右插,最后将后头几辆车甩了个干净。梁与君开着他的白色保时捷,骂道:“妈的,有邪气啊,一个两个都是掉孩子,这尼玛真是信了她的邪,这孩子掉了,吴磊得把老子记恨一辈子吧。”
    顾柔曼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陆长安与林又璋在同一辆车上,林又璋开车,路上真堵啊,林又璋越急越开不快,最后还被梁与君甩了一大截。
    陆长安坐在林又璋旁边,他的心有点颤抖,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这样脆弱,摔一下就没了。
    陆长安想起了他失去的那个孩子,宋眉山腹中的那个孩子,他毫无所觉,宋眉山从没说过她有怀孕的迹象,也没有提起过她的半点不适。
    那年的夏天很热,希腊很热,法国也很热,他带着她飞来飞去,在机场里走来走去,他知道她满脸疲倦,他却不知厌倦。
    他所求她柔软的身体,却不给她休息的时间,他要求她体面端正,却不理解她为什么一脸厌倦。陆长安的手有点发抖,林又璋握着方向盘,掌心已经出汗。
    到医院的时候,莽天骄已经出血,赖银宝跟护士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护士指挥他去办手续,又要求他出示患者的证件。
    “娘的,叽叽歪歪,孩子一会儿都掉了。”赖银宝咧咧了一句,又问:“莽天骄的证件呢,护照,学生证。”
    莽天骄将手伸出来,“眉、眉山,我、我——”
    宋眉山跟过去,“娇娇,你坚强一点,小手术,真的只是很小的手术。”
    没成型的孩子化作了一滩血水,医生果断终结了那个未知性别的孩子的生命,医生出来的时候,还展示了从莽天骄腹内刮出来的细碎血沫毛发。
    宋眉山仰着头,望着圣彼得堡古老医院吊高的天花板,上头纹路精美,美得很。
    吴磊,抿着嘴,没有作声。
    倒是顾柔曼从没见过这种脏器,她扑到梁与君怀里,似乎受了刺激。
    宋眉山道:“林家哥哥,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林又璋机械性地走了两步,他好像已经不会说话,“啪!”宋眉山一巴掌拍过去,“闹啊,高兴啊,外遇啊,萧启庆的老婆好睡吧?啊,傅**美吗,漂亮吗?”
    “啪!”宋眉山又是一巴掌拍过去,“你们根本没有责任心,没责任心结什么婚,生什么孩子?你这么喜欢傅**那种老女人,你去生啊,你叫你的情妇给你生啊!”
    “啪!”宋眉山连续三巴掌,“林又璋,我告诉你,你狼子野心,你吞莽氏的钱,你还和傅**勾连,你们也在吞萧家的钱是吧?嗤,嗤嗤,林又璋,你何德何能啊,啊,莽天骄哪一点对不起你啊?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跟着你,人家20岁刚到就跟着你,你怎么会这么骚包去喜欢一个35岁的有家有室的女人啊?你疯了啊?”
    林又璋不说话,他无框眼镜下的目光有点泛红。
    “眉山,”赖银宝缴费下来,看见宋眉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啊!”
    宋眉山扑在赖银宝怀里,“银宝哥哥,这世界太险恶了,真的太险恶了。”赖银宝拍宋眉山的背,“嗯,别哭了,嗯?”
    宋眉山很悲拗,她不知是哭莽天骄还是在哭自己,女人哭得憋红了脸,抽搐得颤抖,赖银宝双手抱她,“嗯,眉山,不哭了,我知道了,眉山,乖。”
    顾柔曼受了宋眉山伤心的感触,她也哭出来,梁与君道:“你哭个什么?”
    顾柔曼越哭越伤心,竟然趴在窗台上嚎啕大哭起来,“啊!”顾柔曼捶打坚硬的大理石窗台,她又踢了墙壁几脚,医院墙壁也是大理石铺的,她拍自己心口,“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啊!我、我们从来都还是小姑娘啊,我们小时候趴在墙头,五层楼高的幔布,我们胆子大,在上面爬来爬去,大人轰也轰不走,我们不怕呀,我们天不怕地不怕,我们谁都不怕呀!”
    顾柔曼哭得歇斯底里,“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我们都舍不得长大,舍不得长大。长大了什么都没有,长大了什么都没有啊!”
    吴磊将头扭过去,他紧紧抿着嘴,无声垂泪。
    宋眉山仰着头,鼻尖滴下几滴鼻血,赖银宝低头看了一眼,“眉山,眉山!”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段的时候,其实我很心酸,我在国外那几年,没去过医院。那几年每年暑假回国体检一次,看惯了中国的医院,真是没去过国外的医院。
2006年的春节,那一年我没回国,就在基辅过年,那一年新来了一批预科生,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其他学校的,新来的一批小孩。
    大年二十九吧,我们班上的万事通就说几个中国学生被捅了,我是个很惯于阴谋论的人,当时开口就问:“是不是结仇了?”
    大年三十的时候,中国留学生圈子就传开了,三个中国姑娘被捅了,还有说当场暴毙的。
    但我们班那个万事通说没有,他像谁,他就非常像吴磊,什么都懂,消息灵通,还有爱心。
    他叫我们去医院看看那三个姑娘,中国姑娘,他带着我和另一个学跳舞的女同学去医院,那是我第一次去基辅的医院,我很紧张,因为医院外头全是媒体,架着三脚架,好像在现场报道。
    那一段时间,国内在开大会,不允许国外爆出什么不好的言论,当时我们所有留学生都在留学生网站发帖子,包括天涯新浪,基本是发一条删一条,反正发什么都被屏蔽或者是直接删除。
    我和那个男同学在路上一人买了一束鲜花,那是我第一次去医院探望陌生人,真的陌生人,我们素无相识,只因为她们也是留学生,并且与我们相遇在同一片地方,也只因为她们是中国人。
    三个小姑娘都才18岁,才去基辅,不认识什么人,那是她们到达基辅的第一天,就被人莫名其妙捅伤了。
    有一个受伤特别严重,她被捅了23刀,她用虎口护着脖子的时候,虎口被捅穿。
    三个姑娘跟木乃伊一样躺在病床上,我当时眼睛就湿了,没有原因,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话又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三天之后,三个姑娘的父母被允许出境,他们飞来乌克兰,带孩子回国治疗。三个姑娘出国留学,才一天,一天中的一个瞬间,她们就被迫改变了后半生的轨迹。
    留学生网后来发出官宣,说三名女生被枪袭。当然报道与事实有误,但也总算是见光了。
    那是在冬天,我却感觉那一天很热,我背上出了很多汗,我感觉我也快生病了。
    写医院这一段,我一直想起基辅古老的医院里白茫茫的床单,美丽的屋顶,还有窗台上铺满的陌生的留学生们送的鲜花。那一簇簇鲜花依次排开,盛放在大理石窗台上,美,真的很美。
    那种景象,我这一辈子都难忘,就这么一次意外,女孩子们的鲜血里夹着国人的热情和胸怀,还有异域国度的爱。大爱无疆。
    我们班那个男同学,平时多么爱多管闲事,在那一刻,他就多么伟大与光荣。
    当然了,戏精男同学不是我们的班长,我们班长是个很好很温柔的帅哥,名字叫吴磊。
 
 
第88章 《笑忘书》
    莽天骄住院了一周后出院了, 她搬回了自己家里休养。宋眉山的病情则严重得多,她预备开刀做手术,这些日子她醒来得很少, 基本都是在昏睡。偶尔醒来, 她也只肯见见赖银宝,别人就都不肯见了。
    “眉山,我给了熬了汤,鸡脚猪骨,这和莽天骄坐月子的食谱是一样的。”
    赖银宝提着食盒进来, 宋眉山笑一笑, “多谢银宝哥哥。”
    赖银宝拉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来, “你哥哥来了,就在外面,你想见他吗?”
    “谁?”
    “陆长安。”赖银宝笑,“他想见你,和你说话, 你见他吗?”
    宋眉山道:“我死了再来见吧, 活着见了无用, 反正无话可说。”
    “眉山。”
    “嗯?”
    “你当年丢那个孩子, 也是这样吗?”
    “怎么样?”
    “也是这样一滩血,夹着许多脏器毛发?”
    “没有,我的才两个月,莽天骄的已经三个月了,我的还不成型。”
    赖银宝看外面, 陆长安好像就在外头偷听。
    宋眉山说:“我不想吃东西,我想睡觉,银宝哥哥,我困了。”
    “嗯,好,你睡。”
    赖银宝给宋眉山盖好被子,关门出去了。
    陆长安在外头站着,想看一下里头人的正脸,宋眉山却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什么都看不到。赖银宝拍他肩膀,“别望了,人家不想见你。”
    陆长安点头,“嗯。”
    “我听容大小姐说,你换女朋友了?”
    “嗯。”
    “毛姑?”
    “叶莲娜,她叫叶莲娜。”
    赖银宝先是摇头,然后又笑,他说:“陆长安,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个极品,你真他娘的是个极品。”
    陆长安说:“我又不知道她——”
    “行了,别东拉西扯了,没人想知道你的想法。”赖银宝挥手,“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个极品,就这一点,你记住了,其他都可以忘记,这个千万不能忘。”
    陆长安摸自己额头,“叶莲娜脾气很好,和她不一样。”
    赖银宝笑,低头笑,“哎,我也算是笑够了,你真是要笑死我,陆长安,你出门随便找个人问问吧,你是不是极品。”
    宋眉山睁着眼睛,心道:痴情的人最无聊,果然自己最无聊,以后千万不要这么无聊了。
    莽天骄在自家别墅里休息,吴磊给她做专职保姆,林又璋来过三次,莽天骄一次丢了个花盆下去,碎了一地花泥。
    第二次,莽天骄丢了台电脑下去。吴磊不理解这是个什么操作,莽天骄道:“呆头呆脑,槑头槑脑。”
    林又璋第三次上门的时候,莽天骄预备淋一盆水下去,吴磊摇头阻止,“淑女,这样不好,你要保持淑女风度。”
    于是莽天骄丢了一件棉衣下去,意思是除非夏日飞雪六月飞霜,要不然你就别来了。
    棉袄丢下去之后,林又璋可能意会了,果然没再来。
    莽天骄躺在床上,喊:“吴磊,你开车带我去医院探病吧,我要去看我的眉山,她好了没有?”
    吴磊端着一盅燕窝进来,说:“不行,宋眉山在做手术,就今天,你去了见不到人。”
    “啊,眉山手术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要陪着她啊!”
    男人道:“姑奶奶,管好你自己吧,眉山那边有人,不缺你一个。”
    莽天骄叹气,“那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啊,我是谁啊,我不在场,眉山坚持不住的。”
    “废话少说,你别去了,宋眉山是病人,你也是病人,你要是也一下子哭得惊天动地,又现场晕倒,真是够了!”
    莽天骄盘着腿坐在床上,“我说眉山是不是受刺激了,她不是心疼我的孩子吧,她是不是想起她自己的孩子了?”
    吴磊道:“你说呢?宋眉山能不受刺激吗,她没有结婚,那时候她年纪也还小,不像你现在已婚脸皮又厚,她肯定是伤心伤肺了。”
    莽天骄捂着头,“吴磊,今年我们就大学毕业了,你去系主任办公室再看一眼,看看有没有考题什么的,弄出来,我要看。”
    吴磊给她浇花打扫卫生,说:“你当我是千里眼啊,我上哪儿给你弄考卷,你自己努力,争取平安毕业吧。”
    “吴磊,你不给力啊,你预科的时候很给力的。”
    男人扭头,“莽天骄,莽姑奶奶,我怎么给力啊,你天天这样那样的,你病了接着宋眉山又病,你们俩就都没个消停的时候,我就是想去偷,我也没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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