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相见,宛如死敌。
七日后,前男友发给她一张拍照的图片,这张图片,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她约了他出来,两个人并排坐在公园的休闲椅上,她把那几张纸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检查医院的公章,医师的签名。
她崩溃的把它们撕成碎片,狠狠的抛上半空。
漫天飞舞的冰冷雪片里,她扬手劈了男人一个巴掌。
“你个混蛋!”
男人摸着受伤的脸颊,凶狠的笑了:“怪我吗?是我非礼你吗?不是你扑进我怀里说要告别的吗?你自己不爽吗?”
对呀,那时候她心里的大半位置被这位初恋情人填满,那时的她满怀不舍,将这一夜当成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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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你强jian!”她如是说。
不是在漫天飞舞的雪片中,而是在嘈杂的大排档里。
在他得意的说完“他是我的种,一辈子都不够”之后。
胜券在握姿态优雅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猛的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椅子,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说-什-么?!”
“明明就是你自愿的!”他咬牙切齿都样子特别难看。
周蜜自顾自的说着话:“八年,还没有过追诉期。”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汤禹臣狠狠的一拍桌子:“你明明就是自愿的,你爱的人是我!”
“对,我曾经爱上了一条狗!”周蜜无比冷静的回答,可惜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周蜜想自戳双目。
公园一见,事实成铁,她的生活毁了!
这人一年总要约她出来见几次,半是“叙旧”半是讨好处。
汤禹臣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贸易公司,销售建材和一些高新材料,市场竞争很激烈,生存不易。
前女友丈夫的企业,正是上帝一般的存在的需方。因为家大业大,对材料需求量惊人,他一年里总要从前女友这里讨到一两笔大订单,只消这位金太太跟采购部的人稍加暗示几句即可。
周蜜当然不愿意配合,尽管她丈夫的公司并不会蒙受什么损失,下游企业那么多,市场价位是透明的,只要质量没什么问题,用谁家的都差不多。
“离婚,嫁给我,我去跟他摊牌!”这是他的杀手锏。
三年了,没有任何背景资历的小公司摇摇晃晃的站稳了脚,利润可观。
并没有枉费付给医院的那一笔巨额的“额外费用”呢!
前女友被他摸的透透的,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变,她像一只兔子,受不住惊吓,落入了猎人的圈套。
汤禹臣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她,也许三年前怀着目的来找她的时候,心里还是存着一些情义的。
三年来,数次交锋,怒目相对,那些残存的情感,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了,感情这东西真是可笑。
他没有料到,这女人居然敢撕破脸,她明明是他陷阱里的兔子,这辈子都别想跳出来,他还是胜利者,可以高高的俯视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金振的儿媳妇,金桂清的老婆,告一个材料供应商强jian,真是劲爆!大新闻啊!”
周蜜浓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对于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她坐得稳稳的,她受够了!
三年了,她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尤其是最近,连七岁的儿子都发现了她的秘密。
如果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她宁愿现在就去死。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活要活得明白,死要死得痛快。
她站起来:“汤禹臣,你告你的,我告我的,明天我就去找律师,咱们法庭上见!”
“周蜜!你这个大傻缺!”汤禹臣望着女人果断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恨不得把桌子掀翻。
这样的结果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周蜜的婚姻将不保,家庭破碎。
他自己吃了这个官司之后,日子也不会轻松,也许他的生意会受到打压排挤。
周蜜这样做,是损人不利己。
“周蜜!你这个蠢货!”
周蜜走出了几百米,听着男人气极败坏的咆哮,心里在冷笑:“对,我的确是个蠢货,蠢了这么多年!”
她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熟悉的三层别墅静悄悄地立于夜色中,一楼厅堂里的顶灯亮着,照着她上楼梯的路,这是一个温馨的地方,是她的家。
儿子的卧室门关着,已经睡着了。主卧门开着一半,床边留着一盏昏黄的小壁灯。
她在客房浴室里洗了澡,换好睡衣,悄悄地走进卧室,爬上床,躺在丈夫身边。
第二天一早,她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写了几页的书面材料,准备好其他的资料及复印件,放在一只大信封里寄了出去。
晚上,她主动帮儿子签作业本上的名字,整理书包。
电视也没有打开,她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漫不经心的翻着,眼睛追逐着丈夫与儿子玩闹的身影。
九点,她洗了澡,换上一身镂空黑色短睡裙,再往这身魅惑的衣服上喷了几圈香雾,然后坐在卧室的床上。
这件特别的睡衣她买了好几年了,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并没有穿过几次。
她的眼神,一会儿是新婚的羞涩与期待,一会儿又变得迷茫空洞。
十点十分,金桂清给儿子讲完睡前故事,走进主卧室,他看着床上突然变得性感妖娆的女人,愣了一下,立即回头关上房门,反锁。
金岩又在门外听壁脚,十点半他叹着气回到自己的次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十一点,他再次悄悄地走了出去,主卧的动静依旧没有停,他听到妈妈发出欢愉的声音。
他忧愁的皱起小眉毛:“爸爸呀,你能节制点吗?”
事实上,不是他的爸爸不懂节制,而是他的妈妈在索求。
周蜜眼睛里泪光盈盈,她忽然明白,八年前与初恋情人那放纵的一晚并不是她最后的**。
今夜,才是她痛苦绝望,与幸福彻底告别的最后的**。
第26章 26.被绿老爸的假儿
金岩真切的感受到了妈妈的变化,从前她对自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不冷不热的样子。最近这两天,她主动询问自己的学习,检查作业本,给他买玩具,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种变化当然是好事,金岩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的家里要起一场风暴。
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每晚临睡前必定要爸爸来到自己的房间陪伴,讲一个温馨的小故事,才放他离开。
他的要求有点高,这故事不能照着书上念,必须是原创。
连着编了两个晚上的金桂清有些头疼,便把任务交给了孩子的妈。
周蜜微笑:“我讲的故事,儿子不爱听。”
金桂清疑惑:“你确定?”
“很确定,他只是需要你陪他。”
金桂清朝着次卧看了看,门半开着,里面透出暖黄的光芒,小人儿在里面等着爸爸。
顿时头就不疼了,他走进去掩上门,坐在床边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它贪玩不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坑里,被夹子夹住了腿,它的妈妈来救它……”
金岩打断了他:“它的爸爸呢?”
“嗯……去找吃的去了。”
“可是爸爸呀,我想听熊爸爸和熊儿子,还有他们的大森林的故事。”
“好。”金桂清叹气,前天讲的是春天的故事,昨天讲的是夏天的故事。
“秋天来了,熊爸爸的大森林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美丽的金黄色,树上的黄叶掉下来,地上的花谢了,草也枯了。”
“熊儿子不高兴,他喜欢春天和夏天,秋天森林里风景不那么美了,天气也冷了,小动物也变少了。”
金岩默默的想,我确实不喜欢秋天,因为冬天很快就来了,森林里会迎来一场暴风雪,小生灵们将面临灭顶之灾,也许会告别故土,背井离乡。
“但是熊爸爸说,秋天风景不美,但它是一个丰收的季节,树上的果子成熟了,他带着儿子去摘果子,熊爸爸带着他们一家挖了一个大地窖,把果子储存起来,这样即使冬天降雪也不用怕了。”
“他们还收集了许多种子,放在灶火旁边的壁炉里,整个寒冷的冬天,这些种子用温暖的火烤着,保持着稳定的温度,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播洒下来,森林里又是一片生机勃勃。”
金岩面上漾着淡淡的笑意,爸爸讲的故事总是这么暖,好像一团火,冬天里的一团火。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笑意昏昏欲睡。
“冬天,暴风雪来临,小动物们躲进了树洞,熊爸爸一家也关起了门……”
他的嗓音柔和低沉,像一支催眠的曲,节奏缓慢流畅,将儿子送入甜美的梦境。
他关了床头的小夜灯,起身离开。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爸爸。”
听筒里传来老人干涩的声音:“桂清,在忙什么?最近家里好事连连,你都不告诉我?”
“什么好事?”
老人添了几分怒意,声音变大了:“装傻,你那个一亿婚礼娶来的媳妇,都干了什么好事?”
金桂清心头重重地一跳,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点,您大孙子睡着了。”
“我跟你说,你那个媳妇,我当初就说了……”
“这么晚了,爸爸早点睡。”金桂清挂断了电话。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许多被他大意忽略的细节。
儿子写的作文“她美得像一朵花,我希望她只开在我们的家。”
儿子给他念的古诗“一枝红杏出墙来”。
儿子给他讲的睡前故事“东食西宿”。
儿子反复向他暗示、提醒。
他不明白,他不肯明白,是他太相信了,到现在,已经不能自欺欺人了。
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
他想起儿子那些天真又严肃的眼神,心里一阵阵发紧,这个小小的孩子,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的重量?
窗外的微光透进来,床上一团小小的身影,单薄而柔弱,是他要呵护一生的珍宝。
至于结婚多年的妻子……
主卧的灯亮着,房门大开,周蜜还没有睡,披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显然她还在等他。
等他做什么呢?这几天,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寻常了!
他一言不发的上床,钻进了被窝,一双柔软的手立即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有点累了。”
女人收回手,表情有点尴尬,又有些极力压抑隐藏的伤心和痛苦。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挂断了父亲的电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都是他的家事,先应该由他自己来解决。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周蜜的脸上没有妆,清清爽爽,一览无遗的绝望。
终于还是来了。
她哽咽道:“我对不起你。”
“你哪里对不起我?”
周蜜没有说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告诉他,在和他订婚之后,仍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并与之纵情一夜。
告诉他,纵情一夜之后,结出了恶果。
告诉他,前男友三年前就找上门来,被他威胁,与他频频幽会。
明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的打算,然而事到临头,她又说不出口,只好懦弱的哭泣。
把头搁在丈夫的背上,双手再次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腰,眼泪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离婚,我净身出户!”周蜜哭够了,终于拿出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你做了什么?”
“我背叛了你。”
金桂清沉默,这句话已经足够了,作为离婚的理由。
问再多,已经没有意义,对方也没有跟他细说的打算。结果就是:他的妻子背叛了他,自愿净身出户。
一夜无眠。
“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
“为什么?”
周蜜答不出来,她悲哀的闭上了哭肿的眼皮。有一件事情现在必须说清楚,那就是孩子的归属。
“我净身出户,孩子归我。”
金桂清心头狠狠的一跳,果断的拒绝:“不!”
周蜜心慌的厉害:“算我求你了!”
“我求你行不行?”失望至极的金桂清冷冷的答复。
“桂清,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给你养!”周蜜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我不能养?”
怎么说得出口?这孩子不是他的种,他白白替人养了七年的儿子!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大门就响起了急促沉重的敲击声。
睡在楼下的保姆打开了门,老金总来了。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腰杆笔直行路如风,言行举止是不加掩饰的气急败坏。
楼上的一家三口起床,七点左右在楼下餐厅聚集。
金老头一眼都懒得看这个儿媳,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撤诉!你们都给我撤诉!闹成什么样子了?”
周蜜点头同意:“好,我这就打电话,一起撤。”
金老头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移下来,瞪着自己的儿子:“离婚!净身出户!”
金桂清还没有搭话,周蜜又点头:“好,我跟桂清商量个日子,很快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