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冉也就是这么一提醒,见自己父亲已有注意,便也不再多言。
.......
“爸,怎么样,高副局怎么说?”坐在司徒家奢华明亮的客厅内,司徒飞文看着挂断电话后就眉头深锁的父亲,一边不忘将茶几上的那盘松子人剥皮去壳,放到一旁的碟子中。
苏甜最爱吃他们家保姆做的这个炒松子了,因为父母现在还不待见她,他也不想自己的女人回家受气,所以每次回来都要带一大包炒松子回去。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司徒明昊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在那里剥松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干的好事!”
“要是老老实实的和郑秋冉结婚,哪里还有现在的这些糟心事。”
“那个苏甜就是一个霉星,谁沾上谁倒霉!也就你还当个宝似的。”
司徒飞文从小到大就不爱吃松子,现在每次回来都要带走一大包,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养他这么大,可还没受到他这么细心妥帖的照顾。
更可况,儿子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的命令,和自己吵闹,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大失,威严受损。
自己的儿子嘴上再怎么说不好心里都是好的,那么不好的就只能是外人了。
苏甜就这么华丽丽的被司徒明昊迁怒了。
“就算我和郑秋冉顺利的结婚了,也未必没有这些糟心事。”不想自己父亲将怒火撒到心上人身上,更不想让心上人的印象在父亲这里变得更坏,司徒飞文实力插刀,“脚踏两条船,早晚要翻船。”
要不是偶然得知父亲居然和郑家冉舅舅的对头高副局搞在了一起,他也不会这么果断利落又无情的将她抛弃,更不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对郑家大打出手。
既然下家早就找好了,退路都有了,那又何必畏首畏尾,退退缩缩的不敢上前迈出一步,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司徒明昊被自己亲儿子这一刀直接插到了肺管子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特么的,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打人不打脸,好歹给他留层遮羞布!
商人重利多薄情。
司徒明昊更是其中的典型。
心狠手辣,冷心冷血,薄情寡意,狼子野心说的就是他。
自从和郑家订下了娃娃亲,靠着郑家的拉动进入了那些权利塔上层之人的视线后,他的野心也就不甘平静,渐渐躁动。
自己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凭什么要跟在郑父后面成为他的附属品?
他郑家靠的也不过就是当官的大舅哥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也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更稳妥的靠山。
所以就选中了还是处长的高副局。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称兄道弟。
司徒明昊需要他的内部消息和支持,占取先机,赢得商场上的胜利。
高副局需要他得到郑家和对头的动态及意向,先发制人,抢功建功,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平步青云。
他并不担心司徒明昊会因为和郑家结了亲就背叛自己,在宦海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他看的很清楚,司徒明昊这个人,没多少真情和真心。
他现在靠着郑家壮大己身,等司徒家强大起来,自己也坐上了高位,这世上恐怕也没有郑家了。
而只有吞并了郑家的企业后变得更加强大的司徒家。
“哼,你说的对。”司徒明昊喘平了气后,讽刺的道,“我现在是翻船了。”
“怎么会?”司徒飞文刚才也是一时气急,听父亲这么一说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急了,连松子也不剥了,眼巴巴的看着一脸冷漠的父亲,“高副局和咱家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吗?
“好有个屁用,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我们家吗?”司徒明昊想起来就来气,心脏也一阵一阵的痉挛疼,连一贯维持的儒雅都不顾了,指着对面儿子的脸就是一阵大骂,“要不是你看上了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退了郑家的婚事,我们家哪能遭此一劫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更不会被郑家那个死对头举报。
司徒明昊只要一想到是郑家举报了他们家,心中就哽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又提不上来,卡在胸口憋的难受。
如果两家还有婚约,别说郑家不会举报他们家,就是被他人举报了,他们也不会这么困顿。
那郑秋冉的舅舅可是坐上了高副局都没坐上的一把手,凭着亲家的身份,总不会对司徒家见死不救。
可偏偏。
唉。
司徒明昊恨恨的瞪了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声音疲惫,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太广,已经不能用钱压下了。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公司早就全权交到了司徒飞文的手上,证据也是在他手上泄露的,既然当初他为了一个女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能让司徒家不靠郑家的联姻也能蒸蒸日上飞黄腾达,硬生生的从自己手上揽夺了大权,逼的他退了位。
那么出了事,他也不要让自己这个老头子来替他摆平。
司徒明昊掩住双眼中的精明和算计,想到对面的毕竟是自己辛苦养大的亲儿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趁着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赶紧找个替死鬼承责。”
司徒家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豪华富贵的皮相下掩藏的是无数的阴私和不堪,一旦被暴露在阳光下,那就是灭顶之灾。
要是不自救,余生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渡过了。
☆、35.第 35 章
司徒飞文抿紧了嘴, 眼神冷戾, 面容阴暗,“我知道了。”
说罢,起身,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宅。
司徒明昊看着价值不菲的木门被重重的阖上,汽车的轰鸣声在院外响起,很快就消失不见。
目光落在茶几上剥了一半的这次却被第一次主人遗忘的松子上,嘴角扯出一抹讽刺。
真爱, 呵。
他们司徒家三代就没出过一个情种。
半晌后,他从怀里掏出了电话,“喂,王律师吗, 我想将位于松江路的那套房产变卖, 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价格可以适当降低,但是速度要快。”
挂断电话后,他又拨出了另一串号码, “喂,许行长吗,我明天想将卡上的现金提现。”
“你说提多少?.......全部。”
驱车离开的司徒明昊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在考虑后路了,一路风驰疾掣的回到了和苏甜的爱巢后, 刚进屋就抱住了迎面扑过来的苏甜。
“飞文, 我听说公司里面出事了, 你没事?”
听着怀中人关切的问候, 司徒飞文冷硬冰凉的心也在此刻变得暖和柔软起来, 他低下头,下巴蹭在苏甜的发顶,双手牢牢的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声音沙哑的道:“放心,我没事。”
苏甜从他怀中抬起头,明媚的大眼里似是盖上了一层灰尘,“可是我听说公司被人举报了,股票大跌,很快.......很快就要破产了。”
司徒飞文闻言身子顿了一下,抱着她的力度愈发大,勒的怀中人忍不住的喊了一声“疼”后才反应过来,松了些许力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司徒飞文肯定的道。
许是他的语气过于坚定,让听到消息后就心神不宁的苏甜安定了心神,不再如同半满的水桶,随着提桶人的行走而来回晃荡。
她安心的搂紧了身前的男人,神态安和,不见往日的慌乱和震惊,却没有看见上方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和迷茫。
上一世司徒飞文之所以能日天日地日天下,除了他是这方世界的男主,气运深厚之外,还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一是在他势力刚起,锋芒毕露的时候,没有强悍的外力阻拦。
这个时候的郑家因为郑秋冉舅舅职位的原因,没有得到相应的助力不说,还要在自救的同时,给远在帝都的他送去一分助力。
是以捉禁见肘,没能抗住男主光环加身的司徒飞文的打击。
其他不如郑家的家族、企业就更不用说了。
二是司徒家靠上的高家在后来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官商相护,助的司徒家一路扶摇直上。
三是和女主苏甜的“强强”结合。
但这一世不同了。
有了白芷的搅局,先是削了苏甜一部分的气运,让他俩即使在一起后,也没有上一世那般顺风顺水。
再是和郑家合作,间接帮助郑秋冉的舅舅赢了胜利,奠定了司徒家败落的基石。
.......
十天后。
“玲玲玲。”白芷刚从训练室出来,身后的垫子上如死狗般的躺着三个大口喘气的青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将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飘到脸颊的一缕秀发顺到耳后,接起,“喂。”
半个小时后,白芷出现在了营地十里外的公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这郑家倒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上车后,白芷向后一倚,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010便开始叨叨了,“能在这个快的时间内做到这个地步,你没选错人。”
白芷不置可否。
有些人,珍珠蒙尘,龙困浅滩,给他们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光芒万丈。
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仗着家中蒙荫,身份便利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像是一个光彩夺目的泡泡,被人从外部一戳,就破了。
这样的人心高气傲,不会审时度势,不会忍辱负重,不会反省自身,只会将失败和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抑或是。
出了事不是“嘤嘤嘤”就是“呜呜呜。”
郑秋冉的舅舅的位子一坐定,郑家的囧魄就解了。
先不说那些被司徒家害得家破人亡,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的家财转瞬化为虚有而有仇的人,在看到郑家出手后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为司徒家的关门增砖添瓦。
就是那些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的,也在局势明朗的时候选择站在了司徒家的对立面,狠狠的踩了几脚。
司徒家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是个人都会眼馋流口水。不能分上一杯肉羹,喝点肉汤也行啊。
墙倒众人推,尤其还是一处豆腐渣的房子,倒下的时间不要快快的。
从司徒家的大宅出来的时候,司徒飞文就在心中想好了替罪羊,一番威逼利诱后,将人送到了公安局。
本以为有了这只替罪羊吸引注意,他能抽出时间和精力来想拯救的办法,但没想到那只商议好的替罪羊居然临阵反水,将他给卖了个彻彻底底。
于是乎,还没等他想到办法,就被警察带回了公安局。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司徒明昊和妻子也不忍心看着他在里面吃苦,拿出了巨额资金将他保释了出来。
但是司徒集团接二连三的遭受重击,连总裁都去公安局走了一遭,虽说现在出来了,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肯定还是要再进去的。
除非有真正管事的人替他承担罪责。
比如司徒明昊。
司徒集团上一任的总裁。
可司徒明昊多精明的一个人,眼光毒辣到能一眼就看出司徒集团陷入了绝境,在背后的大山倒了之后,更是干脆果断的取出了所用能调动的现金,变卖不动产,甚至已经买好了去国外的船票。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司徒飞文顶罪?
虽然司徒集团被曝光的许多罪名有一半是他在任是干的,可他现在不是卸任了吗?
司徒明昊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感谢司徒飞文从自己手中抢过去了管理权。
再说了,他也花钱将他从公安局捞出来了,也算尽了最后的父子之情了。
“爸,你真的没有办法救公司了吗?”胡子拉碴,双目通红,面容憔悴的司徒飞文从看守所出来后,就拉住了父亲的衣袖,眼巴巴的问道。
声音里带了之前不曾有的示弱和.......乞求。
进了一趟局子,出来后的司徒飞文深刻意识到了钱财的重要性。
不舍,也不敢让司徒集团败落在他手里。
不然。
后果他突然有点不敢想。
司徒明昊看着这个从小就意气风发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儿子,一双精明世故的眼中划过一丝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他沉着了片刻,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期待再次开口,“郑秋冉的舅舅升了一级,现在郑家趁着这股东风又起来了。”
只要你取得郑家的原谅,不,只要你能重新赢得郑秋冉的芳心,他们司徒家的劫难也将不再是劫难。
司徒飞文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眼神闪了闪,没有像之前听到类似的话那般动怒羞恼,下意识的松开了父亲的袖口,在心中盘算起来。
这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最爱的始终都是苏甜,想来她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和无奈,不会因此和他生疏离心。
于是自以为是自信心爆棚觉得这件事手到擒来的司徒飞文在休整了一天后,带着礼物敲响了郑家的大门。
而在他被郑家的保姆迎进门后,郑秋浔看到那个恶心的男人想要上手揍人却被自己姐姐拦下后,眨着疑问的目光撞上姐姐平静的眼神时,“你去给白芷打个电话,让她来家里一趟。今天是周末,想来她应该会有空。”
郑秋浔听姐姐这么说道。
语气平淡,神态平和,只是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凝着千年不化的寒冰,森冷非常。
郑秋浔打了一个冷颤,乖乖的打电话去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肯定的回答,不知为何,挂断电话后的郑秋浔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了。
他大概不会料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两个什么样的女人。
更不会料到.......
总觉得.......很期待呢。
“叮铃叮铃。”
在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那个男人虚以委蛇的不耐烦的郑秋浔一下子站了起来,“嗖”的一下就冲到了门口,将外面的人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