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至于逡巡观望┄┄”武德帝又是一笑:“时不待人,业不就人,此大争之世,不图功勋,明哲保身,嗬┄┄那就让她们逡巡、观望、后悔去吧!”
  云瞳一震,心有领悟,她躬身拜倒,诚恳言道:“谢圣上开导!臣妹┄┄明白了!”
  “你姐夫恼你桀骜,怕行事没了分寸,日后会令朕为难、伤心,劝朕对你要严加约束。”武德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此言甚是有理!”
  “┄┄皇姐!”云瞳正为君臣相知、姐妹情深而满心感动,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这么一句。
  “你擅吃凤后给朕选来的御橘,该当何罪?”
  “┄┄”
  作者有话要说:
  眸眸啊,小鬼答应你了吗?就给人家归到自家后院去了。
 
 
第480章 临渊故人归
  入夜,恭王住所。
  紫云昂被亲卫暗报惊起,匆匆赶到客室,临入门前,她停下脚步,朝守在旁边的一位鬓发苍白的老内监望去,似在无声询问:真的是她?
  老内监弓腰阖目,亲手挑开帘拢,动作格外恭敬有礼。
  紫云昂心中一凛,立刻闪身入屋。但见烛火黯淡,一人背立窗前,身姿挺拔,气度俨然,听见门响也不转身,等着自己先来招呼。
  “咳┄┄”紫云昂低咳了一声:“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那人这才回头,随意打量了一番恭王,启唇笑道:“二十年未见,雏鸟已长成骄鸾,可喜可贺!”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做派┄┄紫云昂只觉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刹那之间,自己又回到了禁城永寿宫,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初秋。
  皇六女昂,两岁丧父,被从太后懿旨送于永寿宫温庆贵太君处抚养。贵太君之女曼和早年出嗣襄王,后改封睿王,常年驻守西川。贵太君膝下寂寞,几度请旨随女,都未获准。如今平白得了个孙女,虽非自己血脉,也是珍爱万分,把对独女的一腔思念都转成了对幼孙的悉心教导。是以紫云昂虽无父,在宫中却过的比自己姐妹要好。尤其之后,铁彦册立,花眠废黜,温庆贵太君对她看护更紧,不容旁人稍许轻慢。
  韶定十年,睿王回京,入永寿宫觐见生父。当时她陪在贵太君身侧,看见长长的甬路上走来三人,那是年轻的睿王和她两名亲信——亲卫头领樊璐以及乳父之女亦殊。她们衣着不同,身量相似,都戴着个锯齿獠牙的面具,很是瘆人,入席吃酒也不摘去,直让贵太君老泪涟涟。
  紫云昂心生疑惑,偷问宫人才知:原来睿王出嗣不久,就遭了怨恨太宗皇帝的襄王君毒手,险被火焚,虽侥幸逃出性命,整张脸却被毁了个彻底,自此再不以真面目示人。而王府女子只要当值,皆佩面具,意指与王祸福同当。
  席罢,睿王辞行,说起后事,笑指小昂:“身边已有雏鸟,不日将长成骄鸾,父君安居宫中,晚景有慰,莫再要牵挂儿臣。”
  竟是一语成谶。其后不到一载,麒凤大战,睿王失落临渊。消息传回上京,贵太君几乎把眼睛哭瞎,却绝不同意给女儿操办丧事,执意苦等。
  紫云昂受了贵太君诸多恩惠,成年之后有心“报答”,多次使人寻访睿王下落,没想到却打探来许多紫曼和的“奇闻异事” ┄┄宫闱深深,隐秘重重。回想当年所见,王姨和她那两个亲信,确乎是有不少古怪┄┄以至于那三条身影和宫中一幕被个六岁孩童深深记在了脑海之中。
  如今┄┄
  紫云昂扯断思绪,拱手为礼:“见娘子便想起了王姨┄┄多年心伤,今朝得补。”
  “王驾是念旧的人啊!”那人淡淡一笑:“陈烺亦存戚戚。有礼了。”
  陈烺┄┄这是她现在的名字了!紫云昂眉头稍蹙即开,就势朝里一让:“请!”
  两人各自落座。紫云昂看她端起茶盏时小指内蜷,正是当年睿王与众不同的一个小动作,自己觉得有趣还曾刻意学过,不由心中更添疑惑。
  “这些年你过的怎样?”陈烺问道。
  紫云昂谨慎作答:“也好,也不好!”
  “哦?”陈烺挑了挑眉:“怎么说?”
  “上京变乱,血流成河。母皇崩逝,父后(指铁彦)自刭,豫王中矢,太女断粮,多少王臣家下都被杀了个精光。”紫云昂淡漠的说着:“我与二姐却还好生活着,一觉醒来改天换日,还得封王晋爵。哼!这便是好了。”
  陈烺点了点头:“今上确有非常之谋,绝路上都能反败为胜。厉害啊厉害!”
  “然虎口之下,谁不兢兢?”紫云昂又道:“只怕昨夜噩梦,明日重演┄┄每思惶惶,所以不好。”
  “当初若肯名正言顺的承嗣睿亲王府,不就没了这些畏惧担忧?”陈烺笑道:“可惜王驾舍不下那把龙椅。”
  紫云昂心底玩味着她的说辞,面上却显苦笑:“是睿王君看不上小王,不是小王斗胆敢负温庆太君抚育之恩。”
  “现如今便宜端王一脉了!”陈烺放下茶盏,幽幽一叹:“时也,运也,命也!”
  紫云昂瞧了她一眼,跟着叹道:“不想小王时运不济,竟如此命苦┄┄”
  “既知处境艰难,怎不早作打算?”陈烺话锋一转:“我看王驾每日闲哉悠哉,既不招揽贤能,也不拉拢朝臣,只除了┄┄暗地里把襄王府淘空了┄┄”
  紫云昂藏在袖中的左手倏然攥紧,留在唇旁的笑意却是一丝未减:“小王与圣上杀棋,每落下风,何敢再轻举妄动?就拿这场秋狝说吧,圣旨令各人建旗,招贤纳将,好一争长短。听来光明正大,其实是请卿入瓮。谁敢明目张胆的与她分庭抗礼呢?”
  “英王不是就敢?”陈烺似笑非笑:“昨日我还接到了她的请柬呢。”
  此事恭王已得线报,才与谋士们议过:看来小七也坐不住了┄┄
  “英王是因为年轻气盛而不懂遮掩锋芒,还是有其它缘故?”陈烺幽幽问道。
  “嘿!”紫云昂故意一叹:“七妹有兵有权,自己又能征能战,再怎么嚣张任性,圣上也不以为意。我怎么比得了呢?”
  “王驾也想要兵要权,好嚣张任性?”陈烺了然一笑。
  说的这般直白┄┄紫云昂心思一转,也直接便问:“娘子可有良策教我?”
  “分权先掌军,掌军需布将。布将┄┄就得布到要紧的位子上┄┄”陈烺并不讳言:“王驾经略多年,身边不缺能人,缺的是这些位子┄┄”
  夺位布将,布将拥兵,拥兵掌权,掌权而图天下┄┄紫云昂眯起眼睛:“娘子的意思是不可本末倒置?”
  陈烺唇旁挂笑:“难道今上会许王驾找个犄角旮旯先建一只男军?”
  紫云昂一窒,半晌拧眉苦笑:“紫衫军和龙虎卫历来为国主自将,图之不易。征凤大军虽然派系林立,却皆在小七督管之下。韩宜所辖人马为豫王旧部,甚难撼动。西川主帅更换频繁,现在掌印的邱韶出身清流,软硬不吃。至于它处┄┄也早都不是睿王姨在日的局面了。”
  陈烺不动声色,手指绕着两人中间的小桌边角划过一圈:“国主自将、英王督管、韩宜所辖、清流掌控┄┄王驾这就束手无策了?”
  紫云昂不答。
  陈烺忽然竖掌如刀,“咔”的一下劈断了一个桌角:“位子其实说有便有!”
  紫云昂一愣。
  “王驾请看┄┄”陈烺一掌下去,四方小桌变成了五角,她指着新冒出来的两尖问道:“这里,还有这里,归谁?”
  紫云昂下意识往断裂在地的那个边角看去。
  “没有用的东西就不必顾念了。”陈烺笑道:“反正也不能为你所有!”
  “娘子┄┄”
  “今上志在天下,王驾也该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陈烺打断她的话,唇角微嗤:“难道她延揽四方贤能,只为设局钓你?她招募千百仕女,只为竖篱防人?”
  “┄┄”紫云昂皱起眉头。
  “英王能征擅战,可毕竟身单力孤,想平灭五国,安抚中外,哪里不要人才?”陈烺忽然又翻起掌刀,将小桌齐齐劈为两半,一下子就露出九个边角来:“想要位子┄┄这不多的是嘛!”
  “可┄┄时机未至,一旦┄┄”
  “今上韬光养晦十五年,使铁后、太女放下了戒心。”陈烺眸中射出一缕精光:“不知王驾打算隐忍多久?难道要等新政畅行,五国归附,万众一心之时再找找自己的位子?”
  紫云昂只觉心头一跳。
  “也罢!”陈烺朝她一笑拱手:“王驾自有筹谋,在下不用多言。今来探望,非因此等琐事,是为一偿故人之情。”
  “哦?”紫云昂留神细听。
  “一谢王驾执孝孙礼,为温庆太君送终。”陈烺起身一揖。
  “此小王份内之事。”紫云昂急忙还礼:“娘子无须客气。”
  “二谢王驾照拂西川襄府,使之上下安然。”陈烺又是一揖。
  这回紫云昂就有些尴尬了:“那个┄┄”
  “不必解释!”陈烺一笑:“王驾做的很好!”
  “咳┄┄”紫云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三谢王驾一直牵挂故人,费心寻找┄┄”这一句言出,陈烺容色微黯。
  紫云昂试探着问道:“敢问故人┄┄安在?”
  “身葬临渊,魂返天际,已近二十年矣┄┄”
  “不知临渊┄┄嗯┄┄是什么样子的?”
  “人间地狱!”
  “娘子┄┄”紫云昂其实藏了一肚子话想问:你到底是谁?你真的去过临渊吗?你是怎么回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可吐出口的却是最彬彬有礼的一句:“娘子日后有何打算?”
  “在下于家国大事上皆已无心,余生┄┄只想为故人达成未尽之愿!”
  “其愿为何?”
  陈烺抬眼向窗外望去,夜色沉沉,星斗烁烁,秋风一起,落叶阵阵。
  “故人欲成惜花山庄之主┄┄”
  “啊?”紫云昂一愣。
  “王驾可愿襄助一臂之力?”陈烺转眸盯住了她。
  “嗯┄┄自然┄┄”紫云昂只觉心底一寒。
  “多谢!”陈烺勾唇而笑:“在下既然劳动王驾,必做回报。”
  “这个受之有愧了┄┄”紫云昂心思连连转动。
  “听说英王遇袭中毒,命不久矣!”陈烺忽然问道。
  小七命不久矣?真那样就好了!紫云昂一声苦笑:“她中毒不假,然已解去,不日便会痊好。”
  “久不问世事,我竟孤陋寡闻了!”陈烺唇角微嗤:“奇毒碧落十三香┄┄也能解去么?”
  “啊!”紫云昂霎时惊住:“您说什么?碧落十三香┄┄”
  作者有话要说:
  恐早上事忙,此时更新一章吧,免得大家急等。不过估计这章大家没怎么看懂,春晓开始填坑啦!鼓掌!
 
 
第481章 暗计
  送走陈烺,老内监闪身进屋,见恭王直直坐在椅上,面色格外凝重。
  “主子!”
  “阿公,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老内监笼着双手,弓背驼腰,微微低头。
  紫云昂从怀中取出亲卫呈来的暗报,递到了老内监手中:“瞧瞧这个┄┄”
  老内监凑到烛火之下,极快的浏览一遍,就手燃到了火中。
  “你说┄┄”紫云昂似在低喃:“那个葬在临渊的故人,是睿王姨呢?还是┄┄亦殊?”
  “老奴不知!”老内监先是摇了摇头,转而又道:“想来陈烺知道。”
  紫云昂细细回想了一番陈烺的说辞,眉头越蹙越紧:“她虽知道,却故意不想让别人知道┄┄阿公曾在温庆太君身边伺候,可见过与此人面貌相近者?”
  老内监又是摇头:“她现在身份不明,无所倚仗。主子若不放心,可以┄┄”他勾起小指,往颈上比划了一下。
  “诶!”紫云昂立刻摆手:“不管陈烺是谁,今天来此,已经和我说清了两层意思。其一,以后世间不会再有睿王;其二,往事不究,后事互助。我既然能得便宜,何必将人除去?”
  老内监微阖双目,躬身未言。
  “王姨封号为睿,亦殊又是她的智囊,当年俱都是纵横天下、叱咤风云的人物。若非误陷临渊,全军覆没,母皇合江大战也不至于无人可用,一败如斯。”紫云昂摸着下巴沉吟:“这样的人,已经二十年未履人世,既敢回来,必有筹划。我就是真想除之,也不容易啊。”
  “主子说的是!”老内监低声提醒:“还有一事您莫忘了,归元秘钥最后一次在世间现身,就是在睿王手中┄┄”
  “王姨那封密折我曾亲眼见过┄┄”紫云昂陷入回忆之中:“上写得‘一千古罕物’交樊璐密藏,不日将献阙下┄┄”
  “不是睿王特为此事要来京陛见么?”老内监也是一震。
  “未及成行,骤遇凤军突袭。都传归元秘钥与王姨一起失落临渊┄┄我是不信的。”紫云昂皱了皱眉:“樊璐为娶摘纱暗卫沈励,抛弃原配正夫,致其怀着身孕丧生火中┄┄好一出薄情妻主的戏码!焉知不是故意在为何事掩人耳目?”
  老内监深吸一气:“主子不是已经查明其夫未死?”
  “人是未死,可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紫云昂皱眉更紧:“就是我计陷孙宏,把孙家抄了个底儿掉,那个孙氏也不为所动,只做壁上观┄┄难道秘钥果然不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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