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十三香(女尊 上部)——荷塘春晓
时间:2019-02-21 11:37:51

  “嗯。”云瞳见他这会儿果然是明白的,松下一口气来:“都好,都好。阿恒,一定要熬过这次,熬过去了,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楚添在帐子外面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药茶,笑着说道:“说的不错,挺有疗效。就照这个样儿,再含情脉脉一些,说到天亮。”
 
 
 
第99章 情误
  拂晓时分,三月见云瞳从叶恒的院落中走了出来,急忙迎上去禀道:“主子,徽州和东灵山暂没有新的消息,上京和凰都也都安静。您劳累了一日,先去歇一歇吧。”
  “打探清楚没有,玄诚荫是不是真回了九龙城?”云瞳一径走,一径问道:“她没有把聂赢真怎么样吧?”
  三月答道:“玄诚荫自己确已回师,但她命李季率大部分军马进入了赤凤,看样子还是想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捞些好处。至于聂……”言到此处,偷眼看了看云瞳的脸色,低声禀道:“并无实信。不过,玄诚荫车驾旁多出了一辆笼车,白日里也用整块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车辕上不时能见到滴下来的鲜血,军士们都很奇怪……”
  “这个老匹妇!”云瞳皱眉怒道:“告诉七月,给我盯紧了大司马府,有任何动静都立即回报。”
  “是。”三月见云瞳行至岔道,往南拐去,赶紧提醒:“主子,您寝房是在这边……”
  “我先瞧瞧沈使去,他今天也伤了。”云瞳朝她挥了挥手:“你不用跟着,去傅帅那边听令,有紧急军情速来回我。”
  ……
  沈莫所住的院子静静悄悄,仆从一个不见。云瞳一路行来,长驱直入,无人应门,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快。等进了屋子,见炭火已经燃灭,四壁有风,十分阴冷。沈莫孤单单趴在床上,被子仅盖在腰下,蜷缩着四肢,整个雪背都裸露在外,横七竖八的鞭痕上还渗着丝丝血渍,显见是晚间不曾换药。睡梦之中,他仍紧紧蹙着眉头,干燥的嘴唇上撕裂开了许多细小的口子,偶尔探出舌尖无意识地舔砥一下,似乎渴得厉害。
  云瞳忽就想起当年自己被丢在刑室无人过问的情景,心中一痛,转而大怒:“来人!”连喝了两三声,并无应答。
  沈莫却被她吵醒了,迷蒙着双眼,扭头来看:“王主?”
  “别动,伤口都破开了。”云瞳将他按回床上,继续叫道: “来人!”
  “您别喊了,没有人在。”
  “没人?”云瞳奇道:“都死到哪里去了?”
  “我怕阿恒那里人手不足,把他们几个都留下帮忙了。” 沈莫咬着下唇答道。
  “别咬,都出血了,没尝到腥味么?”云瞳不悦地探手上去。“全留在那里做什么?你自己伤得也不轻,难道不需人照顾么?”
  “我没事。”沈莫垂下眼,把头转向一边。“一个人也……惯了……”
  “谁说没事?”云瞳下意识去拍他的脸,却粘来一手潮湿,举到眼前看了看,晶莹透彻,原来是大颗的泪滴。
  “莫莫?”
  沈莫将头埋进枕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刹时就涌出了无限委屈。
  云瞳愣了一下,暗悔自己粗心:沈莫与叶恒都是出赐摘纱的暗卫,也都是自己名下的男人,一样被督查问责,一样挨了皮鞭、针刑……那里全员警备,众目关切;这边无人问津,由自死生。若我是男子,被妻主另眼相待,受这般冷落,也会伤心落泪吧。
  莫莫……
  连叹数声,心中忽又隐隐生出了欢喜:原来这一次,他也回心转意,认我是妻主了……看九花墨玉膏瓶子在枕下露出个角,云瞳忙掏出来,往沈莫后背那些伤口上细致涂抹。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抹完了,云瞳走至桌边,提壶倒了一杯水,摸着冰凉,不禁又叹一气。等拿内力将杯子捂温了一些,才又坐回床沿上。“莫莫,别藏着了,起来喝水。”
  “不渴。”
  云瞳听那蚊子似的嗡嗡声,摇头一笑:“乖,要不我挠你痒痒了。”一边说一边左手向他肋下伸去。
  “别,别……”沈莫最怕呵痒,闻言扬起身子要躲,被云瞳一把搂进怀里,杯子也端到了他唇边:“快喝。上次在悦来客栈,我想了个好法子喂阿恒吃药,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沈莫不知道那是什么法子,但紧贴着王主已使他全身都不自在起来,赶紧把整杯水都咽了下去。这一尝,却是温的,不由肺腑一暖。
  云瞳放他趴回榻上,见药膏都已渗透进肌肤,便拉上被子给他盖好。“等天大亮了,你也挪到阿恒那院子里去。请楚先生给你看一看,也方便我一起顾着。”
  “不用。”沈莫嘟囔道:“不用麻烦楚先生,也不用您……我在这里挺好。”
  “挺好?”云瞳听他还在赌气,眯眼一笑:“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谁哭了……”沈莫又埋脸进了枕头。
  “说谎话。我看看脸红了没有?”云瞳假意拉他。
  沈莫坚决不让她看,肉虫子一样扭了几下,直接把头藏到了被里。
  “傻莫莫。”云瞳笑道。见天边星幕已将垂落,也懒得再回寝房,就脱鞋上塌,躺在了他身边,故意叹道:“你见我光忙活阿恒,没顾得上照料你,就躲起来哭鼻子……可那晚你不愿侍寝,还怕我把你做死了,说的那些话就没伤我的心么?我也哭鼻子了呢。”
  “啊?”沈莫吃了一惊,探出头往云瞳脸上仔细瞧去,似乎是在寻找泪痕。
  云瞳见他张着一双星目,呆愣愣、傻乎乎地瞅着自己,“扑哧”就笑出声来。
  “骗人!”沈莫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脸一红,想缩回头去,却被云瞳捏住了下颏,趁机在唇上偷了个香。
  有点干,有点涩,有点血丝的腥味……可还是让人动心。云瞳盯着他刹时火烫一片的俊脸红唇,又危险地往前凑了凑:“没骗你,小傻瓜。你就是伤我的心了,伤得好重、好重……快来,给我揉揉。”边说,边抓住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左胸上。“就是这里,曾经疼得厉害。”
  沈莫不提防抚上了一团浑圆,吓得死命往回缩手。
  云瞳岂容他逃脱,使力按住他的手背,自己还挺了挺胸膛。
  沈莫见手一时缩不回来,就想由平掌攥回拳头,谁知刚抓起五指,就赶上云瞳挺胸,刹时把那一团软柔捏进了手心里。
  “嗯?”云瞳一咪双眸:“你想干嘛?”
  沈莫羞得满脸通红,正不知所措间,被那女人勾下头颈,紧紧贴上了朱唇。
  “唔……唔……”几个回合间,沈莫就败下阵来,被噙住了唇舌勾连不休,头晕目眩,身软力竭,只剩了喘息低吟,直如小猫一般“喵呜”不停了。
  “受伤了还来勾引人。”云瞳吻了一阵,放他喘了口气,贴在耳边问道:“我没有骗你吧?你看阿恒他承欢之后还好好的,你不用再害怕了,回头……”
  “不要……”沈莫在她唇下挣扎了一番。
  “为什么不要?”云瞳仍紧覆着他的唇,嘬弄了两下,压了压他盖在胸前的手背:“你又伤我的心了……”
  “我……”沈莫脑子里全乱了套,手也移不开,唇又被堵着。半晌才喘气说道:“你都有阿恒了……”
  “噢,你是怕我喜欢上了阿恒,就不再喜欢你了?原来是吃这个醋!”云瞳笑道,更揽住他颈项,狠狠含住唇瓣欺负起来。
  等她终于亲够了停下来,沈莫已撑不住身子,就趴在她胸前气喘吁吁,鼻间都是她身上特有的气息,令人晕蒙。
  一来二去,却有个硬挺挺的小物什滑在了皮肉间,硌住了。两人都觉有异,各自下移目光。云瞳探手入衣,掏出来一看:“呵,又是这个骨哨。”
  骨哨?沈莫陡然一惊。
  形状怪异的骨哨露在昏黄灯火下,染了一层诡祟的青光。云瞳把弄了一阵,问道:“既叫骨哨,难道能响?”便凑唇上去,并不贴住,鼓气一吹:“吱……呲呲……嗒……”不成曲调,刺耳至极。
  沈莫一眼不错地盯着骨哨,闻声一凛,低低叫了声:“呀!”
  “都是这个调儿么?”云瞳皱着眉头,按了按自己耳鼓,随意说道:“莫莫,把你的拿出来,吹一下比比。”
  “我的……”沈莫僵在床上,面色登时白了下来。
  “拿来啊?”云瞳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安:“怎么回事?”
  沈莫心慌意乱,翻身跪倒,垂头嗫嚅:“奴才,奴才……忘了禀告王主……”
  “什么?”云瞳坐起身,声音也随着脸色沉了下来。
  “奴才的骨哨……丢……丢了……”
  云瞳一惊:“丢了?”
  “是。”
  “丢在哪里了?”
  “不,不知道……”
  “啊?”云瞳一口气窒住,缓了一下才又问道:“什么时候丢的?”
  沈莫脑袋瓜顶在褥上,一丝不敢抬眼睛,越说越怯,几不可闻:“随王主去芦城路上,就找不见了……”
  云瞳只觉火气腾腾上冒:“骨哨乃暗卫随身之物,谁还从你身上扒去不成?”忽然想到顾崇:那个小贼手眼快络,成日无事生非,会不会是他同莫莫玩笑?转而又想到一层:不对啊。与阿恒共度春宵时我差点扔了这个小玩意,可之前莫莫侍寝并没见着,难道那会儿他就丢了?
  既有此疑,直接便问了出来。沈莫一呆:“那夜,那夜……小仆们要侍候洗浴,我叫他们出去,自己换的衣裳,后来……”
  云瞳看着他玉面慢慢红了上来。后来到了正寝,给我暖被窝,当软枕,脱了个精光,睡到了第二日午后,也不知收拾利落了没有,听见阿恒传话,就匆忙忙同去芦城了。路上发现骨哨没了,也不报,也没找……这稀里糊涂的性子,要是也能出师,可真作怪了。
  “是不是侍寝那夜丢的?”
  被云瞳一吼,沈莫激灵灵打个冷战:“好像……是……”
  一句出口,两人都往枕头看去。云瞳冷哼一声,推开沈莫,一把掀开,下面还藏着薄薄一张图纸,打开一瞧,原来是自己给他画得银戟式样。
  “不送到武库去,掖这里作甚?”
  “原图送去了,这张是我描下来的……时常,看看。”
  一张图,一瓶药,想是他珍视之物,所以藏在枕下。月郎如是,阿恒如是,大概莫莫也如是吧。云瞳的火气往下落了落,又想自己情急之下拿着叶恒的骨哨也是随便塞去哪里,事后同样忘个干净,何况眼前这诸事懵懂的小呆子。
  “谁许暗卫把骨哨丢在枕下的?”
  “奴才死罪。”沈莫忍不住偷偷去瞄云瞳手里那一只。
  “看什么看!就该让那四个老东西把你打死!”云瞳说得虽狠,心里却道侥幸:长老们没先顾上查哨,否则莫莫还能是个囫囵人回到本王面前?
  沈莫一句不敢再说,瑟瑟抖着:这只骨哨是哪里来的?是表姐帮忙,还是……
  傅帅、春叔、三月、六月还绞尽脑汁猜这猜那,我还千里迢迢捎书回去问询秋叔,就是这小呆子自己把这要命东西忘在枕下了。云瞳真有些哭笑不得,反手把骨哨塞回了怀中:“你既把暗部印信弄丢了,就自己预备去暗部解释吧。”
  沈莫一颗心顿沉渊底,却咬着牙答了个:“是。”
  什么就“是”,这个呆子!云瞳还道他会抹着眼泪哀求自己赏还,哪知等来个找死的回答,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沈莫跪着不动,十根长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巾褥。雪白后背就在云瞳眼前,叠着条条伤痕,轻轻颤抖。
  “骨哨就是给你,你还得丢。”云瞳一指往他额间戳去:“本王今日在松鹤堂行军法之后对你和阿恒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重复一遍。”
  沈莫不解何意,一句一句复述,待等说道“尔等不经上禀,私见暗部长老,听其乱令”时,心下大悟,忙深深叩下头去:“奴才谢王主保全之恩。”
  “哼。”云瞳见他明白过来了,脸色稍霁:“此等大罪,别以为暗部不追究,本王也就放过你。等伤养好了,再到我跟前儿来领罚。”
  “是。”沈莫咬着唇,又偷瞧云瞳一眼。
  倒也亏得他把骨哨丢下,阴差阳错提醒了傅帅,派三月拦住督查长老,不至泄露我在芦城的消息。云瞳吁出一口气,照沈莫脑袋上轻轻一拍:“我就该把你退回暗部去。”
  沈莫脸上顿时起了一片愁云:“王主开恩。”
  “可惜,圣命难违!”云瞳弹出一股内力,熄灭了烛火,翻身搂住男人:“你这么个糊涂虫,本王还得保全。”
  ……
  又过了两日,徽州传来消息,赤司炀已入青麒国界。云瞳将自己拟好的密折交于阳春、盛夏:“我已命韩宜追击赤司炀直入青麒境内,先打下它几座城池再说,军情复杂多变,我将亲赴徽州坐镇。这里的军务交由傅帅处置。叶恒和沈莫就拜托两位叔叔了。”回头见叶恒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阖,仍在昏睡。“楚先生说他脉息已稳,应无大碍了。只是这些日子损耗太剧,过于虚弱,要靠补眠加以恢复。我等不得他醒来了,叔叔们费心吧。至于沈莫,我待他的心思也是一样的……等两人都大好了,再送来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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