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之妻——李息隐
时间:2019-02-21 11:48:13

 
第164章 
  “劫狱?”苏棠眨眨眼,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确定, “劫的谁?”
  胡掌柜四下张望, 确保不被外人听到后, 才悄声说:“当然是地牢里的那个……女奸细。”
  果然是她。
  苏棠本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面上却不显,只装作淡然的样子问胡掌柜:“那……劫狱的人抓到了吗?”
  “没有。”胡掌柜的说, “听说刑部的人似是早知道有人会劫狱似的, 早早便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人往里头钻呢。可哪知道, 那劫狱的是个狠角色, 若不是昨儿晚上刑部尚书莫大人大半夜突然去地牢巡视, 恐怕人已经被劫走了。只是, 那女奸细虽然还关押在地牢内, 但是劫狱的人却成功逃脱了。”
  “莫尚书气得不轻,立即下了令,全城搜查。”胡掌柜摸着胡须叹息, “唉,这几日啊,又得不安宁了。”
  苏棠说:“这也不怪莫尚书,关押在地牢内的,那是何等的罪犯啊。刑部大牢重重关卡天罗地网, 可竟然能让人轻易闯进去, 陛下怪罪下来, 够莫尚书喝一壶的了。他老人家若是再不做出些实事来将功补过,想被贬黜啊?”
  “东家说得对。”胡掌故附和。
  苏棠说:“咱们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旁的不管。左右咱们没做坏事,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有人来查,只管让他们查去。”
  “那……后头的两位姑娘……”胡掌故欲言又止。
  苏棠说:“她们俩姐妹是上京来投奔亲戚的,哪知上了京来才知道,要投奔的亲戚前几年已经举家搬迁了。她们与我投缘,又有些手艺,我便打算把后院收拾出来给她们姐俩住。”
  “若是有官爷问起来,照实说了就是。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
  “有东家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苏棠又张罗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去了后头一趟。刑部的人讨了搜查令,正全城挨家挨户搜查,得告知她们一声,让她们有个准备才行。
  只是……
  只是此事牵扯到那位樱姑娘,苏棠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照实说。
  一番犹豫后,苏棠还是决定实话说了。
  后院里,黄氏主仆两个动作利索,已经归置得有模有样了。苏棠进来一番打量后,摸着下巴说:“明儿派人再去买几盆盆栽来,搁窗台上。这里归置一番后,倒十分温馨。”
  墨染说:“小姐,你去歇着吧,这里奴婢来就行。”
  黄氏想着苏棠才走不久又折身回来,想必有什么事儿。所以,也就不客气了,拍了拍手后,进了屋子去。
  苏棠开门见山道:“方才外头听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人劫狱。”
  黄氏目光颤了下,继而问:“是……那位樱姑娘吗?”
  苏棠点头:“劫狱的人是要劫她。不过,人没有被劫走,但是劫狱的跑了。现在刑部讨了搜查令来全城搜查,我猜着,可能不久就会搜到咱们这里。但是你放心,我已经跟胡掌柜交代过了,他知道怎么说。”
  黄氏说:“棠儿,多谢你。”她诚恳又平和安静,“我知道,你是怕我崩溃,这才特意来告诉我一声。你太小瞧我了。如今就算知道再多出格的事儿,我也不会惊讶。”
  “不管是不是他做的这件事情,我都觉得无所谓。”
  苏棠彻底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傍晚的时候苏棠乘车回家,正是刑部的人搜查得最厉害的时候。苏棠在路上堵了好久,等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了。
  霍令俨早妻子几刻钟回家,马车行至霍府门口的时候,霍令俨正负手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瞧见马车回来后,他则才迈着步子下台阶来迎过去。
  苏棠累得半死,一见面就开始吐槽:“刑部的人故意的吧,路上堵死了。白天在铺子里没累死,这会儿倒是能累死在车上。”
  霍令俨伸手过去牵住妻子手后,略歪头问:“你今儿怎么突然去铺子了?”
  苏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事儿,有些心虚,略停顿一瞬才说:“就想突然去看看。”
  “哦。”霍令俨表示接受她这个理由,没再追问。
  苏棠赶忙又将话题拐走,揪着有人闯地牢欲要劫狱的事儿问:“爷,你说说看,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劫那位樱姨娘。是北秦的人呢,还是……”
  苏棠没说,只是嘴巴朝紫幽阁努了努,暗示大爷。
  霍令俨说:“这事儿不是你该管的。”
  苏棠见他语气冷肃,且似乎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猜得到可能此事牵扯甚多,说不定还真的与大爷有关,他不愿说。所以,苏棠也识趣,闭上了嘴巴。
  “不问就不问,不过,既然你的事儿不让我问,那我的事儿日后爷也别多问。”
  霍令俨侧头望了她一眼,见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他眉心一点点皱了起来。若是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那该多好。
  自从那日老大在他面前暗示提点了几句后,他便心下一直不安。多年前老大随父亲一道前往润州办差的事儿,因为当年在润州出了点事儿,所以老大回来后有与他跟老二说几嘴。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是大家都明白的。当时他还小,是事后很多年他渐渐长大些后,再回味那件事儿,忽然明白过来的。
  只是等他懂事的时候,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也早没有再提这事儿。
  在他心目中,父亲一直都是正直的存在。他与母亲数十年夫妻,房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龌龊,与母亲更是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他实在不敢想象,父亲会犯错。
  但那时候的大哥,还是爽朗少年,一腔正义,是肯定不会说谎的。为了这事儿,大哥与父亲数次争吵,谁也不让着谁……这也是后来他们父子渐渐离心的原因之一。
  霍令俨是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说的任何一句话的,但,此事牵扯重大,他就算不信,但也不得不重视。
  心内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了,他想不着手深查此事都难。所以,一番思虑后,他还是暗中派人去了润州。
  想来,再过些日子,人该回来了。
  长到这么大,霍令俨从来没有这样担心害怕过。
  霍令俨在走神,苏棠连喊了他好几声,人才回过神来。
  “爷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想什么。”他撒谎说,“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我找二哥有点事儿,过去一趟。”
  恰好苏棠自己心里也有事儿,也懒得管他。夫妻二人心中都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霍令俨目视妻子离开后,转身往紫幽阁去。
  自从得知大嫂的死讯后,大爷当场吐了血昏迷不醒。等再醒来,大爷便一蹶不振,成日躲在房间里买醉,常常喝得醉死过去。起初二爷霍令俨兄弟俩根本不屑管他,后来怕真出事儿,两人一盆冷水将人泼醒了后,开始拉着他骑马切磋武艺。大爷不还手,只任由两个弟弟对自己拳打脚踢。
  不过,二爷三爷兄弟知道拳脚轻重,自然不会真把人打残废了。
  霍令俨过去的时候,大爷又是喝了整日的酒。一推门进去,满屋子浓烈的酒味,霍令俨被熏得直蹙眉头。
  大爷趴在桌子上,听到动静一点点抬起头眯起眼睛来看,看到是老三,他忙摇摇晃晃站起身子来,还抱着怀里的酒坛,大着舌头说:“老三,你来得正好。大哥正觉得一个人喝酒闷呢,你来,来陪大哥喝……喝……”
  霍令俨反手将门关上后,负手走了过去,冷冷睥睨着人道:“别装了。”
  “什么装?装什么……”大爷摇摇晃晃站不稳,说话都卷着舌头似的,他衣裳不整,头发也似好几天没有梳理过了,“装……装酒吗?三弟,大哥也嫌这个酒坛太小了,喝起来不过瘾……难道,你有更大的?”
  “你有就拿出来……我一起、一起喝……喝。”
  霍令俨在离他有些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慢条斯理道:“昨儿晚上有人闯入刑部大牢这事儿,想来大哥知道吧?”
  大爷趴在桌子上,闻声,目光动了下。
  但很快,那精锐的目光转瞬即逝,大爷吵吵嚷嚷的,直嘟囔:“喝酒……”
  霍令俨无视他的装模作样,只说自己的:“我现在就想知道,若是昨儿晚上不是我故意暗中派人向刑部莫尚书通风报信,大哥是否真的会将人劫走?”
  “若是劫走了,你又打算怎么做。是把人送回北秦去,还是你也跟着一道去,索性入赘到北秦,与那位樱姑娘白头偕老……或者,你去监狱劫人,根本没想真的把人劫走,只是你觉得两方势力一直暗中较劲儿,实在无趣了些,你想打破这份平静。你出手了,让刑部的人抓狂,从而好开始名正言顺来个大搜查。”
  “你是想让那些藏匿在满京的北秦人被抓,还是想提点他们,让他们赶紧走?”
  其实霍令俨早已猜到兄长此举的目的了,只不过故意这样说,是为了刺激他。
 
 
第165章 
  只可惜, 霍令俨这个当弟弟的已经把话挑明说开到这个份上了, 大爷还是没有敞开心扉的意思。
  “酒……喝酒。”他永远说的就是这几个字。
  霍令俨脾气上来,嗖的起身。走过去, 一巴掌拍落大爷怀里抱着的褐色酒坛。
  只听脆脆一声响, 是酒坛摔落在地的碎裂声。
  大爷没什么反应, 不再说话, 也不再嘟囔,只继续趴在桌子上, 装着已经醉得昏睡过去的样子。
  “你在我面前也要装吗?”霍令俨质问, “大嫂在的时候, 你犹犹豫豫左右徘徊举棋不定, 现在大嫂死了, 你装成这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你怪别人给你下套,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人家能给你下得了这个套。”
  “你现在恨自己,你想拿自己的命去搏一场,甚至你想与大嫂一起死, 一起同归于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商议,一意孤行,到底还会不会再给霍家带来灾难。”
  霍令俨话也挺狠的:“你死不足惜, 但我跟二哥绝对不会让你再有半点威胁霍家名声的风险。你想以身涉险混入敌军内部, 可你觉得, 若是这事情暴露了,陛下会相信你原谅你吗?”
  大爷这招引蛇出洞,或许可以瞒得过别人,但霍令俨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家都知道满京城内藏匿有北秦的奸细,朝廷一直在拿樱姨娘做诱饵,就是为了引那些人出来。但这么久过去了,整个京城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般,没有半点水花。
  霍令俨说得也没错,大爷来了这么一出,正好给了刑部一个搜查全城的借口。
  但是大爷这么做的初衷,却不是为了方便刑部办事。大爷这么做,是做给那些北秦国的暗人看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暗人认为他心里满满都是樱蓉姑娘,为了樱蓉,他可以放弃霍家满门。
  当然,劫狱未遂,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别的招数。
  不管什么招数,目的只有一个,让那些藏匿在京城内的北秦国暗人来找他。深入敌军内部,做大荣的探子。
  大爷还趴在桌子上,但是,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澈,并无半分醉意。
  可当霍令俨再次朝他看去的时候,他又匆匆阖上眼睛,装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霍令俨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酒少喝,伤身子不说,还容易误事。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大嫂,就好好振作起来,活出个样子。”
  说罢,霍令俨摔门而去。
  屋内依旧昏暗,案头只点了两根细细的蜡烛。霍大爷身子一动不动,只是轻轻睁开了眼睛,目光清冷无神,无半点涟漪波澜,就犹如一潭死水吧。
  “这么快就回来了?”见人回来,苏棠诧异。
  霍令俨生了一路的气,气老大糊涂,又是一意孤行,永远不把他跟老二当做盟友亲兄弟,永远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没有大局观。所以,回来后,脸都还是黑的。
  望了眼妻子,霍令俨神色缓和了些。
  霍令俨也没说话,只兀自往内室去。苏棠见状,立即跟了过去。
  “怎么了?你怎么气成这样。”
  卧室内只有小夫妻两个人,可以说些夫妻间的私房话。
  “大嫂没了,大哥成日喝酒买醉,醉得不省人事。方才没去二哥那儿,去看他了。”霍令俨似是很不想提大爷似的,满满的嫌弃,“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人死了,又做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
  苏棠“哦”了一声,只说:“这说明大哥心中还是有大嫂的,不过夫君说得也对,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又何必呢。天天醉成这样,好似整个霍家就他最在乎大嫂似的。”
  “太夫人老夫人,哪个不伤心啊?”苏棠吐槽,“真正伤心,是要把人放在心里的,而不是尽搞这些形式主义。”
  苏棠一百个瞧不上。
  霍令俨却是拧眉望了来,默了半饷,说:“棠儿,我瞧你并不是多伤心。”
  苏棠睫毛轻轻颤了颤,白了人一眼说:“我伤心的时候,爷又不是没有看见。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而忽视了身边的人。我想,大嫂是真的不想活了吧,留在黄家,或者是去尼姑庵里呆完下半辈子,都是一件悲哀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合,连着马车一起摔落悬崖?说不定是自尽。”
  “而墨染,忠心耿耿,见主子不想活,她也跟着殉主了。”
  说起这些谎话来,苏棠面不改色心不跳。
  霍令俨瞥了她一眼,倒是没再提这事儿,只严肃问:“你近些年来翻遍医书,知不知道蛊毒?”
  “蛊毒?”苏棠诧异,“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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