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们斯文有礼,而且还会读书有知识。
可不就有小丫头芳心暗许了。
不过他们队长说了知青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人家一心是要回城的,所以要结亲的都慎重。
再加上知青们住的远,平时也不常和队员们掺合,所以三队的队员们和知青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
这次是正直、善良的男知青怜香惜玉小村姑的故事。
他们三大队有个老陈家,非常出名,这家也是绝户头,而且到现在为止有五个丫头了。
看重女孩的人家是女孩是“千金”是“金花”,可在老陈家女孩连草都不如,非打即骂的。
好在这年头女孩稍微大点儿就能送人当童养媳,也能收半袋高粱,所以陈家前头几个女孩陆陆续续半卖半送都送走了,现在家里就有一个陈五丫了,这回倒是给养大了,不是陈家爹娘良心发现了而是留个闺女好做家务。
陈五丫平时也是半饥半饱的,干活又多,稍微不顺心就会遭到父母打骂。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种打孩子、打媳妇的事情,只要不打死在农村是没人会管的。
可是刚来得一位男知青替陈五丫出头了。
说打骂孩子是老旧思想,如果再这样就要批斗陈家爹娘。
蓝大伯娘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把话儿学全,一拍大腿,“不愧是读书的,那话一套一套的可好听了,别的我给忘了,反正说的陈老大和他媳妇一个劲的保证再不打五丫头了。”
蓝奶奶虽然也重男轻女,可也看不上陈家的做派,“这个陈老大年纪老大不小了,老想生儿子,对闺女比以前的长工还不如。真生了儿子,就他这年纪能吃上儿子的光么。”
蓝大伯娘笑的有些猥琐,“嘻嘻,咱队上的那些老娘们还念叨着五丫头和这个知青有没有以后呢。”
不过其他人就当笑话听了,自古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农村人说的更直白,不是一路人别往一起硬凑。
就连蓝凤也觉得没可能,现实生活不是,她可是知道一些历史的,知青一旦在农村当地结婚,户口就要落到农村当地。这对于一心要返城的知青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招娣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她们队上知道闹出不少乱子呢,有没有这个,她记不清了。
这事在蓝家就是个八卦娱乐,嘴上说完就过去了。
本来村子里的大妈们对于这个事儿还是很有兴趣的,可是开春之后,也不知道咋了,附近好多孩子们都得了痄腮。
就是肿腮帮子。
蓝凤也中招了,右脸蛋子鼓溜溜。
这回有包子脸了,半个包子脸。
“离窝远点,传染。”蓝凤推小哥哥。
再说她不要面子哒。
无良爹娘也觉得挺好玩,就差拿手指点着玩了。
“给买药啊。”蓝凤泪目,咋这么没良心呢,说好的爱呢。
蓝奶奶也乐,“别怕,晚上带你去治,两天就好,不算病。”
蓝凤吸溜着口水,都这样了还不算病。
怕不是对病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而且看病为啥晚上去,没有手电筒,没有路灯的。
蓝凤有些打怵这个年代的赤脚大夫,虽然不乏医术精湛的,可也不少凑数的,别给她看坏了。
敲想念……儿童医院。
她不懂医术,但是腮帮子这么肿,肯定是发炎了,吃点消炎的总没错。
一会她吃勤巴菜去,苦的东西都有去火、消炎的功能。
药补没有先食补着。
晚上蓝奶奶敲门,“小凤起来,跟奶奶走。”
因为被交代过,蓝凤衣服都没脱,直接起身了。
凤娘也跟着起了,“娘,不用我送你们过去啊。”
“不用,外头大月亮地儿,比屋里亮堂,一会我们就回。”蓝奶奶拉着蓝凤走了。
到了外头,果然大大的月亮挂在半空,银光撒下,路看的很清楚。
蓝奶奶掏出两个鸡蛋塞给蓝凤,“拿着……”
“谢奶!”蓝凤觉得她奶挺好的嘛,看她生病了,还给她开小灶,她吃一个,给小哥哥留一个。
那对无良爹娘就不给了。
“想啥美事呢,这是你药费。拿好了,一会你二大爷给你弄好,你就把鸡蛋掏出来,知道不。”两个鸡蛋实在不多,就让孩子给了。
主要是治痄腮简单,连草药都不用,给多了她坑的慌。
“哦……”自作多情了。
到了一家大门前,蓝奶奶憋着嗓子开始喊人,“她二大爷……”
蓝凤到现在也没安上号,这是哪个二大爷。
不一会,就有人回声了,“谁啊?”人已经出来了,“蓝家婶子啊,这么晚了干啥啊?”
“小光啊,这是我小孙女小凤,痄腮了,找二哥给化化。”蓝奶奶指了指蓝凤。
蓝凤微笑……不知道叫啥。
那中年男人迟疑了下,又四处看看,才打开大门,“婶子进来。婶子,我爹可不做那营生了。”
蓝奶奶心里有数,既然让她们进来了,这就是可治,就是要保证一下,“放心,规矩我懂,保证不乱说,等化完,这几天我不让她出门,谁也看不着。”
蓝凤就差挠头了,咋越听越迷糊呢。
进了屋,里面点上了煤油灯。
亮不大,还有些冒烟。
“大妹子,过来了,这是小凤,让二大爷看看。”一位挺慈祥的老年人冲着蓝凤伸手。
蓝凤瞅瞅她奶,蹭了过去,叫了声,“二大爷。”
“哎。肿那边脸冲着光,我看看。是痄腮,这就好办了。”二大爷转身去取东西了。
蓝凤真想问她奶,乃们到底想怎么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是啥?
这是毛笔和砚台。
草药呢?
呵呵……她可不是三岁小孩子。
就看二大爷低头磨墨。
“现在村子也没几家有墨锭了,你说啥时候这玩意也犯起了忌讳。”蓝奶奶感叹了句。
二大爷摆摆手,“我也想扔呢,可不敢惹事啊。”
“哎,老祖宗的东西都丢了。”蓝奶奶语气可惜。
“小凤,过来。别怕啊,很快的。”二大爷拿着蘸着墨汁的毛笔过来。
蓝凤:您想干啥?二大爷!
“就写几个字啊。”二大爷手劲不小,抓着蓝凤的肩膀开始在肿脸上下笔。
“快别动!”蓝凤刚要挣扎,又被蓝奶奶抓住了。
哭唧唧……她就是个开宰的小羔羊啊。
她感觉二大爷在她脸上画了个圈,然后又画了好几笔,不太像字,更像是一种符号。
红卫兵哥哥快救救她,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
“成了。”好啦,画完了。
蓝奶奶捅咕蓝凤,那意思让给鸡蛋。
蓝凤装啥,她才不给呢,她的脸都被嚯嚯了,还给鸡蛋,美得他。
是二大爷也不给。
“这孩子平时挺灵的……”蓝奶奶心里疑惑,又不好在人家面前翻她兜。
只得从兜里掏出一毛钱,“他二大爷收着,我带娃回去了。”
二大爷摆手,“不要不要。”
“这是规矩,多少一点意思。”蓝奶奶推推蓝凤,“走了。”
等出来了,蓝奶奶开始算账了,“你傻啦,不说好弄完就把鸡蛋给了嘛。”
她特意找的两个小的鸡蛋,这要是拿到市场卖三个才一毛钱呢。
给钱不上算的,丁算白搭一个鸡蛋。
蓝凤撅嘴不说话,说不给就不给。
蓝奶奶哼了声,“这几天别往外跑,别洗脸,过两天就好了,这痄腮小孩子特别容易得,不过这病好治,化化就没了。”
蓝凤翻了个白眼,并不懂化化是啥意思。
她在控制她自己,她其实特想蹭掉,那个墨汁会不会洗不掉。
不过她能想到,如果她蹭了,让她奶白花那一毛钱,她怕是屁股要遭殃。
她忍忍,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早知道在脸上写字这么神奇的治病模式,她擦点她娘的嘎啦油了,好歹有点隔离作用。
进了自家院子,蓝奶奶又说,“把鸡蛋给我。”
蓝凤捂着鸡蛋往屋里跑,说不给就不给。
“个小崽子!”蓝奶奶骂了一句,也没追,“你慢点。”
这晚,蓝凤是搂着两个鸡蛋睡的。
早上起来,蓝凤想要伸手摸摸脸,她真感觉有些消肿!
卧槽!卧槽!这必须不可能啊,她的三观要裂。
“娘,娘!”没镜子,喊她娘看看。
脸冲着她娘,“小没小?”
“好点了,明天就差不多了。别洗脸啊。”凤娘看的很仔细。
蓝凤又让她爹看了回,也说小了。
“一定是我自身的抵抗力发挥作用了,一定是这样,这跟毛笔字符没关系。”蓝凤找到了脸消肿的理由。
不过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洗脸。
两天后,她彻底好了。
不过在洗脸前,她特意用水拓印了脸上的字符,反正没看出花来。
还是很久之后,蓝凤才知道她痄腮好和字符还真的没有关系,治好她病的是墨汁。
这种墨汁是老百姓叫的香墨,就是老时候人们用的墨锭磨出来的墨汁,这个墨汁有消炎杀菌的作用。
墨汁还能治很多病呢,最见效的就是痄腮和蛇盘疮。
据说得了蛇盘疮,只要用墨汁写上:汉高祖斩白蛇几个字,这蛇盘疮很快就能好了。
不懂的人还以为那是几个字的功劳。
其实字才是糊弄人的,不整的玄乎一点咋多要钱。
“唉呀,闺女,你惨啦!你一半脸大一半脸小啊。”凤爹逗闺女。
这次闺女得痄腮,他发现这小闺女还是个臭美的。
虽然知道她爹骗人,但蓝凤还是摸了摸。
惹得凤爹大笑,揉闺女头,“等爹给你买红头绳啊。”臭美丫头。
蓝凤转身不理他,“不要。”
她又不是喜儿,才不要什么红头绳呢。
她现在一头的黄毛,也不想留辫子,实在用不着红头绳。
还有就是,家里有虱子,她怕啊。
“那你要啥?爹给你买。”凤爹将闺女抱在怀里。
“那……能照人那个贵么?”蓝凤说的是镜子,为了显示她的“无知幼稚”就说成能照人的了。
她真不知道价格,也不知道要不要票。
所以有些小忐忑。
不想凤爹答应的很痛快,“过阵子爹给你买啊。”
蓝凤对手指,“那个太贵的话就算了。”
“不贵。”凤爹回答的很响亮。
凤爹说话算数,不到一个星期就拿回来一面镜子。
凤娘特兴奋,直接抢过去,“咋想起来买镜子了。”
凤爹还是很会说话的,“给你们娘俩买的。我和儿子用不着。”
拆台得马上来,蓝小哥哥已经凑过去了,“爹,我也照。”
凤爹黑脸,“你个男娃子照啥,臭美!”
蓝小哥哥置若罔闻,继续和他娘抢着照。
倒是蓝凤看镜子背面看的津津有味,很有时代特色啊。
镜子是长方形的,底下是个细底座,这样镜身就可以旋转了。
背面的图形是个上下两幅,上面的是个红旗,红旗前面一位梳着大辫子穿着红棉袄的姑娘手提马灯。
下面是梳着两个辫子的女红卫兵,穿着绿色军装,带着主席像章和臂章,手拿红宝书。
上面还有题字:做人就做这样的人!
“娘,你这儿有疙瘩。”蓝小龙指着镜子喊道。
最后因为他净说大实话被无情的赶走了。
凤娘也不照镜子,镜子终于到了蓝凤手里。
呦!挺俊的丫头么,双眼皮,虽然有些内双,但是眼睛也不小呢,鼻梁挺高的,鼻头圆圆的很可爱,嘴巴不够红润,还有些死皮,皮肤也稍微差点,谁让她连宝宝霜都没得擦呢,能这样不错啦。
不错!能打75分了,还有上升的空间。
“小哥哥,来。”比一比。
眼睛比她大,讨厌!
皮肤比她好,太讨厌!
“走开!”将小哥哥推走,有些心塞塞。
难道是她洗脸太勤啦,所以皮肤才没有小哥哥好的,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蓝小哥哥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妹好看!”
蓝凤咧着嘴,唉呀,夸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爹,多少钱?”她忘问了。
“小管家婆,啥都要问。”凤爹看到媳妇也想问,也就说了,“花了一块二。”
蓝凤脑子里开始换算,一块二等于三十六付鞋垫,七十二只鞋垫。
等于她娘六天的工作量。
这是不是有些贵啦。
“还成,不要票得这个价了。”凤娘倒没有多说什么。
“爹,你今天去县城啦,回来的太早了。”才中午啊,虽然就买一样东西,可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凤爹拖鞋上炕,“买镜子不用去县城,镇上也有供销社,在那买的。”
他们队员把种子播下了,等着发芽呢,所以最近没啥事,队长给放了三天假。
等稻苗长起来了,就要正式的春播了。
“闺女,镜子可放好,那玩意不禁压,要不放木箱上。”凤娘提意见。
“好。”她们家就一个木箱,不放那儿放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