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爹叹口气, “咱们不想欠人情,看来谢家更不想欠。分了。”
军大衣两件,凤爹娘让蓝龙蓝凤试试, 她们能穿自然是先可她们来。
“我穿太大了,都快到脚脖子了。”蓝凤觉得她穿太大了,“还是娘你穿。”
“脱下来,我给你改改,弄瘦的,袖子短点。我和你爹冬天能在炕头猫冬,哪里用得着大衣。”凤娘不肯要。
“也得多留点余富,两孩子还长个呢。”凤爹怕弄得太小,回头穿不了两年,可白瞎了。
最后一家四口讨价还价,家里留一件,蓝凤她们带走一件,也别改了,省得浪费。
靴子也是两双,不过号都非常大,现在也就凤爹能穿,估计再过两年,蓝龙能穿另一双。
“毛毯给哥哥,我有毛毯。”蓝凤一打开毛毯,里头居然还内有乾坤。
里面是台小款的录音机还有两盒磁带。
这台录音机就一个放磁带的位置,有点随身听的意思,可是比随身听要厚要大一圈,牌子是夏普的。
比她上次在县城供销社看到的燕舞录音机可小不少呢。
价格估计便宜不了。
拿起磁带,是两本歌带,刘文亚《兰花草》,另一个是合集,《歌唱大别山》、《九九艳阳天》、《北京的金山上》……都是红色歌曲。
不过尴尬的是家里没电,就是想试听一下也不行。
蓝龙宿舍也放不了,倒是蓝凤那是老师宿舍,有个插电孔。
即使不能用,凤爹娘也拿着好一顿稀罕。
蓝凤拆开一盒磁带,“爹,这么用的。”将磁带放进去,“等通了电,就能唱歌了。”
“真神奇。”凤爹挺喜欢新鲜事物的。
最后这录音机理所当然也归她和小哥哥了。
毛巾、香皂,还有两盒洗面粉,蓝凤都抱回自己的小里屋了。
其他的还罢了,就像录音机蓝家没有蓝凤也是知道的,毕竟后世太常见了。
就是那两盒洗面粉,让她特别感兴趣。
回屋之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是上海红星日用化学品厂生产的,功能就是后来的洗面奶。
有些像火柴盒,最上头是上海两字,这年头儿最孤陋寡闻的老百姓也知道两个城市一个是北京,一个就是上海。
好多品牌都有上海的标识。
蓝凤翘了下嘴角,人家这款洗面粉还挺有广告意识的,下边写着常用此粉:洁面、白肤、润颜。
盒子正头是蓝色的,上面写着四合一洗面粉,底下是一行黑字,绝不含损肤成分。
侧面是黄色的,写的是产品解释:四合一洗面粉,为本场产品之一种。……还有些文邹邹呢。
蓝凤继续往下看,其主要原料系采用清洁皮肤及滋润皮肤等成分精制而成,每天早晚用以洗面,可去除面上油垢,使皮肤常保光洁白嫩,诚为卫生之妙品。
蓝凤相信这个年代的产品都是良心产品,但是如果放在后世,肯定是不让生产的,这产品说明也太笼统太套话了,一个具体成分都没写啊。
另一侧是使用说明,和洗面奶更是差不多,洗完脸将这个洗面粉放到手上调和一下,涂抹脸上,然后再洁面。
那句“以调和之粉细擦面部,愈周到愈加。”又成功让蓝凤乐了。
蓝凤看有两盒洗面粉,原打算给小哥哥一盒,结果小哥哥看完说明之后就说什么不肯用,都给她了。
估计就是看到这个“细擦”、“白嫩”了,一看就不是男生用的。
连凤娘也不要,嫌弃麻烦,说她用香皂就好了。
蓝凤烧水,把毛巾烫烫,然后晾出去。
然后迫不及待的使用了一点四合一洗面粉,在脸上打三十个圈,够周到了,也起沫了,就是很少,撩水洗净。
擦干之后,拿着镜子观察,有些夸张啊,真感觉白嫩一点。
新玩意有点厉害啊。
这回谁也不给了,她都自己留着。
开学当天,凤爹借牛车送她们四个,外加一辆独轮车。
凤娘这回包了不少包子,也是酸菜肉的,让她和小哥哥带着,能吃三四天。
凤爹穿着军大衣,带着雷锋帽,脚下还是军靴子,这一身牛气的不要不要的,蓝凤觉得她爹今个就是甩鞭子都比平时甩的响亮。
冬天坐牛车只要穿的够厚,还是很舒服的,因为地上都是雪啊,不会坑坑洼洼,就不会那么颠腾屁股。
蓝凤和小哥哥共用一个军大衣,两人身上穿着棉袄,再批着军大衣,一点都不冷,蓝凤靠着小哥哥,晃悠悠的倒是困了。
干脆闭眼想事,就想起谢丞忆的回信来了,录音机果然是给她和小哥哥的。
他还问了人参的事,蓝凤觉得这小子挺敏锐的嘛,回头好好和他说说,教教他什么叫……经济。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啊,谢丞忆好像……应该……对她有些好感。
十六岁的小鲜肉,嫩出水了,哎呀妈呀,她可下不去嘴。
转眼又觉得可能是她敏感了,她就一乡下丫头,长的也就那样,何况之前一直没给过照片,要是这样谢丞忆都能对她有好感,她只能敬他是条汉子!
不怕她塌鼻、龅牙、大脸蛋子啊。
“妹妹,到了。”蓝龙拍拍妹妹,咋还睡觉了,别冻着。
和看门大爷说了声,凤爹直接赶牛车进去了。
先到招娣、来娣宿舍,两人拿着行李,蓝凤和小哥哥也帮忙,因为她们还带了不少粮食。
凤爹拉着牛车,虽然老牛温顺,可周围都是学生,怕出事。
再到小哥哥的宿舍,他东西不多,就把穿的和书包送进去就行。
还没来人,他开的门。
最后是蓝凤,谁让她住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不在一趟呢。
这回东西就多了,主要是粮食,凤爹娘又给带了一缸酸菜。
蓝凤害怕开学人多手杂,独轮车都让小哥哥推厨房了。
毕竟是借人王红的,可得“完璧归赵”。
蓝凤看了眼厨房,还有柴火和煤,虽然不多,烧两天不是问题。
“爹,我烧火,咱热包子,吃几个包子在回家。”她们中午可啥都没吃,就这现成包子最省事。
“我挑水去。”蓝小哥哥拿起两个水桶。
学校有水井,就在教师宿舍这片,所以住教师宿舍还是很有好处的。
厕所也近,而且标明是教师厕所,不让学生使用的,学生们上厕所要去教室那边,老远了。
不过蓝凤、王红可不管,每次都用,在她的带领下,蓝小哥哥也敢去。
只要不遇到特别斤斤计较的老师,没事的。
就是遇到了,顶多说两句,难道还能因为上个厕所给个警告啊。
“我点火。”蓝凤摸摸柴火,还挺干的,完全可以用。
正好蒸包子底下要放水,包子好了,用底下的水洗手。
“爹,一会儿吃完饭,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去供销社?”蓝凤点着柴火,用嘴吹气,火势就旺盛起来了。
再慢慢添煤。
烧干锅不怕,其实铁锅偶尔烧干锅还有利于保养呢。
蓝凤拿着菜刀切下一块肉皮,在铁锅里边开蹭。
蓝凤这回开学,拿了得有十几斤猪肉,是年前村里人杀猪凤爹买的,买的都些多,凤娘非得让她们带一半。
“我去看你宋伯伯一趟,给他送点杏干。”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见见人,“我再去问问稻种,你不说有高产的么。”
蓝小哥哥拎着两个大半桶水进来了。
凤爹帮忙拎过一桶,看看没满,“儿子,你还得练啊。”
“我长个就长力气了。”蓝小哥哥抿抿嘴。
蓝凤替小哥哥说话,“我哥最好了,我们的水都是我哥给拎的。”
一天两趟,从不落。
简直是世纪好哥哥,她□□的。
“那不是应该的嘛。”凤爹心话,当哥的要是这点活都不帮着妹子,有啥用。
蓝凤把铁锅保养一便,放水刷锅。“哥,帮我薅几个白菜叶子。”用来垫包子。
“你说那个书里写的稻田养鱼能成么?”这个冬天,凤爹娘真的看了不少书。
很是开拓了一番眼界。
“肯定可以的。不过鱼苗可不好买。”所以还是有难点的。
“也是,咱们村附近的泡子能弄点,鲫鱼能有不少,可是其他的小鱼,小面条啥的也没意思,我找人问问哪能买到鲤鱼,要是能弄到,就养,大不了养死了,反正稻子也没事。”凤爹现在胆子大着呢。
主要是手里有钱,底气足。
“好啊,那我就等着吃稻香鱼了。”听说稻田养的鱼格外好吃呢。
今年开春,凤爹估计会很忙碌,因为他又是要种芝麻又是要养鱼的。“爹,活多就雇个人,别啥活都自己干。”
“放心。”凤爹让闺女说的,挺注意身体的。
而且雇佣的人,他都相好了,是东车的一户新来的人家。
投奔亲属来了,户口倒是落下了,可是地都分完了,最后没办法,允许他们自己开几亩地,他们家男劳力可不少,到时候正好雇一个。
吃过包子,送走凤爹,蓝凤也没让小哥哥回去。
他那个宿舍都没剩几块煤,屋里大冰窖似的,等晚上拉煤回去再说。
“哥,咱们下午去交学费。我想睡会。”今天她一直犯困,在牛车上都眯了一小觉了。
“妹。”蓝小哥哥有些扭捏,“给我放手歌听听呗。”
原来最感兴趣的在这呢,“拿来。这个不但能放磁带,还能当收音机。我告诉你怎么用。”
蓝凤没放那个流行歌曲,毕竟是在学校里,还是小心为上,放了另一个磁带,然后悠扬的歌声飘了出来,“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这首歌简直是百年不衰啊,后世一些重要晚会,也有人唱的,所以蓝凤很是耳熟,还能跟着哼唱两句。
“放歌会了。”蓝凤摁了停止,把磁带拿了出来,让小哥哥试一次。
没啥比亲自上手更让人记忆深刻的了。
“别虚,摁下去,坏不了。”蓝凤笑的不行。
歌声再次飘了出来,是另外一首歌了。
“你刚才翻面了,磁带是两面的,不过另一面刚听一会,这一面会很快到头的。”果然很快结束了,“这个键可以快速倒带。”
“好了,我教你怎么放收音机。”蓝凤继续操作。
就那个几个键,标示的很清楚。
“妹,是不是谢丞忆那臭小子给你讲了怎么用。”为啥妹妹会,他不会呢。
“没有啊。就是咱们去供销社,我看到录音机了,看到她们咋讲的了,而且不是写的很清楚嘛,一点不难。”蓝凤可不能推给谢丞忆,主要是小哥哥肯定会写信去问的,到时候这个谎就漏了。
“徐茂公舌战伍天锡……”
蓝凤一愣,这是单田芳老师的声音啊,太熟悉好嘛。
单老师这个年代就开始讲评书啦。
“……尔等还不下马受伏!”一声惊堂木。
两人不知不觉听了一回。
后头有女生说明,这是单田芳老师所说的《瓦岗英雄》。
蓝凤还真知道这个,后来改名《隋唐英雄传》了。
是单田芳老师的代表作之一了。
蓝凤也来了兴趣,不困了,开始仔细的调台,不过大多数是滋啦啦的声音,也有唱歌的,还有新闻播报,其实节目不少呢。
也是,这个时代应该是广播的黄金期,等再过一些年电视发展起来了,广播慢慢就退出主要舞台了。
“哥,你喜欢听哪个就听哪个,我不睡了。”然后和小哥说不睡了,意思就是让他随便听,不用担心打扰她。
蓝小哥哥果然还很有兴致,自己鼓捣起来了。
蓝凤也不管他,打了热水将炕抹一遍。
睡不睡觉都得擦。
炕沿、桌子、凳子、窗台都是灰。
擦完一遍,心里也感觉亮堂不少。
之后又一鼓作气把地扫了。
屋子小就是好收拾。
“哥,你们宿舍今天能来几个?”别就他自己,到时候还得自己打扫那么大得屋子。
“不知道啊。”小哥哥头也不抬,有些着迷。
蓝凤心里暗暗松口气,还好小哥哥的学生宿舍里没有插电的地方,要不然以这着迷程度,不得晚上偷摸在被窝里听啊。
就和高中那会儿,她刚接触台湾小言一样,晚上学校都闭灯了,还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特别的用功。
不过她是一个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看了几十本之后,发现了套路,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看了。
“哥,我们去交学费。”蓝凤拉着小哥哥出来了。
半路上碰到好几个同学,互相打了招呼。
“怎么胖了?”已经是第三个这么问蓝凤的了。
蓝凤暗暗瞥了那同学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有种胖叫过年胖啊。
她家现在是真宽裕了,爹娘好像要弥补曾经吃不上肉的苦日子,每家杀猪她们都买点,翻着花样做,她不知不觉脸就肥两圈。
她很是庆幸给谢丞忆的照片儿之前就照完了,要不然现在的老旧照相技术,美颜、瘦脸都没有,她都没有勇气去照了。
明天才正式上课,学生交了学费可以在班级上自习,也可以回宿舍。
很多学生找老师盖戳,然后去拉煤。
拉煤不用去远处,就在学校。学生们拿着盖戳的煤本去拉。
蓝凤和小哥哥也凑了热闹,虽然宿舍里有煤,但毕竟不多,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有独轮车,省得用人力。
最后不但他们把煤拉了,还把招娣、来娣的也给拉了。
有同学觉得独轮车好用,就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