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必须和他一起,我了解他的病情。”陆思危说。
“你不要杨仟仟了?”女人问。
“还不如留给我,”老大淫|笑着又揉了一把杨仟仟的脸,“真嫩呐,还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女人随后对陆思危说,“这样,女人和病人你选一个带走,怎样?”
所有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陆思危抱着小知,小知全身痉挛,上一次并发症差点要了小知的命。陆思危沉默了十几秒,抬起头,“我带小知走。”
杨仟仟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陆思危抱着小知,一直没有回头。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做最优选择,痛苦的选择意味着放弃了所爱的东西。
同时也不断地被选择,选择和被选择,这就是人生的每一道关口。推下那块多米诺骨牌,就是人生。此刻,杨仟仟是被他抛弃的那块多米诺骨牌。他有他必须守护的理由,她能理解,但是很难过,无尽地悲伤把她的心宛如纸片般撕裂。
“你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洞口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和警笛声……
他们来了。
陆居安冲了进来,她嘴上有血,脸上乌漆墨黑的泥土和泪痕斑驳,他把她拉到怀里,“对不起。”
一群叛军被逮捕。刚才一直瑟缩着不做声的女人大哭道,“我老公呢,你们怎么才来。”
“陆居安,你怎么能这样,”熟悉的体味和依靠,杨仟仟喉咙酸涩的厉害,一直抱着他哽咽,即使他设局欺骗了她,但是此时只有他是唯一的依靠。杨仟仟很久后才说,“我儿子呢?他有没有事。”
“他没事。”陆居安擦着她的脸,怎么这么脏。
劫后余生,背上的疼痛感传来,杨仟仟皱眉,“陆娟,我背有点痛。”
陆居安一看,她背后有棱形尖锐的石条插进背上,后背已经被血濡湿,不敢让她知道,他扶起她,“你背上破了,我们去医院。”
经过女匪徒身边,陆居安点了点头,她也笑着点了点头。那些匪徒都是不知道变通的人,居然偏离剧情想出强.奸戏码,陆居安临时抛给她难题,让她扭转剧情,要不然他一辈子都洗不白。她临时出现,衔接虽然有些生硬,但是幸好她演技过人,才骗过了众人。
*
救护车直接开过来了。
护士把她的衣物从背上层层剪开,医生要给她打麻药,杨仟仟说,“我不想打麻药,我妈说打麻药会变笨。”
陆居安说,“你已经笨到最低值了,不会再下降。医生有分寸,不打麻药会很疼的。”
“那个孩子……”
“他没事。”
“哦。”
杨仟仟已经不想再提起陆思危的名字了。她理解陆思危的选择,但是他们两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互不相欠。
护士剪开到最后的秋衣,露出白色的蕾丝带。
杨仟仟还浑然不觉,爬在床头,双手揪着枕头,疼得她要喊娘。
陆星昀终于赶了过来,见到杨仟仟的伤势,背上还插着一块小碎石,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当场就要揍陆居安,被林秘书拉住,这件事,陆氏父子人人有份!陆星昀牵头,陆居安出主意。
护士解开杨仟仟的内衣带,疼得她直抽气。
陆星昀把陆居安拉出来,愤然地说,“真不要脸,你还想看多久!”
陆居安一派正人君子,“我又不是没看过。”摸都摸过了,很多很多年前。
“你们俩少吵两句吧,别待会露馅,谁都讨不了好。”
林秘书又当两人的和事老,真是,关她什么事,她事后才知道陆居安居然这么有心计,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半个小时前,陆思危抱着小知出了洞口,刺眼的眼光使他眯了眯眼,他说,“小知,别装了。”
小知睁开眼,“对不起,大哥哥,对不起。”小知哭了出来,如果他不装病,福利院就拿不到五千万的捐款,五千万可以给弟弟妹妹们买很多书,计算器,电脑,他们能顺利读完中学、大学。
陆思危松口气,确认了猜测,所有的绑架都是骗局,为了骗他和杨仟仟。陆居安,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这次不择手段,用到亲弟弟身上了。
两人回到医院,陆思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头靠着,她在也不会再这里出现了,牵起他的手让他回去休息,担心他的身体和情绪。
她是他无边无际的白色生活中一点金色的阳光,贪恋那份温暖,伸出手却从指间溜走了。
陆居安打电话过来,陆思危接起来了,太阳一点点西沉。
“思危。”
陆思危没有答应,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孩子了,陆居安也不只是当年那个袒护他的大哥。时间给了每个人以成长,金钱,地位,身份,以及必须要爱护的人,守护的东西。
“思危,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也是我的选择。哥,你真狠,世上没有比你更狠的人。”
陆思危记不清多久没流泪了,大概十年前研究遇到瓶颈时,所有人都劝他放弃时,他那时候对着被冷冻的陆居安哭了,没有人知道。
陆思危执着地认为,所有人都不站在他这边,但是陆居安会。可是这一天,他连续遭受了两重打击。
“我没有办法,思危,我太爱她了,我也爱护你,只有这样你才会退出。”
陆思危发出犹如小兽般的哭泣,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父亲打他,陆居安给他挨了一下鞭子,那一下特别重,血溅到陆思危脸上,陆思危一下就哭了。
其实陆居安对他的爱护,最开始是出于对陆思危的愧疚,陆居安得生母害死了陆思危的生母。后来兄弟两感情越来越要好,那些陈年旧事从没被提起过。
“哥,在山洞里我想清楚了,不能跟你争一个女人。就像我妈,她是什么下场。”
陆居安沉默地听着,蓦然开口说,“其实你看得比我通透,只是我逼迫了你。”在一切还没开始前,在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前,他只能这么做。
陆思危在山洞里,看到那几个男人,只是嘴上说些污言秽语,但是连动都不敢动杨仟仟一下,他就猜到了是陆居安在搞鬼,后来小知发病,他不能把一切都赌在陆居安身上,比起杨仟仟,他的确选择了小知的安危……
“对不起,思危,对不起。”
“哥,这段时间让我静一静。”陆思危挂了电话。
太阳完全斜进树木背后了,紫橙的夕阳被高楼的格子镜面反射成无数个。
*
杨仟仟养伤这段时间忌辛辣,忌酱油,忌发物……
没有区别,反正她之前喝药那段期间也是不能吃这不能吃那。
女医生说,“少吃酱油,会变黑。”
“没关系,后背也没人看到。”
“穿比基尼不好看的哦。”女医生又说,给她贴上纱布,“三天后来换,睡觉、坐椅子时要注意。”
杨仟仟道谢后回到家,一动右手会牵扯到伤口,于是跟罗蘅请了假,一周后再回去上班。
罗蘅说要来看她,杨仟仟说不用。
罗蘅说,“我带我的结婚请帖来。”
“啊!你和孔睿成了?什么时候婚礼?”
“不是孔睿,是另一个男人,大学教授。”
“什么什么,你什么时候和孔睿分的手,什么时候和大学教授谈了恋爱?”
“就上个月吧,我和孔睿分开了,我和他不适合。大学教授才认识一个月,我和他算是闪婚吧,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赶了趟时髦。”
那边罗蘅呵呵笑着,语调中是新婚前特有的甜蜜,说起未来丈夫,似乎有很多话说,但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可怜的孔睿,又被抛弃了。”杨仟仟叹口气。
“也不能这么说,每一段恋情都是和平分手。不过罗教授是孔睿爸爸的学生,也是他一个师哥,有点乱,哈哈,我们见面再说。”
“不行,你今晚来探望我!我今天还打麻药做手术了,好疼!”杨仟仟耍起无赖,小腿在空中蹬了两下。
她趴在沙发上讲电话的,陆居安就在她旁边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看新闻。
“行行行,今晚来。”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明天周六。嗳,陆娟,你把电视声音调小点。”
陆居安说,“你坐起来吧,脖子不疼吗?”
杨仟仟听话地坐了起来,继续和罗蘅讲电话,说到高兴处哈哈地笑,靠上椅背,一下子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陆居安撂开遥控器,一面数落她不小心,一面让她趴着,推上她的家居服查看伤势……
后背的绷带渗血了。
杨仟仟后知后觉拉上衣服,怎么感觉自己这么随便……
“陆居安,我要搬出去住,这是我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第54章 波动54
“我让阿香来帮你上药, ”陆居安顿了顿,“你不用离开,我走。”
她一直没发火, 他一直都很忐忑。她要搬出去, 是她想通了的结果。
杨仟仟看着他, 他的脸落寞得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不对,老狼狗,一只特别坏的老狼狗。
她取下耳朵上的耳钉,放到桌上。
在她吐了之后, 通过这个耳钉, 陆居安跟她说, “仟仟, 别怕,剧情偏离轨道了。他们都是即兴演员,为了骗你和陆思危,你可以随时叫停, 或者等陆思危的选择。你等一会, 我们马上就来。”
很久之前,钟顾问就告诉她, 他们都会佩戴一个精密微小的定位仪, 有时候是手表,有时候是吊坠,有时候是耳钉, 以防遇到不测找不到人。
这就是他不会坐以待毙的结果,心机深沉又阴险。
陆居安那时在监控仪器中看到她害怕得吐了出来,他就后悔了,通过耳钉的微型耳机告诉她所有人都是演员,一切终止。
杨仟仟那时没有终止叫停,也是好奇陆思危到底会怎么选择,如果选择了小知,她对陆思危也不再有心理负担了,两兄弟也不会再因为她而间隔开。
“仟仟,对不起,这次我错了。”陆居安还保持单膝跪地查看她伤势的姿势,双手置于她膝头。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杨仟仟一笑,随即抿了嘴,“你真的,真的是坏透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她不会问他,如果让他选她和陆星昀,他会怎么选,她会毫不犹豫选择陆星昀,父母的本能。
“仟仟,怎么才能原谅我?”陆居安用了他平生最卑微的语气,他更怕她这么平静地跟他说话,他情愿她发一通火,打他咬他都好,不是这样,这样他吃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仟仟沉默了一会,陆居安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抬头看她,等她的回答,“三件事,第一件,把你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移给我,我是个坏女人,贪财好色。”
坏女人,陆居安掩下好笑的神情,“第二件呢?”
“后面两件还没想好,就一件吧,如果你做到这一件,我就原谅你的欺骗。”
很明显杨仟仟这是在强人所难了。
“我明天让人去准备赠予材料。”陆居安说。
“行。”
她要比他更坏。其实她心里清楚,谈不上原不原谅,她默认了陆居安的做法。
杨仟仟忽然说,“我想好第二件了,你帮我去打听全球范围内X癌症的研究进展。”
“可以。”
他一口答应,杨仟仟端着脸说,“那你起来吧。”我是个坏女人,我在生气。
晚上陆星昀回来,陆居安正收拾东西离开。
陆星昀眼珠转了几转,陆居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是他笑不出来,陆居安要走他还有点失落,陆居安这次犯错和他也不无干系。他把这种失落感强制归结为:陆居安要是走了父母复婚更是遥遥无期,影响他和林暮月的感情发展,而非对老父亲的依恋。
杨仟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用心看,是一部动画片。陆星昀用除菌洗手液洗了手之后出来,坐到她旁边,挽着她的胳膊,“妈,你真要把陆居安赶走?”
杨仟仟眼睛还是盯着电视机,“我和他孤男寡女生活在一起不方便,我以前没意识到。”
“你是在生他算计你的气吧?”
“有一点。”女演员的面具做的太真实,那时候真的被吓到了,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安定下来了。
“妈妈,能不能这样,让他去跪一晚上键盘,别走了吧。”陆星昀又对她撒娇耍赖。
但是这次的事情杨仟仟很坚决,人设要立住,不然以后任他摆布还得了,虽然她智商不如他、心机和手段也不如他,但他只要还爱着她,他就输了。
无论他怎么摇她的胳膊她都不松口。陆星昀就知道,今晚不能带林秘书回来看到他们家庭混战,以及他这么对妈妈撒娇,他不是妈宝,只是很爱妈妈。
女佣帮陆居安拖了两个箱子下来,拖箱在木板上咕噜噜的声音特别突兀。
“陆居安,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惹我妈妈这么生气!”
陆星昀站起来,父子俩一样的身高。
陆居安右手拎着一个箱子,看着儿子,他倒会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陆居安说,“好好照顾你妈妈。”
转身离开。
陆星昀一手拉着他的胳膊,“你真的要走?”
陆居安顿了顿,杨仟仟也没说话,头都没有回,等不到她开口了。
“妈妈,其实是我,那时候陆居安已经赶过去了,他在路上。即兴演员当时问我可不可以演强|暴戏码,时间很紧急,我就答应了,陆居安给我背锅了。对不起,妈妈,我错了,该走的是我。”陆星昀拿起外套,走在陆居安前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