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桐盏
时间:2019-02-28 11:40:48

  她万万没想到,李氏竟然敢那样瞒天过海。
  见老夫人没拒绝,李氏笑着又道:“当然了,这事儿还需母亲亲自和大长公主殿下说一说,您和殿下开这口,殿下肯定不会拒绝的。”
  这话算是说到了老夫人心坎儿上。
  她知道,凤阳大长公主殿下有意多留郡主几年,可说到底,姑娘家迟早是要出嫁的。这又没离京远嫁,凤阳大长公主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看老夫人点头同意,李氏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等到这日出了老夫人院子,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那小贱人出府之后,给我死死盯着,半步都不能让她离了那院子。”
  李氏沉声吩咐身边的杜嬷嬷道。
  杜嬷嬷听了这话,笑着回道:“太太,如今老夫人肯往忠国公府去,提及郡主和世子爷的婚事,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至于那小贱人,您放心,那院子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这些日子跟着主子也是提心吊胆的,觉得傅锦就是个祸害。如今把她送出府,她也算是能安睡几日了。
 
 
第88章 诡异的笑容
  几日后,傅锦便离开了定国公府。众人都以为她离京了,只李氏和白氏几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知道李氏盼着能早些让郡主过门,定国公府老夫人斟酌了下,翌日便给忠国公府下了帖子。
  定国公府老夫人亲自前来,凤阳大长公主再是迟钝,也多少揣摩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跟褚嬷嬷感慨道:“徐次辅递了回乡丁忧的折子,大皇子又出宫建府,眼瞅着东宫也即将大婚,定国公老夫人,这是有些坐不住了。”
  褚嬷嬷缓声道:“郡主自幼就和陈家世子爷有婚约,可不到真正大婚那一日,陈家如何能真的安心。”
  消息传到谢元姝耳中时,她合上手中看了一半的话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暗道,“李氏果然怂恿老夫人来了。”
  天知道她等这一日等的多辛苦,若非为了看陈家成为众矢之的,她也不至于这样日日忍着。
  芷东见她眼中晦暗不明,心中有些琢磨不透郡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定国公府老夫人此番拜访,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殿下吃茶。肯定是要提及郡主和世子爷的婚事的。
  可她也不好开口问,左右,明个儿就知道了。
  许是知道陈家再得意不了几日,这晚谢元姝睡下之后,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守在账外的芷东拉开帷帐,低声道:“郡主,您要不要喝杯清茶。”
  谢元姝毫无睡意,索性也不再睡了。吩咐芷东侍奉着穿好衣服,又让她在书房掌了灯,抄起经卷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芷东见郡主放下了手中的笔,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抄好的经卷,心中诧异极了。
  她缓步上前,低声道:“郡主,您要不歇一会儿吧。”
  谢元姝摇摇头,伸手拿起抄好的经卷,让芷东找了火盆来。
  芷东更是疑惑,可也知道郡主今个儿的性子愈发奇怪,她也不好多问。
  等她眼睁睁的看着郡主把昨个儿抄了大半宿的经卷尽数都烧了,也不知为什么,竟然生了些不安。
  好在郡主看着火盆中的灰烬,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转身回了内室,睡下了。
  芷东和芷青面面相觑。
  “郡主今个儿当真是奇怪极了,这费劲的抄了一夜,又都给烧了。”
  “是啊,今个儿定国公府老夫人要来,多半是商量郡主和世子爷的婚事的。可郡主丁点儿都不见喜色,行事还如此奇怪。”
  “不说这些了,郡主主意大,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只好生在旁侍奉着就好。其他的,也不是我们该想,该问的。”
  谢元姝以为自己不会睡过去,可在丫鬟的窃窃私语中,她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梦乡。
  梦中,陈延之骂她是毒妇,骂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愣是逼、死了傅锦。
  之后,场景一变,是她闻得大哥的死讯那日。
  梦中,她哭的死去活来,可陈延之却冷冷丢下一句话,说谢家功高震主,大哥又勾、结莽子,有这样的结局,也是他咎由自取。
  不要,不要,不是这样的……
  谢元姝使劲儿想要推开他,可她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直至耳边传来芷东急切的呼唤声,谢元姝从梦境中醒来。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您方才像是梦魇了一般。”
  看郡主满头大汗,芷东忙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
  谢元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方才的梦境是那样的真实。好半晌,她才真正回过神来。
  她紧紧攥着手,心头恨极了。
  芷东当然摸不清楚她心中是怎么想的,低声问她,要不要点了安神香,再睡一会儿。
  谢元姝却摇摇头。
  她再也不想像睡梦中那样无力了。她重生了,陈家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而用不了几日,她就要让陈家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
  至于自己,她知道,若那桩丑事爆出了,她也会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可那又如何?
  谢家如今和镇北王府结盟,谢家再不会如上一世一样,有那样惨烈的结局。
  只要谢家在,母亲在,几位哥哥在,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见郡主摇头,芷东暗暗叹息一声,侍奉她沐浴梳妆。
  知道郡主心里藏了事儿,芷东犹豫了下,还是低声宽慰道:“郡主,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您是我们谢家的掌上明珠,有殿下在,有几位老爷在,您心里若是有什么事儿,受了什么委屈,千万不要一直藏在心里。”
  知道她在关心自己,谢元姝笑了笑,“没事,你放心吧。方才只是做了噩梦。”
  她没说出口的是,用不了几日,她再也不会怕这样的噩梦了。
  因为,她再也不是那个被软禁在后宅,可怜兮兮的女人。
  等到几个丫鬟侍奉她用过早膳,芷东又抱了雪团进来。
  这小家伙,似乎知道谢元姝藏了心事,今个儿是格外的黏她。
  时不时就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见郡主宠溺的抱着雪团,眼神也不再如方才那样冷寂,芷东和芷青两丫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亏得是韩家世子爷送来了这小东西,否则,今个儿还不知怎么能安慰郡主呢。”
  “可不是,雪团瞧着也是有灵性的,之前还从未这样黏、着郡主。”
  有雪团在屋里,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很快便有丫鬟进来回禀:“郡主,定国公府老夫人和大太太来了。这会儿,已经往鹤安院去了。”
  谢元姝宠溺的摸了摸雪团,嘴角微微勾起,“知道了。”
  鹤安院里,定国公府老夫人和凤阳大长公主有颇多的感慨。
  想当年,两人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可这一转眼间,就都成了孀居之人。
  不过提及谢家和陈家的子弟,两人又都宽慰了些。儿孙们争气,这就是到了地底下,也有个交代了。
  这样感慨一番,定国公府老夫人终于笑着开口道:“我也不瞒殿下,今个儿过来,是想和殿下说说郡主和我那孙儿的婚事。”
  “我也觉得此事有些唐突,更知道殿下想多留郡主一些时日。可这姑娘家总归是要出嫁的,这又未离开京城,殿下还怕郡主嫁过来之后,我这老婆子不放人吗?”
  一句话逗得众人俱都笑了起来。
  凤阳大长公主也难掩笑意。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丫鬟们请安的声音。
  谢元姝浅笑着走了进来。
  定国公府老夫人满是慈爱的看着她,招手让她上前:“郡主这孩子,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谢元姝乖巧的给诸位长辈请了安,笑着坐在母亲身侧。
  见她这般,李氏心中一喜,今个儿她们往忠国公府来,两家其实是心照不宣,郡主不会不知道她们的来意。
  既然知道,却丝毫都没有避讳,可见,心中也是同意早些过门的。
  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谢元姝,越想心中是愈开心。
  儿子做了糊涂事,这确实很棘手。可碍着有她在,能够妥善处理,这便是她的能耐了。
  郡主对儿子如此倾心,大婚之后,即便知道傅锦和儿子的那桩丑事,可到时候,又能如何。
  左右傅锦她不会留她活、口的,徒留一个羸弱的孩子,郡主再是动怒,也不至于真的就撕破脸。
  谢元姝早就发觉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自己,想到她此刻心中肯定得意的很,她便故意给了她个大大的笑容。
  李氏万没料到,郡主会突然朝自己笑。
  按说,郡主这般,她该感到开心的。可也不知为什么,郡主方才那笑,竟然让她心中生了些不安。
  这没来由的慌乱让她诧异极了,可这会儿也不容她多想。
  而定国公府老夫人方才也瞧见郡主朝着李氏那一笑,她倒也没有觉得诧异,反而心中对这孙媳妇更是喜爱。
  谢元姝今个儿穿一身缕金百蝶穿花淡紫色褙子,浅紫色月华裙,明眸皓齿,乌黑的头发戴着赤金缠丝珠花,浑身贵气,这整个京城怕都找不出这样的女孩子了。
  定国公府老夫人如何能不满意。
  她心中暗道,这若不是因为她和殿下早年的交情,郡主这身份,这姿色,怕是媒婆都要踏破忠国公府的大门了。
  她难掩欢喜又道:“我呀早就盼着郡主能早些过门,这样,还能一起打叶子牌。”
  凤阳大长公主殿下闻言,笑着看向宝贝闺女。
  只见她浅笑的端坐在那里,可也不知为什么,眼中虽有笑意,可那笑意,却让她感觉有几分虚无缥缈。
  她这到底是对陈家世子爷,满意呢,还是不满意。
  可若是不满意,依着她的性子,也不会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
  她心头正疑惑着,却听谢元姝笑着道:“老夫人,听说傅家姑娘离京了,我的叶子牌只怕没傅姑娘打的好呢。”
  李氏听着她这话,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谢元姝却是故作无辜,看着她道:“大太太想必也格外的舍不得傅姑娘吧。这傅姑娘虽说是寄居府邸的表姑娘,可这些年,得大太太看顾,大太太如何舍得她离京呢。”
  李氏瞧着眼前眉眼弯弯的谢元姝,差点儿没晕厥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
  郡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那小贱人来了。
 
 
第89章 妙计
  等的从忠国公府出来,马车上,白氏想到方才郡主几次提及傅锦,有些不安的看着李氏道:“大嫂,郡主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了?”
  李氏沉着脸,她心中也有些不安,可又觉得,许是因为心虚,才多心了。
  毕竟郡主年岁小,被大长公主殿下娇宠着,若是真的察觉了,怎么可能不闹腾开来。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郡主若不想嫁给延之,今个儿就不会露面,更不会乖巧的坐在那里。可她既然来了,可见是点了头的。”
  白氏听她这么说,也低喃道:“是啊,郡主若是真的知晓了那桩丑事,又怎么可能沉不住气,又怎么可能丝毫动静都没有。”
  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有些不安。
  而此时的京郊,一处隐蔽的院落,傅锦坐在临窗大炕上,一言不发。
  秋夏看着姑娘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过。
  这院子里,除了她近身侍奉姑娘,其他人都是大太□□排来的。而且,她细细观察过了,这院落的每个出口都有婆子守着,饶是秋夏觉得大太太是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这会儿心中也生了些许的不安。
  这样严防死守,大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说给姑娘听。
  姑娘如今怀着身孕,若是忧思过甚,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姑娘,方才奴婢已经差人把院子里都打扫过了,这院落虽小一些,可瞧着倒也雅致。这院里侍奉姑娘的,又都是大太太精挑细选,您就安心的住着吧。”
  傅锦听了秋夏这话,眼中却突然浸满了泪水。
  “精挑细选?若真是精挑细选之人,那些贱婢们怎敢那样懒散,那样不把我放在眼中!”
  她虽已经知道大太太给她找了容身之处,可眼前这院子,连定国公府丫鬟们住的院子都不如。她不由觉得大太太这是在故意给她没脸。
  而且,院里的丫鬟对她丁点儿的敬畏都没有。
  想到自己要在这里住很长时间,她这心里,就委屈极了。
  世子爷想必是知道她离府的,却迟迟不肯露面,虽然是为了避人耳目,可世子爷对她若有半分真心,也该偷偷过来看她一眼的。
  哪怕是为了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总比这样不露面的好。
  见姑娘眼中含泪,秋夏安慰她道:“姑娘,您别怪大太太。这院子里,除了几个得力嬷嬷,其他的丫鬟,肯定也是这几日才采买的,失了规矩也是有的。您肚子里怀着孩子,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您又何必为了这点儿小事动怒。”
  傅锦闻言,一把摔了小案桌上的茶杯,哽咽道:“你以为我是在和这几个小丫鬟置气,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衷。自打我从慈安寺回府,如今,又住在了这鬼地方,世子爷却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他说他要娶我为正妻,说等我生了孩子,若是个哥儿,未来便让他袭爵。还说他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这些话此刻都言犹在耳,可这才过了几日,他就这样对我避之不及。”
  许是这样的不愤藏在心中多日,她摔了一个茶杯还不够,起身又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看姑娘这样发疯,秋夏都要吓坏了。
  刚想着怎么劝姑娘,却在这时,慎嬷嬷冷着脸走了进来。
  这慎嬷嬷也是大太太李氏身边的得力嬷嬷,虽不比杜嬷嬷那样得大太太倚重,可也是不容小觑的。
  见她进来,秋夏不由有些心虚,急急上前拦着自家姑娘,“姑娘,您仔细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慎嬷嬷一身藏青色褙子,头戴银色吉祥纹簪子,冷冷的目光看着傅锦,讽刺道:“表姑娘这是在做什么?这屋里也是丫鬟们精心布置过的。姑娘这样说砸就砸,难不成是对我们这些侍奉的人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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