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喜讶异的看着宁建军,“宁队长?!”
眼看着大雨压来,宁建军朝她摆头示意,“上车!”
“那,谢谢了!”
这种时候还矫情个屁啊。
眼睛眯成月芽儿的阮程欢喜的说完,拉着包袱就要上车。
宁建军似乎是才看到她身边还有两个和她小身板差不多大的包袱,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
迅速的将后面的后备箱的盖子打开,然后,上前从她手上接过包袱,帮她两大包袱的布放了进去。
这也是吉普,若是换了别的小轿车型,后备箱可没这么宽大。
说时迟那时快,包袱刚刚放进去,暴雨就来了,来势凶凶,劈头盖脸。
雨势太大,宁建军条件反射伸手,一只手护住阮程的头,一只手推着她快速移到前面,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这才又转身从主驾驶位那边上车,关上车门。
天一下子暗了下来,雨夹着龙卷风,像是天突然破了个窟窿一般,往下泼水,阮程有他相护,身上只有几滴稀稀拉拉的雨滴,可他的头上,身上,却是瞬间打得透湿。
他却毫不在意,关上车门,甩了甩头上的水,用手将脸上的水抺干,笑看阮程。
“先说好啊,我不直接回汉北油田,我还要下一趟乡,还有点事要办的。”
外面是阴风怒号,雷雨交加,车内却是格外宁静,阮程脸有些红的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今天能将我送回去就行了……”
嘴还张着,话到这里,却是嘎然而止。
她其实还想说,刚才谢谢你,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帮她挡雨,一只手推着她前行,就怼在腰那里。
宁建军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嗯。”了一声发动吉普的发动机,准备冒雨前行。
雨很大,宁建军车开的便很慢,车厢内静了好一会,雨势渐小,宁建军才问阮程,“你怎么在这里?”
“我帮师傅打货,结果客车半路坏了。”
答了他的话,又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我爸的事谢谢你了。”
不想宁建军转头看她,她脸上本来带着红晕,这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红,她低头,宁建军唇角微勾,居然问她:“拿什么谢我?”
她微微一囧,“你们公安不是为人民服务吗?”
“是你说要谢我的。”
“要不,我给你做件衣服?”
她抬眸,真诚的看着他,他却说道:“衣服倒不用了,正好我袜子破了,要不我现在脱下来,你给我补补?”
“你!”
当你认为他是踩着五彩祥云来救你的盖世英雄的时候,他偏偏却像极了无厘头的痞子。
阮程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宁建军已经回过头去,笑中夹着促狭,就好像是逗弄了一只炸毛的鸟儿,很是满足。
见阮程不说话,他接着道:“锅炉厂的事,你爸代表锅炉厂送了一面锦旗。”
他主动提起阮为岚,阮程就不能再小气沉默了,“其实,我之前去找过你二次,可你都不在。”
“我这一个多星期都在省城出差,有一个案子有些复杂,调我过去看一看案宗。”
“哦。那你辛苦了!”
“你刚刚不是说公安就是应该为人民服务吗?辛苦点是应该的。”
“……你胃病怎么样了,那些了没?”
“早没事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雨已经逐渐小了下来。
吉普驶进了一个小村庄,在一个低矮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大约是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冲出两个人来,看到吉普车,都十分高兴。
出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来三十左右,脚一长一短,好像是小儿麻痹后遗症。
另一个女的,五十来岁的样子,瘦精精的,一脸风霜。
宁建军从车上跳下来,两人迎了上来,笑得见眉不见眼,“啊,是建军来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那女的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他进屋躲雨,哪怕雨已经很小了,却也生怕他被淋到一分,爱惜之极。
男的跟在后面,一瘸一瘸,但却也和那女的动作表情如出一辙。
宁建军没有关车门,将两只热情拉过来的手撸了下来,拍了拍,“等一下。”然后,又笑着看阮程:“你也下来吧。”
那两个人这才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姑娘。
那女的反应快,看着宁建军笑,“这位是?”
“她叫阮程。”
“小阮啊,稀客,稀客,快,快请屋里坐。”
说着,就放开了宁建军,转过这边车门,阮程拉开车门,她就拉着阮程进了屋,一边和阮程说刚才那阵雨可真是吓人,又问阮程有没有被淋到,要不要煮点生姜水给她驱驱寒。
阮程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注意力始终在宁建军身上。
她们说话的当头,宁建军从后备箱里拿了不少东西出来,搬进了屋子。
屋子很是简陋,收拾的还算干净。
招呼宁建军坐下之后,那大娘就到后面倒水去了,那个男的也跟着去了后头,大约是帮着干活。
屋里只留下阮程和宁建军。
宁建军开了半天车,又是搬东西,又是打招呼,这会子大约也是累了,没做声,从怀里掏出一只烟来,拿出火柴想点火,看了阮程一眼后,又将火柴给收了回去,只干叼着一只烟在嘴边,翘起二郎腿,看着阮程挑了挑眉角。
阮程不由自主的低头,正看到他翘起的二郎腿,晃上晃下的脚,不知怎地就想起,之前他说祙子破子,让她补补的话,进一步想到,破的袜子一定穿得很不舒服。
脱口而出:“把你袜子脱下来,我找大娘借根针,帮你缝缝。”
他却是大笑出声,差点没将叼在嘴里的烟给喷出来,“你还真信了?骗你的!”
“你!”
“早知道你这么好骗,我就该告诉你,我是将你骗过来卖给别人当媳妇的。”
阮程脸殷红。
面对这个与前世印象中决然不同,能分分钟将她气得吞血的宁建军,她还真的是不太习惯。
这时,那大娘端了两碗水过来待客,只听了下句没听上句,接口就说道,“谁媳妇?建军,这是你媳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冒个泡泡,证明不是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可以吗?
☆、你嫁他不会后悔
宁建军噗的笑出声来。
阮程脸红得滴血,恼恨的白了宁建军一眼,使劲摇头,“大娘你听错了。”
“听错了?你不是他媳妇那是谁媳妇?”
“我……我谁的媳妇都不是。”
“那现在不是他媳妇将来指定是他媳妇。”
阮程:“……”
真的有种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她看宁建军,宁建军叼着那只没点着的烟回望她,眉眼间尽是促狭笑意,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也不出来否认,眼睁睁的看着她出糗。
这大娘左一句媳妇,右一句媳妇,夹缠不清,越解释越说不清,再说下去,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阮程没说话去看宁建军,那大娘捂着嘴一笑,又问,“你们打算几时将婚事给办了啊?”
阮程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借口说自己内急,借问那大娘茅房在哪之后,遁了出去。
那大娘看了眼阮程离去的背影,看着宁建军笑,“建军啊,她是你才处的对象吧,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呢,哈哈哈,小姑娘家的脸皮子就是薄~”
“婶子你别瞎说了,真不是我对象,就是一熟人,顺路带回去。”
那大娘明显不信,“还编瞎话骗婶子呢,婶子眼不瞎,不是对象,人家怎么知道你袜子破了?还主动要求帮你缝?”
“真不是。”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这是还没挑明是吧。你啊!还是早点定下来吧,我看人家小姑娘人还不错,别死鸭子嘴硬。婶子是过来人,海子爹去得早,我一个寡妇,拉扯他们两兄弟长大成人,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给他们兄弟娶上媳妇开枝散叶,川子是条件不好家里穷娶不上,可海子不同啊。要是当初海子肯早点搞个对象,结了婚有个娃留下来,也不至于……”
宁建军脸色一沉,那大娘眼中有泪花闪了一下,却是含着泪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笑了。
“看我这嘴,好生生的我干嘛又提这事,川子杀鸡去了,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可不要再拒绝了,人家姑娘跟着你出来一趟容易吗,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家?”
听到这里。
阮程突然福至心灵,有些明白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了。
是的。
阮程虽然是借口上茅房遁了出来,但是,却并没有去茅房,而是站在门边的屋檐下透气。
孤寡母亲!残疾哥哥!
想必,这两个人一定是救过他性命帮他挡子弹的那个战友的寡母和残疾哥哥。
突然,她又想起,上次来找宁建军的那个叫于扬红裙子女的说过,说他是主动要求下放的。
原来,他下放到这里,是为了照顾那个战友的家人,得到救赎。
如果这真的是他所愿,那么,她帮他一起照顾,一起救赎。
那边宁建军点头留下吃饭,大娘大喜过望,到现今为止,宁建军给她家里送过不少东西,帮过很多忙,但是却从来没有留下来吃过一顿饭呢。
得多加几个菜才是。
她出来准备到隔壁家借几个鸡蛋,再到菜园子里多掐把菜,结果,一出门,正好看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阮程。
“嗨,小阮,你怎么站在这呢?你不是上茅房去了吗?”
偷听被抓了现行,阮程比刚才被这大娘媳妇来媳妇去的时候还要尴尬,“我,我出来找不到方向,忘了您说的茅房在哪边了。”
严婶子眼珠子一转,自然明白过来,她这是刚刚是被自己说的不好意思了,出来躲脸,当下也没有揭穿她或是打趣,做什么都有一个度。
上前拉住她,热情的说道:“我带你去,正好我也有点急。”
这回不去也不行,不过阮程既然已经想明白过来这两人的身份,思想态度自然有所转变。
当下也很亲热,大娘过来拉她,她上前挽住大娘,“大娘你贵姓啊。”
“我姓袁,叫我袁婶子就行,别一个口一个大娘的,听起来就生份。建军带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提起过我们家,你也别怨他,这男的啊都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我死去的那口子就是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宁建军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那,那个说话犀利得她都恨不得招架不来的人是谁?
阮程心里腹诽,嘴里却是,“可不是,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要不,婶子和我多说说。”
袁婶子自以为是的拍了拍阮程,安慰她,“别看他话少,对人可是真的好,仗义。姑娘,你跟了他,指定不会后悔。”
阮程娇嗔,“婶子,你又说。”
袁婶子笑,“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你看到了,就是刚刚那个,叫严川,二儿子严海,海子和建军是战友,战死了,多亏了建军,送了他的骨灰回来……”
阮程见她说着说着就流起了眼泪,心下也是不安,轻抚她的背,“您也不要太伤心了,要是海子哥看到您这样,也……走得也不安。”
那婶子听了,猛的擦了眼泪,倒也是个刚强的。
“是啊,我海子是战斗英雄,是烈士,我这个当妈的,不能给他丢脸。咱是得好好过。这不,建军送了海子的骨灰回来,又将部队上的抚恤金送了回来,这日子就好过多了。要说这国家政策也是真的好,以前听说烈士抚恤金一次性领了就没了,却不知道,这抚恤金拿了之后,每个月部队上还有补贴,都是建军给送来的,有了这抚恤金和补贴,家里也扬眉吐气了,刚给川子说了个媳妇,下个月就能过门。”
阮程对这个时代的政策还是了解的。
抚恤金是真的有,但并不多。
至于补贴,那大约是宁建军自己掏的腰包。
说话间,茅房也到了。
两人方便完,袁婶子让阮程先回屋坐着,就去忙自己的了。
阮程回来的时候,宁建军正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泛黄,看起来很有些年前头,但是不难分辨出照片上是一家四口。
两夫妻带着两儿子,一人抱着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应该是袁婶子男人没去世之前照过的全家福。
他脸上有些忧伤。
然而看到阮程进来,居然冲着她笑了,挑眉问:“还要帮我补祙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嗯啊啊!
我坚持日更!
夸我一个好不!
☆、火辣辣的脸
“滚!”
阮程恼怒之极脱口而出,宁建军却是哈哈大笑。
见他大笑,阮程不禁没好气的问:“你平时查案的时候,就是这样和人家说话的吗?”
“查案的是宁队长,现在说话的宁建军。”
“有区别吗?”
“当然有。”
相对于阮程的气急败坏,宁建军的慢条斯理就越发显得可恼。
“那你说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宁队长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安,而宁建军只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坏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