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萍猛地大喝:“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一迭连的叫声,把厨房的李慧荣吓得急匆匆跑了过来,拉着安小萍到身边。
“什么人?”李慧荣问道。
安小萍浑身都在发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鞋子。
“姐,那只鞋,好像就是他穿的。”安小暖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在她身边很轻的说道。
264 自食其果
猜测被人肯定!
安小萍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张开口重重地深呼吸,一双眼紧张地瞪大左右扫视屋内每一处角落,一无所获。
然后,才将怨毒的一双眼,缓缓地转向了安小暖那张病态的苍白小脸。
安小萍如鲠在喉,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问安小暖:
“你觉得那个人来过这里?”
李慧荣没听明白。
顺着安小萍的视线,困惑不解地转向了安小暖。
此时两个闺女的神色异常凝重,她一颗心跟着浮起,怦怦直跳。
“不知道。”安小暖淡淡地回道。
不回答还好,一听到同样茫然的声音,安小萍思绪更乱了。
各种念头凭空涌现。
她昨晚没睡好,现在精神极度紧张,使得身体像是被谁一下子掏空了,她只想躲进屋好好睡一觉。
念头一起。
安小萍更是不吭声,拉开门,躲进了卧室里。
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安小萍拥着被躺下,牙齿都再打颤。
李慧荣担忧道:
“到底怎么了?谁来过我们家?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安小暖抬起头,注视着李慧荣。
心底有内疚浮现,对生母的内疚。两个闺女对她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谁,都会心疼。
已经行动了,就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妈,这件事我不太清楚。头还晕晕的,我先回屋睡了。”
安小暖道。
李慧荣眼里的担忧更浓了。
往前走了两步的安小暖停住了脚步,头也没有回的问道:
“姐最近还在相亲吗?”
“那些人没眼光,总是挑三拣四的,我们再慢慢给你姐找合适的。”
安小暖转过身,注视着李慧荣:
“妈,我觉得,郭顺轩好像也不错。”
李慧荣一呆。
安小暖开门,进了屋,反手关上门。
她背靠着门板,思绪飘远。
最初,她打算将安小萍逼疯,只要稍稍有疯子的病症,她就怂恿家人把安小萍送去精神病院,送得远远的。
但是郭顺轩是个变数。
而这个变数,让安小暖产生了犹豫。
担心如果不按照前世的轨迹,贸然动了安小萍,是否会受到命运的反噬?
对这份来之不易的重生,安小暖不敢贸然拿去赌。
而安小萍前世害的郭顺轩家破人亡,最后被逼绝望上吊。
这样的一双人,如果比前世更亲昵的关系,结婚绑定一生,会是怎么样的?
再加上郭顺轩那对极品父母,那些极品亲戚。
安小萍能翻得了身吗?
安小暖心里翻滚着思绪,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闪过一道流光。
隔日。
安小暖借着替李慧荣送东西,把前晚郭顺轩背安小萍回来的事,特意绕了一段路,闲聊中透露给村子远近闻名最嘴杂的老婆子。
这老婆子早年当过媒婆,老了啰嗦,被儿女嫌弃,因此常常跟外人打牌搓麻将聊闲天,把儿女孝敬的钱输的精光。
前几年,这老婆子还被郭温饱请来当媒婆,只是没说成安小萍跟郭顺轩的婚事罢了。
“小丫头,你跟我一个老婆子说这个干嘛?”老婆子一双眼睛眯着,上下探究的目光打量安小暖,笑意盈盈的问道。
安小暖知道久了,肯定瞒不过这个厉害的老婆子。
“我姐姐她喜欢顺轩哥,只是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安小暖任由着她打量,坦然自若道:“姐姐托我拜托婶婶,要是你能把这桩事说成了,到时候给你一百块。”
当时玉佩摔了,安小萍曾赔她两百块。
钱花在这种事上,也算安小萍自食其果了。
提到钱。
老婆子两眼放光,布满褶皱的脸庞,菊花般绽放,声音更是柔和。
“没问题,这事有什么难的。顺轩那小子去了军营几年,身板练得结实,看着也比前几年精神,哪个姑娘看了不喜欢?姑娘都爱俏的,小萍那心思,老婆子我都懂!”
老婆子笑呵呵道。
安小暖皱眉头,“婶婶,这事你不要对外说是我姐的意思,让人知道了要笑话她的。”
顿了顿。
安小暖抬起头,凝视着老婆子。
“我姐千叮咛万嘱咐,这事要是泄露出去,她会寻死来找婶婶晦气的……”
“呸呸。”老婆子面色一面,“你这孩子,咋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呢?”
安小暖咬着唇,面容忧伤,“这事我姐的意思。我也不想这么说,就是怕不说清楚,到时候婶婶反而害了我姐性命。”
老婆子摇头。
寻思着唐元诚去世以后,安小萍没嫁人,性子变得刁钻古怪。
看到人也都从来不喊,有时候还很没礼貌的白别人两眼。
估摸着,那丫头没准还真会寻死觅活的,到时候找她晦气——打牌搓麻将还全是靠运气来玩钱的。
老婆子虽然嘴杂,但是从来不跟钱过不去。
“好好。婶婶都答应你!”
老婆子拍着安小暖的肩膀,“乖孩子,婶婶保证,跟哪边都不提。”
“这事可一定要趁早办成。”安小暖提醒道,“我听说,顺轩哥这段时间在家里相亲,我姐姐担心的觉都睡不安稳。”
老婆子拍着胸脯答应了,笑眯眯的目送着安小暖离开。
这些年,安常福带头做了几个项目,有两三个项目赚了钱,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都跟着腰包鼓了起来。
娘家有钱,闺女名声再不堪,事情也好办。
特别是对郭顺轩那一双父母而言。
前几个月,郭温饱夫妇借钱办了砖厂,结果刚开业就有工人出事死了,借的钱又赔了一大笔,撑了一段时间,砖厂生意差得离谱,最终,郭顺轩父母不得不转让了砖厂。
外债还欠了一大堆。
郭温饱夫妇急着让郭顺轩回来相亲,就是想找个有钱的媳妇,用人家嫁妆多少还一些外债,负担也能减轻一点。
老婆子在原地背着手,皱眉细细思索了一阵。
想通了,眉头舒展,眼睛全是那未到手的“一百块”飘来荡去。
她伛偻的身板仿佛间挺直了几分,踏着轻快的脚步,匆匆赶往郭家。
躲在暗处的安小暖这才回了安家。
饭桌摆在院子,就差她一个没入座。
“我刚刚路上遇见顺轩哥了,还问我姐姐的身体怎么样了。”安小暖笑着说完,入座低头吃饭夹菜,“顺轩哥这几年不见,就跟脱胎换骨似得,真让人意外。”
这话是特意对安爸安妈说的。
安小萍举着筷子的手僵住。
265 贪
“那你怎么说的?”安小萍神色不自在的问道。
安小暖飞梭了一眼安爸安妈若有所思的神色。
转头对安小萍道:
“我告诉顺轩哥,姐身体恢复了很多。”
安小萍听了垂下眼睫,神色漠然。
举着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青菜。
配着白米饭吃,食之无味。
一顿饭,有了这番插曲,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深夜,安小暖口渴醒来,在堂屋倒水喝,听到亮着灯的主卧传来对话……
安常福颇为唏嘘,在他看来,郭顺轩是个好的。
可惜就可惜在一双父母极品,把儿子也当成聚财的工具。
眼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郭顺轩被招回来,主要目的是跟有钱人家的姑娘相亲。
背地里,郭顺轩一家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笑话的对象。
安小暖站在桌旁静静地听着。
心里翻涌无数的思绪。
命运这东西,令人琢磨不透。如果她这番背后的小动作没达到效果,一个月内没促成安小萍跟郭顺轩的婚事。
那么把安小萍送去精神病医院的计划,仍旧照着原定计划实行。
只要送进那种地方,日夜有人看守,安小萍就算废了。运气好,过得也好;运气不好,在那种地方可能生不如死。
安小暖眼里的幽怨,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脸庞笼罩上一层雾气般的黑暗。
她不是圣人。
因为上天宽容的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所以正在极力学着宽容待物。
可是有些事有些情绪,压制住便没什么。
倘若有一天释放出来,会发现,怨恨、负面情绪根本无增无减。
过往屈辱的每一瞬间,都历历在目。
好在天亮之后,那个老婆子陪着郭温饱夫妇登门,携带了一堆礼品。
安小暖听到动静,跟着出去。
隔着一段距离,那个老婆子若有深意的朝她点头笑了笑。
好在没有当面跟她说什么。
郭温饱一家人也只是规规矩矩的提到想给郭顺轩提亲。
一大早安常福便被拦住了,只好勉强坐着陪他们聊了一会。席间,提亲之事,安常福再三拒绝。
找了机会,安常福赶紧离开,到外边忙碌去了。
李慧荣更是推脱她妇道人家不懂这些事,拒绝跟他们聊安小萍的婚事。
安小萍吓得锁在屋里,任他们再三敲门,好言哄着,都不肯开门。
这段期间,安常福夫妇已经不止一次下过逐客令。
郭温饱夫妇愣是厚脸皮,不肯走,装听不懂。
老婆子更是挂着招牌的媒婆笑脸,左一句好话,右一句好话的套近乎。
安常福拿这些人没办法,外边还有一堆的事等着他去跟进。
李慧荣心眼软,拿厚脸皮夫妇跟笑面人媒婆没法子。
只得装着忙其他的事,躲开他们几个。
“你姐这是?”
老婆子问安小暖。
安小暖淡淡地应付了一句,“姐脸皮薄。”
老婆子自行脑补了一番,笑容可掬地跟郭温饱夫妇低声咬耳说了几句。
无非是人家父母躲出去了,这样让姑娘出来答应,也不是事儿。
……
商量妥了,三人决定先回去。
把拎来的各类喜庆颜色的礼盒堆放在桌面上,托安小暖转告安家人一声。
安小暖没答应。
因为她能听到,安小萍此时正趴在门框边偷听堂屋动静声。
纵是她没同意,郭温饱夫妇还是把礼盒留下了,一溜烟的三人匆匆离开。
安小暖目送着她们离开,隐约间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明天还来。
不成就后天再来。
他们这回听了老婆子的劝,决定改用糖衣炮弹,三天两头送礼物上安家的门。
时间一长,安家吃了他们送的东西,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否则村子嘴杂的人该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
安常福好面子,这种事他头一个无法容忍。
等他们走远了,声音听得模糊不清了,安小暖才收回了目光。
回过头,安小萍已经打开门,目光不善,怨毒的瞪着她。
“你干嘛不躲起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安小萍愤愤道。
安小暖习惯了这种口吻,当做没听到安小萍的埋怨。
而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礼盒。
“那些怎么办?”安小暖问她道。
安小萍黑着脸。
可她的目光转到其中一个红色小木盒子时,愣了下,提步走了过去,好奇地打开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