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冬天的柳叶
时间:2019-03-03 09:57:10

  一听去衙门,太子脸色登时变了,慌忙道:“我是太子,快些放了我!”
  领头官差笑起来:“你是太子?那我还是王爷呢。别胡说八道了,当心灭九族!”
  “我真是太子,赶快放了我!”太子挣扎不脱,又不敢高声宣扬,别提多着急了。
  领头官差皱眉,抽出汗巾塞住了太子的嘴,冷冷道:“可不能让你瞎嚷嚷,败坏了贵人的名声!”
  “呜呜呜——”太子喊不出来,去看内侍。
  脸着地的内侍摔得鼻青脸肿,还昏迷着呢。
  太子彻底绝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真傻,他不该把暗卫留在户部衙门的!
 
 
第581章 怒火
 
  在珍宝阁的混乱还未起来时,姜依便快步走出了珍宝阁大门。
  才出门口,她脚就软了一下,扶着门前一株树,脸色难看得吓人:“扶我上车……”
  丫鬟被姜依难看的脸色骇了一跳:“主子——”
  “扶我上车!”姜依厉声道。
  平日里姜依对下人说话素来温声细语,丫鬟还是第一次见她高声说话,因此不敢再耽误,连扶带拖,把姜依送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里,姜依才觉得活过来,后怕铺天盖地而来。
  “主子,您怎么了?”丫鬟见姜依十分不对劲,急声问道。
  姜依靠着冰冷的车壁,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她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带着后怕与庆幸大口大口喘着气,顾不上理会着急的丫鬟。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不过是逛一逛珍宝阁,怎么就被人盯上了?那两个男人又是什么身份?
  她不知不觉被迷昏,今日若不是被人救下,那后果——
  对了,救她的人说是燕王手下!
  姜依猛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拉了丫鬟一下:“对车夫说……直接去燕王府……”
  “什么?”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愣了愣。
  按着礼数,别说燕王府那样的门第,就是寻常人家,亲戚间想要来往都需要提前送帖子过去。
  主子这是怎么了?
  “快点儿!”姜依推了丫鬟一把。
  姜依的急切感染了丫鬟,丫鬟爬到门口掀起车门帘,探头喊道:“老铁头,去燕王府。”
  车夫握着马鞭扭头:“不回伯府了?”
  丫鬟瞪了车夫一眼:“主子吩咐去哪儿就去哪儿。”
  “好勒,坐稳了。”车夫一甩马鞭,把车掉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姜依揪着帕子一言不发,车厢中的气氛几乎凝固。
  丫鬟几次想要开口,碍于这沉闷的气氛不敢出声,暗暗琢磨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忽然想到在珍宝阁里不知何时睡着的自己,脸色登时煞白。
  马车停了下来,传来车夫的声音:“大姑奶奶,到了。”
  丫鬟探出头来:“老铁头,你去对门人说一声。”
  车夫跑过去叫门。
  “没有帖子?”门人摆摆手示意车夫走人。
  最近来王府乱攀关系的人越来越多了,可不能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车夫是个老实人,对王府存着天然的胆怯,见门人赶人也不敢多说,闷声往回走。
  门人多看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一眼,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等等——”门人把车夫喊住,“敢问是哪个府上的?”
  车夫道:“东平伯府的大姑奶奶来找王妃……”
  门人差点趴下,拽着车夫手腕道:“大哥,你可早说啊!”
  把王妃的姐姐拒之门外,回头被王爷知道了,那他还能有活路?
  门人气哼哼睨着车夫,心道:看不出这人蔫坏啊,幸亏他多嘴问了一句。
  姜似正逗弄着阿欢。
  两个多月的阿欢长成了个白胖胖的娃娃,肤白眼大,爱咧着嘴角笑。
  可此时小阿欢突然扁嘴哭起来。
  “是不是尿了?”姜似还处在初为人母的手忙脚乱期,见状忙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一片湿,“真的尿了!”
  没等乳母把孩子接过来,卧在一旁的二牛突然站起来,轻车熟路跑到矮柜前叼起放在上面的一块尿布颠颠跑了回来,示意姜似赶紧给阿欢换。
  姜似接过尿布,看着一脸邀功的二牛哭笑不得。
  二牛这才观察了多久,居然学会给阿欢拿尿布了,要是再学上一段时间岂不会换了?
  手脚麻利给阿欢换尿布的乳娘赞道:“奴婢就没见过二牛这么聪明的狗。”
  阿蛮撇嘴道:“见过就怪了,我们二牛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乳母虽然早知道此事,可每次一听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乖乖,正四品咧!放到寻常人家,族里出一个七品县老爷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能比,人不如狗啊——
  屋内正其乐融融,丫鬟进来禀报说姜依来了。
  姜似忙命人把姜依请进来。
  “大姐怎么突然过来了——”触及到姜依眼底的惊恐,姜似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示意屋内的人退下。
  见乳母抱走阿欢,二牛想了想,跟着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姐妹二人,姜依连随着来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大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依用力捏着茶杯,指节隐隐发白,平复一下情绪道:“四妹,今日有人……欲对我不轨……”
  姜似手抖了一下,险些把茶杯碰翻。
  姜依怕吓着姜似,急忙补充一句:“我没事!”
  姜似掏出帕子替姜依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姐,你慢慢说。”
  姜依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讲起来龙去脉。越讲到最后,越无法控制心头涌出的恐惧。
  姜似十分理解姜依的心情。
  试想平平常常逛了一下铺子,就险些被歹人污了清白,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不害怕呢?
  “救我的人自称是王爷手下……四妹,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姜似闭了闭眼,用力掐了掐手心才压下欲要喷出的怒火。
  阿谨近来盯着的人只有太子,如果是阿谨的人救了大姐,十有八九是太子对大姐下的手!
  “四妹?”
  姜似冲姜依勉强笑笑:“我还没见着王爷,等他回来问一问,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说着握住姜依的手,姐妹二人的手俱是凉的。
  “大姐,你先回府吧,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等今日的事有个结果再说。”
  哪怕确定对大姐动手的人是太子,在太子没有被干掉之前,还是不让大姐知道为好。
  大姐知道自己被当朝太子惦记着,定然会寝食难安。
  姜依点点头:“嗯,我等四妹的消息。”
  有燕王的手下牵扯进来,对她下手的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没有四妹的本事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至少要做到不添乱,不让四妹担心。
  至于怕……当然是怕的,怎么能不怕呢……
  姜似命人把姜依护送回东平伯府,立刻吩咐下去:“把王爷从衙门请回来。”
 
 
第582章 无需理由
 
  郁谨早早接到了手下的禀报,气得直接捏碎了杯子。
  他要是没有派人盯着点儿,一个疏忽阿似的姐姐岂不就遭了毒手?
  到那时,阿似定然会伤心的。
  对媳妇迷来说,一切让媳妇伤心的人都该死。
  郁谨起身,准备回府与姜似通个气,突然脚步一顿。
  等等,太子那是什么眼光?先前明明对阿似图谋不轨,怎么又换成了阿似的姐姐?
  这么一想,郁谨就更生气了。
  太子不但愚蠢卑劣,还眼瞎!
  呃,似乎没必要生气,少个人惦记媳妇是好事。
  郁谨默默安慰了自己,远远路过珍宝阁时驻足瞧了一场好戏,这才赶回燕王府。
  姜似才打发人出去没多久,阿巧就进来禀报说王爷回来了。
  郁谨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眼风一扫,淡淡道:“你们都下去。”
  阿巧等人默默退下。
  “这么快就回了。”姜似有些惊讶。
  郁谨略愣了愣就明白了姜似的意思,笑道:“原来你叫人去请我了。”
  姜似心一沉,越发肯定了那个猜测:“这么说,今日真是太子欲对我大姐图谋不轨?”
  郁谨点头。
  “那大姐离开之后呢?”
  想一想色胆包天的太子,再想一想丧尽天良的珍宝阁掌柜,姜似就恨得牙痒,一拍桌案道:“阿谨,给我一些人,我去砸了珍宝阁!”
  郁谨把姜似拉过来,笑道:“怎么脾气比我还急?”
  姜似正色道:“不是脾气急,有些气不能忍,也没必要忍,只有当场出了才够痛快。”
  至于她带人去砸了珍宝阁会不会让人联系到姜依,无需担心。
  姜依当时顺利离开了那是非之地,事后就不会再被牵扯上。
  太子再怎么蠢都不可能承认好色到弟弟的妻姐身上去,珍宝阁更没胆子承认。
  在姜似看来,砸了就砸了,甚至用瞧着不顺眼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看珍宝阁到时候敢吱声不。
  什么,这样会坏了燕王妃的名声?这就更不需要犹豫了,名声哪有砸了珍宝阁出气重要。
  姜似是个很能分清轻重的女子。
  郁谨摸了摸姜似的发,眼底满是宠溺:“阿似,珍宝阁恐怕用不着你带人去砸了。”
  “怎么?”
  “珍宝阁闹出人命来了。”
  姜似扬了扬眉梢。
  她只听长姐讲了惊心动魄的逃脱经历,后续发展还不清楚。
  “我的手下目送你大姐离开后扒光了太子与内侍的衣裳,而齐王在珍宝阁也安排了人,第一时间就把这丑事叫嚷开了。那些爱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挤进了珍宝阁,后来我远远瞧着珍宝阁一片混乱,据说有人滚下楼梯被踩踏而亡……”
  姜似冷笑:“都是太子那畜生造的孽!”
  一条人命背后就是一家人的不幸,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太子无德,寡廉鲜耻造成的。
  “是啊,让这种人坐了江山到处祸害人,还不如早早弄死拉倒。阿似,咱们这叫为民除害吧?”
  姜似紧绷的神色稍缓:“嗯,当然是为民除害。”
  “你猜太子后来如何了?”郁谨嘴角噙了笑。
  姜似略一琢磨,道:“看热闹的人把太子堵在了珍宝阁,太子怕被人察觉身份定然要赶紧离开。那么他是……翻窗逃了?”
  郁谨抚掌:“阿似,你越发聪明了。”
  姜似笑笑:“并不是我聪明,是太子蠢。”
  郁谨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说起来他们都不是聪明绝顶那种人,主要是太子非一般的蠢……
  “然后呢?莫非摔断了腿?”
  郁谨笑了:“从二楼跳下去,摔断腿倒不至于,不过正好摔在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面前,被官差带走了。这样一来,太子想把丑事遮掩住是不可能了,而容留太子与内侍苟且的珍宝阁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姜似沉默片刻,道:“官差不早不晚赶到,是不是与齐王有关?”
  郁谨冷笑:“自然少不了我那好兄长的帮忙。”
  “他哪里是帮忙,分明是急着搬掉太子这块绊脚石。”提起齐王,姜似心情越发不佳。
  前世她直接死于齐王妃之手,许是这样,她对齐王夫妇最为忌惮。
  不是因为齐王妃有多强,而是惨败过一次,心态上就不由得重视起来。
  “太子若是被废,齐王会不会上位……”姜似喃喃道。
  前世她与阿谨从南疆回到京城,正是几个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最激烈的时候,究竟鹿死谁手,她没有看到结果。
  郁谨漫不经心道:“太子若是再被废,晋王去守皇陵了,秦王虽然居长只是养子,剩下就是齐王。论年纪、论名声、论母族出身,老四都有优势,能上位不是不可能……”
  姜似的脸色便难看起来。
  郁谨察觉,握了握她的手:“怎么?”
  姜似抿了抿唇,道:“其他几位皇子谁上位都无所谓,唯有齐王,我不想看他上位。”
  郁谨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咱们就扯扯他后腿。”
  姜似讶然:“阿谨,你都不问问原因?”
  “不需要原因,你不想就足够了。再说,看某个人不顺眼还需要原因么?有的时候就是纯粹看他不顺眼啊,要原因不是为难人嘛。”
  姜似不由笑起来。
  记得那次齐王妃问她为何对她如此冷淡,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她就是这么回答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果然有道理,所以齐王妃与齐王才成了夫妻,而她中意的男人是阿谨。
  “莫非觉得我说得不对?”郁谨被姜似笑得一头雾水。
  姜似止了笑,与郁谨对视,眼中柔情无限:“不,我觉得对极了。”
  郁谨登时心情飞扬。
  而太子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他,一国储君,堂堂太子,居然被关进了大牢!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因为脸着地而摔昏的内侍终于清醒了,抱着太子哭天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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