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音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苏柏言。”
苏柏言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一圈，笑着说：“你今晚真漂亮。”
“谢谢。”她抿了口酒。
苏柏言又说：“这是我朋友，姜子策。”
姜子策望侯佳音一眼，眼眸噙着笑，“这位小姐我认识，我之前还跟她借过钱。”
“是你？”侯佳音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还是故作惊讶，“你当时不是说你爸爸……”
“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呢。”姜子策摸了下高挺的鼻梁，浅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让人叫出来借钱，借了好几个都不理我，就你一个人理我了。”
侯佳音听后，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那你就是捉弄我的咯？”
“这哪是作弄？侯小姐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姜子策低眸，望侯佳音的眼神，深深亮亮的。
苏柏言在一旁见两人相谈甚欢，表情有些郁闷，等姜子策被人叫走了，便出声问候佳音，“你借钱给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嗯。”侯佳音看他一眼，也不否认。
“我就说嘛，你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你。”
“我们实验室现在越来越有名气，外头也多了不少冒名顶替的假商标，是时候整顿一下了。”姜子策正是姜律师的儿子，而姜律师就是之前在美国帮苏柏言翻案的大律师，侯佳音看中的就是姜大律师，苏永胜倒台后，姜律师的雇佣合同就自然而然解除了，侯佳音知道姜律师的世界名人，一场官司值四百五十万美金，侯佳音想说动他，为她名下的所有公司护航。
第272章 何少不见你
“那你这次可能要失望了。”苏柏言低笑，“姜律师现在已经退休了。”
“什么？”侯佳音不敢置信，看着他，“姜大律师才五十来岁吧？”
“嗯，是的，但他妻子身体不好，所以他提早退休跟他妻子环球旅游去了。”
侯佳音垂下睫毛，表情有些失望。
苏柏言笑笑，补了一句，“不过你也可以聘请姜子策的，他上个月刚在美国打赢了一场大官司，可以说是青出于蓝的。”
侯佳音眼神一亮，“他这是子承父业？”
“嗯，是的。”
两人聊了一会，有人过来喊苏柏言，他就走了。
侯佳音在会场里跟一些想认识的人攀谈几句，就悄无声息的退场了，临走前，她依然没看到何庭羲的身影，叫来徐清，轻声问她，“何氏今晚没有来？”
“是的。”徐清低着头，态度不卑不亢。
侯佳音是越看越喜欢她，挽唇笑笑，“那好吧，我先走了，这儿交给你了，还有，今晚的庆功宴办得不错，挺热闹。”
“谢谢侯总夸奖。”
侯佳音走后，去了城北她新购置的公寓，可能是小时候住小房子住惯了，导致她后来一直不喜欢空荡荡的别墅，就爱住那种人多的公寓，每层好几户人家，感觉热闹一些。
到了家里，她放下包，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拿起了手机，又放下，又拿起，轻叹一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可传来的，却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大概快有半年了，自从何庭羲从美国离开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关机，不知道是换号码了，还是单单关闭了这只手机。
侯佳音听到电话里的女电子音，表情有几分黯淡。
他是真的离开了，说走就走，干脆利落，再也不会让她找到，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她隐隐觉得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是因为他走得太彻底了吧，让她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
*
三个月之后，侯佳音见到何庭羲，是在Din俱乐部，这次的见面，距离上次分离，快一年了。
当时侯佳音刚谈完一个项目，从包间里出来，在过道上见到了金行长。
金行长就是给安氏批贷款的银行行长。
“金行长。”侯佳音赶紧笑着迎过去，伸出手，却在金行长旁边看见了多日不见的董淑。
侯佳音愣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金行长身后的包间，董淑出来送金行长，那就代表，何庭羲估计在那间包间里面。
董淑看了她一眼，微笑打招呼，“侯总。”
侯佳音点点头，唇角依然扬着。
金行长与她寒暄了几句，就称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侯佳音目送金行长离开，想了想，又看见那间房门紧闭的包间，她有预感，何庭羲就在里面。
走过去几步，刚想抬手拧门把，何庭羲的男助理便拦住了她，“侯总，晚上好啊。”
“晚上好。”侯佳音抿了抿唇，还是决定直接问：“他，是不是在里面？”
“您说的是谁？”
“何庭羲。”
“何少爷确实在。”男助理这样说。
侯佳音听助理说他在，又想拧门，却再一次被拦下来。
“什么意思？”侯佳音扭头看那个男助理。
“不是我想为难侯总，是何少爷说了，不见您。”
“你怎么知道他不见我？”
“整个何氏都知道。”
侯佳音微怔，有些不相信。
这时候，董淑已经回来，见两人在门口纠缠，小跑过来，“侯总，林助理，你们两在做什么？”
林助理看了董淑一眼，直接冷淡吩咐，“董淑，你送侯总走吧。”
董淑垂着眸，竟然也没说什么，只低低道：“侯总，走吧。”
侯佳音越发觉得情况奇怪，但她并没有说什么，看了林助理一眼，跟着董淑走了。
一路走到俱乐部门口，侯佳音才问：“董淑，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董淑跟过侯佳音一段时间，所以对她的态度比林助理好很好。
“何庭羲为什么不见我？”
“何少说了，你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在见面。”
侯佳音有些怔忡，“他亲口说的。”
“是的。”董淑点头，眼里有几分挣扎。
侯佳音表情讷讷。
是啊，如愿以偿分手了，可是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很不开心，很不释然。
她抿着唇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对董淑笑笑，转了身，迈步离开。
“侯总。”几分钟之后，董淑从包间里追出来，表情急切。
侯佳音站着车前，知道她有话要说，关了车门折身回来。
“董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侯佳音看着她的眼睛，问。
第273章
董淑蠕了蠕唇，终于还是开口，“佳音小姐，其实前年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何少出了车祸。”
侯佳音长长的睫毛一抖，“你说什么？”
“何少出了车祸，是双下肢截瘫。”
“双下肢截瘫，是什么意思？”侯佳音听不明白这个术语，但总之，不会是好结果。
“就是双腿都走不了路了。”
侯佳音一震，“医生诊断过了吗？说没有办法恢复了？”
董淑摇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但是医生说过，何少的腿根本没有问题，是他心理出了问题，导致他不想自己的腿好起来，现在，他就一直坐在轮椅上，也不看医生，每天都喝酒……”
侯佳音整个人都呆住了，但还是抓住了董淑话中的细微末节，问道：“他心里出了问题？是什么问题？”
“心里疾病，医生说，何少的心里疾病已经很严重了，身体上的残疾都是他心理暗示出来的结果，导致现在双腿无法行走了，而且还每天喝酒，自暴自弃，佳音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求你去安慰安慰何少吧，他现在都不怎么管公司了，那些人私底下作乱，亏空公款，他一概都不理。”
侯佳音听完这些话，终于明白何庭羲为什么会和平跟她分手了，原来是这样，可……
“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侯佳音不理解。
“打过了。”董淑笑笑，眼中有苦涩，“当时何少出了车祸，第一件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看他，但是手机是苏柏言接的，还跟少爷说，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了，让少爷以后别在缠着你。”
侯佳音猛地扭过头，似有些不知所措，“苏柏言接了我的电话，并这样跟何庭羲说的？”
“是的，千真万确，随后少爷就把我召回去了，我亲眼目睹，少爷在医院发了很高的高烧，三四天才稍微退下来，后来，就不怎么说话了，就是吩咐我们回国，把实验室的股份抛售了。”
“那为什么来见金行长？”不是说，每天酗酒不管事了么？
“安氏的第四期贷款要下来了，每次贷款批下之前，少爷都会见金行长一面，怕贷款有延误，拖安氏后腿。”
侯佳音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个人，就算分手后，也要帮她……
过去，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会死缠着自己不放呢？
他以为她跟苏柏言在一起后，就自己消失了，而且生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要是她找不到他，他会怎么样？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侯佳音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徐清，是不是他派来帮我的？”
董淑起先本不愿说，可见到侯佳音笃定的表情，才点了点头，“她是我上司。”
侯佳音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可是她不相信苏柏言的那样的人，看了董淑一眼，道：“今晚这些话，你就当没有与我说过，知道吗？”
如果何庭羲知道董淑跟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董淑一定会遭殃的，因为他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他不允许自己脆弱的面被侯佳音看见。
董淑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点了点头，说：“佳音小姐，希望你可以来探望少爷。”
侯佳音点头，转身往外走。
车内，她拿出手机，开始查找一年之前在美国的通话记录，她找到自己中枪伤那几天的记录，空空如也。
抬起头，她眼神茫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难道，苏柏言趁自己昏迷接了电话之后删掉了何庭羲的来电记录？
想到这，她心口似团着一层厚重的郁气，拨通苏柏言的号码，“苏柏言，你在哪？”
电话里，她的声音平静得一丝波动都没有。
苏柏言下意识的觉得她有话要说，轻声开口：“我在首都，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那么反常？”
“我现在想见你，可以吗？”
苏柏言沉默了一会，“可以啊，我在曾局长酒会上，你过来吧。”
侯佳音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到了目的地，侯佳音推开包间门，看见一群人围在酒桌上打牌消遣，苏柏言自从走上仕途，也变得很忙了，短短一年多，他已经换了好几个职务，连升好几级，现在已经是师长的级别了。
看见侯佳音出现，苏柏言冲她笑笑，便换人玩牌，自己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过来。
苏柏言带她出了闹哄哄的包间，进了隔壁一间无人的包间。
灯打开，苏柏言温柔的脸庞看向她，“怎么一副脸色铁青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侯佳音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突然开口，“我在美国出车祸昏迷期间，你是不是接了我一通电话？何庭羲打来的。”
第274章
她问得很直接，以至于苏柏言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垂下眼眸，他道：“嗯。”
侯佳音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得深沉，许久，她才团起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把我父亲害成那样……”
“那你就可以利用我了？”侯佳音打断他的话，她从来没想过，苏柏言会使这样卑劣的手段，当时何庭羲在医院啊，出了车祸，心志本来就不稳，他怎么可以说那些谎话去打击他，害他。
“这不是利用。”苏柏言望她的眼睛，眸色变得痴痴，“其实，我还喜欢你，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侯佳音一怔，没反应。
苏柏言拉起她的手，亲亲吻了她的手指一下，“忘了以前的所有不开心，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侯佳音望回他的脸，像看着他，又想透过他看向很远的记忆。
高中的时候，误以为喜欢他，欢喜了好久，可到头来，才明白她对他只是一种依赖，不是爱情，没有激情，没有火花……
思忖间，苏柏言忽然抱住她，炙热的气息袭过来。
侯佳音猛地扭头，避开了他的吻，眉色里透露着抗拒，“不！我无法。”
“你是因为生我气才这样的吗？”苏柏言望着她，声音低哑，“是，我不该对他说那些话，可是我恨他，我也嫉妒他，他害得我父亲终其一生只能在牢里度过，我自然是恨他的，他又抢走了你，让我嫉妒得不行，这些年来，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管是我失意的时候，还是我堕落的时候，你都对我不离不弃，我才明白，原来我最深爱的人，依然是你……”
听完苏柏言的话，侯佳音终于扭回头，看着他，可目光却宛如一潭凝滞的死水，“苏柏言，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苏柏言没说话，只看着她，像在等她说下去。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当初跟我分手是对的，我对你，确实只有依赖，没有感情，当初我们去看电影，你牵我的手，我没有感到心悸，只觉得这就是恋人该做的，该完成的，心里只有一种完成目标的喜悦，却没有那种怦然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