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立即推门而入,“大人,出什么事了?”
蕊儿抢在范均出声前说道:“左相大人,我既然敢与弟弟两人前来,自是有万全之策,今日我姐弟二人若是出事,明日左相大人当年之事就将公众于世,到时候范氏一族的下场如何,不用我提醒大人?”
范均愣住。
崔三看了看蕊儿,又看了看范均,试探着问:“大人……”
“退下!”范均朝崔三摆摆手。
崔三应了声是,退了出去,门上了门。
范均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痛得要裂开一般的头,好半响才问:“你们究竟是谁?”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蕊儿透过闱帽盯着范均道。
范均再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只要大人帮我一个忙而已。”
“什么忙?”
“现在不便透露,过两日大人便会知道,大人可以放心,这件事情不会让你为难的。”蕊儿说罢带着小石头离开了。
崔三进得书房来,担心的问:“大人,要不要奴才派人跟着他们?查一查?”
“不必了,我早就料到事情总有一天会暴露,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范均闭上眼睛,面上溢出浓浓的悔意和愧疚。
出得左相府,小石头才大松了口气,“姐姐,刚刚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大官好凶,像要杀人一样。”
“他确实很想杀了我们。”蕊儿转头看着左相府道。
小石头大惊,“啊?那我们怎么办?”
“你别怕,他有心无胆,我们不会有事的。”蕊儿安抚道。
小石头哦了一声,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骁勇将军府!”蕊儿收回视线看着一个方向道。
两人到了将军府,小石头看着比左相府还要威严肃穆,有些慌,“姐姐,这次你怎么没买画了?”
“小傻瓜,将军是武将,不懂画。”蕊儿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
小石头摸摸鼻子问:“那我们怎么进去?”
“姐姐自有办法!”蕊儿将那个小匣子拿出来,取出那块玉佩递给了守卫,“给你们将军看,他自会见我们。”
守卫接过玉佩,防备的看了两人一眼,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他便返回,多看了他们两眼,道:“将军请你们进去!”
小石头拉住蕊儿的胳膊晃了晃,用眼神示意,姐姐真厉害,蕊儿被闱帽遮住的脸露出一丝凄哀之色,不是她厉害,是有人心里有鬼。
进行将军府,姐弟二人同样被带到了书房,只是将军府的书房并没有太多书,有的也是兵书,最多的是信函,书案后挂着一把宝剑,剑上御用二字十分夺目,显然这是一把御赐宝剑,上斩昏君,下除佞臣。
骁勇将军燕叙乃是大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将,曾经三次救先帝性命,被先帝钦封为大商第一骁勇大将军,并御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燕叙不过四十多岁,长得魁梧高大,为人冷冽,不怒而威,有极高气场,宵小站在他面前,光吓也得吓死。
蕊儿和小石头走进书房里间,见燕叙正握着玉佩急不可耐,兴是心中有什么要紧之事,连他们进来也没有发觉,只是等得急了,转身要叫人,一回头就看到姐弟俩站在那里,顿时惊了一跳。
但他顾不得许多,急问:“你们就是这玉佩的主人?”
“回将军,这玉佩是故人所有,并非我姐弟之物。”蕊儿回道。
燕叙愣了愣,是啊,她已经死了,这玉佩怎么可能是这对年轻姐弟的呢?他恢复了一丝神智,看着两人,颇有威严问:“这玉佩你们是从何而来?”
蕊儿缓缓回道:“故人亲手交付。”
“你胡说!”燕叙一听就知道她在说慌,他亲眼看着她断了气,她怎么可能亲手将玉佩交给面前的少女?
蕊儿道:“确实是故人亲手交付,除了这块玉佩,还有一封故人亲手所书的血书。”
“血书?”燕叙微一思索,急问:“血书是何内容?”
蕊儿回道:“血书所写故人一切事迹,包括将军您的所作所为!”
“什么!?”燕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他好歹是练武之人,立即敏捷的扶住了书案,脸色惨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石头看了看燕叙,又看了看蕊儿,心中对蕊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好半天,燕叙缓过劲来,看着蕊儿问:“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将军不用管我是何人,我只要将军为我做一件事。”蕊儿道。
燕叙问:“什么事?”
“带领你所有的兵马,听我差谴。”蕊儿回道。
燕叙几乎是立即拒绝,“绝不可能,本将军只听皇命,如何会听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子的差谴?”
“如果将军不答应,那将军昔日所作所为怕是要公众于世,介时,燕家一门忠烈怕是要毁在你一人之手!”蕊儿看着他淡淡道。
燕叙脸色惨白,看着面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眸中慢慢溢出杀意来,他一生戎马,何时受过胁迫,更何况还是被一个黄毛丫头胁迫,他觉得他将军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男人的尊严受到了践踏,顿时走到书案后,取下尚方宝剑就拔剑刺向了蕊儿。
一股极强的剑气将蕊儿的闱帽劈成两半,露出她一张绝美但平静无波澜的脸。
“姐姐!”小石头惊得冲过去,却看到蕊儿手中的孥已经对准了燕叙的胸口,他放下心来,退到一旁。
燕叙自然也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的剑才会停下,只劈开了少女的闱帽,他看向对着他胸口的兵器,直觉告诉他,今日他杀不了这个少女。
蕊儿仍旧镇定自若,视线在兵器上扫视一周,问道:“小女子很好奇,不知是将军的剑快还是小女子手中的孥快呢?”
“本将军从不受人胁迫,哪怕是死!”燕叙看了那把孥一眼,极有骨气道。
蕊儿叹息一声,“死是多容易的事,怕只怕将军一人之死却无法保全整个燕家,岂不是死得不值当?”她用孥敲了敲那剑悬在面前的剑,道:“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杀佞臣,大将军却用来对付我一个小女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你究竟要怎样?”燕叙收了剑,不耐烦的问。
暴躁了,那就是怕了。
蕊儿笑了笑,“先前小女子已经说了,请将军携令三军听我差谴!”
“你想做什么?造反?”燕叙盯着她好看得不像话的脸疑惑不已,不过一个小女子而已,何以有此野心?
蕊儿严肃道:“并非造反,而是匡护正义,为民除害!”
燕叙看着她周身萦绕的威严华贵之气,心中暗暗惊叹,何以在一介小女子身上看到了九五之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可以完结这个故事啦!
第76章 天下第一杀手7
“姐姐,这是谁的坟?怎么也没有立碑?”小石头指着山林中一座孤坟奇怪的问。
蕊儿一边烧纸钱一边低声道:“是一对可怜的母子, 一生从未负人 , 却屡屡被人所负。”
她现在仍记得当初见到刘子清妻子康氏时的情景,那日她替阮文琴去万相寺上香, 途径山林时, 见到康氏全身是血的从林子中爬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康氏的样子吓坏了随行的下人,他们一直劝她不要管闲事, 免得惹祸上身, 只是谁也没想到, 当初她一丝善念, 却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从康氏口中得知了两件骇人听闻的大事,一为左相范均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落榜的刘子清, 他暗中杀害了真正的范均, 拿了范君的身份文牒, 揣改了画像,顶替了范均的身份, 成为探花郎,并取得名门千金, 平步青云。
刘子清本有糟糠, 且他走时妻子康氏已经怀有身孕,康氏是一个贤惠的女子,照顾公婆, 操持家中,耕种田地,哪怕身怀六甲也从未懈怠一日,就盼着丈夫能高中回来,一家团聚。
谁知她并没有等到丈夫回来,却接到了丈夫离世的噩耗,临产时险些一尸两命,她九死一生产下一个女婴,顾不得产后虚弱,跑出门去看丈夫的尸体,刘子清将范均杀害后扔到山林中,让野兽啃食得残缺不堪,康氏看到“丈夫”的尸身当场晕了过去,大病一场,无数次在鬼门关徘徊,要不是看到嗷嗷待哺的女儿,她真的无法活下去。
丈夫死后,家中的噩耗一个接着一个来,家人离奇死去,而她和女儿也多次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暗害,但幸得上苍庇佑躲过一劫。
说白了这就是蕊儿曾经看过的话本中寒门举子高中后抛妻弃女坏事做尽的故事,只是刘子清更为恶劣,他压根就没有高中,而是顶替了他人的身份,得到了不属于他的富贵,并残忍狠毒的杀害了自己的血亲,要不是康氏母女运气好,这件事情怕是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埋葬在了地里,永无真现大白之日。
康氏发觉家乡待不得了,连夜带着女儿离开,隐居在了边境一个小镇上,靠帮人缝补浆洗度日,本以为噩运就要到头,谁知上天并没有放过她,边境战乱,大军溃败,主将燕叙重伤,奋力逃出重围,晕倒在半道上,被回家途中的康氏所救。
康氏长得十分标致,为人又温柔体贴,燕叙对她产生了一点好感,一次康氏给他换药,**的与康氏有了一夜夫妻情份,燕叙知她身份卑贱,配不上自己,但念及恩情,也曾许诺康氏会纳她为妾,哄得康氏对他死心塌地,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替燕叙去军营传递消息。
康氏几次三番险些被敌军发现,但总算不辱使命帮燕叙传递了消息,大商兵马接走了燕叙,燕叙反败为胜,班师回朝,顺便将母女二人也一道接回了京城,并操办纳妾事宜。
康氏以为她有了依靠,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她和女儿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谁知,燕叙要纳的人不是康氏,而是康氏的女儿玉研,得知噩耗,康氏找到燕叙讨要说法,燕叙将康氏一顿贬斥,说康氏没有自知之明,妄想以蒲柳残败之身攀附权贵,康氏羞愧难当,夺门而出,却撞见了上门找燕叙的左相顾均。
匆匆一瞥,康氏惊在当场,这不是她去世多年的丈夫刘子清吗?怎么会尚在人世?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她怕自己认错人,当时并没有举措,而是用尽一切办法打听了他的事。
要是她所见之人不是范均她或许不会怀疑什么,可范均是与刘子清同县的举人,她是认识的,那人明明就不是范均,是她的丈夫刘子清啊,她将所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得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
她决定要去找范均问个清楚,同时也不希望女儿嫁与燕叙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为妾,便连夜带着女儿逃离将军府。
但将军府戒备森严,她们连二门都出不去就被抓了回去,并惹得燕叙大怒,当着康氏的面就强占了玉研,玉研虽穷苦出身,但被康氏教得品性端正傲气,受此大辱后无颜存活,碰壁身亡。
康氏痛失独女,怒目噬血的扑向燕叙要为女儿报仇,燕叙毫不费力将她打爬在地,康氏并不甘心,再次爬起来扑过去,燕叙便再次将她打爬回去,如此反复数次,康氏终是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燕叙厌恶的让人将母女尸体扔至乱葬岗,全然当没认识过这样一对母女,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做他权势滔天的骁勇大将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康氏并没有死透,被扔到乱葬岗后她又活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范均和燕叙的事情用身上的血写了下来,然后爬出乱葬岗遇到了蕊儿。
当时蕊儿只想自保,并没有打算将事情公布出去,把康氏母女下葬后,带着血书和玉佩回到了阮家,偷偷埋在了阮文琴院前的桂花树下。
要不是这次被逼得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出此下策,用康氏母女的事情来要挟范均和燕叙。
她点上一柱香,给康氏母女敬上,重重承诺道:“他日我若得势,必帮你们母子报仇雪恨!”
祭祀完康氏母女,蕊儿带着小石头离开了山林,出得林子,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光线也暗了下来。
小石头望了望天,“姐姐,天怎么突然黑了?”
蕊儿淡淡道:“因为要变天了。”
……
阮文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四周开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五颜六色十分好看,草儿青花儿香,还有溪水潺潺鸟儿歌唱,美好极了。
她坐起来,看着四周的美景,忍不住感叹,“原来人死后会来到这么美好的地方?我怎么不早点死呢?”
“你想死阎王可不愿收你。”荣楚从溪水里上来,手中拿着木叉,叉上有一条垂死挣扎的大鱼。
阮文琴站起来跑过去,欣喜万分,“哥哥,我们没死吗?”
“嗯。”荣楚点点头,把鱼从叉上拿下来,放在一个木盆中,又下了溪水去叉了。
阮文琴惊喜问:“我们不是跳进熔岩了吗?我当时还觉得全身滚烫,身上都被烫熟了呀!”
“我们确实是跳进了熔岩,你也确实是差不多被烫熟了,但是熔岩下面确是一条灵泉,有起死回生之效,所以你没死成。”荣楚说着快狠准的将森叉叉进了水中,再拿起来叉子上又有了一条大鱼,他叉着鱼往岸上走。
阮文琴诧异万分,“不是?熔岩下面竟有起死回生的灵泉?那这里又是哪里?”
“这也是熔岩下面,我在灵泉底发现一个有光的出口,带着你爬出来进到了一个水潭中,游出水潭就到了这里。”荣楚上到岸上,将鱼拿下来,放了叉子,应该够吃了。
阮文琴惊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哥哥,我们莫不是被神仙救了?我怎么听着像在看话本呀?”
“确实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玉雪峰本就是座奇山,山顶常年大雪不断,四周又雾气萦绕,还有一处四季如春的山洞,山洞中有可以治病的温泉池,洞底还有熔岩,结构复杂,有这样的地方也正常。”荣楚拿着鱼往一处石摊去。
他想,山洞中的温泉水的泉眼应该也是熔岩下的灵泉,玉雪峰如此独特,构造这座山的作者着实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