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看着李少瑾,眼眶蓦然红了。
“少瑾,多海是我的连的,他今年二十八岁,才结婚两年,还有一年半都可以转业退役了,为了省学费他才考的国防生,你不在的日子,都是他跟我插科打诨我才这么开朗,他怎么会死?我要跟着李团长去看看!”
上辈子的宋缺,是维和的时候追赶海盗牺牲的。
上来了那种猛劲,他不管不顾。
李少瑾道现在还记得,宋缺临死前那苍白颤抖的唇,像是蝴蝶的一双翅膀,飞不起来:“少瑾,我妈……”
这辈子,李少瑾能让宋缺当兵,是因为她一定不会让宋缺再去维和了。
但是上辈子对于宋缺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对方打死了他的人,他亲密的战友,最好的朋友,相当于于浩然被人打死了,他会不会冲动去打人?!
第八百四十九章 杨多海的家乡
那边虽然是匪,可是没查清楚,就是民,宋缺是有官衔的战士。
李少瑾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老,老公……”
宋缺回过头看她。
李少瑾低声道:“我知道道义上我不该阻止你,可是情感上,我也很需要你,你可不要冲动了去干什么,我还在家里等你呢。”
灯光下,宋缺看见了一个柔弱的身躯和惊慌苍白的笑脸。
那泉水一样的眼睛,透着擦也擦不掉的担心。
宋缺大跨步走回来,抱着李少瑾的头重重的吻了下去。
他不甚灵活的技巧,已经变得灵活。
身上有好闻的皂粉味道。
吻着李少瑾的舌根,狠狠的占有,直到李少瑾感觉到了缺氧,他才放开他,灿烂如星辰的眼睛,深情的凝视着她。
李少瑾发现这个人哪怕方才如此的动情,此刻依然保持着干净不见慌乱的神色。
她的裙子已经被他弄出了褶皱,可是他的军装依然笔挺如新,跟他的人一样,出类拔萃的帅气!
李少瑾微微吐着气息:“老公!”
宋缺擦干眼泪道:“可以了,还想要啊?这么不听话,等我再回来你就后悔了。”
李少瑾嘟起嘴,宋缺轻轻咬了一口,然后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回来了。”
陡然间语气又变得伤感:“少瑾,我一定要去看杨多海的。”
……
……
不过宋缺在半个小时之后,去而复返。
李少瑾还没睡觉,在伸筋拉骨,看着宋缺,她很意外:“不是都亲完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宋缺:“……”
要说这李团长,借起人来就没够,上次李少瑾帮过大忙,这次虽然不知道李少瑾会不会帮上什么忙,但是带个医生总是好的。
不是危险任务,他可以做主。
所以让宋缺来接李少瑾,他们一起过去。
李少瑾当然十分愿意啊。
可以跟宋缺在一起,获得第一手信息,就不用在家里提心吊胆的了。
李少瑾蹦蹦跳跳去换衣服:“老公,你等我啊!”
宋缺看着卧室的门,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既然一起去,方才那深情的吻,是不是都浪费了?!
……
……
李少瑾他们一行五个人,坐飞机到的j市。
杨多海家乡的江,就是非常有名气的一条江的分流。
主流在大城市,但是那个分流,就在下面的一个镇里头。
多冷的天都奔流不息,永不结冰。
李团长说要先到市里去交涉,看看下面到底怎么样,当然,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尸体运回去,然后替杨多海讨公道。
李团长一下飞机都没休息,就忙着找责任人。
李少瑾本来是不需要跟随的,她可以在宾馆休息,但是宋缺也没跟着李团长走,而是腰中别着把电棍,就要往外走。
他清冷硕长的身影,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阴沉利索。
李少瑾堵住门口道:“你什么去?!”
宋缺叫道:“宝贝老婆,我就出去走走。”
李少瑾都气笑了:“有你这样出去走走的吗?我也不是傻瓜,你肯定要去镇上,没有李团长的命令,我不许你去。”
宋缺之所以这么冲动,是因为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因为动手的人太多,现在还没有刑拘任何人。
他们的兵怕有辱军队的形象所以不还手,但是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李团长是在明上交涉,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宋缺道:“有仇咱们赶紧报了,留着它过夜你不难受啊。”
李少瑾是勇猛的先锋,李少瑾一样他随着岁月的沉淀,能成为主帅,坐诊军中,运筹帷幄。
年轻人的这种冲动火气肯定要不得。
她想了想道:“你不就是想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吗?你穿成这样,谁会说啊,咱们换换衣服,先去探探路,然后再回来。”
宋缺冷着的脸上升起了不认同:“我不是去打仗,如果换了变装,他们不怕我们,怎么会说呢?!土匪流氓你来软的不行的。”
宋缺自小就娇生惯养,他虽然不给老子惹事,但是不代表他不懂的权利的力量。
找几个刁民算账还用换衣服?!
李少瑾道:“可是杨多海同志为什么牺牲?就是不想给特警抹黑,你找人家到底是去讲道理还是去报复,谁说得清?”
李少瑾又道:“宋缺,你的战友用生命捍卫的东西,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把他击碎?哪怕你是爸的儿子,更要跟着他一起维护军人的名誉。”
宋缺点了点李少瑾的鼻子,有种偃旗息鼓的无奈:“等我!”
宋缺穿了轻手轻脚的运动装,李少瑾穿的也很利索,免得遇到突发事件。
他们开车去。
车上没有车载导航,不过宋缺有设备。
李少瑾问道:“要不要找县里的人陪着咱们去?!”
因为涉事的是一村子人,也不是正在县里。
宋缺道:“我的傻老婆,拦路要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方能不知道?不找人,他们都是一伙的,咱们就慢慢找。”
宋缺开车,用了一个半小时,找到了导航上的位置。
那是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村庄没有几个,成片的良田也不多,河床两岸全是黄沙图。
村子里还有茅草房,二十一世纪了,真的很难见到这么穷的地方。
等越野车要上桥的时候,发现前面排了一个不长不短的车队。
虽然地方穷,有桥,看样子是“必经之路”。
宋缺的头从车窗外回来,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层阴暗的情绪。
“少瑾,真是可恶啊,都出了人命,我以为怎么样这些人也应该停一停了吧?怎么还在继续收费?!”
有恃无恐,这些拦路土匪已经到了猖狂的地步。
李少瑾举起相机,偷偷的给前面拍了几张照片。
相机带着日期,以后说不定能作为证据用。
等证据采集好了,宋缺道:“咱们不能过去,咱们也去理论一下,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来。”
对方这样猖狂霸道,定然会很轻浮。
不过李少瑾担心宋缺的安全。
“你小心,遇到危险保命要紧,不要逞凶斗狠,老公,你别忘了,你还有妈妈,你还有我!”
第八百五十章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尸体还没凉
李少瑾以为宋缺会敷衍自己,没想到宋缺十分郑重的点头,大手握紧了她的手,带着承诺的语气:“我会小心的!”
……
……
宋缺不走了,后面还排了几辆车。
如此耽误事儿,眼看着横杆旁边的白房子就钻出一个脑袋:“怎么不动了啊?过啊,耽误别人了不知道吗?!”
那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尖嘴猴腮,穿着蓝色工装旧棉袄,语气很冲凶。
宋缺道:“我的车是是军车,有牌的,你看,我过哪个路口都没交过过桥费。”
对方看都不看宋缺的车一眼,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你不管过哪个都不收费,但是你过我这个就得收费,小车十块,越野十五。”
宋缺道:“不都十块吗?!”
“呦,你不是从来不交过桥费,你怎么知道都是十块?我这就十五。”
宋缺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你这个收费不合理吧?这跟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那男人道:“你自己看看,这桥面,不要钱白给你走啊?你们路过就得花钱,把我们路都压坏了。”
桥面是用铁板铺的,全场二十多米,下面只有几个水泥柱子,而且并没有垫高,竣工时间没有显示,但是看上面的铁锈和斑驳的油漆,应该有年头了。
宋缺来的时候也问过,说是已经修了十五年。
十五年,多少钱都赚回来了吧?!
宋缺问道:“这是你们村修的吗?不管多少钱,是你们村修的吗?!”
那人突然间不说话了,头也缩回去,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铁板子,站在小房子门口叫道:“你过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上一个来我们这里叫号子的,尸体还没凉,你要不要试一试。”
恼羞成怒后,凶狠毕露。
宋缺的拳头握的的紧紧的,阳光下泛白。
车上,李少瑾可以将这种剑拔弩张看的一清二楚。
李少瑾害怕宋缺冲动,拍完照片之后急忙下车。
她去拉着宋缺:“老公,咱们回车里吧。”
宋缺好看的眼睛里面冷光如三九屋檐下的冰棱,透过空气,像是要将对面的人刺穿。
李少瑾明白,“没凉的尸体”就是宋缺的好伙伴,被人用言语相激,热血的青年怎么受得了。
她拉着宋缺的手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低声道:“老公,对方可是有一村子的人啊。”
那人显然还不知道危险,用铁板子敲打着房土:“草泥马的,不然你就堵着,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现在的人,简直越来越不要脸……好说好商量不行是吧?!”
身后有车被堵的不耐烦,急按喇叭:“你们到底过不过啊?这还赶时间呢。”
前边的路全是黄沙,并没有修障,但也很宽阔。
在李少瑾的劝说下,宋缺把车掉了头,坚毅的脸上虽然很凶,可是紧蹙的眉头也带着思考。
李少瑾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宋缺捶着方向盘道:“我方才太生气,太激动,我应该继续问他,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的。”
水面上归水利系统管,不归路政,肯定是地方水利系统里,出了大蛀虫了。
李少瑾道:“照片也拍了,录音也录了,咱们能做的,就是这些,剩下的你要相信李团长,更要相信组织。”
眼看着宋缺的自责情绪降低了。
李少瑾抬手抚平着他的眉心:“以后遇到的事情还会更多呢,如果有一天你下到这些地方,你就会明白,就算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但是会越来越好,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
“老公,将军坐镇三军,最大的忌讳就是急躁,你要跟爸学习,你看爸什么时候很急燥?但是所有事胸有成竹,全部都解决了。”
宋缺抬起强健有力的胳膊,轻轻抱住李少瑾。
“老婆,你安慰到我了。”
李少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停靠在宋缺的温暖里,慢慢闭上眼,心里的负担却并没有感觉到减少。
这一行,有时候也很难!
她曾经对别人说,成人的世界拼命的在劝人明哲保身,她自己现在就在做这件事。
往后可能热血少年越来越少,希望有一天宋缺回想起杨多海,不要责怪自己的隐忍。
宋缺没有惹事,直接开车回市里,县城都没到。
回去之后跟李团长汇报情况。
李团长那边大概也查清楚了,负责桥面收费的人叫李国民,因为当时县里修这个桥,就是他承包的。
修完了之后他就当成他自己的产业了,但是他县城有生意,基本不在,收费的事情是李国民的弟弟李国生在负责。
放话打人的就是李国生,但是具体谁打死的不知道,没有摄像头,群众不肯说,消息滞后了。
也就是说,拿着公家修的桥挣钱,还打死了人。
宋缺把李少瑾拍的照片和录音都交给了李团长。
“我说我的车是军车都没引起他们的警觉,猖狂惯了,团长,地方不抓咱们抓吧,咱们处理会更痛快。”
李团长听着录音,尤其是那句尸体还没凉,分明就是不把他们特警放在眼里。
是藐视生命。
他随和的脸,愣是气的怒红,没有一点风雅仪态:“简直岂有此理!”
宋缺道:“其实想找到凶手很简单,我们不认得,他们自己人认得,抓捕李国明李国生兄弟,看招不招。”
“还有水利部门,这事不可能跟他们无关,拦路抢劫草菅人命,这也太猖狂了!”
李团长道:“我现在就去交涉,务必把人给我抓起来。”
……
……
省机场,从贵宾通道走出来一个头大腰圆的中南男性。
男人身后跟着秘书拖箱子,他自己低头开手机,
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人:“李总,家里那边出点小事,局长让您出去躲一躲,先别回来了。”
这人就是李国民,一个县里表彰过的慈善企业家。
李国民抬起头道:“什么小事?!”
来人是李国民的心腹秘书,走路的功夫,已经小声的把事情的始末说完了。
李国民听了微微蹙眉:“这帮蛮子,打人为什么要打死?!纯是给我惹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