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哎！”
“当警察真难。”
叹了几声难，几个人二话不说全溜了，出后门回宿舍，大门紧闭。
不是他们不肯承担责任，实在是来人太难缠。
最近这几天，赵明珍，就是刘梦露她妈，天天到局里来闹，说让封掉网上传播的那视频，说让公安局出面辟谣，就说那不是真的。
“……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要保密的义务，现在流传出去，害得我们家天天被骚扰，我女儿书都读不下去，你们就不管？”
“你们凭什么不管，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和你们没完！”
以前赵明珍上班，他们可以给她单位施加压力，她终究不敢过分。
最近听说这一家子惨得不行，刘梦露的爸爸即将面临的是牢狱之灾，到了这个地步，赵明珍已经疯了，什么都不怕。
他们一帮警察，能拿这样的人怎么办！
苏芮到是不怕她，暴躁脾气，能跟她顶回去，可是苏芮不怕，当队长还怕小姑娘吃亏，早早把自家的孩子打发走，别看见这些再来气。
自家的孩子大好的前程，没必要为了块烂泥再染上点尘埃。
一群小警察都没个担当，当老大的……更没担当。
一口气，所有领导都躲了，反正最近也没案子，干脆只留下几个内退的老前辈听赵明珍哭诉。
这一折腾，就没完没了。
小温心烦之余，都想和苏芮学一学，有事没事去怼对方几句出出气。
“噗！”
小温躲宿舍刚把刑侦学的书本打开做笔记，他们队的小齐就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进了屋，“哈哈哈，不知道谁想的馊主意，把居委会的张大妈叫过来和赵明珍怼上了，哈哈哈哈哈！”
“……”
小温彻底无语。
他们这边居委会的张大妈可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按说在居委会，那必须是很细心，很会办事的人才做得下去，她偏偏是个暴脾气。
只是年轻的时候就相当厉害，能说会道，周围这一片，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和她相熟，也都服她这个人。
如今做了居委会主任，群众工作做起来，自有她独特的办法，到也做得很好。
两个人对视一眼，小温轻笑：“走。”
偷偷摸摸出去，找到接待厅贴着大门，还没靠得太近，就听到张大妈不紧不慢的声音。
“……要说这天底下，像你女儿那样没心肝的孩子不多见，像你们这种白痴家长，也并不多，还是有人有满腔的侠义精神。”
“你说群众们骚扰你，你连家门都进不去，可知道你女儿的作为，要是大家都没有反应，不去你家堵门，那这个世界才没得救了。”
“他们警方不好说，要我说啊，天底下有点侠气的人越多越好，你女儿挨骂越多，你越该庆幸，庆幸咱们这个世界还没烂到底。”
小温死死捂住嘴，他都能想象赵明珍快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
别看张大妈说话不紧不慢，但她有一种能力，只要她一张嘴，除非她主动停下来，否则你就别想插进去半句话。
“你说那视频，警方肯定没有泄露出去，而且你也不看看，那视频怎么也不像是人间的技术手段能拍摄下来的，像是卫星拍摄。”
“也许是哪位大财主的私人卫星正好拍下了那一幕，还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才让你女儿的所作所为曝光，让公众都瞧一瞧。”
“你别闹，也别怨，谁让老天爷此时此刻就愿意开开眼。”
“大妈好心，给你出个主意，你不是想给受害者家属下跪磕头？现在去吧，到人家门口跪着去，带着你女儿一起，没准公众看你可怜，还能给你们一家子一点同情心。”
“哟哟，现在想着你女儿高考要被影响了？一片慈母心肠，真让人感动，可你也得为人家大学想一想，要是让你闺女上了大学，那她的同学们还不人人自危，学校说不定得花钱装几千个摄像头就盯着你女儿。”
“别人家的孩子也都是宝贝疙瘩，谁敢让自家的宝贝接近你们家那道德败坏的，万一沾上一点你女儿的习性，大家还不哭死！”
“就是孩子品性好，不受影响，也怕你闺女给人家孩子下毒呢。”
小温从门缝里一看，赵明珍的脸上跟抹了一层锅底灰似的。
两个小警察实在受不了，笑得浑身乱颤，也顾不上看热闹，赶紧撒腿溜了。
张大妈说几句风凉话到不要紧，他们当警察的还是得维持自己的好形象。
两个人一出门，就抱着树一通笑，笑了一会儿，又沉默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张大妈能怼赵明珍一通，可是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他们没有能力杀了这个人，没有能力把刘梦露塞回到她妈妈的肚子里，让她根本就不要出生，也没有能力回到过去，告诉乔亚一声，你不要去救那个人。
“老天爷要是真有眼，怎么不早早落下一雷来，劈死这种自私自利的混蛋，省得祸害别人。”
小温恶狠狠地叹了一句。
……
第二天，赵明珍又来了。局里还没有祭出张大妈这个法宝，就见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大汗，满脸惊恐：“露露不见了，露露不见了，你们快点把露露给我找回来！”
一众警察：“……”
方若华从小温那儿知道刘梦露失踪的消息时，也有些意外。
她刚找人给刘梦露寄了一封‘恐吓信’，说是恐吓信也不正确，就是一些刘梦露自己在很多人面前诋毁同学，侮辱同学的视频。
下一步还没有进行，刘梦露就失踪了？
第635章 报应
一开始，方若华和警察都没有多想，像刘梦露这种人，正好又处在眼下的乱局中，承受不了压力，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只是离家出走很正常。
因为失踪的是未成年女性，高危人群，警方还是尽职尽责，第一时间，就派出大量警力开始调查。
很快就查到，昨天在永盛路中心街口，有一辆黑色面包车将刘梦露给……劫走了。
一群警察面面相觑，竟然是真有绑架案发生。
“……”
车牌到不是假的，就是车主三天前刚刚报案，车辆被盗窃。
警察们都不禁蹙眉，虽然使用的是被盗的车，可这伙劫匪看起来毫无顾忌，十分嚣张，完全没有易容改装，也没有避开摄像头。
尤其是对待刘梦露的态度也特别粗暴，完全不在意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这并非好现象。
赵明珍看过监控视频，整个人几乎崩溃，眼前一黑，倒在警局的大门上，碰得额头青肿。
方若华听到始末，觉得有点……没头没尾的失落，她的气还没出，到是有人抢先一步动手，还比她干净利落果决。
……
刘梦露被绑架的第十八个小时。
刘鑫目前还处于拘留中。
赵明珍直愣愣地瞪着那一群警察，半跪在地上，抱着刘梦露最喜欢的娃娃，满脸绝望：“你们救救露露，你们救救她……”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从监控视频就能看得出，出事时是下午，在繁华大街上，来往行人无数，只要这些人愿意伸手帮刘梦露一把，哪怕只是拦住人不让走，等待警察……
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赵明珍大恨，嘴里咬出一口鲜血。
小温也是唏嘘不已。
刘梦露被人绑走，她妈妈简直崩溃，仿佛失去一切。
“挺可怜的！”
年轻警察们终归还没有约会排解自己无处安放的同情心。
小温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未尝不想，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刘梦露的自私，害死了乔亚……又害了她自己。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绑架事件的目击者很多，有两个行人就稍微有点懊恼：“我本来想报警的。”
他们没有说出口，因为刘梦露在衡市太出名，不说人尽皆知，可至少得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她的大名。
当时所有人都没多想，像刘梦露这种人，闹出什么事都不新鲜。
大家本能地不相信她。
警方确定四个绑匪，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一接到报案，三个小时不到，绑匪的一切资料就摆在案头。
四个绑匪都是东营村附近的村民，王天武，李大路，齐向，张恒。
没有案底，身家清白。
他们和东营那边派出所取得了联系，也通知了村委会，但是这四个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家，完全没有他们的踪迹。
银行卡没有用过，也没坐过汽车火车。
小温几个把资料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都快翻烂了，都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刘梦露。
第二十个小时，赵明珍的手机上收到一个视频。
赵明珍登时一愣，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小温连忙接过，直接打开视频，通知技术人员各就各位。
漆黑的房间，一束灯光落在地面上，隐约能看到地板上蜷缩着一个人。
“露露！”
赵明珍尖叫一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泣不成声，“露露，我的露露！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杀了我，放了我女儿吧，她还小。”
一群警察懒得理会赵明珍，仔细查看刘梦露的情况，这一看，心里都一沉。
情况真是不好。
刘梦露的衣服破破烂烂，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是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嘴里全是血，疼得一抖一抖的，却一声都发布出来。
这是舌头被割掉了。
小温第一时间就确定这一点。
“人还活着。”
迟疑了下，旁边苏芮和周法医都道，“但是以她现在的伤势，流血的速度，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呜。”
赵明珍死命抓自己的头，“没了露露，我也不要活了。”
视频全方位地展示刘梦露展示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钟，才有一个低哑的，一听就是用了变声器的声音道：“第一，刘家所有财产，拿出去捐给红十字会。”
赵明珍使劲点头：“捐，马上捐，放了我女儿。”
小温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其实，刘家也剩不下多少钱，刘鑫都快要进监狱，他们家已经完了。
只不过这件事还没有曝光。
“第二，把我传过去的，刘梦露的照片贴到一中的宣传栏里去，由赵明珍女士亲自去贴，贴得数量不够多，不够显眼，那我可不认。”
“别忘了，告诉所有人你的女儿是个死了也没人肯给她收尸的烂货，要一直说，让所有人都听到。”
手机上出现的那些……完全不堪入目的照片。
赵明珍看了两眼，身体就抖动如筛子一般，脸色惨变，一句话也说不出，但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就什么都顾不上。
只要露露回来，她……她愿意做，她愿意去做。
“我不怕，露露也不怕，我们什么都不怕！”
警察们试图阻拦，但根本拦不住，赵明珍第一时间将自己剩下的钱全部捐出，一分都没剩。
连她的一些首饰，包，鞋子，全部通通卖了出去。
还咬着牙，拿着手机去打印了那些照片。
照片一贴到布告栏处，学生们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来围观，个个是目瞪口呆。
学校老师和领导们简直要疯。
赵明珍却是又哭又闹，跟疯了似的，不让人清理。
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拿她没办法。
小温简直担心，如果强硬地采用暴力手段把人弄走，赵明珍马上就能给他们惹出更大的祸。
而且绑匪如此肆无忌惮，警方确实有所担心。
小温指挥着所有人，一个个排查学校里的学生，老师，工作人员。
绑匪会让赵明珍把这些照片贴到学校的布告栏中，明显是和学校有关系。
曾经乔亚被P过的照片，就曾经在这个布告栏上被贴过，但是知道这些的，大部分都是一中内部人员。
这是封闭的重点中学，要排查，并不是特别困难。
第636章 目的
赵明珍跪在布告栏前，谁也拉不开，声声如啼血：“刘梦露，刘梦露是个烂货，呜呜，我说了，我说了，放了露露吧……”
学生们简直都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一部分警察排查学校。
另一部分警察在网络上追踪敌人的痕迹。
技术人员将视频仔仔细细地分析。
“不对。”
苏芮皱眉，“把视频过滤一遍，清除背景音。”
不久，所有警察脸色骤变。
这个视频里被拘禁的，并不是只有刘梦露一个人，还有两个细碎的呻吟声。
声音很轻，是男人发出来的，所以一开始警察们没有注意，现在却听得清清楚楚。
小温一拍桌子：“该死，快，查一查最近几天还没有人报失踪。”
很短的时间，近期失踪的人口档案就摆在了他们的桌面上。
衡市这样的小城市，和大城市比到是有一点好处，人际关系比较亲密。
在大城市里，也许一个人失踪数月都没有人发现，因为很多人就是孑然一身，和任何人都没有真正亲密的关系。
也许某个人死在自己家，直到尸体发出臭味，才会有左邻右舍想起来找人查看。
在衡市这样的小城市，到少有离群索居，孤身一个的情况出现。
十三份尚未找到的失踪人口档案摆放桌案上。
小温翻了翻，忽然目光一凝，随手把两份档案抽出来，直接投影到大屏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