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我跟着那一队人走!”
侯德宝一愣,
“为何要跟着人走?”
东西他已是神不知鬼不着的还了回去,还跟着他们走作甚?若是被人发觉岂不是要露了行藏?
“小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儿?”
小乞丐喘着气应道,
“你不用……不用问,总之一句话,跟着他们走,到了……到了地头我便拜你为师,若是不然,咱们一拍两散,你便将我打死在这处吧!”
说罢将身子一摊,双眼一闭,摆在那处还是那一副癞皮狗状!
侯德宝一见恨得拳头举了好几下,终是放了下来,咬牙指着他道,
“小子,你若是再敢骗我,爷爷我弄死你!”
过来将他身上穴位解开,小乞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到了地上。
方魁那处,捉了六人正吊在马棚上头用鞭子打,那六个人一口咬定是瞧着他们一队人马,车辙迹重必是运了贵重东西,便想来做一做无本的买卖,
“只是想盗些东西……”
方魁心知几人满口胡说,却又不能当着方炀的面将事情说开了,只得狠追着那逃走的一人问,
“你们还有一个同伙在何处?”
那六人怎会知晓侯德宝在何处?
都纷纷摇头说不知,被方魁等人这一通儿抽,弄得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了,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方魁等人无法只得将他们用绳子绑了扔到后头马车里,待回到方家堡再做计较。
那六人被扔到马车上每日里只得一顿清水,一个馒头吃,饿得是头昏眼花,在心里也不知暗骂了多少遍那冒出来的同伙,
“也不知那处的窑姐儿裤裆没夹紧,弄出这么个东西来!”
“上头怎得派了那么一个蠢货过来,若是我们兄弟能回去必要让他好瞧……”
这厢他们一路走一路骂,后头侯德宝也在骂娘,
“臭小子,这都几日了,你身子还未好么!”
他背上小乞丐舒舒服服的哼哼叽叽道,
“你前头下手太狠了,弄得小爷我骨头到现在都又痛又麻,苦不堪言,让你背一背怎么了?你这般小气样儿,怎配做人师父!”
侯德宝气到不行,
臭小子,爷爷的手脚自家心里有数儿,至多不过疼上个一两日,这都十日还在叫疼,分明就是心里不甘寻机报复!
有心想将这小子摔到地上不管,可这小子就是个癞皮狗,别说是让他走道,便是脚沾了地,他都要立时叫得比杀猪还惨,末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抹。
侯德宝被他弄得无法,只得一路背着,凭一双肉脚儿,施展轻功追着方魁的马队,这厢一路背着终是跟着方氏兄弟进了蜀州。
来到了卧龙镇,眼见着方氏兄弟进了方家堡,侯德宝便冲小乞丐道,
“这帮子人是方家堡中人,我们不能再跟着了,需得在外头寻个地儿住下来!”
小乞丐眼瞧着方氏兄弟进镇子时,一众百姓都冲他们拱手招呼,心中也在暗想,
“难道我亲生的父母竟是方家堡中人么?瞧他们这样儿家大业大的,为何要将我寄养在别人家中,还……还七八年不曾过问过?”
他不知这其中缘由,便误会方家堡又或是那领头的两个人与自家身世有关,进而便疑心自己是方家堡的人。
嘴上便问侯德宝,
“方家堡是什么来头?”
侯德宝眯眼儿应道,
“这方家堡倒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
说罢将方家堡的来头一一讲给了小乞丐听,小乞丐听了心中却是暗想,
“听这死老鬼讲,这方家堡倒是个正派人家,但又为何要将自家的孩子往外头送……”
第二十五章 百年约
小乞丐转念又一想,
“嗤……这世上外头瞧着光鲜亮丽,里头腐败不堪的事儿还少么?说不得我便是这深宅大院里头那个姨娘偷人生的,又或那个男人养在外头的外室不被主母所容,见不得光便只能送了人!”
也不怪他心里乱想,他幼逢折磨,自七岁离家始到现在虽不过三、四年光景,已见多了这世间的丑恶,听了许多肮脏龌龊之事,再想起自身来,对亲生的父母有多少念想便有多少怨恨,你让他如何不往坏里想?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还要留在这处暗暗访查才是!
想到这处便对侯德宝道,
“我们便在这处住下来吧!”
侯德宝是老江湖了,心里也隐隐有些猜到缘由,想了想道,
“这卧龙镇民风纯朴,又有方家堡庇护倒是处隐居的好地方,不过这处乡邻和睦,对外乡人十分戒备,只怕要想个法子落脚才成!”
不说这两人想法子在卧龙镇定居下来,只说方魁一行人回到方家堡,方崇岳先是翻看了方炀带回来的账本,点头道,
“做的很好,快些下去歇息吧!”
方炀走后,方崇岳才将方魁领进了内室,
“侯爷那边可是有话说!”
方魁点了点头,将那盒子与锁甲拿出摆放到了桌上,又将去京城所见所闻与路上所遇之事一讲,方崇岳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那盒子一眼,却是两手提了锁甲仔细查看,方魁眼见着他翻出那衬里的丝绦来看,
“侯爷信上已是点明,盒子只是障眼法,真正有用的东西在甲里!”
那丝绦也是方老侯爷用过的,年代久远早已衬色变旧,里头显是因着早前被损伤过,还有修补过的痕迹,方崇岳取了一把匕首来细细挑了那领口处,翻开一看上头写了几句话,却是用了方家的密语写成,仔细看过之后问道,
“你们那马车可还在外头?”
“已让马夫赶到后头去了!”
方崇岳点了点头,
“跟我来!”
两人来至后头,东西早已卸了下来,只留了马车在那处,方崇岳进去撬开了车顶,落出那翡翠的小马来。
两人回到内室打开细看,方崇岳瞧着那令牌却是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东西用不上了,却是没想到百年之约未过便又重见天日了!”
方魁见那令牌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拿在手中十分坠手,不由问道,
“师父,这令牌是做何用?”
方崇岳瞧着他叹了一口气道,
“老六,有些事儿是应让你知晓了!”
说罢将令牌拿起来迎着窗外射入的光线一照,却见那黑漆漆的令牌上头隐隐现出一对振翅欲飞的凤凰来,那一对凤凰也不知用了什么特殊颜料画在了上头,光线转动时,立时有五彩霞光显现,轻轻一摇便羽翼扇动,似要飞出来一般,
方魁吓了一跳,
“师父这东西是什么制成的!”
方崇岳叹道,
“想当年太祖征战天下,转战数年终得十州一统,他英雄一世也有儿女情长,太祖深爱林皇后,又因着年长她十来岁,前头又有嫡长子,怕自家先于她去世,林皇后孤儿寡母被人欺凌,因而便将手下暗中培养的暗卫,一分为二交了一半在林皇后手中,江山一统之后这支暗卫便编作了凰翎卫仍旧由林皇后持掌……”
方崇岳将那令牌交到方魁手中,
“这一块令牌便是林皇后所有,可号令凰翎卫!”
方魁奇道,
“这已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凰翎卫只怕或是并入暗卫,又或还在皇家人手中掌握,怎得会落入我们方家手中!”
方崇岳摇头道,
“非也……”
当年太祖与林皇后伉俪情深,生同衾死同穴,林皇后先他而去,太祖便不愿将这支暗卫再传于后人,便吩咐太宗皇帝将凰翎卫取缔,众人皆遣散回乡。
只是太宗皇帝侍母至孝,他连林皇后生前所用的一应器具都一一保存,也不愿这一支护卫母亲的守卫就此消失,因而便将他交至了忠心耿耿的方老将军之手。
方老将军待得局势平定,便借着告老还乡之时,将凰翎卫的大部留在京城回归暗卫,却将十岁以下的少儿都带回了蜀州,充做了方家的子弟,明面上学文习武做乡下闲散的百姓,实乃却是奉了太宗之命,为赵氏江山留下了一枚暗棋。
方魁听的发愣,
“为……为何……师父……为何我们兄弟从未听您提起过?”
方崇岳道,
“太宗皇帝英明一世,仁爱贤德,他虽心系江山便也体恤臣子,当年方家祖先离京之时曾与太宗皇帝有过约定,若是百年之内不见这令牌现世,那方家子弟便再无职责,从此山林江河任意驰骋,因而自先祖始,这一秘密只是代代由嫡支相传,选取方氏子弟之中杰出人才做接令人,其余旁支皆让他们分了出去,自去休养生息……”
方魁闻言默了一默道,
“师父……莫非这一代接……接令人便是我么?”
方崇岳点头叹道,
“你是这一辈中资质最佳之人,论武功,论心智你做接令人最是合适了!”
方魁呆愣半晌才涩声问道,
“师父,这接令人要做什么?”
方崇岳道,
“瞧这情势定是皇家到了危急之时,才会走这一步棋,如今这大魏朝外头瞧着一派祥和,歌舞升平,只怕里头已有糜烂之兆,皇帝明面上的势力不能动用,便用到了暗棋……”
说着拿出了那裹成一团的绢摊开一看,
“瞧,这便是头一个要做之事!”
两人瞧着那绢上的字样,又看了看那银环,
“难道是寻人?”
方崇岳应道,
“应是要寻人,侯爷即是将东西交给了我们,他定也是知情人,如今东西平安到手,我便写了密信给他,看如何指示,我瞧着总归是要跑一趟寻人的!”
方魁想了想点头应是,方崇岳又示意他将那令牌收了起来,
“即是令牌重现,我自是要召集族中各老商议,你是这一代接令人,自也要列席……”
沉呤半晌,拍了拍方魁肩头道,
“老六……自此后方家将无安宁之日,你肩上任重而道远啊!”
方魁闻言脸上流露一丝苦笑,
“师父,我现下心里还有些乱……”
方崇岳点头,
“我晓得你的心思,你先回去歇息,我即刻寻了你父亲说话,寻人之事先放几日,也不急在一时!”
“是!”
师徒两人密话许久,方魁这才出来回转了后头自家院子。
柳氏与方素素早已得消息,这厢抱了方贤在院门处正翘首以盼,方素素远远瞧见方魁出现在小径入口,立时提了裙飞快奔过去,
“爹!”
叫了一声,人已原地高高跃起,似乳燕投林一般向方魁扑了过去。
方魁见了女儿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来,张开双手一把接住了方素素,
“素素!”
一手环了女儿双腿一手扶着她的背后,
“嗯,爹走这阵子倒是长了一些斤两!”
“爹!你走了好久!”
方素素搂着方魁的脖子不放,很是依恋的用小脸蹭了蹭方魁,方魁在她脸上又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放下了女儿,拉着方素素的人过去。
柳氏抱了方贤过来,
“夫君!”
夫妻二人上下打量对方,再相识一笑,相思之情自在不言之中,方魁接过柳氏怀里的方贤瞧了瞧笑道,
“贤儿却是变了一个样儿!”
柳氏笑道,
“这般小的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儿,只是生得越发似你了!”
方贤生的极似方家人,浓眉大眼,方正的下巴,只是因着柳氏的缘故轮廓之中多添了几分秀气,是个十分好看的孩子。
方素素听了却皱了皱鼻子道,
“爹,弟弟成日里只会吃了睡,睡了哭……”
方魁与柳氏闻言都笑,柳氏道,
“你似他这般大的时候不也一样么,哭的声儿比弟弟还大,能把人吵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