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又离得有些远,瞧不真切,但宋屻波也知晓这人是越发多了,打眼一看竟已有几百之数,后头还有人源源赶来,瞧这样儿只怕要上千!
且这些人虽是人多但他们一个个尽都是闭口屏息,静静立在那密林中空旷之处,无人发出一点儿声响,后来者陆继还在加入,却都是无声插入队伍之中,横排竖列十分的规矩!
“怎么这么多人?”
宋屻波轻声问侯德宝,侯德宝此时却是满头的冷汗,轻声应道,
“必是分成了几路,悄悄潜入蜀州,再进入的卧龙镇!”
这娲神派为何要出动这么多精锐取一个方家堡?
难道方家堡得罪了他们?
娲神派常年在域外活动,方家堡也是偏安一隅与他们并无瓜葛,到底是有何恩怨?
只是这时节也顾不上细想这些了,娲神派人是有备而来,你看他们一个个蒙头蒙面,手持长刀又个个以布条紧缚了刀柄在手中。
这分明便是不死不休的架势,方家堡此时定还浑然不知,若是被这帮人杀了上去弄一个措手不及,只怕是满门都要被害了!
当下带了徒弟转身往方家堡奔去,只是现时去报信却是晚了,方家堡方圆两里之外,早已被黑衣人暗中围住,道路设卡已是不能进去。
侯德宝伏在暗处瞧了瞧在黑暗之中隐隐晃动的人影,吩咐徒弟道,
“你如今的功夫还不到家,跟着进去怕我还要缚手缚脚,你便在这处藏好乖乖等着,若是瞧着情形不对便见机保命!”
宋屻波点头,便寻了一个隐蔽地方将身子缩在那处小心藏好,侯德宝这才放心转身往方家堡跑去。
这厢身法展到极致人如鬼魅飘了过去,待守卡的黑衣人察觉时他人已消失在了黑幕之中,立时有人报了给左御河、萧三娘,
“左宗主,有人身法奇快,闯过了关卡往方家堡去了!”
左御河闻言冷冷一笑,
“倒真有不怕死的!”
身旁萧三娘也是黑衣上身,黑布罩面,却是削肩细腰,翘臀长腿,立在那处曲线琳珑自来了三分魅惑。
她也同样右手缚刀,空出左手来拂开额发,手背上的皮肤在黑夜之中都能瞧出泛着诡异的莹白,
“左宗主,不怕惊动了方家人?”
萧三娘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密林之中响起,予人莫名的酥麻之感,听在耳中人人都觉腰上发软,左御河低沉一笑道,
“一只小虾翻不起浪,便是现下方家堡人得了消息也逃不出五指山了!”
说着话伸手一拍萧三娘的翘臀,
“你那头可是预备妥当了?”
萧三娘被他拍得身子一颤,媚眼斜瞄,鼻息之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嗯……放心,早就预备好了!”
这厢转头一拍手,后头有十来人出列,自背后放下半人高的箱子,打开盖子里头有嗡嗡作响的东西立时飞了起来,这东西似是十分厉害,便是一旁的娲神派教众也下意识的闪过身子躲避。
于这时又有人吹响了一声尖锐哨声,刺耳之声在黑夜之中传出老远,立时惊动了方家堡中人,却也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来了!动手吧!”
……
左御河这厢抬手向后一招,
“儿郎们,动手!”
正此时天边乌云借风之势,缓缓移过来挡了明月普照,四处一片黑夜唯只见那寒光隐隐闪动,无数黑衣人扑向了方家堡。
侯德宝跑在前头,脚下带着一路尘土已扑到了山脚下,
“什么人?”
有人闪身出来阻拦,侯德宝急道,
“有人袭堡!”
对方一听沉声问道,
“兄台什么来路?可知何人夜袭?”
侯德宝急道,
“情势危急,不可拖延,快带我去见你们家主!”
正说话间却听二里外哨声尖锐,方家护卫与侯德宝齐齐色变,
“快!”
那草木之中隐隐传来双腿行进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果然有来人,且数量少少!
那领头的护卫一挥手,有人过来引领侯德宝,方家外围护卫已敲响了警锣,锣声惊悚响成一片,山上山下立时都惊动了。
左御河此时已逼近山脚下,闻听锣声见方家堡中立时有数条火龙沿官道向下快速移动,
“倒是警醒的快!”
黑衣人此时已如一股黑色的潮水涌到了山下,又分出两股,一股自官道而上,一股却是自那悬崖而上
“当……”
第一声兵刃相击之声响起,方家护卫外围已与他们战到了一处……
五十七章 避毒蜂
于此时那方家堡内却是悄然升起一股黑烟,黑夜笼罩之下,有风做匡扶,不多时便有诡异的香甜之味弥漫堡中。
侯德宝跟着领路人一路施展轻功冲入堡中,被惊动的方崇岳这时迎了出来,
“家主,此人来报信称山下有人袭堡?”
如今这情形也不必验证真伪了,立时拱手问道,
“这位仁兄是那位江湖同道?可知是何人袭堡?”
侯德宝应道,
“我乃千妙门中人,袭堡之人是那域外娲神派人……”
“娲神派!”
方崇岳皱眉,
娲神派他也有耳闻,不过方家与他们,一个在中原腹地,一个在域外他国,井水不犯河水,与他们并无瓜葛,他们此次袭堡却是为何?
只是这时那容得他们细想,下头锣声急促先是三长两短,到后来却如雨打芭蕉一般响个不停!
现下已是情势紧急,
“那娲神派有多少人来?”
“怕是有近千人之数!”
“赫……”
方崇岳一惊,心中暗道,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今家中能战之人不过两百余人,又有下仆妇儒,当下吩咐道,
“鸣锣,命他们撤回堡中,据堡以守……”
现下敌强我弱,只能退守堡中,若能熬到天明,必会惊动官府,惹得官府发兵那帮人便要不战而退了!
下头听人吩咐立时也敲响锣声,却是三短一长,山下方家护卫听闻必有回应,正这时侯德宝突然抽动鼻子闻了闻问道,
“这是什么味道?”
众人都闻到了那一股甜香味,方崇岳年老成精虽不知这味儿从何而来,却直觉有些不好,侯德宝皱着眉头想了想却是脸色大变,
“快!快家中众人关闭门户,不可轻易外出!”
“这位兄弟知这是何物?”
侯德宝跺脚道,
“这是娲神派中有名的圣火蜂,以这香甜气味为引,方圆五里之内皆是它们攻击之处,这圣火蜂与别不同,尾后针可戳刺多人不死,每一刺都由尾后挤出毒液,中者立死,沾者立亡!快!快!”
这东西他在域外见过,乃是来自遥远的一个国度,那处的人肤黑齿白,矮小健壮,擅养各类毒虫,这圣火蜂便是娲神派从那国度来的商人手中买下,又与本地蜂种杂交所得。
当年他混入娲神派时见过一回,却是在教派大典之上用来处罚犯了教规的教众,这圣火蜂蜂毒十分厉害,常人若是挨上一针,只觉被火燎烧的疼痛,待到那毒素沾遍全身,到最后死时会通体发黑扭曲真如被大火烧过一般
方崇岳听侯德宝一说,心下也是骇然忙吩咐道,
“快传令下去!四处紧闭大门!”
方家堡众人一面收缩护卫,一面令堡中妇孺关闭门户,只是外头这些护卫却无处可躲,耳听得上方嗡嗡声响,却有那黑体红翅,拇指大的蜂虫似黑云一般罩落下来,
“啊……”
有人不慎被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立时痛得翻滚起来,脸上被蛰伤之处在众人眼皮下头不过几息便变得通红起泡,黄脓之水自擦破的水泡流出,所到之处立时又现出灼伤的血泡来,如此这般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方家人身上皮肤已被毒液蚀伤的,露出里头通红的血肉来……
方崇岳一见立时沉声道,
“来人快医治伤者!”
众人回过神来忙伸手去抬,却是一碰他,那人便哀嚎惨叫起来,侯德宝忙道,
“不能用手去碰!”
一旁人忙脱了衣裳将他罩在里头,四肢抬起送到里头。
那半空之上嗡嗡声更响了,方崇岳抬头一看,上头黑压压一片也不知这蜂虫,娲神派放了多少,一把夺了一旁的火把向半空之中舞动,圣火蜂畏火一哄而散,换了一处重又聚集在上空盘旋。
“它们怕火!”
众人都纷纷过来取了火把在手中舞动,那些蜂虫一时不敢靠近,方家人也不敢放下火把,局面僵持起来。
只是外头堡门处已是厮杀之声不断,娲神派有那圣火蜂相助,方家护卫纷纷中毒倒地,不多时大门被人以掌震裂,轰然倒在地面之上。待得尘烟散尽,左御河与那萧三娘双双立在门前,见着里头众人朗声长笑道,
“这里好热闹!”
拿眼一扫瞧前立于前头的方崇岳,抱拳拱手,
“方家主请了!久闻方家堡大名,本宗主今夜特来拜访,怎得主人家不上前接待,实在没有礼数!”
方崇岳剑眉倒竖,冷冷一笑道,
“哼哼!阁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分明是不请自来,持刀动枪的恶客!”
说罢上下打量左御河一番道,
“虽是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但瞒不了人,不过是那化外之地,蛮夷之人!”
左御河闻言一笑,伸手扯下罩面的黑布,露出一张英俊邪气的脸来
“看来方家主已瞧出我等来历!鄙人左御河,乃是娲神派圣主座下,头一把交椅!”
方崇岳冷然道,
“你娲神教乃域外教派,与我方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这般杀上门来到底意欲何为?还请明言!”
左御河笑道,
“方家主果然是爽快人!”
顿了顿道,
“本宗主亲临至此也无他事,不过奉本派圣主之命,扬我教派大法,弘我圣教众生平等,阳阴极乐之教义……”
“你弘扬教法与我方家何干,我方家堡皆不信教!”
“方家主不信,那是不明白我教派诸多好处,方家主若是肯放下手中兵器,与本宗主坐下把酒言欢一场,便能知晓鄙派的好处了!”
方崇岳冷笑一声道,
“要我放了手中刀也行,便请左宗主拿出些真功夫才是……”
两人说话之时,侯德宝已是瞅准了机会往后院而去,方静这时也不知身在何处,可是知晓娲神派夜袭方家堡之事?
只是如今那圣火蜂在方家堡上空乱飞,畏惧人多之处火光冲天不敢接近,侯德宝却怕离了这处,蜂虫便要下来蛰人。
那蜂虫一双翅膀展开来去如风,黑夜之中行动自如,便是武功再高沾上了也难免中毒!
这要如何是好?
这时节分做两队的黑衣人一队跟了左御河自前门进,一队却是自一旁的悬崖而上,这时已攀登到了墙头与方家人战到了一处。
侯德宝左右环顾只见得四面人影绰绰,耳闻的喊杀声、兵刃相击之声不断,其中时有方家人的惨叫声传来,想来定是被那蜂虫蛰伤所至。
那圣火蜂性子凶猛,便是饲养的教徒也时常被蛰死蛰伤,现下娲神派入侵方家堡,圣火蜂却只叮着方家堡中人蛰,只怕是那娲神派中人弄了什么法子!
想到这处侯德宝闪身加入了战团之中,这面正有那方仁与一名黑衣人战在一处,方仁乃是方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如今已是双十年纪,一手方家刀法使得是出神入化,可算是得了方家的真传。
他与对手的黑衣人战得你来我往打得好不激烈,论说起来他身手比那黑衣人要高出一筹去,只是因着惧怕那无处不在的蜂虫,不由要分神小心,手下自然不敢施了全力,倒与那黑衣人胶着在了这处。
侯德宝一过去方仁见他也是黑衣黑裤,黑布罩面,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这人必是对方一伙,若是放开手脚,两个战一个我必是不惧的,怎奈有那可恶的虫子在一旁……”
黑暗之中已有十来个方家堡人中招,这厢疼得是倒地乱滚身子发抖,忍得住的,咬破嘴唇血直流,忍不住的已是张口惨叫呼号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