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身时却有天旋地转之感,肚子里空空如也没有半点东西支撑,只怕再隔上一日不用他们追,自家都走不动了!
想到这处不由可惜那条蛇,粗似手臂只怕能有三五斤,剐了皮吃肉多好!
不想还好些,越想肚子越是叫的得厉害!
方素素无奈只得又喝了几口溪水,将腰带靳得紧些,瞅了瞅四处这才又起身往深山中跑。
她一心想将那些人引得远些,因而自棺山出来却是一路专挑深山密林走,翻山越岭又过了一个不知名的山头,眼见着日色西沉,身后一众人不见踪影,远远却见那处有一处茅草棚子。
方素素躲在远处瞧了许久,棚子里头没有半分异动,这才自藏身处出来往那茅草棚去了。
这是一处山间猎户搭建的避雨之所,就着地势下挖三尺做了地坑,上头以木头做架铺上茅草,里头有一个火坑,火坑尾部挖了长长一条烟道通往外头以免烟熏着里头人,旁边还堆了些柴,方素素伸手进去探了探,手上的灰烬新鲜应是不久前还呆过人。
她见状不由的在心中暗想,
“我这一通乱跑,也不知跑到了何处,这棚子有猎户时常来往想来应是离有人的山村不远了,届时寻个机会问一问,此处到底是什么地界了?”
一面想一面取了一旁的柴在里头拨了拨,却是不经意拨出一个拳头大的地薯来,见状不由的大喜,
“这定是前头人烧地薯藏在里头未曾寻到的!”
她已是多日没有吃过热食了!
当下忙又重起了火,取了一旁柴禾添进去,将那地薯烤热之后,三口两口吞下肚去,总才算是肚子里好受了些。
有东西进肚便觉力气回复了不少,吃完了那地薯便压熄了火,又出去捡了不少枯树枝子摆放在了棚子周围。
从外头扯了一些枝叶铺在烧热的地面上,厚厚的垫了一层,方素素盘脚坐了上去,钢刀放在手边,双手掐了法决,微闭了双眼调息运气……
这么些天来她一刻不忘练功,心头默念着方家内功口决,这厢引导着真气游走全身,行遍一周天之后才睁开了眼,也是她方家功夫精纯,行走周天令得全身气血充盈,才回复体力重塑精神,若是不然这般没日没夜的急奔,如何能撑到这个时候?
躺下来闭上眼趁着还未睡之际却是在回想白日的情景,如何出招,又如何致敌,再如何取胜,若是换个招式又或是自另一处出刀,是不是能更快更好的制住敌人?
说起来她长到这般大,如何受过这种罪,若是碰上别的小姑娘,这时只怕早哭得稀里哗啦了,方素素却很是不同,除却夜深人静时思念亲人还要流下几颗眼泪之外,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若不是被人追得急了,没地儿寻吃食有些难受,她倒觉着比关在闺阁之中自在许多,与娲神派人这些日子周旋当中,于武学一道倒有了不少收获,
“前头师父就常对我说过,练武之人若是不行走江湖无疑闭门造车,只有将所学所悟用在实战当中才能有所收获,因而能成一代大宗师者无一不是在腥风血雨之中历练出来的……我……我这趟虽是被逼的,但于学武来说却也是一大机缘……”
她这一番能自逆境之中寻出好处来,也算是她性子乐观坚屻了!
这厢胡思乱一通过后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却是到了天蒙蒙亮……
“咔……”
一声轻响,方素素猛然睁开了,那是她放在外头的枯枝被人踩断发出的声响。
悄无声息的起身缩到了角落之处,偷眼观瞧外头
“咔……”
又有人过来,却是自另一方向,方素素听了心里一沉,
“听声音怕是四面围了过来!难道是他们发觉了我在这处?”
娲神派的人昨晚天擦黑时却是追到了后头山头,眼见着那棚子里升起袅袅青烟,便猜这丫头多半是歇在了那处。
只是天色已黑一无指引,二有猛兽出没,他们只得在树上歇了一晚,这厢趁着天色将明时便悄悄摸了过来,十一个人四面一围立时将小丫头堵死在了里头。
方素素自那棚子缝隙之处瞧见了围过来的数人,当下脸色发沉。
第八十二章 听端倪
左御河知他勤奋心下也很赞赏,
“这一回受了教训且要记住了!”
说罢想了想道,
“你在这屋子里关久了也憋闷,只要不强行练功伤着身体,也能随我到外头走走,我在这处有一桩事儿,布了许久的网也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你跟着瞧瞧也能学着些!”
宋屻波闻言大喜,
“不瞒宗主,小子也是闲不得,若是不找些事儿做,整日关在这屋子里也要难受死的!”
左御河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我就知晓你会如此的!现下就跟我走吧!”
宋屻波依言起身,换了衣裳欢欢喜喜跟着左御河出来,出了那城中的宅子,却是到了一处酒楼之上,有小二的上来招呼,
“客官上座请!”
左御河领头上去在那包房之中坐定,紧接着掌柜的上来将门一关,拱手行礼时却是将那右手拇指在上头翘了三翘。
“左宗主!”
左御河微微点了点头,
“瞧着好的上吧!”
“是!”
转过脸对有些好奇的宋屻波道,
“这是我派中人见面所用的手势!”
说罢一指那掌柜道,
“论起来你与他在派中也算得平辈,见面拱手右手拇指翘起便是!”
两人闻言都相互行了礼,那掌柜的乃是外坛弟子,虽是与宋屻波平辈却不能与他这在宗主面前行走的相比,当下态度很是恭敬,
“宋兄弟头一回到我这酒楼之中,且让他们上几个拿手的小菜给宋兄弟尝一尝!”
左御河笑着点头道,
“你瞧着上吧,我们这处还有事儿谈!你下去吧!”
掌柜的下去不多会儿便端上菜,两人坐在靠窗的桌边意态闲散的吃喝,宋屻波学着左御河形态优雅的右手端酒,左手扶底,小小啜了一口酒,立时被辣的吐舌头,左御河见状笑道,
“你这酒量却是需好好练一练才成!这男人在世酒色财气,俱都要经受一遭,若是不然这投生为人岂不是冤枉活一回了?”
宋屻波闻言很是不解,
“宗主所言怎得与屻波在镇上听那书馆里的先生讲的不同!那教书的先生讲君子修身刘家平天下,修身乃是头一个,这酒色财气最是伤身伤神,正是君子当戒之首怎得到了宗主这处倒要一一尝试呢?”
左御河闻言轻蔑一笑,
“这是你们中原那些卫道人士冠冕堂皇的话而已,你瞧瞧历朝历代那一个帝王将相,文人雅士不沉迷酒色财气?更何况我派中人尝那酒色财气必要做到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心,身可乱心却不能乱,你跟着萧三娘子学那功法便是要身乱心不乱,修心乃是头一步!”
宋屻波想了想却是应道,
“宗主说的有理!小子听那乡间说书的人也讲过,本朝太祖皇帝赵旭却是一位酒色财气十分克制自律之人,想来他修心之法必是十分厉害!”
左御河点头道,
“若说历代的英雄豪杰,赵旭确是能排得上前头几位,此人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一生戎马到年老时却是不贪权位,能保得全身激流勇退,与林皇后相携归隐江湖说起来也是古今中外一段佳话了!”
宋屻波观他说起太祖事迹一脸钦佩,讲到林皇后时却是十分的向往,不由心中一动问道,
“小子瞧着宗主似是十分仰慕我朝太祖皇帝!”
左御河点头,
“左某一人狂傲却是最佩服赵旭,一生杀伐果断,不惧人言,敢爱敢恨,做大丈夫成就一番惊天伟业,到终老携心爱之人江湖寄余生,也算得是有始有终不悔平生了!”
宋屻波笑道,
“小子却是没见过世面的,也不知大丈夫应是有什么气魄,只是我小子瞧着宗主这般有财亦有权,有酒亦有色,已是十分了不得了!”
左御河闻言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差远了,赵旭那是成就改朝换代的伟业,身边人……那位更是天上地下的绝无仅有,我身边这些个庸脂俗粉算得什么!”
宋屻波道,
“常听说书的先生道林皇后贤良貌美,绝代风华,小子想来那必是杜撰的吧!”
左御河道,
“小子,这话儿却是没有半分杜撰的,林皇后确是貌美绝伦,世上少有!”
宋屻波闻言更是好奇,
“林皇后早已仙逝多年,宗主如何得知她容貌,莫非她有画像留下来?”
左御河又饮了一杯酒眼中现出迷醉的神色,
“我……也是有幸见过几回派中圣物……只是如今它已不在了!”
“圣物?”
左御河又饮了一杯酒,却是遮了杯口不让宋屻波再倒,
“小子,好好儿办事,待到圣物寻回,我便带你回去瞧一瞧它,届时你便知晓了!”
一番话说的宋屻波心痒难耐,
圣物!
难道是死老鬼偷走的那一个?
若是不然左御河为何说它已不在了?
想到这处不由后悔起来,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应闹着让死老鬼拿出来给他瞧瞧新鲜的!
左御河见他神思不属的样儿只当他被勾起了心思,当下笑道,
“小子你如今毕竟年纪有些大了,教派之中很多功夫也练不得,不过你若是肯收敛心思,守好童子之身,好好修习萧三娘教给你的法门,待到十八岁固本培元,精气充盈之后便可征战那脂粉阵了!你也别小看这脂粉阵,女人用好也是一大助力!”
说罢冲着宋屻波微微一笑,
“你这样儿就是天生的情场悍将!”
宋屻波却是红了脸,
“小子!小子……小子没有那些心思的!”
左御河瞧他面飞红霞的样子觉着十分有趣,不由哈哈大笑,他在娲神派中见惯了烟视媚行,表里不一之人,瞧着宋屻波却是越瞧越喜欢,当下忍不住提点他道,
“小子,在这教派之中老实样儿且不能用,越是老实越有人欺负,明白么!”
“小子明白了!”
两人说笑一阵左御河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道,
“走吧!”
之后带着宋屻波下楼,下头已有人备好了马,左御河翻身上去,宋屻波却是不会骑马,这厢手忙脚乱的爬上去,伏在马背上头也不敢动弹。
左御河见状一拍额头,
“倒将这事儿忘了,罢!我们先走,留一人陪着你随后过来!”
“是!”
左御河一路带着人绝尘而去,那留下的娲神派人却是小心伺候着宋屻波,
“宋兄弟我们慢些走就是!”
这娲神派中众教徒,除却圣主、宗主与坛主,其余称呼时一概都有兄弟二字,坛主下头分了各队,那领头的便是老大,下头各人论武功、论资历从二数到尾。
只是这里头还有不少门道,先有内门与外门之分,内门之中打打杀杀用命来换的却是那下等的“兄弟”,那些个靠着样貌上位到宗主身边的却是上等“兄弟”。
平日里这些个厮杀汉子瞧不上那些靠着一张脸,一个身子媚主邀宠之人,偏偏宋屻波这样儿比往日里那些更要美上几分,那汉子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暗骂,
“你们倒是跑了,让我来陪着这娘们兮兮的东西!”
这厢翻身上马在前头牵了宋屻波的马缓缓往前头走,宋屻波有心打听消息,对他的冷眉冷眼也当视而不见,在后头笑问道,
“这位兄弟贵姓?小弟宋屻波刚入派不久,却是个万事不懂的,还望这位兄弟多多指教!”
那汉子在前头虎着脸,却也不好明着得罪人,心中暗想,
据说为了这小子左宗主特意将萧宗主请了回来,现下又将他带去参和方家之事,看样子对他实在青睐有加,我还是小心应对,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类人最是小肚鸡肠若是被他怀恨在心,在上头呶呶嘴,给我小鞋穿岂不是冤枉死了!
想到这处便嗡声嗡气答道,
“宋兄弟不必客气,我乃是自域外便跟着左宗主的,我叫做肯扎……”
“肯扎?听这名字兄弟不是汉族人吧?”
“我父亲是西域阿汉穆族,我的母亲是汉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