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早已知晓今上与皇后云氏不和,太子又身子孱弱,方家若是能扶此子上位,那从龙之功必不能少,他方崇岭可否在这其中分一怀羹?
方崇岭左思右想终是出手将宋士铭收到儿子名下,由自己亲自教养,若是有朝一日此子得登大宝,方家庇护之恩要报,他这教养之恩岂不是更要报?
方崇岭打的如意算盘,这厢禁不住宋士铭再三恳求,终是将实情道出,
“你亲生父亲乃是当年天子,你生母是宫中的妃子!你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
宋士铭一听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身子抖个不停的,颤着声音道,
“师……师祖……师祖您说的是真的吗?”
方崇岭沉呤道,
“这事儿我也是因无意之中偷看了前族长的密信才得知的!”
宋士铭抖着身子,心里乱跳,面色涨红,双耳嗡嗡作响,
他猜想过自己是那位豪门公子,大家的少爷,却是没想到竟……竟是与皇家扯上了关系!
我……我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我是皇子!我是龙子龙孙!
方崇岭道,
“此事干系重大,圣上为何让我们方家将你迎回,也是因着如今局势不利,处处危机四伏,你的身世乃是天大的秘密,我族中也只有一二人知晓,你切切不能泄露了出去!”
方智那小子又是如何得知?
这事儿只怕还需与方魁商议一番才是!
宋士铭胡乱的点着头,心思还沉浸在自己是皇子的事儿里不能自拔……
我……真是皇子……
这头宋士铭心惊身世,那头宋屻波正端坐在左御河面前,这一回左御河出师中原,却是接连不利,方家堡一役未能尽全功,绿柳庄更是损兵折将。
左御河坐在那处皱紧了眉头看手中的来信,上头责备左御河办事不利,圣主十分震怒……
“圣主他老人家命我等调集人手赶往京城,如今京城风云变幻各方云集,宓秋寒急需人手,命我等前去支援,一切听从宓秋寒安排!”
左御河看罢信却是一把将那信纸揉乱,在手中轻轻一搓立时变做细粉滑落下来,
“咳咳咳……”
强行运功立时令得胸口又隐隐作痛了,伸手捂了胸口道,
“哼!让我听宓秋寒那女人的,休想!”
宋屻波伸手取了一旁的红泥小壶,意态优雅的为他面前的杯子斟满,
“宗主不必动怒,您的伤势未愈,还需静养才是!小子在教中少听宓宗主大名,似教中人都不知晓她在何处,圣主他老人家命我等去京城,莫非她是在京城么?”
左御河端杯喝茶点了点头道,
“宓秋寒在多年前就已离开域外潜入了中原,如今嘛……哼如今她已是当今国母,一朝之后了!”
宋屻波一惊,手里的小壶差点儿滑落,忙定了定神放回炉上,
“宗主是说,她是皇后云氏?”
左御河冷笑道,
“圣主他老人家多年来一直都觊觎中原,一心想光复我圣教声威,二十年前宓秋寒就自请潜入中原,改变容貌扮成了那云氏嫡长女云馨婉嫁给了那时的太子赵廉……”
左御河如今对宋屻波已是十分信任,当下将早年宓秋寒如何入了中原,如何入了云家,又如何做了皇后生下太子之事一一讲来,
“那宓宗主武艺如何?可是十分了得?”
左御河摇头道,
“仲烨璘的武艺才是最高,只是此人是个武痴一心追求武学大道,于教中庶务并不插手。那宓秋寒早年武功最弱,只爱钻研旁门左道,药毒音律,她年纪比我少了五岁今年也应四十有五了,只是她驻颜有术我早年来中原时见过她一回,仍是十七八岁的样儿……”
宋屻波听了心里头暗想,
算起来皇帝赵廉也不过三十四、五,那宓秋寒岂不是比他还老十岁!
悄悄吐了吐舌头,
这皇帝做的真是窝囊被枕边人骗了都不知晓!
左御河又道,
“她虽是驻颜有术但一身功力全数用在皮面之上,乃至的连女子生机都已绝灭,后头拼死生下一个太子也是病怏怏的,算起来年纪也与你应是差不多大,却是整日关在屋子里连门都出不了……真是没用的废物……若是这太子立起来,赵廉一死太子上位,我圣教回归中原指日可待,只恨这么多年布局下来,却被那病秧子搅了局,若是不然我等何至如此奔波!”
宋屻波闻言笑道,
“宗主,依着小子瞧这倒是好事儿!若是事事都让宓宗主办了,那宗主和属下等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
左御河点头笑道,
“你这话倒也不错,宓秋寒此人本事不高却是狂妄自大,若不是她做事不周密,又如何让那宫里的妃子送了一个婴孩出来,如今正在方家手中!”
宋屻波听得脑中嗡一声,心头跳得厉害,忙伸手去拿茶杯却发觉手指在发抖,伸了左手过去扶住以袖遮面掩了脸上神情,一口喝干净茶水闭眼长吸了一口气,
“好茶!”
第一百零五章 闻身世(三)
左御河微微一笑为他斟满,宋屻波谢过又道,
“小子听宗主话中之意,莫非这才是我们寻方家晦气的真正原因?”
左御河应道,
“这事自是要从头说起,十六年前京城方家送了一位姑娘进宫,正是她伙同另一位妃子将刚生下不久的皇子送出宫,当时宓秋寒也正值生产,精力不济安排不周,让人钻了空子,那方家女眼看着皇帝赵廉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大权就要落入宓秋寒手中,便悄悄将这事儿告之了赵廉,赵廉立时命京城方家寻回皇子,蜀州方家将皇子寻到收养在方家堡……”
宋屻波垂下眼皮遮住双眸闪动道,
“即是如此,方家那处只怕是要加紧搜寻才是!”
左御河道,
“方家自是不能放过……京城那头即是圣主已下令,也不能不去这人手调备上……”
他如今势力大减,用起手来便有些捉襟见肘,宋屻波也是想到了这处,皱眉道,
“我们若是将人手分做两处,只怕到了京城便要屈居人下了!”
“哼!就凭她宓秋寒,休想!待我左某人上了京城,再与她好好计计较较!这几日我会加紧疗伤,派中诸事一切由你安排,人手也由你来调配!”
“……是”
左御河转头又吩咐人道,
“来人请萧宗主,就说本宗主要疗伤了!”
“是!”
下头人去请萧三娘,不多会儿脸色苍白的萧三娘进来,媚眼一扫宋屻波便笑道,
“宗主竟是在这处喝茶,怎得不叫三娘来陪?”
“现下不是叫你来了么!”
左御河伸手去揽她腰,萧三娘脸上闪过一丝勉强,却还是乖顺的依附了过去,宋屻波见状放下茶杯道,
“小子还有事儿待办,两位宗主请容属下告退!”
当下施礼离去,两人眼瞧着他离开房间关上大门,左御河将萧三娘放到了腿上,伸手到她腰间,慢条斯理解着衣带,
“怎得,我瞧着你似是有些不情愿?”
萧三娘忙笑道,
“说那里话来……”
拉了他的手放到胸前高耸处,
“你身子好了我自是最高兴的……”
“是么!”
左御河神情冷漠的扶着赤身的萧三娘分腿坐好,
“圣主命我等上京城,这几日便靠你了!”
萧三娘媚笑着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舔他耳廓,
“你放心,我自是能令得快快活活,身上伤势尽去的!”
声音柔媚入骨,眼中却是一片惊慌凄凉,
左御河这是打算将我一身功力榨干么?
宋屻波回到房中踉跄着走到床前,想坐上床却是一屁股坐偏咚一声坐到了脚榻之上,这厢也不觉着疼,脑子里头拼命转产丰,将自小到大的种种事情犹如那线穿珍珠一般,一桩桩一件件穿起来,那还有不明白的?
自己就是那被送出宫的孩子,托付给了宋老六夫妇,那宋老六却是个背信起义,见利忘义之徒,为了几两银子把别人的孩子卖到了小倌馆中,到后头六爷方魁去寻时,却被宋老六以宋士铭哄骗带回了家中,而自己这正牌的皇子却是遇上了侯德宝……
想通这前因后果,宋屻波立时心乱如麻,此时间他也不知应是笑还是哭,
原来我竟是皇帝的儿子!
这一回我总算知晓自己到底是谁,我的爹娘是谁了!
只是这样的爹娘如何相认?
那皇后是娲神派的人,还有一位当朝的太子,朝堂之中的事儿宋屻波虽是不懂但他做小乞丐时也是见过的,一帮子破衣烂衫,饥一顿饱一顿的人都要因着一条街上一头一尾的两个讨饭的宝地,打个不可开交,血肉模糊,更何况这偌大一个王朝,千万里的江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想当初太祖起家时也不过沧州城一介豪强,凭着掌中一柄枪,一身强横的功艺,才能打败各路英豪。
说什么龙子龙孙?说什么天潢贵胄?
谁拳头大谁说话才算数儿!
赵廉堂堂天子如今都自身难保,自己这身板儿跳出去还不够人一个菜!没那本事敢身居高位,倒跟身子瘦弱不禁打还死占在街头要饭宝地上的陈二癞子一般,被人打个半死丢到了河里,第二日便成了河漂子被官府的人用钩子勾起来扔到乱葬岗上。
自己做了这皇子,只怕死的比陈二癞子还惨!
宋屻波在那处思来想去,越想越觉着这狗屁皇子分明就是一个害人的名头,现如今还是夹紧尾巴在这娲神派中混着才好。
他们不是要去京城么?
去京城好啊!
我也跟着去京城,到了京城你娲神派也不是一家独大,支手遮天,宓秋寒也是群敌环伺,我在中间动一动,再搅一搅将这事儿弄得再混些,我让你娲神派折戟沉沙,船翻车覆一个也逃不出去!
想到这处又腾一声站起来,高声叫道,
“来人啊!”
外头有人应声,
“在!”
“给爷更衣,我要出去办事!”
外头碧屏与碧棂进来,伺候他脱了外衣,露出里衣来,这厢露出少年已是初现坚实的胸膛,宽肩扎背,两膀肌肉隐现,两人不由瞧得面泛红晕,
“公子!”
手指尖轻轻滑过,宋屻波不动声色的让开,嘻嘻笑道,
“两位姐姐,我待会儿要出去,可是有那粉儿、香儿要买的,给你们带回来!”
两人闻言又惊又喜,
“多谢公子!”
宋屻波笑道,
“小事一桩……”
这厢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
“我瞧着这几日萧宗主似是脸色有些苍白,不如也给她带些补品,补补身子!”
一旁的碧屏捂了嘴儿笑,
“公子,这您可不知晓,萧宗主那身子可不是随便什么药能补起来的!”
“哦?”
碧棂也接话道,
“那是因着左宗主最近疗伤太过频繁之故!”
宋屻波微一沉呤笑道,
“哦,我明白了!”
宋屻波收拾妥当便出去点了肯扎等人跟在身后出了门。
到了半夜回来把碧棂叫来,
“现时只怕左宗主还在后院,我便不去了!你替我将这瓶凝精丸送过去!”
碧棂接过来笑道,
“公子这是那处求来的?”
宋屻波道,
“花了大价钱在外头久安堂买的,专补气血精亏,补肾益气十分见效!”
碧棂这厢笑着去了,到了萧三娘那院子左御河果然在,碧棂低头垂手立在廊下,听里头喘息低呤之声久久不绝,足足隔了半个时辰,里头才传出萧三娘嘶哑无力的声音,
“来人啦!”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