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痞夫——江心一羽
时间:2019-03-11 09:45:07

    许是因着皇后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太子服下药之后竟有渐渐康复之像,眼见得身子骨一天强似一天,本月初一的大朝会时竟还能上朝听政了一回,虽说只支撑了半个时辰,便面色苍白,虚汗直冒,但比起以前连东宫大门都迈不出来的样儿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时之间大魏朝堂这趟水因着太子这一变化,立时便又浑了几分,镇西王、平南王两系更是又惊又怒人心浮动,毕竟前头他们所仗的便是皇帝病重不能理事,太子体弱难当国之大任,现下皇帝虽还卧床,但太子毕竟王室正统太祖亲传,天下人心所向,若是他好端端的立在那里还有旁人什么事儿!
    但太子一党却是暗中雀跃,只要太子能当朝理政,待得陛下大行,这天下易主便是我辈大展拳脚之时,实在可喜可贺啊!
    还有那不偏不倚左右观望之人,此时也不由的暗暗动摇,
    “如今这朝堂之上两位王爷与皇后三足鼎立,之前因着太子体弱以至皇后一派前程渺茫,如今太子康复毕竟是天下正统,这时去投待得太子登上宝座必有一番新气象!”
    这时节京城百官却是再没有一人想起那躺在龙床上头生死未卜的皇帝赵廉!
    京城之中暗潮涌涌,漩涡激荡,如今太子身子大好,于他们便是天大的好消息,有那心眼儿灵活之辈便瞄上了太子妃之位。
    前头一是因着太子孱弱以至朝不保夕之地,说不得这朝中便要变换天地,这注却是要瞧清楚了才能下。二来是因着皇后娘担心亲儿身子,怕他被女色所误,特意将此事压了下来,以至这京中各家都不敢提将女儿送入东宫之事。
    只是这一回太子身子见好,自是要快快开枝散叶为大魏朝留下正统嫡嗣,京城之中自觉家世能配的大家豪门也是蠢蠢欲动,那些个门第低些的也在四处活动。
    太子妃做不成,那侧妃也成吧?
    侧妃不成那侍妾总成吧?
    侍妾不成那奴婢也成啊!
    京城之中上上下下便如那死水之中投入一颗巨石,由那水面到水底都荡澜起来,黄万澄也是那太子一党如何没有一点念想?
    黄万澄夫妇前头带了儿子去江家,回来江氏却是欢欢喜喜叫了女儿来,
    “我的儿,这可真是天大的机缘来了!”
    黄文秀只当是哥哥婚事有了着落,当下笑道,
    “可是大哥哥的婚事有了眉目,也不是那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
    江氏闻言立时收了一脸的喜气,咬牙气道,
    “也不知那野丫头给你哥哥下了什么药!见了那么些好姑娘,他却是连一个都没有瞧上的!”
    这些日子江氏带着儿子算是将这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庙宇都逛遍了,打着求神拜佛之名,行那相看儿媳之实,今儿去拜观音,明儿去拜佛祖,后儿又去参拜了太上老君,三清圣祖,也不知是不是这满天的神佛见她今儿拜一个,明儿拜一个,很是不屑她左右逢源的行径因而出手扯了月老的红线,以至得这一家家的好姑娘,黄文龙竟是没一个瞧上的,问也不说话,只是左一个摇头,右一个摇头,摇得江氏心烦意乱,肝火上扬。
    有心想打他两巴掌,他受着便受着,还只是摇头。有心想骂他两句,他听着便听着,也还只是听着!
    江氏如仿提起大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黄文秀闻言道,
    “母亲也不必担心,这姻缘天定也分来早与来迟,且需耐心才是!”
    江氏闻言叹了一口气,瞧着女儿花容月貌的样儿渐渐又笑了出来,
    “你哥哥那处我一时也没法子,只是你的姻缘说不得便要来了!”
    黄文秀闻言立时涨红了脸,
    “母亲说些什么呀!”
    伸手掩了脸,江氏笑眯了眼道,
    “我的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年纪如今本也是有些大了,前头忙着你哥哥的事儿,倒把你给耽搁了!现下且有一桩姻缘来到眼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暗慕
 
    黄文秀忍了羞意,扭捏着开口问道,
    “母亲……您……您所指是那一家?”
    江氏笑道,
    “不是别人家,正是当今的太子爷,东宫里头那一位!”
    黄文秀一听却是脸色一变,
    “母亲,太子……太子不是常年疾病缠身么?”
    “前头皇后娘娘求了仙药,太子如今已是渐渐康复,前头上了一回朝,这后头又有精神读书了,你哥哥的老师陈济舟与你大舅母家有亲,我们才能知晓这信儿,陈济舟乃是当朝大儒,德高名显,太子身子大好皇后娘娘便亲自登门为太子求师,陈大儒有意考校过太子,虽说因着以前身子弱没得读书,但也是聪慧敏睿,心思灵巧,陈大儒见过太子后都连连夸赞,说太子心性纯良,机智灵变,只要潜心向学不出三年必有所成的……”
    黄文秀听江氏在那处滔滔不绝夸赞太子,脸色却是渐渐沉了下来,想了想问道,
    “母亲,太子身份尊贵,又是今上唯一嫡子,只怕在这选妃一事之上,世家大阀女子才能入得了皇后法眼吧!”
    江氏应道,
    “你大舅爷也这般说法,我们家门第是差了些,与人家争不过,做不成王妃做那侧妃也成啊!”
    黄文秀想了想冷声道,
    “母亲莫要诓我,这侧妃只怕我们家也没有份的,只怕是个侍妾吧!”
    江氏闻言有些尴尬忙应道,
    “侍妾又如何?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待得太子荣登大宝,你也是一宫之主若是有那福气以后说不得还以往上挣一挣的……”
    黄文秀闻言那里还不明白,当下冷笑连连,
    “即是这般好的事儿,为何舅爷家的几位表妹不去?四表妹江幼兰生的国色天香,比我更胜一筹,送到东宫之中岂不是更得太子喜欢?”
    江氏闻言一惊脱口道,
    “你幼兰表妹如何能行?”
    “哼!母亲且说给女儿听听,表妹不行,我又如何能行?”
    江氏被女儿逼得有些失措急道,
    “你表妹她早已与礼部尚书家三公子订亲……”
    黄文秀气道,
    “四表妹不成还有三表妹,五表妹,这家里还有黄文娟、黄文妍、黄文竹怎得就单单把我挑中了!”
    “这……”
    江氏有些尴尬道,
    “女儿这般好的事儿,这家还有谁人能配?”
    黄文秀闻言不由怒火上涌起身一拂袖子,
    “二老要攀附权贵那是你们的事儿,与女儿我无关,旁人愿去是旁人的事儿,女儿我是不去的!”
    说罢气冲冲走了出来,随身的丫头见着了忙跟着追出来,黄文秀心里憋着一口气冲到后花园里头,却是一屁股坐到湖边大石上哭了起来,
    那太子历来身子不好,少时连读书看字都做不到,整日里泡在药罐子里头长大,且不说会不会折了阳寿,活得长不长久!
    单只说那久病之人,性子多是古怪暴躁,少见那温和贤良的,若是身世家门足够高,嫁过去顶着一个太子原配正妻的名头,太子便是不爱也要敬重有加,但似自己这般进去做侍妾的,比太监、宫女也差不了多少,还不是任人打骂宣泄!
    再遇上暴虐一些的,杖毙、赐死的也不是没有,自己好生生、清白白一个女儿家送进宫里去给人糟践,做父母的怎会这般狠心!
    想到这处黄文秀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她自小聪慧,又跟着老师识文断字,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不差,若不是生为女儿身,只怕上金殿考状元也是足够的,她也想过自己要嫁一个英明神武,器宇轩昂的好丈夫,却不是送入那高高的宫墙之中,与无数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更何况……
    黄文秀咬起了下唇,却是想起了那一日自金佛山回府,大街之上见过一名男子,生得是剑眉星目,直鼻阔口,目光冷然却又气势凛人,只需一道眼神便能令人心如擂鼓,面泛桃花,
    那男子身下高头大马,前后左右护卫簇拥,一看那样儿说不得便是那一家侯爷世子。
    这样的男子才是我黄文秀心仪之人,听说那太子今年不过十七,人生的瘦弱苍白,那似他……
    那般高大威武,气势凌人!
    也不知他到底是那一家的王孙公子……
    自匆匆那一面黄文秀便将那男子刻进了心里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想到这处黄文秀不由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不……我决不能被送到东宫做侍妾……我便是死也不愿做那无能太子的侍妾!
    他病了那般久,怎会一下子就好了,说不得是那回光返照,要是隔一阵子一命呜呼了,岂不是害了我一生么!
    ……
    东宫之中两名容貌相似的少年对面而坐,两人都着那素色的常服,相同的眉眼,只是身材略有些差异,赵敬执子落下一枚冲着宋屻波微微一笑道,
    “这一子落下,便大局已定,你已输了!”
    宋屻波低头下望,见这棋盘之上自己的棋子早已被太子杀得是七零八落,败势已定索性哈哈一笑投子认输,
    “太子果然厉害,我认输了!”
    赵敬笑道,
    “我在宫中无事时便只能以打棋谱为乐,浸淫此道少说也有十年之数,你刚学一年便能支撑半个时辰不败,已是十分难得了!”
    宋屻波闻言摇头晃脑道,
    “那是自然,我生来便脑子灵活,瞧上一遍便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待再隔上两年便能胜过你了!”
    他说的洋洋得意,旁边伺候的贴身太监福禄却是白眼连翻,
    这小子也不知什么地儿钻出来的,对太子殿下如此大不敬,这也是仗着你有一张与殿下相似的脸,若是不然早拖下去打死喂狗了!
    赵敬不以为意只是瞧着宋屻波微笑,也不知为了什么他瞧着宋屻波总是觉着亲近,两人这些天同进同出,同食同寝,到了夜里他听到外头榻上宋屻波均匀的呼吸之声,竟莫名的觉着安心,生平头一回不觉着这漫漫长夜不再难熬,便是睡不着觉数着他的呼吸之声也是一件趣事。
    终于这宫殿之中似是有东西填了进来,再不那么空寂可怕。
    寂寞无聊的日子当中,终是有一个人能令得他觉着活着也有些意思了!
    两人正在说笑,外头却有小太监进来低头禀报,
    “殿下,陛下有召!”
    赵敬闻言微微一愣,
    “父皇龙体有起色了?”
    “回殿下,陛下龙体渐愈,说是甚是想念殿下,特命保寿公公前来请殿下过去觐见!”
    赵敬瞧了宋屻波一眼,垂下眼眸轻声道,
    “回保寿公公的话,本宫稍后起驾!”
    待那小太监退下后,赵敬对宋屻波叹了一口气,
    “你去见他吧!”
    宋屻波挑眉头看他,太子赵敬因着身子太弱,自小便被皇后教导戒怒戒喜,戒骄戒嗔,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却被弄得如那古井死水一般不生一丝波澜,便是提起生母来也是一脸的平静,为何皇帝召见他却少有这般神色复杂,有孺慕有凄哀有木然竟还有一丝恐惧。
    “你怕他么?”
    赵敬呆了呆没有应答,只是愣了许久道,
    “你……见到他时……行大礼,头低一些,少让他见到你的脸!”
    宋屻波闻言点了点头,心下也有了几分数,
    只怕太子并不受皇帝所喜!
    想来也是……赵廉只得这一个儿子,却是与那一心想谋朝篡权的皇后所生,只要这儿子还好生生活着,这江山迟早要落入皇后之手,你让赵廉如何想?
    宋屻波一言不发换了太子衣裳出来冲赵敬施一礼便施施然走了出去,赵敬见他仪态雍容,举止优雅,这般缓步当车走得却是如行云流水,再配上盛极的容貌……
    瞧到这处不由叹了一口气冲着身边的福禄轻声道,
    “小福子,你瞧他是不是比我更似太子?”
    福禄闻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忙低头咬牙道,
    “殿下,奴婢自五岁时就跟着您,您生来便是太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任是谁人也不能同您相提并论!”
    赵敬又叹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
    坐在那处静静看着福禄将棋子收走退了下去,目光投向宫墙之外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我倒觉着他便是真正的太子,我才是那乡下的小子!
    宋屻波这厢由大太监保寿带着去见皇帝赵廉,那头灵雀谷中,方家的男人因着要全数离开,留下家中妇孺幼子却因着方智的逃离不得不弃了灵雀谷,另选了一处无名小谷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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