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甜甜点点头，“那就行。”
按揉十分钟后，她就转了上肢按摩。
“老爷子，我扶你坐起来。”
徐甜甜转身去拿按摩膏，但回身之后，却是脚步一顿，完全愣了下。
床上哪里还有什么老爷子！
尼玛，这坐着的，盖着一条被子的是……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脑袋大大方方的，是只一脸生无可恋的……冷面杀手。
藏狐！？
挖槽！
徐甜甜真的差点把按摩膏都掉地上了。
她转了转脖子，发现旁边的床上，大家都还是人形的样子。
老爷子变成原形，刚笑眯眯的神情，现在转眼就变成了面无表情……
“老喽，维持不了太久的人形。”
徐甜甜双眼一闪，有些把持不住了，但听着老爷子的话，又觉得有些心酸。
她总算控制了下，没把手机拿出来偷拍。
“老爷子，你知道你在人类圈很火的吗？”
“呵呵，是吗？”
“是啊，你是表情包啊！”
“哦？”
徐甜甜立刻笑着说了一遍，甚至要不是考试关机了，她还要给老爷子看她收藏的藏狐表情包。
她瞅了眼考官，把老爷子的右手拿起来，她就眯起眼，脸上做了一堆藏狐表情给他看。
“藏狐之鄙视眼神。”
“我不约。”
“我是一个冷漠的杀手。”
老爷子都被逗得嘴角都上扬了，“这么有意思的吗？”
“是啊，网上说您是动物界行走的面瘫诗人，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徐甜甜忙点头，一脸崇拜又向往地边揉按她手上穴位跟经络，掐曲池、尺泽、手三里穴，又捏前臂肌肉，小力捻转各手指，最后用两手揉搓整个上肢结束。
她怕老爷子时间久了，坐不住，把枕头垫在它的身后。
说着说着，她自己噗一声就先笑了出来。
“一张方脸写满对世俗的不屑和淡然，大家风范！”
老爷子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这倒是挺有意思。”
藏狐脑袋比身体大，属于标准的大脸。
皮毛厚实，但略硬，身体与一般常见的赤狐差不多大小。
徐甜甜按揉起来，觉得它毛发蓬松度，不如郑太太跟白夫人两只狐狸，而且肌肉的弹性也是不如。
但所有的经络、穴位，她都心里有数。
狐狸族，是她研究相对透彻的物种之一。
郑太太跟白夫人，天天都会被她揉按一遍。
“这么说你平常跟朋友聊天，也会发我的照片给别人？”
老爷子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了。
“嘿嘿，也会的。”徐甜甜有点不好意思，“表达鄙视的时候，就借您老用一用。”
她说着，就用拇指指腹推肩井、肩贞、府髑穴，又问老爷子酸不酸，麻不麻。
整个考场，都比较安静。
一般的考生，也只是简答跟模拟客人问答几句。
只有徐甜甜喜欢跟客人聊天，一张嘴闲不下来，时不时把老爷子逗得呵呵笑。
藏狐笑了，嘴角咧开，冷漠的双眸眯成一条缝，普通人见过吗？！
徐甜甜让老爷子有了第二个表情，她自己倒是得意极了，很有成就感。
“老爷子，平时你可以多按摩下。这样你四肢的运动能力，恢复地会比较快，一直待在家里不动弹，反而会越来越僵硬。”徐甜甜给它提建议。
她平时怎么样对客人，今天考试就怎么样，一点都没有因为考官在旁边，而觉得有什么异样。
考试结束前的十分钟，徐甜甜还教了老爷子一套在家也可以做的自我按摩，也可以请家人帮忙按。
基本是大面积的揉按，即便没有精准的穴位，也可以达到活血的效果。
有些老人家，很省钱，根本不舍得经常跑到按摩店里去消费。
而且来回路上，如果没有小辈陪同，其实也很不方便。
所以徐甜甜就把大概怎么揉按，需要多少分钟，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在家做的动作，跟老爷子说了，还用空白纸帮他画了个一目了然的简略图。
等到考官宣布时间到，本场考试结束，徐甜甜正好把老爷子浑身的毛，用小号毛刷上上下下刷了一遍，就连它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毛都没有遗落下。
老爷子舒服地双眸都眯起来了，在按摩床上瘫着，毛尾巴都蓬松了。
一脸惬意的藏狐杀手……让徐甜甜成就感爆棚了！
但最后老爷子依依不舍地变回人形，几乎要拉着她的手，要看她手机里的藏狐表情包时，考官就在他们面前冷哼了一声。
“55分，不及格！”
徐甜甜一愣，“诶？”
“按摩不认真，聊天，扣五分。”
“手法不准确，扣十五分。”
“按摩顺序不对，扣十分。”
“时长不到，扣十五分。”
……
考官的话，让老爷子跟徐甜甜都有些惊呆。
特别是徐甜甜，“我怎么手法不对了？顺序……正确的是什么？时长，我觉得已经够了，每个客人的身体情况不同，很多客人不适合长时间揉按。”
考官冷哼一声，“不及格就是不及格，不对就是不对，你自己回去看教科书！考试结束了，赶紧离场。这场没过，下面的大考，你也不用参加了。”
旁边的叶雪，更是嗤笑一声。
“傻瓜，聊天分散客人注意力，对身体的感知度会降低。”
她看了眼老爷子，就闪过一丝厌恶。
“本身脑梗病人对于自己的四肢感觉就很微弱，更不用说，你还跟他聊天，导致他接受推拿的舒适度直线降低。”
“这是初学者都知道的事情，只有那些美容店的小妹，才喜欢跟客人聊天。”
徐甜甜愣了下。
这是瞎说了！
她家爷爷也是聊天碎嘴流，可以从按摩第一分钟说到最后一分钟，把客人逗得从床上爬起来笑……
聊不聊天，往往是看客人本身的情况。
有些客人的肌肉紧绷，始终无法松懈，通过说笑，能最快地将对方的警惕度跟紧张感降到最低，能让全身都更好地进入合适的松弛度。
像这位老爷子，脑梗引起的四肢不便，本身肌肉就已经有一部分坏死，再加上刚见面，他就一直将老了不中用的消极想法挂在嘴边，导致了他整个身体都没有打开，是不利于复健的。
身体打开的前提是，必须要把心态打开！
要有哈哈大笑的乐观，正视自己已经坏死僵硬的肌肉，才能有意识地有针对性地进行复健。
说白了，推拿只是外界干扰，只是一个引子。
打开身体，打开心灵的一个引子。
但这些却是没办法跟叶雪、考官这类家伙说的。
这是推拿观念的不同，对于源头的理解不同。
如果推拿针对不同客人，都是同一套完全固定、雷同手法、穴位顺序、时长的方式，那他们就成了单纯流水线的工人，跟机器人没有丝毫差别了。
徐甜甜不想花费口舌说服对方，更是懒得说服。
她觉得这完全不对啊！
“如果推拿总协是这样的观念，那这证书……我是考不出来了。”
徐甜甜摊手。
“那不考B级，我可以直接考最高等级的证书吗？”
她的问题，直接就把考官激怒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水平低，没法给你评分吗！”
徐甜甜耸肩。
考官怒了，“你不考出这场，后面的任何考试都不能进行！”
徐甜甜叹气，“好叭，那能退考试费吗？三百，还是五百块？”
“你在开玩笑！？”考官都惊呆了。
徐甜甜啊了一声，“没啊，你不是剥夺我后面一场大考的资格了吗？那理论上，是不是要退我考试费啊？不退100%，至少退个三分之一，不啊，至少二分之一吧？那叫大考，应该是声势浩大，费时最长的吧？我不参加，自然要退钱！”
“没有这样的歪理！”考官瞪眼，“从来不退钱！”
“哇！那我要跟消费者协会投诉的，你不会是私吞了吧？”徐甜甜怀疑地看了眼这个考官。
考官差点厥倒，“我要吞你这点钱？”还不够塞他牙缝的！
但没想到，他挥手赶人，却是被一根拐杖挡住了。
“干嘛？模拟客人结束了，大爷你可以走了。”
老爷子摸了摸鼻子，紧抿着嘴，眼睛眯成了缝，“给你一张鄙视脸表情图。”
考官：“！？”
徐甜甜也过来阻拦，“老爷子，没事，我自己跟他说，您赶紧回家歇着。今天，有家人陪您来吗？”
老爷子却是直接摇头，拒绝离开。
“小丫头，你是叫甜甜吗？”
他转头，就把拐杖磕在了地上。
“你向消费者协会的投诉，我接了。”
第92章 你嘴都歪了
92 你嘴都歪了
考官嘿一声, “要闹事？”
“嗯，怎样？”老爷子下巴微微抬起。
“闹事也没用！模拟客人是没有发言权的，考官负责评分，这是规定！”
老爷子嗯了一声，像是也很苦恼，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对啊，所以我说消协接受举报，没说你们推拿协会啊。”
考官猛地脸就白了, “您是消协的哪位？”
“不是哪位。”老爷子也学着徐甜甜的样子摊手。
考官立刻变了嘴脸，“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老爷子呵呵一声, “我是那个哪位的爸。”
“！！”
徐甜甜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老爷子却是对她笑了笑, “丫头, 别怕，我让我大儿子给你撑腰，他也不是谁, 就是消协现在的总负责，说起来，按摩店也归他管的。”
徐甜甜张大了嘴。
考官更是脸色苍白了，但下一秒就气得通红，“你是哪里来的骗子！？现在的总负责根本不是藏狐一族的！你以为我不看新闻的吗！”
“确实不是。”老爷子说着，脸也瞬间拉了下来, 阴沉到极点, “怎么？这世道还不准藏狐收干儿子了？！”
“！”
“我干儿子是消协总负责，你有意见？”
“！”
老爷子轻哼一声, 扫过考官跟叶雪的脸庞，充满了鄙视。
“我觉得小丫头按摩地很优秀。”
“比我儿子找来的许多技师都要好，我对今天的体验很满意，也很开心。”
“小丫头今天教我的按摩手法，我还要回去交给儿子，让他给我按。”
“哼！”
考官愣了下，但很快脸上的神色就大变，瞬间笑成了一朵花，“老爷子，误会，这是误会。我之前没想到，还以为有人恶意冒充官员亲属……这都是误会，今儿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有规定儿子在消协，就不能报名参加免费按摩的活动了？”
“……这当然没有。”
“那不就好了！”老爷子哼了一声，脸拉长的时候，就跟藏狐一样，淡漠无比。
考官那是汗流雨下，“嗯……我刚重新思考了下，聊天的这项分数，也可以不扣。毕竟让客人心情愉快，也是推拿技师的职责所在。我宣布，徐甜甜，六十分。”
叶雪：！！？
徐甜甜也愣了下。
老爷子没吭声，倒是看了考官一样，“六十分是什么水平？”
“及格了。”考官擦擦额头的汗。
老爷子立刻竖眉，“我觉得她很优秀，结果只有六十分？她比我儿子请来的按摩师都好，那岂不是他给我请的，都是不及格的家伙！？好啊！那些都是无职称上岗咯？忽悠我老人家？你们按摩协会下的店面，都那么多不及格的家伙！”
“我回去倒是要问问我儿子！他怎么做事的！瞎了眼啦，拿着协会的工资不干正事！？让这些无证的家伙经营按摩，还给请回家来了！简直不像话！”
考官几乎倒吸一口气，“……那不会，那都是有证经营……我、我刚算错了，对对，我眼花，肯定是把隔壁床跟徐甜甜这位考生的动作看岔了。她七十五，不对，八十分！徐甜甜考生，八十分，优良。”
老爷子一声不吭，回头眯着眼低声问徐甜甜，“怎么样，丫头？还要多点分吗？”
徐甜甜：“……嗯，差不多了吧。”
考官脸都绿了。
“那行，”老爷子点点头，就看向旁边床的叶雪，“既然看岔了，那这补出来的分数，是隔壁床应该扣的咯？她积分，现在要扣掉……二十五分，是这样吧？”
叶雪后背一凉，脸都黑了。
考官也是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说的什么狗屁话，现在下不来场了。
徐甜甜却是捂嘴笑，她没想到这老爷子那么牛。
“我老了，但眼睛可没瞎，耳朵也没聋。”老爷子不是一点讲义气，“怎么，你想作弊？给她加分？”
他指了下叶雪。
考官那是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下，“那就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