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甜/我老婆精神分裂了——一字眉
时间:2019-03-13 10:05:36

  江与城随手翻了两下,脸上半点情绪都窥不出。
  片刻,他眼皮轻抬,看向程恩恩。
  “17?”
  程恩恩愣了一秒钟:“是。”
  江与城的视线又落回手中文稿:“七中高二?”
  “嗯。”
  “父亲程绍钧,母亲方曼容……”
  没等他说完,程恩恩蹙着眉:“你为什么调查我啊?”
  虽然是质问的话,但她声音软,又轻,便没几分杀伤力。
  江与城没回答,接着问完了剩下的半截问题:“——没哥哥?”
  这种被查户口的感觉让程恩恩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回答:“没有。”
  这下换江与城皱了皱眉,但也是转瞬间的事。合上手中的文件,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恩恩,你在睡觉吗?我叫了奶茶哟——”
  小安的声音在推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她一手举着一杯奶茶,视线从屋里的几个人身上飘过,最后停留在椅子上那个头也不回、气场强大的背影。
  “江先生,”她的语气瞬间收敛了也正经了,“您来了啊。”
  程恩恩的眼睛微微瞪大。
  头目大哥是那个肇事者“江先生”?
  小安顿时有点心虚,她是不小心说漏嘴的,不晓得会不会被怪罪。她小碎步跑进来,把奶茶放到程恩恩的桌子上,小声说了句:“少冰的,你快点喝,化了不好喝。”
  然后向另外三位点头致意,又挪着小碎步飞快跑了出去。
  “你就是那个撞了我的江先生啊。”短暂的寂静之后,程恩恩恍然大悟的口吻说。
  怪不得这么清楚她的情况。
  一句话让三个男人齐齐一顿,望过来。
  “谢谢你帮我付医药费。”程恩恩目光恳挚。
  虽然承担医药费是肇事者应该做的,但是身为黑社会还这么有良心真的让人感动,连带着对于黑社会大哥的抵触也少了一些。
  江与城对扣到头上的帽子没有反驳,也没有搭理。
  他不知何时摸出了一支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眉头微拧,不知在思索什么。
  倒是后头尽忠职守扮演右护法的范彪先震惊地:“啥?你说谁撞了你?姐……”
  他的音只发了半截就及时吞了回去,但程恩恩还是听到了,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确认地问:“你在叫我吗?”
  她有一双很有灵气的眼睛,明净如水,认真望着人时总是显得无辜,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毫无违和的少女感。
  当然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一丝“你仿佛是个智障”的意味。
  江与城侧眸,斜过来一记不悦的眼刀。
  范彪一张巧克力色的脸憋出菜色,忽然拈起娘炮的调子,“——姐姐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程恩恩:“……”
  好像忽然就觉得那一身魁梧的肌肉也不可怕了呢。
  似乎是嫌烦,江与城抬了下手:“你们先出去。”
  正好范彪顶着程恩恩纯真的目光也没脸再待下去了,扭头拉开门就走了出去。方麦冬随后出来,带上门。
  “范姐,以后说话注意。”
  “姐你妈的姐!”范彪对着他就无所顾忌了,骂了一句发泄刚才的憋闷。
  “你说,程姐这毛病是真的还是装的?”
  “不像是装的。”方麦冬脸色平静。
  “我看也不像,刚才在电梯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皮都抖了一下,这种微表情装不出来。”范彪说起来就有点不爽,“我们长得有这么可怕么,看到扭头就跑,啧。”
  方麦冬瞥他一眼,“你不照镜子的吗?”
  范彪啐了一声,“就不爱跟你们这种有文化的聊,说句话山路十八弯还他妈欠。”
  方麦冬笑了笑。
  俩人站在走廊里,半晌,范彪回头瞧了眼,又感慨一句:“撞个头年轻十岁,这效果堪比整容啊。”
  江与城没有否认“撞了她”这件事,拿出一部崭新的白色手机递给程恩恩时,甚至顺势将罪名揽了下来。
  程恩恩的手机确实因为车祸遗失了,自己没有钱买新的,被爸妈知道大概又要骂她败家。
  她看了看那支漂亮的手机,顺便也看到了男人捏着手机的骨节修长的手。
  她没接:“这是……?”
  “赔你的。”江与城仍旧没什么表情。
  这是最新款的苹果机,售价五位数,她不能要。
  程恩恩摇头,把自己摇得恶心了一下,缓过劲儿来才说:“可是我的手机是华为的。”
  “……”
  江与城收回手,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大步走向门口,似乎是要离开,程恩恩忙出声叫住他:
  “等等!”
  江与城脚步顿住,转身。
  “那个……”程恩恩的手指搓了搓病号服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江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写一个证明?”
  江与城轻轻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的暑假作业也丢了,我们班主任很严厉,没有证据就不相信的。”
  其实车祸这样的意外事故,由家长出面说明,老秦并不会为难。但是程绍钧和方曼容是连家长会都互相推诿的父母,程恩恩并不期望他们会为自己作说明。
  她的表情格外认真,“拜托你帮我证明一下。”
  江与城高深莫测的目光看了她许久,久到那个画面像是定格了,他才打开门,向门外的方麦冬要来纸笔,身姿笔挺地立在傍晚的阳光里,垫着文件垂眸写字。
  写好后,纸张拿下来,惯性轻轻一抖。
  程恩恩忙走过去接。
  黑社会头目大哥的字体竟然有书法的痕迹,笔势峻逸,游云惊龙。
  落款:江……看不懂。
  程恩恩抬头时,正看见江与城将那支白色手机交给方麦冬,吩咐一句:“换一部华为。”
  心里对黑社会大哥的好感不由得又加了1,她捏着那份手写证明,十二分诚挚地说:
  “谢谢江叔叔。”
  “……”
  这次不只是“叔叔”了,还是“江叔叔”,多亲切呢。
  黑社会三人组搭电梯下楼,走出医院时,江与城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方麦冬拉开加长宾利的后座车门,江与城上车,随手将外套丢在座椅上,叠起腿,拈了根烟咬在唇间。随后上来的范彪已经很有眼力见儿地打了火,拢到他面前将烟点上。
  江与城半眯着眼抽了口烟,才不急不缓地拿起手机。
  接通了,却没放到耳边,拿得远远的。
  只听电话里一阵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一道不驯中还带着稚嫩的男童声在撕喊:“江与城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儿子要被打死了!”
 
 
第3章 
  手机隔天就送到了程恩恩手里。
  是范彪来的。江与城工作忙,方麦冬也跟着忙,虽然都是左膀右臂,但范彪相对来说就很闲了。
  新手机和程恩恩以前那支一样的型号,一千来块的机型,她对手机没那么高的需求,够用了。很惊喜的是已经配好了保护壳,正是她喜欢的粉色,甚至连贴膜都准备了。
  这些黑社会大哥好细心,程恩恩更感动了,捧着手机双眼明亮地望着范彪:“谢谢姐姐。”
  “……”
  范彪简直想一拳锤爆自己的头。
  奇耻大辱!
  但是能怎么样呢!自己装的娘炮,哭着也得应了这一声。
  只见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出了一声声调诡异的:“不客气”。
  以前的通讯录都丢了,程恩恩捯饬新手机的时候,想凭着记忆输入几个联系人,竟然发现自己连一个电话号码都想不起来了。包括她爸妈的。
  小安安慰她这是车祸的后遗症,慢慢会恢复,但程恩恩有点担心,电话号码忘记了不要紧,要是连知识也忘记了怎么办呢?
  于是,紧张兮兮的程恩恩去找张医生开出院证明。
  张医生是个年少成名的领域内专家,但英年早秃,发量与医术成反比。他正在填写什么东西,闻言眼皮一抬:“你要出院?”
  程恩恩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他的光明顶飘。她动作轻微地点了下头:“嗯。”
  张医生盖上钢笔的笔盖,在桌子上点了点:“唔……你现在还不能出啊。”
  “为什么呢?”程恩恩问。
  “为什么呢,”张医生跟着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笑眯眯指指她的脑袋,“因为你这个小脑瓜还没好哇。”
  程恩恩确实偶尔还会头晕,尤其是摇头或者点头的动作大一些,就会晕得更厉害,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克服。
  “没关系,已经不影响我学习了。”
  张医生笑了两声。
  程恩恩站在那儿瞅着他,好脾气地说:“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我落下很多进度了,得快点回去上课。”
  张医生笑得更开心了。笑完了,看她一脸认真,便说:“这样,你再住几天观察观察,能出院的时候我一定放你回去上课。”
  程恩恩从小的成绩就很好,虽然考到第一名也得不到爸妈的夸奖,但考不到一定会被骂。
  绘画、钢琴、舞蹈、象棋……同龄孩子上的兴趣班,她一个都没上过,所以任何场合的自我介绍都让她头痛,因为她没有特长,没有才艺,甚至连爱好都没有。
  学习是她唯一擅长的事情,成绩好是她唯一的光环。
  不上课的日子让小学霸没有安全感。
  她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张医生就抚摸着头顶叹了口气。
  他平时总是乐呵呵带着笑,这种忧愁的状态通常只有在遇到疑难杂症束手无策的时候才会出现。
  张医生放下钢笔,掏出手机播了一通电话。
  “老江啊,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小程刚才来找我,想出院呢。”
  彼端,江与城刚刚回到办公室,外套递给身后的秘书,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在真皮座椅上坐了下来。
  “暂时不行。”
  “那成,我已经先拖着她了。”张医生笑了一笑,“不过你可得抓紧了,人家学生急着回去学习呢。”
  江与城视线往桌子左侧的日历上扫了眼,眉头微微一拧,“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不仅没有,认知还越来越清晰了。刚开始说起还会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现在的逻辑很缜密,她已经能自圆其说了。”
  挂断电话,江与城抬了下手,示意正要退出办公室的秘书留下。
  “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场地已经谈拢,但涉及的人很多,还有几名主要人物没有敲定,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拿进来请您定夺。”
  “你看着定。加快进度。”江与城从右手边成堆的文件中拿了一份过来,低头快速审阅,似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段薇点头应下,又开口:“《蜜恋之夏》完整的文档已经从网站上下载好了,您要过目吗?”
  “不必。”江与城头也不抬。
  -
  程恩恩老老实实地继续住着,医院的伙食丰盛又好吃,简直都让人舍不得离开了。但在程恩恩心中,回学校上课才是最要紧的。
  她自己感觉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头晕的次数越来越少,只要不太大动作地晃动脑袋,就不会犯恶心。
  于是每隔两天就去问张医生一次,但每次都被他以“还没痊愈”为由挡回来。
  程恩恩渐渐地察觉出他在搪塞自己了,更过分的是,后来他甚至开始躲着她了。无论什么时候去办公室,他人都不在,不是开会就是手术,有时候她卡着上班的时间去,实习小医生又支支吾吾说他昨天值夜班今天不来。
  程恩恩有点生气,开始一天三次地往医生办公室跑。
  小医生又说张医生进手术室了,程恩恩干脆在办公室门口守着。小医生劝她回去等,说等张医生回来一定转达,程恩恩这次说什么都不相信了,结果守到天黑,愣是没堵到人。
  她不知道的是,她人刚刚离开病房,往办公室来的路上,张医生就已经得到消息溜之大吉了。
  几次扑了空,程恩恩也觉出不对了,肯定是有人给张医生通风报信了。
  于是这天七点,她出了病房,没有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去,而是像平时散步一样,下楼去了小花园。然后蹲在隐蔽角落的一张长椅后,借椅子遮挡藏身,并用病号服蒙住了半张脸。
  这几天张医生为了躲她,上班不走前门了,程恩恩决定在这条小路守株待兔。
  蹲了不到十分钟,就见英年早秃的张医生提着一个电脑包出现了,手机举在耳边,边快步走着边讲电话。
  “今天小程来了吗?……没?咦,怎么突然想通了?……没来最好,你赶紧把昨天那两个病人的病人给我找出来,我马上就到了……”
  程恩恩气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
  张医生果然是故意在躲她的,这个大骗子!
  她看着张医生进了楼道,急忙起身,鬼鬼祟祟地跟上去。
  张医生搭医生专用的电梯上楼,程恩恩在隔壁的电梯间等着。
  这个点正是电梯的早高峰,上班的上班,吃饭的吃饭,人很多。她等了快七八分钟,才终于等到一部,忙跟着人流挤了进去。
  电梯运行缓慢,每两层就要停一停,等程恩恩终于到达,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不知道张医生会不会拿了病历又跑掉,程恩恩一路小跑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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