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你知道我自十二岁被许给少爷做通房丫头,如今已经五年了,可少爷从来没有碰过我……”姽姽的眼角泛出了一丝晶莹的泪花,衬着阳光,熠熠生辉。
尧醉醉点点头,这事原身也知道。
尧醉醉觉得非常神奇的是,薛瑞的理由不是因为姽姽不够美,而是因为……他懒得动!
平时就连动弹一根手指也要惫懒半天的薛瑞,对于这种会出汗要动得厉害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尧醉醉同情地看了姽姽一眼,这么美的丫鬟,遇到薛瑞倒也是倒霉。
“婳婳,我家境贫寒,家里还有四个弟弟要养……如果一直做通房丫头,我是断没有前途的……”
“我一定要赶在明年开春少爷娶妻之前,抬了身份做少爷的妾……婳婳,你能帮我吗?”
嗯……说到底就是想爬床嘛……
尧醉醉心里突然冒起一股无名火,即使她恨夙黑,也绝不可能允许他碰别的女人。
第65章 人间疾苦
戌时。
尧醉醉伺候着薛瑞吃完饭, 洗完澡, 便把他抬着上了床。
薛瑞因为懒,连走路都不愿意走。
在屋子里都要坐轮椅, 就连站起来, 也要尧醉醉支撑着他全身的力量。
真是舍不得废一点儿力气。
不过,他倒是会享受。
尧醉醉给他洗澡时,没有像昨天一样替他擦前面, 而是搓完后背就打算收工了。
没想到薛瑞居然开了尊口:“为什么不洗前面?”
说话真累, 但是为了舒服, 他还是勉强自己费力气多说了几个字。
尧醉醉努力保持着丫鬟该有的温顺, 然后假装没听见。
薛瑞见尧醉醉没听见他说话, 有些怅然若失。
说话好累,他懒得再说了。
自己动手?更累, 还是算了吧。
薛瑞就这样,欲……求不满地被尧醉醉送回了床上。
临走前,尧醉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房门。
薛瑞有些疑惑她最后的眼神, 怎么感觉带着警告的意味?
算了, 思考太累,还是懒得想了。
薛瑞闭上眼睛, 开始他最欢喜的事情——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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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醉醉关上门,打了帘子走出来, 正好看见旁边望眼欲穿的姽姽。
“婳婳, 今天我当值, 外边天冷,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在昏暗的灯光下,姽姽的眼眸像是荡漾着水波,温柔又明亮。
尧醉醉笑了笑:“好。”
在姽姽的目送下,尧醉醉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姽姽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而尧醉醉,并没有心甘情愿的去睡觉。
她只是走了一个拐角,消失在姽姽的视线里而已。
尧醉醉贴在墙壁,悄悄探出一个脑袋,观察着还站在房门口的姽姽。
正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听到有个声音。
“婳婳?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尧醉醉转过头去,看见薛家二房的嫡长子薛祺穿着一身宝蓝褂子站在他身后,一脸好色地看着她。
薛祺虽也白净,模样算是周正,但他眼睑那一大片黑眼圈和纵……欲过度的样子,让人见了便觉得没来由的恶心。
他已经盯上原身婳婳很久了,尧醉醉记得很清楚,就是他把婳婳逼死的!
婳婳不愿意委身于他,偏偏他又穷追不舍,最后婳婳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跳湖自尽。
但是,因为她又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在薛府的人看来,婳婳只是失足落水,大病了一场。
如今她身子已经好了,这薛祺便又来纠缠了。
尧醉醉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她随意敷衍的打了个千,反唇相讥道:“不知薛二少爷来我们院子里有何事?少爷已经睡下了,只命我前去库房清点下钱银库存,免得造了贼,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薛祺是最典型的纨绔子弟,成天泡花楼喝花钱,薛家二房给他的钱根本不够花。
所以他经常把钱的主意打到薛瑞这里来,薛瑞是薛夫人的心头宠,又对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不上心。
薛祺不知道在这里得了多少好处。
只是现在,尧醉醉的含沙射影,让他非常愤怒:“你居然敢骂我是贼?!”
尧醉醉打了个呵欠,十分无辜地摇摇头:“我何曾这么说?不过是提醒薛二少爷,要嘱咐下人们把院子门关好而已。我可未曾提起薛二少爷一字一句!”
“我警告你,你得知道,这个府里,谁才是主人?你,不过是最低等的贱婢!”薛祺伸出手指,快要戳到尧醉醉脸上来。
“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尧醉醉突然看向薛祺的身后,乖巧地说着话。
薛祺的脚顿时抖成了筛子,强自镇定的回头,却发现空无一物。
薛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再一看,那婳婳已经跑得没影了。
“好!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薛祺气得锤了一下墙,“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薛祺加快脚步离开了。
被她那么一吓,他现在心惊胆战,还是赶快离开好,免得薛氏真的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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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醉醉戏弄完薛祺,就跑回了值夜的稍间。
她刚踏入,就看见姽姽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从薛瑞房间里跑了过来。
看到她在这里,姽姽停顿了几秒,潸然泪下。
“妹妹可是来看我笑话的?”姽姽掏出帕子,轻盈地在眼角擦着泪珠,好一幅梨花带雨的美人哭泣图。
“我帕子忘拿了。”尧醉醉指了指矮凳上遗落的那一方手帕,眼疾手快地把它捡起来纳入怀里。
姽姽哪管这么多,她正到伤心之处,眼泪落个不停。
又不敢大声哭泣,怕扰了少爷清梦。
“婳婳……少爷他不肯要我,我……我该如何是好?”姽姽掩面啜泣,伤心得不能自已。
就在刚刚,姽姽悄悄摸摸地进了薛瑞房间。
薛瑞已经熟睡,月光皎洁照在他脸上,更衬得脸庞如玉,眉目如画。
这么好看的少爷,她若是能做他的妾,真是天大的福气。
姽姽按捺着激动,指尖颤抖地脱下外衣,再颤抖着脱下里衣。
虽然屋里烧了地龙,但到底是冬天,她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寒冷刺激得皮肤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姽姽因为紧张,花了不少时间脱完衣服,才爬上薛瑞的床。
可她根本钻不进被子里,因为薛瑞睡之前,被尧醉醉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个粽子块,里三层外三层。
姽姽四处摸了一圈,快要急哭了,她根本无缝可钻……
偏偏薛瑞睡觉很安稳,不仅不踢被子,还自己把被子压得紧紧的,根本不翻身。
姽姽没辙,只好轻轻在薛瑞耳畔吹了一口气:“少爷,让我进去吧!”
薛瑞睡得太熟,根本没听见,依旧平稳的呼吸着。
姽姽已经冷得牙齿有些打颤,只好一边摩擦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继续呼唤薛瑞。
冷到全身都快要冻僵了,薛瑞终于听到了她哀求似的呼唤。
他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地吼了一个字:“滚!”
姽姽浑身哆嗦了一下,为什么少爷不睁眼看看呢?
若是他愿意睁眼看一看,看到她美丽的胴体,他一定就不会说这个字了。
姽姽咬牙看着薛瑞,可他依旧眼睛紧闭,睡得迷迷糊糊。
姽姽知道,少爷虽然看似脾气好,但绝对不能打扰他睡觉,不然……
她就会和婳婳来之前的那个贴身丫鬟一样,被发落到庄子上,随便嫁个庄稼汉,过上痛苦而贫穷的一辈子。
她记得那个丫鬟,就是半夜硬要钻进少爷被子里,打扰了少爷清梦。
姽姽知道,少爷是因为还没尝过云雨滋味,才这么不屑一顾。
作为通房丫头,教导少爷这些事情,是她的职责。
所以,她的玉手向下,隔着厚厚的被子,触到了薛瑞的下面。
因为被子太厚,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约莫着估计是这么个地儿。
“少爷,这事很舒服的。”姽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又魅惑,带着无限的春意。
可薛瑞终于被她烦得睁了眼。
他清明的眼眸掩着皎皎月色,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滚!”
警告意味十分明显,让他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这丫鬟犯的错就已经十恶不赦了!
他当然知道那事情舒服,婳婳已经明明白白让他领略到了。
但是他根本就……懒得动!
世界上再难有婳婳那样懂他心思的丫鬟了,从来不要他动,什么都替他弄得妥妥当当的。
薛瑞越发讨厌眼前的丫鬟,无比想念起婳婳来。
姽姽被薛瑞眼眸里的厌恶刺伤了。
再也没有这么丢脸的事情了。
世界上哪还有这样的事情呢?她一个清清白白年轻美貌的姑娘脱……光……了衣服,少爷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是她不够美吗?
不可能,薛二少爷,三房的老爷都明里暗里地暗示过她。
只是她不愿意,她喜欢少爷这样好看,又有远大前程的。
姽姽再也忍不住薛瑞这样的羞辱。
他的目光只是厌弃地盯着她的眼睛,甚至都不往下移一寸,不看她的春光,连视线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姽姽夺门而出,裹了衣服跑到稍间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即使被婳婳看见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尧醉醉坐在姽姽身边,叹了一口气:“你去歇着吧,今晚我替你值夜。”
姽姽红着眼睛,抽泣着问道:“我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难道我有错吗?”
“我只是不想,以后自己的孩子像我一样,为奴为婢,难道我有错吗?”姽姽的帕子已经快被她的眼泪打得湿透。
尧醉醉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你没错,但改变命运,不是靠睡觉……”
姽姽轻轻笑了笑,满是嘲讽:“婳婳,你还不懂吗?除了相貌,除了嫁人,我们姑娘家的,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尧醉醉同情的目光不敢落到姽姽身上,怕又不小心伤害了她。
姽姽说的话,在姽姽的世界里,是没错的。
女子不能为官,不能入仕,更不能考取功名。
唯有嫁人,是她们命运的转折点。
她不想搬出自己的那一套来劝说姽姽,只能告诉她:“但你想成为少爷的妾,是不可能的。”
姽姽擦了眼泪,眼睛有些红肿:“我不信,少爷只是还没长大……他以后就会懂的……”
尧醉醉把姽姽推出稍间:“快去歇着吧,别哭了。”
姽姽轻轻点了点头:“婳婳,你帮我再劝劝少爷。”
“……”尧醉醉只好点了点头,应付着她回了房。
里间薛瑞睡觉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拐着音调似的,听得尧醉醉想笑。
真是头不知人间疾苦的猪啊……
第66章 除夕守岁
马上就要过年了。
薛府里也热闹起来。
尧醉醉这一个月的生活过得很舒心。
也许是上次姽姽的事情触怒了薛瑞。
薛瑞难得开口, 指了她做院子的管事丫鬟, 就相当于削了姽姽的权,虽然没有把她赶出院子, 随便发卖到庄子上, 但也足够让姽姽的脸色十分难看了。
尧醉醉成了管事丫鬟后,除了伺候薛瑞,打点下院里的事情, 就没有任何劳心劳力的事情了。
而姽姽被夺了权以后, 看向尧醉醉的眼神, 却越来越不对劲了。
往日两人情同姐妹的情谊, 似乎也越来越远。
薛瑞明确告诉尧醉醉, 不许姽姽再进他房间,他被她打扰清梦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 尧醉醉只好派给姽姽其他的活儿,既轻松,又省力,只是不能贴身伺候薛瑞了。
对此, 姽姽一点也不感激, 倒是经常在尧醉醉面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说话, 让尧醉醉也不想再顾及情分,懒得搭理她了。
至于薛祺, 倒是又来骚扰过尧醉醉两回。
但薛祺这种人, 就是欺软怕硬, 专挑软柿子捏,在反被尧醉醉恐吓一番后,薛祺倒是畏手畏脚,不敢进一步行动了。
年关将至,府里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尧醉醉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薛瑞的院子虽然不大,但里里外外也有十来号人,若不好好加以管束,乱了套,受责罚的便是她了。
是日。
薛夫人又遣身边的大丫鬟过来知会尧醉醉。
自薛瑞越来越信任尧醉醉,凡事都交给她放手去做以后,薛夫人也对尧醉醉多了一分赏识。
虽然薛瑞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改,十分之惫懒,行走坐卧,皆由下人搀扶,吃饭沐浴,皆不动一根手指。
但薛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尧醉醉都算是勉勉强强地完成交差了,让人寻不到错处。
尧醉醉看着远处袅袅娜娜朝她走来的薛氏的大丫鬟,看着她嘴角噙着的笑容,露着八颗雪白的牙齿,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很棘手。
每次薛夫人吩咐身边大丫鬟来交代的事情难易度,都和这丫鬟脸上的笑容是挂钩的。
笑容越盛,这事情越难办。
果然。
“婳婳,老夫人叫除夕夜一大家子一起守岁,夫人吩咐下来,你一定要劝着少爷,莫要再缺席了。”
“……”尧醉醉想起去年除夕,薛瑞便是闹着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