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请正面撩我——樊清伊
时间:2019-03-22 09:50:37

  她转身走去病房,靠在门口门框上看着屋里几个小屁孩发呆。
  关荣昊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了, 他不愿意坐在床边, 就蹲在墙边, 捧着下巴,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盛廉洲,像心里有什么事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 停不下来。
  宫长晴被他转的眼睛疼,摆摆手,“别转了,这都没什么事了你瞎转什么。”
  盛廉洲停下来, 看着宫长晴,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宫长晴明明注意到了却假装没看到,她扭头问关荣昊, “晚上吃饭了吗?”
  关荣昊摇头。
  宫长晴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好不好?”
  “不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吧。”关荣昊苦笑,“我一点也不想在这待着。”
  宫长晴想劝些什么,关荣昊忽然仰头,一张娃娃脸上布满了不属于这个年轻的情绪,“我知道你们不饿,就当陪陪我,好吗。”
  好。
  当然好。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唉。
  宫长晴:“可是你爸,额,他刚刚出手术室,需要人照顾的。”
  “请护工呗。”门口一道敷衍的声音响起。
  屋里的人同时看过去,陆伊不再靠在门口,而是提步走了进来。
  这间病房一共三张病床,目前只住了关荣昊继父一人。如果今晚没什么特殊紧急情况,明天估计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陆伊随便坐在第一张病床上,“就算不请,也有护士随时会进来检查。”
  再说了,这种人渣,只要不是死在关荣昊手里,死在哪都一样。
  所以眼下更重要的事,是盛廉洲口中的那个林西南。
  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林西南,也许就是许执事业翻车的关键。
  她眼睛轻飘飘扫向盛廉洲,盛廉洲心虚地扭开脸。陆伊目光不移,盛廉洲不得不再扭回来。
  他磕磕绊绊,“伊、伊姐……”
  陆伊“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还不如说点什么。
  盛廉洲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还是宫长晴出来解围,“伊姐,小洲他不了解情况,一时慌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见谅。”
  陆伊又“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宫长晴,“那就是你了解咯。”
  宫长晴一噎,闭上了嘴巴。
  关荣昊这时终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他茫然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辰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多嘴了。
  关荣昊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事闹了什么不开心,连忙站起来说:“怎么了?是因为我吗?还是队长怎么了?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就退——”
  “你敢说!”盛廉洲瞬间暴怒,一把揪住关荣昊的领子,“你退我就退!大不了都退了!”
  “……”
  本来还萎靡不振的病房瞬间乱成一锅粥。
  陆伊嘴角扯出一抹笑,转身走出病房前,和角落里不知所措的宫长晴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宫长晴腿都要软了。
  她一把扶住许辰的手臂,后背贴着墙,缓缓吐气。
  许辰察觉:“怎么了?”
  宫长晴一脸呆滞,“感觉自己差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许辰:“?”
  宫长晴:“伊姐真是护犊子啊。”
  许辰:“……哦。”
  关荣昊:“到底怎么了!”
  宫长晴白了盛廉洲一眼,“让你的好基友说!”
  盛廉洲犹豫唯诺,“我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嘛。”
  宫长晴简直想把他从十七楼丢下去,“随便一说!随便一说刚好扯出人家的底线!我现在怀疑队长没有把你生吞活剥了是因为你的好基友太惨!”
  盛廉洲低下了头,“……”
  关荣昊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干巴巴地看向盛廉洲,“你、你……不会……额……又说了那个事?”
  “又?!”这下连许辰都淡定不了了,“你到底说了几次?”
  盛廉洲举出两根手指头,关荣昊一脸无语,盛廉洲手指头慢慢多出一根,又多出一根,最后破罐子破摔,“哎呀私下讨论一下嘛!难道你们不好奇哦?”
  “不好奇。”异口同声。
  盛廉洲:“……我去道歉好了吧?现在就去!”
  他转身就走,宫长晴拽住他,“算了。”
  盛廉洲:“干嘛?为什么算了?”
  宫长晴:“别了,刚刚已经扎了一刀,现在再去道歉,等于把刀拔|出来。”
  许辰:“……那就那么插着,也不太好吧。”
  宫长晴叹了口气,“伊姐应该会处理。”
  *
  陆伊没在医生办公室找到许执,而是走廊尽头的拐角窗口。
  夜晚零星布阵,一弯明月挂在窗口。风都是白色的,徐徐吹进医院。
  吹乱了许执的眼睛和头发。
  他就站在窗边,两指夹着烟,星火明亮,时不时送到唇间吸上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窗口太窄的缘故,从陆伊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男人今天异常高大,也异常孤独。
  他的影子被踩在脚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像这个影子,才是他此时此刻真正的内心。
  而表面那些高大俊朗,都只是不堪一击的外表。
  才刚刚想到这里,陆伊心就仿佛被狠狠掐了一下。她脚步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男人紧实的腰。
  脸贴在他被风吹的有些凉的后背上,“思考什么人生呢?”
  许执喉咙里哼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窗边,然后转身,把陆伊抱在怀里,“里面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看上去都好的差不多了。”陆伊说,“小孩就是小孩,前脚痛后脚就忘了怎么痛的了。”
  不像大人,明明心里痛的要死,表面还要装得云淡风轻。
  “许执,你……”
  陆伊话刚说一半,就被许执打断。
  “我刚刚问了医生一些事,关荣昊继父得了肝癌,长期酗酒抽烟造成的。估计他也没检查过身体,刚刚医生手术发现的。”
  这话一出,陆伊直接愣了,她从许执怀里出来,“那……关荣昊怎么办啊……”
  许执沉声,“不知道。”
  陆伊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看到许执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你难道要现在告诉他?”
  “早说早解决,他不是我继父,我没有办法替关荣昊做决定。”许执提步要走,“后果我也承担不来。”
  陆伊听到他这话忍不住蹙了蹙眉,“许执,其实这事也不见得非要现在说,不如等明天?明天关荣昊继父醒了……”
  “那是他们的事。”许执声音里全是冷漠。
  陆伊一颗心,忽然跌到了最底。
  她没再跟上许执,只是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无言沉默。
  这时旁边电梯“叮”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光头小男孩出来,小男孩一蹦一跳,很是活泼,“爸爸,是不是快过年了啊。”
  “是啊,过年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去带你走亲戚,收压岁钱。”
  小男孩更高兴了,“过年好好啊!”
  中年男人一把把小男孩抱起来,“过年就是新的一年要来了,过去一年好的坏的都消失不见了。”
  “好哟!消失不见了咯!”小男孩手舞足蹈,“那爸爸,我那些药也会消失不见吗?我的病会好吗?”
  “会好的,所有不好的,全都会消失不见的。”
  父子俩渐渐走到走廊另一头,直到他们推开一扇门,进入病房。
  声音消失。
  陆伊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背靠在刚刚许执靠过的地方,无声地吐了口气,良久才轻轻抬手,捂住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虐吗?
  并不啊。
  最基本的日常情绪起伏啊。
  如果真的虐,那发红包好了。
  你们少骂我两句。
  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65章 第065恋
  至于病房这边, 因为许执带过来的消息,所有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许辰宫长晴盛廉洲他们说到底只是外人, 能看到的全是关荣昊这个继父平时有多渣, 得到这种下场好像只能用“活该”来形容。
  再不济,也只是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是关荣昊呢?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这个在病床上躺着, 身上插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管子的人,昨天还在满身酒味地推搡着他, 用鼻孔朝天的姿势逼迫他:“我养你那么多年了, 你他妈娶个富婆养我亏吗?她愿意要老子老子恨不得自己娶!”
  短短几个小时后,这个“人渣”就成了一言不发的人, 成了一个余下生命不剩几天的人。
  关荣昊看着, 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当初他妈妈去世前一秒, 还在教育他, 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懂得感恩和尽孝。
  大概每个赤诚忠厚的孩子, 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 可以从容尽孝。[*注1]
  关荣昊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继父时, 他就暗暗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他要好好孝顺他的继父。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收留他和妈妈的人。
  然后呢?
  然后他忘了时间的残酷, 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也忘了生命本身不堪一击的脆弱。
  岁月无情,生命无常。[*注2]
  他还没来得及品出岁月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已经把生命无常体会个彻底。
  他做错了什么?
  他才二十岁。
  “其实……他只要不喝酒,还是一个好父亲的。”关荣昊怔怔的,眼睛里带着对未来人生的茫然。
  父母在世,他尚且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如今父母都不在了,他以后该何去何从?
  “他就一个毛病,喜欢赌。”关荣昊声音揉杂着复杂的情绪,“但是我知道,他只是穷怕了。以前赌,是太穷了,不想努力,却又想一步登天。如今赌,是炫耀。给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瞧瞧,他也是有钱人了。今天捅他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真的想让他死吗?我不想,我只是想让他改过自新,我知道生活很难,可我在努力。全队人都在夸我有天赋,未来我拿了奖,他要什么我给不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等不了呢。”
  夜更沉了,星星早就消失了,唯一高挂在天边角落的月亮不知何时也被乌云遮住了。
  有家的人早已沉沉睡去,等待更为明亮的第二天。没有家的人在观望万家灯火,在心里想着,未来的哪一天,会有哪一盏灯为他亮起。
  *
  早上七点,陆零打开客卧出来。他睡得一脸惺忪,抓着头发正要去卫生间,冷不丁闻到一股红酒味。
  狐疑地伸脑袋看向客厅,隐约看到单人沙发团着一个人。
  陆零走过去,看清楚了。
  陆伊一个人,在喝酒。
  桌子上已经空掉了一瓶,陆伊现在拿着启瓶器和第二瓶较劲。
  陆零皱眉,两步走过去,伸手夺走了。
  酒瓶从头顶被人抢走,陆伊有点懵地仰头,看到一个清瘦的下巴,以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啧。拿来。”陆伊打了个酒嗝。
  陆零嫌弃地往后退两步,“你干什么?”
  陆伊眯着一双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喝酒啊,看不到?眼睛没用捐给慈善机构。”
  陆零嘴角一抽,绕过沙发走到桌子跟前,把已经空掉的酒瓶拿起来,晃了两下,有些不可置信,“你几点回来的?”
  陆伊歪头想了下,“四点?五点?哎呀忘了,反正天都没亮,老娘一个人打车回来的。”
  “哦,你不是找男朋友去了?”
  陆伊一双带刺的眼睛看向陆零,“别跟我提男朋友。”
  “分手了?”
  “呸!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零:“……随便你吧,我去上厕所。”
  “上厕所就上厕所,把酒留下!”陆伊吼。
  陆零充耳不闻,把酒塞进酒柜,顺便锁上,拔了钥匙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被站在门口的疯女人吓了一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伊撞开陆零,打开水龙头乱七八糟洗了手,低着头,头发遮住脸,问:“你上次跟我说你知道许执的事,现在跟我聊聊。”
  “现在?”陆零反问,“有病吃药,别折腾人。
  陆伊扭头,“我认真的。”
  头发拨开,陆零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陆零看了两眼,“哦”了一声,主动转身走去客厅,路过酒柜的时候打开,抽出了刚刚塞进去的那瓶红酒。
  姐弟俩慢吞吞又喝了一杯,陆零才问:“吵架了?”
  “没有。”陆伊烦躁地抓头发,“真吵起来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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