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邻居小姐和太婆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因为过于安静和黑暗,反而显出几分诡异。
突然的,外面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响,震得顾飞音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屋子里黑漆漆的,那黑暗仿佛是在流动一般,隐约看来,像是一个人影。
她把灯打开,黑暗瞬间消失。
顾飞音起床出去看了一眼,房间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倒地的声音,她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厨房门被风吹得关上了。
可厨房的窗子是关上的,哪里来的风?
顾飞音摸了摸下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连那间没有租出去的房子也去看了看,那房间里安静又空荡,什么都没有。
惨白的灯光突然闪烁了起来,灯光忽明忽暗,看起来诡异极了。
她啪嗒一下,直接把灯关了:“灯泡坏了,改天让房东换一个。”
她什么都没找到,转身回了卧室继续睡觉。
灯一关,房间再次暗了下来。
墙角的阴影仿佛在流动,像是一个人影一般,它一点点靠近床,爬到了床底。
顾飞音睡着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朝着她飘来,缠上她的脚,耳边飘荡着一个凄厉得犹如哭嚎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好痛,我好痛啊……”
“救我,救救我……”
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就像是对着她耳朵在大声喊叫一般,顾飞音被吵得挥了挥手,翻了个身,脚一抬,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她没看见因为她突然抬腿的动作,“啪嗒”一声,一个东西被踢到了窗户下,躺在那儿半天没动弹,就连凄厉的声音也随之停下,变成了像小孩子一样嘤嘤嘤嘤的哭声,那个声音哭了一会儿,很快又沉入黑暗里消失了。
顾飞音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她拉开窗帘一看,窗外银装素裹,是又落了一整夜的雪,她把被子叠成了个小方块,去洗漱了,这才去厨房煮了锅鱼片粥,香喷喷热呼呼的鱼片粥一下肚,她浑身都暖和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太婆和邻居小姐似乎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她也没多想,关了门就去上班了。
因为她特别期待的日子终于到了,今天要发工资!
虽然她之前转正的时候就预支了一千块,但这次依然能领到一千二,有了这一千二,也算勉强填补一下她这些天的开支,抚慰一下她的小心脏。
……
怕了几天的单封等人终于忍不住了,又约了几个兄弟一起去天桥,几个大男孩刚到天桥边,就你推我,我推你的,畏畏缩缩不敢往前走了。
这些天他们经常做噩梦,每次都能梦见那个长发女人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模样,更记得她阴森森的眼睛看过来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吃下肚的恶毒,更不敢走夜路,每次走在路上,都感觉自己身后就像跟了个人似的,骇得他们连头都不敢回,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这么一来搞得他们连睡都不敢睡,黑眼圈重得跟熊毛似的了。
“我不敢去,封哥,我看我们还是回去?”
“你怕了?”
“……”
“怕倒是不怕,但封哥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有那东西,我们还逃的出来吗?”
这话一出,胆小的几个腿抖得更厉害了。
“……我问过老师了,老师说这世上没有鬼,那天我们看到的,没准是哪个人做的恶作剧,对,没准就是陶立志那小子故意整我们的!他现在没准还在笑话我们。你们要是怕的话就回去,从今以后别说是我兄弟。”
“……”
单封虽然输给了陶立志,落了点儿面子,但他到底是厉害的,还是有不少人都愿意和他混,就是不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威信不够了。
这会儿能和单封一起来的,也是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兄弟,又是最讲义气的时候,自然不愿意临阵脱逃了。
五六个大男孩最后下定决定,走到了天桥下去看。
可是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蹦、蹦、蹦!”和“刷、刷、刷!”的声音,这还不止,他们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是有人在下面?
单封暗暗松了口气,庆幸的说:“看来有人在下面,走,我们去看看。”
下天桥要走一段石阶,那石阶很宽,可供五六人并排而走,此刻几个人一起往天桥下面走去,一边伸长脖子往里看,为了缓解紧张,单封还喊了几声:“谁在说话?有人在里面吗?”
“……”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呼呼吹着的风声,连那个说话的声音似乎也随着风声飘远了,单封有些心虚,可这次行动是他主动找的人,此刻如果露了怯,只怕真的没人服他了。
他硬着头皮走了下去,这天桥下一览无余,空荡荡的,除了那个诡异的土坑,根本没有能让人躲藏的地方,只能看见平坦的地面上有着一个个奇怪的大坑……
他大喊了一声:“刚才是谁在说话?别躲了,我早就看见你们了,出来!”
“…………”
寂静!这一次,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
……不,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单封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此刻他似乎能从他们眼底看见如有实质的惊恐之色。
“没,没人……怎么会没有人?”
“那刚才是谁在说话?我明明听见声音了啊?我不可能听错的。”
“我好像也听见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没有人,怎么会有声音呢?”
几人对视一眼,只觉浑身一冷,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众人都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一条鱼从河里飞了出来,落在了草地上,那是一条被开膛破肚死鱼,一双灰白的眼睛鼓都极大,尾巴一甩一甩,血液横流……
“…………”
这一刻,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直愣愣的看着那条死鱼,只觉毛骨悚然,恐惧不已。
他们再也忍耐不住,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单封也不跟停留,啊啊叫着争先恐后的爬上楼梯,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
“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啊……”
撞在天桥顶的邻居小姐:“……”
抱着扫把躲在一旁的太婆:“……”
刚从河里冒出一个头,顶着一头绿毛一脸懵逼的水鬼:“……”
水鬼抓了抓脑袋,手法熟练的给小龙虾去了虾线,扔进了岸边的一个塑料口袋里,顺便又瞅了瞅太婆和蹦蹦,开始他每日都不敢懈怠的策反活动:“你说你们作为鬼,真的就打算跟着那个人类女人混吗?这样你们不觉得太有损我们做鬼的身份了吗?我觉得我们应该竭诚合作,为了我们的鬼生自由做斗争!”
邻居小姐和太婆瞥了眼水鬼,黑漆漆的眼神无波无澜,像是在看一个死了的智障。
水鬼是真的好气啊,也不知道那万恶的黑长直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那些鬼都乖乖听她的话,真的是太过分了,好心机啊!
他嚎了一声,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开眼,来救救他这个小可怜。
他再次沉入河底。
此刻河底还有另外两个和他一样顶着一头绿毛的水鬼,那头发飘在水里,就跟海草似的。
水鬼二三号奇怪的看着水鬼一号说:“你身上这绳子是怎么回事啊?都解不开的吗?”
水鬼说:“解的开我还找你们干啥啊?也不知道那黑长直怎么这么厉害,这绳子栓得我想去哪儿都去不了……真的太过分了!”
“那黑长直真这么厉害?她难道是什么得道高人?”
“我看不像,就挺平常一个人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两拳头揍下来,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唉,更过分的是黑长直是个没良心的鬼贩子,你们知道吗?她居然要把我给卖了,而且只卖十五块!”
“什么?鬼贩子?这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你也不止值十五块啊!”
“我就说啊,我可是无价之宝!”水鬼叹息说,“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暂时留下我,我每天辛辛苦苦的给她捉鱼扒虾,可那万恶的黑长直竟然说,如果我没用处了,还是要把我卖了!”
“……那真的好可怜了。”
“竟然有人敢卖鬼?我都想去会会她了。”
“你可别找死,你是不知道,黑长直手下有好多鬼,她能一拳头一个,我在她手里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水鬼抹了把眼泪说,“所以啊哥儿几个,你们去洪湖帮我多捉几只又肥又胖的大闸蟹,我把这附近河里的石头都搬完了,也没找到几只肥胖的大闸蟹,打开蟹壳就能看见黄澄澄的蟹黄的那种,我留下和黑长直周旋,兄弟我的自由身就靠你们了啊!”
水鬼二三号:“…………???”:)
也就是今天,黑长直作为鬼贩子的名头算是传开了。
……
那边单封等人回家后就被吓得病倒了,不仅病倒了,还一直说胡话,说什么天桥下有鬼,赶紧请道士去捉,当然这话还真没人信,单封还被揍了几巴掌,“让你逃课让你逃课,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是!”
单封抱头,有苦说不出:“……我是说真的啊,我和我同学都看见了,不信你去问他们!”
“还说,你逃课还有理了是?现在竟然都学会骗人了!”
“……我哪里骗人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让我们信你也成啊,你看看你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家长都请了几回了,你向我们保证多少次了?可最后结果呢,你该逃课还是逃课,抽烟打群架威胁同学,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啊?”
单封哭兮兮的说:“……可这次我说的是真的了啊,爸妈,你们就信我一次!”
单爸爸:“走,我饿了,吃饭去。”
单妈妈:“走。”
单封:“……”
他突然有一种站在制高点俯视全世界的感觉,果然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
自从搬了新家之后,顾飞音老是会做梦,梦里有个黑漆漆的影子在哭,还说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冤枉啊”、“还我命来”、“救救我”之类的话,可她醒过来之后,又什么都看不见,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
再说她第一次进这房子的时候就仔细看过了,这房间里面虽然有不少怨气,却并没有鬼。
也就是说这虽然是个闹鬼的鬼宅,但是却没有鬼。
虽然总是会出毛病,例如好好亮着的灯突然一闪一闪,风突然就把门给吹来关上了。如果换个人来,没准真能被吓跑,但顾飞音不仅不怕,还没把这儿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偶尔还能看个电视什么的,就是这电视不太好,雪花太多,经常看着看着就花了,还需要她去拍两下才老实。
红衣女鬼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黑长直看一会儿雪花,拍两下电视,看一会儿雪花,拍一下电视,她脑门儿疼,“别看了,电视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如下个视频APP,想看什么手机上搜就行了。”
顾飞音扭头看她:“嘿嘿,手机没流量了,我要省着点儿用,还是电视好看,虽然电视也费钱,唉。”
“那你装个宽带,有宽带就能随便上网冲浪了。”
宽带问题顾飞音自然考虑过得,可宽带也贵啊,她白天上班,晚上才回来,没准儿还要去出差,装宽带就太不划算了,反正她上网时间也少,就看看帖子就成,“还是先不装了,最近花销太大,得省着点儿用。”
红衣女鬼翻了个白眼,以前顾飞音住烂尾楼那会儿要花钱买饭,现在自己能做饭了,连饭钱都省了,何况还有水鬼天天送鱼虾河鲜,一天还真花不了几个钱,哦,也不是,至少花了燃气钱。
不过最近顾飞音鱼虾吃得有点儿多,她准备换点儿吃的,比如买根排骨回来,她想吃糖醋排骨了。就是排骨也老贵了,一根都要十来块,这一顿吃了下次再吃得是猴年马月了。
水鬼自觉失了宠,每天都忧心忡忡,就怕万恶的黑长直把自己给卖了,挂在鱼线上盼着他的好兄弟早日把大闸蟹给带回来。
……
顾飞音晚上又做梦了,梦境里她被一团黑影缠绕着、包裹起来,浑身都动弹不得。
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客厅,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他似乎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在确定没人出来后,他悄悄进了屋。
他去了那对母子所在的房间,顾飞音跟着走了过去,看见那男人手起刀落,疯狂的朝着床上砍去,睡梦中的母子俩被痛得惊醒过来,女人想大声尖叫,却被男人用枕头捂住脑袋,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声来。
男人冷笑一声,面色疯狂:“贱人,贱人,你居然敢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让我的儿子喊别人爸爸,你居然敢给我带绿帽子,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女人被一刀胸口,伤势颇重,红色的血液泊泊而下,连挣扎也变得微弱起来,最终,她停了下来,双手无力的摊开。
男人确定女人没有再动了,他一把扔开枕头,看见女人瞪大的双眼,她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我亲儿子我才要杀他,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杀他是天经地义!”男人杀红了眼,又一刀下去,他甚至还往小男孩所在的位置补了一刀,“你是我儿子,我让你去死,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