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月光变成丈母娘
阮家正堂中,阮老爷焦急地问道:“还没找到姑娘吗?”
“正在找。”管家拼命擦汗,“表少爷也不在,车马房还少了一辆车。”
阮安人王氏拿帕子抹起了眼泪,哭着说道:“肯定是跟他表哥一起私奔了,你个老顽固,都是你害的!”
“闭嘴!”阮老爷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宁宁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畜生!”
王孟甫的父亲是王家那一辈唯一的男丁,王氏自幼已养成了事事以弟弟为先的习惯,所以才在弟弟死后把他的独生子王孟甫接到阮家,又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他,好延续王家的香火。此时听见丈夫骂侄儿,王氏忙用帕子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侄儿怎么不好了?从他来你就看不上他,里里外外说他的不是,好容易闺女知道好赖跟他表哥走得近点,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生生把闺女逼得私奔……”
阮老爷一声断喝打断她,骂道:“呸,你再说私奔看我不打你!王孟甫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大子儿挣不来,天天打扮的油头粉面,还跟丫鬟眉来眼去,我好好的闺女怎么能交给他!”
王氏一边哭一边还嘴说:“我侄儿几时跟人眉来眼去了?你就会诬赖他,我看你不是嫌弃他,你根本就是嫌弃我们王家人!”
正闹得不可开交,看门的欢天喜地跑进来说:“老爷、安人,姑娘回来了!”
阮老爷喜出望外,王氏也忘了哭闹,两个人忙不迭地迎到院中,果然见阮宁快步走了进来,只是阮老爷一看见王孟甫跟在她身后一起进来,顿时气得直跺脚,王氏却是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侄儿下手及时。
“爹,娘。”阮宁眼泪汪汪地跑上来一手拉住一个,哭着说,“女儿昨晚被阿思迷晕后掳走,差点就回不来了!”
王孟甫大吃一惊,在客栈里明明商量好回来就说是私奔,怎么突然变卦了!
扑通一声,却是林思跪下了,哭着对阮宁说道:“姑娘,分明是你爱慕表少爷,连夜跟表少爷私奔,这会子怎么又说是被奴婢掳走的呢?奴婢只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掳走你呢?”
王孟甫忙也跟着跪下说道:“姑母,姑丈,表妹确实是跟我私奔的,昨夜我们还一起住在悦来客栈,只是侄儿心想,婚姻大事还得二老点头才行,所以才跟表妹一起回来求你们饶恕,姑母,姑丈,侄儿一定早日迎娶表妹,绝不让她的名声受损!”
阮老爷一脚就踢了上去,骂道:“小王八崽子,你满口胡说什么!”
王氏岂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侄子被打?她一把抱住丈夫,放声大哭起来:“你要是把他踢出个三长两短,闺女可怎么办?她顶着个私奔的名声谁还会娶她?别打了,快给他们办亲事!”
一片混乱当中,忽然听见丫鬟仓皇地叫了声“姑娘”,王氏回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阮宁阮宁晕倒了,正虚弱无力地靠在丫鬟阿青身上,双目紧闭。王氏再顾不上跟丈夫闹,慌慌张张地抱住女儿,紧张地问:“宁宁,你怎么了?”
她叫了半天,阮宁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模样慢慢睁开眼,颤巍巍地说:“爹,娘,你们别怪阿思,她一心想嫁表哥,所以掳走了我,表哥找了一夜才找到我们,他心肠好,怕你们打死阿思,这才没说实话。”
阮宁是被林思掳走的,林思是因为妒忌才这么干的,王孟甫心软帮林思说谎?阮家上下被这一连串消息惊得合不拢嘴,半天没一个能说出话来。
阮宁使劲用指甲掐着手心,拼命挤眼泪。回来的路上她分析过,王孟甫好色又多疑,比较好对付,林思却十分危险,一来她是贴身伺候的丫鬟,太容易给她下套,二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原主很有可能就死在她手上,三来昨天她坑过林思一次,林思肯定起了防备心,所以她决定用拉一个打一个的政策,先让林思和王孟甫离心,然后一鼓作气干掉林思。
林思心惊胆战,这个懦弱的姑娘几时这么难缠了?她连忙哭喊起来:“姑娘,明明是你跟表少爷私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王孟甫有些犹豫,阮宁说了半天却没说他一个不字,看来是真的爱他,要不是林思挑拨离间,她肯定早嫁给他了!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阮宁,却发现她也正哀哀地看着自己,王孟甫心里一动,越发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林思咬咬牙,向王孟甫说:“表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呀,明明是姑娘找你私奔的。”
阮宁也哭,抽噎着说:“阿思,就算你做错了我也不怪你,你为什么还要诬陷我?有谁私奔时穿着睡鞋走呢?”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不由得都向她脚上看去,就见裙摆底下露出一只尖尖翘翘的浅黄色绣鞋,鞋头上绣着莲花,缀着小粒珍珠,模样十分娇美,只是鞋底却十分薄,一看就是女孩子在闺阁中穿的睡鞋,并不是到外面走动时穿的厚底鞋。再想到今早发现她失踪时房中什么东西都没少,连衣服都没带,不知不觉便有许多人对私奔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林思见王孟甫还是不说话,顿时又恨又急,拼命辩解道:“姑娘,你怕提前收拾东西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只把体己钱带走了,如今钱还在表少爷那里呢,表少爷,你快把姑娘给你的荷包拿出来!”
王孟甫迟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那荷包是用上好的锦缎做成,又用金线绣着莲花,缀着珍珠,王氏顿时兴奋起来,连忙向阮老爷说:“老爷你看,这不就是宁宁的东西吗?孟甫没有说谎,他俩就是私奔了!”
阮宁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这怕不是原主的妈,而是王孟甫的亲妈?她一边腹诽,一边抽泣着说:“娘,我没有私奔,我的东西都是阿思跟阿青管着的,我连银子放在哪儿都不知道。”
阿青忙替她作证:“安人,姑娘从来不管这些小事,荷包跟钱平时都是阿思管的。”
阮老爷虽然暴怒,但头脑却是清楚的,他知道若想替女儿洗清污名,就必须把林思的罪名定死,于是照着林思就是一脚,骂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肯定是你偷了姑娘的荷包拿去给那个王八崽子!”
这一脚实在不轻,林思当场就被踢得吐了一口血,她虚弱地趴在地上,却还是拼命硬撑:“老爷,奴婢没有做啊!姑娘她是自己跟表少爷私奔了!”
“阿思,”阮宁凄凄婉婉的声音响起来了,“到了这步田地,你还不说实话吗?”
“阿思说的就是实话。”林思咬着牙说道。
王孟甫低着头,想到这两个都称得上百里挑一的女人为自己斗得死去活来,心里竟隐约有一丝得意。
阮宁摇摇头,向阮老爷说:“爹爹,眼下一要查车马房,看昨夜是不是有车偷偷出去了,二要查阿思的房间,找到她用来迷晕我的药粉。”
管家立刻去了车马房,阮宁叫来管事娘子,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管事娘子忙忙地去了丫鬟们住的排屋。
林思有点紧张,蒙汗药她藏得很妥当,肯定不会被搜出来,就怕车马房的帮手被找到,以后行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不多久,管家小跑着过来说:“老爷,陈三管的那辆车车轴缝里有湿泥,肯定是昨晚冒雨出去了,小的已经把陈思押过来了。”
“带他上来!”阮老爷一声喊,很快就见陈三被人反剪着手押了过来,阮老爷便看着阮宁,示意她问话。
阮宁却不说话,只管等着那边搜林思住处的结果,没多会儿管事娘子跑过来,攥着一包黄纸包的药,紧张地说:“从阿思那里找到的。”
林思看着那个熟悉的黄纸包,顿时像五雷轰顶一样,这怎么可能,她藏得那么好,她怎么可能找到!
阮宁接过纸包,在她眼前一晃,说道:“药找到了,车也找到了,眼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思正想分辨,又听她低声说:“你不承认的话我就让爹爹送你坐牢,我就不信表哥肯娶一个坐过牢的女人。”
林思咬紧了牙,忍不住看向王孟甫,他却立刻把脸扭去了另一边,全不想替她出头。林思心如刀绞,只得低头说道:“都是奴婢鬼迷心窍,姑娘没有私奔,是奴婢下药迷晕了你带走的,姑娘饶了我!”
“饶个屁!”阮老爷暴跳如雷,“把她捆了送去官府!”
“爹爹,家丑不可外扬,反正女儿也没事,别送她见官!”阮宁说完,捂着脸抹着“眼泪”一溜小跑回了房间。
她只说不送林思去见官,可没说不让人打她呀,果然,没多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林思的惨叫声。
等阮宁在丫鬟的服侍下洗完澡换了衣裳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吃水果的时候,阮老爷进来了,沉着脸说:“宁宁你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王孟甫那个小崽子指使阿思干的?”
阮宁立刻无缝切换上一副委屈脸,低声道:“爹爹,算了。”
“果然是这个小兔崽子!”阮老爷咬着牙,“老子现在就把他撵走!”
“你要是撵走孟甫,我就跟他一起走!”王氏不知什么时候撞了进来,哭哭啼啼地说,“都是阿思干的,你干嘛怪孟甫!”
阮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拼命用意念呼唤系统:“系统,系统,原主这个娘别是个bug?能不能换掉?”
“呵呵。”脑中传来高贵冷艳的一声。
阮宁:……
身为系统你这么傲娇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就是我的爱,啦啦啦~
第5章 白月光变成丈母娘
林思挨了二十大板后被扔进了柴房,她身上血肉模糊,衣服裤子也都被打破了,整个人狼狈不堪。此时她面朝下爬在地上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明白阮宁那个懦弱无能的人怎么突然间如此精明大胆,而且那包药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窸窸窣窣几声响,反锁着的门被打开了,阿青陪着阮宁走了进来,柴房里又脏又湿,阮宁立刻拿帕子捂住了鼻子,娇滴滴地说:“哎呀,好臭!”
林思冷眼看着她不吭声。
阮宁慢慢走了几步,离她还有五六步处的时候停住了,轻声一笑,问道:“阿思,身上还疼吗?”
林思还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吭声。
阮宁也不在乎,她这回过来就是要看看这个狠毒的女人到底被打的有多惨,如今看到了,效果她很满意。于是她转身向外走,轻快地说:“你在里面好好养伤,饭我会让人照常给你送,不过嘛,这里头没有净桶,你要方便就只能就地解决喽。”
这法子还是她想起知否的桥段临时加进去的,如今看来,对付林思正合适。她正要出门时,林思开口了,阴恻恻地问:“你怎么找到的药?”
“哎呀阿思,”阮宁笑嘻嘻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藏得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不过天底下的用来包药的纸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我吩咐管事娘子找了张药铺的纸包了一包掺土的面粉,谁知道你那么糊涂,居然相信了。”
“你!”林思双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挣扎着想扑过来,阮宁已经闪身退出去,咔嚓一声上了门锁。
“叮”,眼前再次出现了透明面板,上书一行大字:干得漂亮,砸颗地雷提提神。
阮宁泪流满面,小扑街终于收到野生雷了!
王孟甫是第二天走的,走得不远,就去了两条街外阮家的一个小宅子,原本阮老爷是想把他赶去城外的庄子上住的,结果王氏跟丈夫闹了一天,哭得死去活来,当天夜里就病得下不了床,最后阮老爷只能妥协,让王孟甫搬到那个小宅子去住算了。
王孟甫这次走,官方给出的理由是他春试在即,大宅子里人多嘴杂,不利于温书复习,小宅子清净,正好读书。但是结合林思闹的那场,再结合老爷恨不得打死王孟甫的态度和小姐提起他时的欲言又止,众人都脑补出了阮宁想让他们知道的故事:林思为了想嫁王孟甫不惜下药掳走阮宁要害她,但是最后关头又不敢杀人,正好王孟甫察觉后追了过去,见此情形就跟林思合谋诬陷阮宁私奔,想捡个便宜姑爷当当,没想到东窗事发,落了个鸡飞蛋打。
所以阮家的下人们这两天提起林思,个个都说她没被送进大牢已经是主家仁慈,此时看见王孟甫带着小厮拎着几个包袱往外走时,也都没有了往日的殷勤,个个都躲开三丈远,冷眼瞧着他的举动。
王孟甫沉着脸,暗自咬牙,这帮跟红顶白的势利小人,等他出人头地了,总要让他们好看!
他默默走出了二门,忽然听见廊下一声轻唤“表哥”,扭头一看,原来是阮宁在这里等着,王孟甫眼睛一亮,她果然心里有他,到这时候了还亲自来送他!
阮宁轻轻走过来,柔声说:“表哥,你放心走,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她仰着头,姿态楚楚动人,满身满心都显得那么乖巧柔顺,王孟甫不由得又做起了春秋大梦,只要她的心还在他这里,她早晚还是他的人,阮家也早晚会被他握在手中!
阮宁柔柔地望着他,声音像一缕绕指的青丝,缠绵不已:“表哥,来,你跟我去看看。”
王孟甫不由自主跟着她走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柴房,王孟甫心中一跳,沉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表哥,阿思她虽然害了我,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看看她。”阮宁的眼圈红了,她抢在前面打开了锁,声音也带出了泪意,“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跟我一样……”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王孟甫自动替她脑补了:跟我一样,对你痴情一片,落到这个地步也不后悔。
是的,王孟甫心想,林思不可能后悔,她那么爱他仰慕他,更何况她只是个低人一等的奴婢,能得到他的垂青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虽然他这次没有救她,但只要将来纳她为妾,就足够补偿她今日吃的苦头。
门开了,屋里一个披头散发、肮脏狼藉的女人应声抬起了头,声音嘶哑地吼了起来:“阮宁,你又来嘲笑我有多惨是不是!”
刚从阮宁身后探出头来的王孟甫被吓得一个哆嗦,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疯婆子居然是林思?而且这屋里怎么这么臭!
林思也看见了他,连忙挣扎着往他跟前爬。她的伤还很严重,这几天虽然阮宁出于人道主义命人给她清洗上药了,但是棍棒打出来的伤痕怎么也得几个月才能好,何况天气闷热她又没法洗澡,整个人都是肮脏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