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脸上冲出了两道淡淡的痕迹,孟瑶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绳子默默地绑在自己手上,拿起另一头对着孟迟:“哥,你绑着我吧,就像小时候那样。”
孟迟的脸色变了变,问道:“你去找过元宁?”
孟瑶依旧举着绳子,眼泪汪汪:“哥,你跟我的事,不许你再对别人做,尤其不许你对那个小贱人做,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孟迟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肯定是疼的,她嘴唇上都没了血色,说话的声音也嘶哑了,他以前刑讯的时候,不管多凶悍的人犯,只要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再回来,那股子悍勇气差不多都没了。
孟瑶已经走火入魔,快刀斩乱麻,乱世当用重典。
孟迟接过了绳子,看了看又递给了孟瑶:“你有你的过法,我有我的过法,我对元宁做什么是我的事,你要真想死,我也拦不住。”
孟瑶的嘴唇抖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说:“你就不怕我真死了?”
孟迟心跳得厉害,面上仍旧淡淡的:“绳子已经给你了。”
孟瑶的眼泪骨碌碌掉下来,她突然扔掉绳子,嚎啕大哭起来。
孟迟松了一口气,要是她现在不敢死,以后也不会再敢了。
孟瑶不敢再试,濒临窒息的感觉太恐怖,但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如果时间没算好,她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那种恐惧压在她心头上,比死更可怕。
“你睡吧。”孟迟丢下一瓶药,转身离开,“我去找元宁。”
“你我是兄妹,难道你跟她就不是兄妹?”孟瑶在绝望中喊道。
“不是亲的。”孟迟淡淡地说道。
孟瑶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狠狠地掐出了血。许久,她默默捡起药瓶在脖子上涂了,跟着抱紧被子,贪婪地贴上去嗅着孟迟留下的气息,暗自下定了决心。
阮宁坐在桌边等孟迟,她想了一天,决定还是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量说服孟迟放她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孟瑶咬着她不放,孟迟又是个神经病,早些离开去找郑瑜才是上策。
孟迟推门进来,阮宁刚站起来想要说话,他已经抱起她放在床上,跟着吹熄了蜡烛:“睡觉。”
阮宁:……
一肚子道理憋在肚子里不能讲真的很窝火啊!
她不服气,张了口还没说出声,孟迟又道:“不许说话,要不然我就亲你。”
阮宁:……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
孟迟在黑暗中察觉到她愤愤不平地冲他挥拳,嘴角不觉勾了起来。他摸索到她脚上的银链,拿在手里低低一笑:“不过你要是想去净房的话,可以叫我。”
阮宁一脚踹了过来。
脚腕被孟迟攥住了,他的手指肚挨着锁链的边缘,细细地在她脚踝上摩挲了一遍,忽然拿起在唇上吻了一下,轻声说:“你要乖乖的,做个好妹妹。”
他今晚心绪不宁,不想再跟她争辩什么对错,什么仇恨或者报复,他只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在边上陪着,让他好好地睡一觉,这才是乖妹妹应该做的事。
乖,妹妹?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擦,有跟乖妹妹一起睡的吗?好个变态!
“宿主你才想到啊……”标准女声幽幽地开了口,“你这个智商,真是逼得系统都看不下去跳出来剧透……”
阮宁:……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撩这种变态啊啊!
第二天一早,孙家琮在往官署去的路上被孟瑶拦住了,她脸色煞白,冷着脸说:“孙家琮,我有事要你帮忙。”
孙家琮看着她,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帮我难道不应该?”孟瑶理直气壮。
孙家琮笑了笑,自然是喜欢她,哪怕被她那样羞辱,心里还是惦记的,但那股子怨愤跟不平怎么能消?他虽是家中的庶子,但孙家比孟家的门第不知道高了多少,孟迟在骁云卫一直压他一头也就罢了,连他妹妹都敢那么瞧不起他,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摇摇头说:“你又不嫁我,我管那么多干嘛。”
他抬脚想走,孟瑶立刻挡在他身前,急急地说:“你帮我杀掉元宁,我肯定会报答你。”
“怎么报答我?”
“我让哥哥提拔你。”孟瑶急急地说,“只要你帮我杀了那个小贱人!”
孙家琮冷笑一声,一直问到她脸上:“元宁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一直跟她过不去?”
“她娘欠我的,她该还我!”
孙家琮声音幽冷:“阿瑶妹妹,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是真话,你,是因为舍不得孟哥吧?”
他看着她露出被他看破秘密的恐惧神情,觉得解气:“孟哥在外面置办宅子养着元宁,阿瑶妹妹,你再不愿意,也管不了哥哥娶老婆是不是?”
孟瑶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内心,她强撑着说:“我哥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管?你少废话,到底帮不帮?”
“杀了她孟哥那里我怎么交代?”孙家琮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不过我可以帮你把郑瑜找来。”
“找他干嘛?”孟瑶不解。
“有孟哥护着,你杀不了元宁,就算杀了孟哥也不会原谅你。只有让郑瑜娶了元宁,断了孟哥的念想,那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孙家琮幽幽地看着她,假如她答应,那他的猜测就板上钉钉。
孟瑶有些不甘心,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然而转念一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她从哥哥身边弄走,就留她再多活一阵子吧,只要哥哥回心转意,杀她还不是轻而易举。于是她点头说道:“好,那你去把郑瑜找来,先把那个贱人弄走。”
孙家琮心里慢慢冷下去,这个没人伦的东西,他过去怎么瞎了眼看上她?他凉凉一笑,也好,孟家兄妹有这么大的把柄被他捏着,早晚他能出了这口恶气——只要再给她添一把火。
“阿瑶妹妹,我去找郑瑜,你也想想办法,”孙家琮意味深长地说,“留住孟哥,别让他再去找元宁,否则即便郑瑜来了,也没法从孟哥手里带走人。”
留住他?孟瑶想的痴了。
稍晚的时候,孙家琮的一个心腹悄悄离开京城,快马加鞭赶往郑瑜家中。
孟瑶守在骁云卫门外,孟迟刚出门她就迎上来,哀肯地说:“哥,回家吧,我等了你好久。”
“不回了,我去元宁那边。”孟迟决定这段时间远着她。
“哥,我给你烙了橘子饼,”孟瑶举起手给他看,手背上一大片烫得红肿的伤疤,“还不小心烫到了手。”
橘子饼啊……小时候他们总是饿肚子,偶尔弄到点好吃的就高兴得不得了,有次邻居给了一瓣橘子,两个人推来推去谁也舍不得吃,后来孟瑶从厨房偷了杂合面,把橘子掰碎揉进去烙饼,那味道他一直到现在都记得。
孟迟的心软了,他叹口气,拿过孟瑶的手仔细查看伤口,又轻轻吹了吹,说道:“回去给你涂药油,以后小心些。”
孟瑶乖巧地点点头。
橘子饼吃了半张时,孟迟觉得眼皮有些睁不开,他端起水碗正想喝,突然觉察到舌尖上的一丝怪味,那不是橘子饼,而是某种蒙汗药。
“瑶瑶,是你干的?”孟迟强忍着倦意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打碗干净的水解了药性。
“哥,别去找那个小贱人了,”孟瑶凑近了,柔软的手轻轻按上他的胸膛,“咱俩才是要一处到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得,这都考完试了还这么惨淡,没法再让考试背锅了……
第71章 继兄
门被从里面闩上了, 窗帘拉的严实,蜡烛也吹熄了, 孟迟身材高大健壮,孟瑶搬不动他,便扭身坐在他腿上,轻轻地解开了他的衣带。
“哥, 我不要你娶妻,更别想娶那个小贱人,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咱们两个一辈子都不分开。”孟瑶的手指抚摸着孟迟的胸膛,呼吸着他强烈的男人气息,意乱神迷。
“你疯了!”
孟迟想推开她,但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手探向身下,开始解裤带,孟迟努力咬破了舌尖,疼痛战胜了困倦,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地,踉跄着拨开门闩冲了出去。
孟瑶掩着衣襟追出来,却见孟迟在水井边兜头浇了一桶凉水下去,水珠子蹦跳着从他紧实的肌肉上滚落下去, 裤子湿透了,紧紧贴着腿,露出健壮的肌肉轮廓, 像一尊护法的韦陀。
孟瑶看得呆了,多好的男人,可惜是她哥哥。不甘心啊,难道因为是哥哥,就必须把他拱手让人?
孟迟又浇了一桶水,药力消去大半,他一言不发地新绞了一大桶水,突然提过来朝着孟瑶全部泼了上去。
“哥……”孟瑶水淋淋的,环抱着双臂叫他。
“醒醒你,”孟迟声音沙哑,“你已经疯了。”
“我没疯,从来都只有我们两个,你为什么非要找别人?”孟瑶大叫起来,带着一身水迹想抱他。
孟迟飞快地离开了,空气里传来他的声音:“准备准备,这两天给你找人嫁了。”
“你休想赶我走!”孟瑶声嘶力竭。
但是孟迟已经听不见了,他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屋脊的阴影里,孙家琮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娇娇,一定要撩孟迟吗?”阮宁追着锁链,努力想说服系统,“我真的对他完全提不起兴趣,谁会喜欢绑着自己的人?”
“斯德哥尔摩患者,”标准女声说道,“你们文艺青年不是挺喜欢研究这些吗?什么人性复杂,内心阴暗之类的。”
“拜托,我可不是文艺青年。”阮宁嘟囔着,“我这种大俗人只想要钱,对人性没兴趣。”
“孟迟就挺有钱,”标准女声兴冲冲地说,“他这种道上混出来的,不少捞钱。”
“得了,就算给我一座金山,给我天天拴着哪儿也去不了,我也不稀罕。娇娇,郑瑜应该也是病娇?你帮我找个辅助,让我赶紧找他去!”
“不能剧透,宿主见到郑瑜后自己判断。”标准女声说道,“辅助倒是有。”
透明面板弹出来:
千里传讯:霸王票100张。
“这么贵?”阮宁吓了一跳,“我有多少霸王票?”
透明面板闪了闪,标出了她的成绩:霸王票21张,营养液16瓶。
成绩这么差?阮宁简直不敢相信。
“最近考试周嘛,平台的流量不好,宿主难免受到影响。”标准女声给她加油,“坚持住,只要熬到寒假小朋友们都有空了,没准儿就能起死回生,加油哦。”
阮宁:……
扑街的人生满满都是眼泪啊。
咚一声,门被踢开了,孟迟闯了进来。他只穿着一条深青色的绢裤,裤角还滴着水,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全是凌厉。
阮宁连忙躲开,却被他抓住银链拽回来,跌进他湿漉漉的怀里,薄薄的衣服很快被他身上的水洇湿,孟迟声音幽冷:“躲什么?”
他的手顺着银链向下,忽地握住了她的脚,慢慢抬起来放在眼前看着,阮宁惴惴不安,正要挣扎,孟迟的嘴唇突然贴上她的脚踝,慢慢地吻了上去。
“你们真的很不乖。”他喃喃地说,“总让我为难。”
阮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挣开:“你别这样!”
孟迟放开了,但是神色更加阴郁,许久,他将她放在床上,吹熄了蜡烛,推门出去。
阮宁翻来覆去不敢睡,怕他半夜里突然发疯,然而他一直没有再进来,在担忧和疑惑中,阮宁慢慢睡着了。
孟迟躺在屋顶,灰色的瓦片硌着他光裸的脊背,让他想起小时候兄妹俩被王氏罚跪瓦片的情形。一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他有能力保护妹妹了,妹妹却变得让他无法面对。
妹妹不正常,或许他也不正常,正常的人不会锁着继妹,更不会对本应该是仇人的继妹有**,可真是一家人啊,连病都一样。
日升月落,很快又是新的一天,阮宁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迟,他拿着刚刚拧好的热手巾,一言不发地扶起她,开始给她擦脸。
这又是抽什么疯?
阮宁躲闪着说:“我有手有脚的,让我自己来。”
但孟迟根本不理会她,只管仔细地给她擦着,擦完又拿起水杯和青盐,又端了漱盂接着,让她漱口。阮宁硬着头皮弄完了,孟迟很快收拾了器具,端来了早饭。
他抱她在怀里,拿勺子舀了粥,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边,好像她是个不能自理的小孩。
阮宁毛骨悚然,连忙去抢勺子,说:“我自己来。”
“你刚到我家的时候我喂过你,妹妹不记得了?”孟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从现在的她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扎着包包头、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你头一回到陌生地方,害怕得不敢吃饭,我喂你吃了小半碗米粥。第二天我挨打,你哭着替我求情,结果我没事,你哭得晕过去了。”
他唇边凝着一个弧度,又像笑又像哭,阮宁心里一阵发毛,勉强说道:“所以我一直说,我没有对不起你,你要是还记着过去的情分,那就放了我。”
孟迟没有说话,只舀了粥吹了吹,再次送到她嘴边。
阮宁皱着眉不肯张嘴,孟迟将勺子拿起,似笑非笑:“信不信我用嘴喂你?”
擦!阮宁连忙张大了嘴。
孟迟笑了,她像一只雏鸟,娇娇柔柔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护着她,她乖乖的听话,这感觉真好。
这一天孟迟在家陪着她没有出门,三餐都是抱她在膝上喂她吃,细致又周到,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傍晚天气凉爽时甚至还打开了锁链,带她在屋顶吹小风。
阮宁的心思有些活络了,她总觉得他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格外的温存,或许她可以再试试说服他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