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甜?”
乔雅在他的愣怔中,笑靥如花:“我刚喝了牛奶。”
沈以臻像个愣头青似的说:“……嗯。甜,你比牛奶还甜。”
“骗子,你就甜言蜜语。”
乔雅似是嗔怪,似是蛊惑:“你尝尝是哪个甜?我倒觉得是牛奶更甜些,我喝不完了,你继续喝,不能浪费了。”
沈以臻没多想,接过半杯牛奶,几大口喝完了。
乔雅见他喝光了,放下心来,可见他眼神灼灼,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忙找了个说辞:“我头发还湿着,你给我吹头发。”
她洗过头总是要吹干头发的,自然晾干容易着凉。
这副身体的病弱程度让她活得特别精贵。
沈以臻知道这层原因,忙找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才吹了个半干,就觉得头脑发晕,眼前开始模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
“砰”的一声,一个没拿稳,吹风机从手中滑落。
沈以臻摇摇头,眨眨眼睛,想要止住这种不正常的困意。片刻后,他像是醒悟了什么,一手警觉地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杯子就往额头上砸,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你做了什么?”
沈以臻面色冰寒,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给我下药了?”
乔雅没回答,狠狠推开他,看他没站稳,半跪在地上,身体像是被麻痹了,挣扎着拽住她的脚踝,语气几近哀求:“乔乔,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们说好的,你说你爱我,你说给我生孩子,做人不能食言……”
他湿了眼睛,泪珠晃动时,模样可怜极了:“乔乔,我都信你了,我真的都信你了……”
他信了她爱他,却不想是一场美梦。
现在,她残忍地把梦打碎了。
他再一次被背叛,被伤害……
“乔乔,我爱你,别丢下我——”
“你不爱我!别侮辱‘爱’这个字眼了!”
乔雅冷着脸,喝断了他的话,挣脱他的手:“你只是占有欲作祟,我就像是你养的一条狗,不,狗还会牵出去遛遛呢。你只把我当作私有物!”
她越说越气愤,像是要把这些天所受的苦发泄出来,声声控诉:“我讨厌你,太讨厌了,你就是我的噩梦!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一切一切都让我窒息。我快要疯了!”
她压抑着声音往外跑。
她听到身后传来有气无力的呼喊:“乔、乔乔,求求你,别、别离开——”
一声比一声折磨人。
她捂住耳朵,抱住头,放轻了脚步,在黑暗的走廊穿梭。
一个瘦削的黑影迎面走来。
乔雅猛不丁撞进他怀里,呼吸间,一阵消毒水的味道。
是叶南峤。
他捂住她的惊叫,小声说:“是我,别怕。”
“我知道。”
乔雅低声回了,下一秒就被握住手,朝着楼梯口的位置走。
回旋的楼梯,石质的台阶,古堡的设施偏古老,也没有声控灯。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黑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叶南峤打开后车门,压低了声音道:“快,坐进去,头低点,出门会有人排查——”
乔雅点头应了,坐进去,躺在了车座上。
叶南峤很快发动了引擎,黑色豪车经过古堡大门时,一个年过半百的门卫探出头来:“叶医生,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嗯,临时有事。”
“哦哦,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呀!”
门卫往他车里看了几眼,见没什么异样,便打开了铁质的银色移动门。
叶南峤一开车出去,立刻就加大了车速。
夜色很浓,车灯照出昏黄的一段柏油路,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张牙舞爪的影子横在地面上,像是匍匐的魔鬼。
乔雅从车座上坐起来,低声请求:“叶医生,手机能借我用下吗?”
叶南峤专注开车,目视前方:“你想报警?”
“嗯。”
她一直没有手机,如果有的话,早就报警了。
“我不建议你报警。这件事会牵扯到周豫,他的身份不能引起警方的注意。”
“所以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乔雅意外他会这样维护那个人渣,忍不住问:“叶医生,这是你愿意帮我的原因么?”
放她出来却又不许她报警,他是存了息事宁人的心么?
可他太天真了。
沈以臻需要受到法律制裁。
他害死了原主,虽然她穿过来代替原主活着,但他身上还是背负着一条人命。
“叶医生,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乔雅对他有些失望,但企图说服他:“你有想过不报警的后果吗?沈以臻继续逃脱在外,或许他还会故技重施,再次将我掳走。我不能惶惶不可终日地活着。至于周豫,我答应你,不会说出他。即便沈以臻提起他,我也会站在周豫的一边,他只需要表示不知情,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叶医生,对我而言,从头到尾,最需要受惩罚的只有沈以臻。”
她知道叶南峤跟周豫感情好,还有点愚忠的思想。只因他资助他六年,有栽培之恩。
现在,因了这份栽培之恩,叶南峤不改初衷,温声反驳:“乔小姐,你想事情太单一了。等回到乔家后,你将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让他联系沈琮,他自会管束他。”
在他眼里,沈以臻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思想不成熟,做事欠思量,容易感情用事。至于他绑架她,身为局外人,他也只看到了他对她的好、在意以及深情。他无法感同身受。而帮助她,出于道义,也出于私心。他不想等事情闹大了,警方找上门,抽丝剥茧扒出周豫的诸多秘事。
“不会的。沈琮管不住他。倘若他能管住他,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我也不会差点死在他手里。”
乔雅猜测着他的心思,想要用感情牌:“我不骗你,叶南峤,我来翠鹭古堡前的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我病得差点死掉了。可即便我快死了,他还是无动于衷,连去个好点的医院也不肯。如果不是周豫找来了你,我会死的。”
“可你没死。”
叶南峤回过头,眉头拧的很紧:“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即便你报了警,鉴于既定事实,片面之词也没什么用。而且,乔小姐,被绑架对你而言,并不算是光荣的事。所以,理智点,出于对你自身、对乔氏集团以及乔氏家族的考量,报警并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毋庸置疑,他考虑的事情很全面,说的话也合情合理。
但乔雅依旧不认同:“叶医生,我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坏人需要被绳之以法,不是么?”
她很坚持,很迫切,这种迫切感让她眼泪汹涌,声音哽咽:“我不能原谅他。他绑架了我,囚禁了我,在他身边,我受尽了精神煎熬,甚至是身体上的羞辱。我恨他!他切切实实犯了罪,除了接受法律制裁,我无法平息身心的痛苦。叶南峤,你是医生,应该知道,有时候精神上的痛苦和阴影是一辈子无法消除的。”
叶南峤沉默下来。
好久之后,他叹息:“如果你坚持——”
他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我只想你放眼未来,不要活在仇恨和阴影里。”
乔雅点头,快速接过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你好,我是乔雅,我被绑架——”
“砰!”的一声枪响,轮胎爆了。
车子骤然停下来。
惯性原因,她整个人往前翻过去,额头刚好撞在前车座上,一阵头晕眼花,手机也没拿稳,滚落下来,陷在了车座处的缝隙中。
乔雅惊慌地爬起来,扭头看到后面一排车子,吓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了:“喂,救救我,我是乔雅,我被绑架了,我在翠鹭古堡的那条路上——”
她一边求救,一边奋力去摸手机,但缝隙太小,根本够不到。
她急哭了:“救救我,快救救我——”
她对着手机的位置哭喊,恐惧如同厉鬼掐住了她的喉管,她一声声的呼救催人泪下。
可惜,并没什么回复。
手机早挂断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脸更白了,眼里是灰败的死寂。她完了,真的完了,沈以臻会弄死她的。
可来的人并不是沈以臻。
周豫打开后车门,清冷的月光下,冷硬的眉眼,温柔又邪恶的笑容。他没说话,静静欣赏她的狼狈,凌乱的发、煞白的脸,含泪的眸,艰难的呼吸以及羸弱的、微微起伏的曼妙身体。
她发病了。
她心悸,头晕,喘息艰难,眼前还看不真切。
她把面前模糊的、高大的身影看成了沈以臻,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摆,低喘着:“我、我不该逃跑,我不、不该骗你,但、但请你不要伤害叶南峤!他是无辜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求求你……”
求他么?
周豫一直在笑,笑得冰冷、讥诮,还有点淡淡的悲悯。多可怜的人啊!明明自身难保了,还要想着别人。难道以为自己是天使吗?
呵,他的目光看向驾驶位上的另一位“天使”,他被成家兄弟拖出来,白净的额头一片红肿,模样也挺狼狈,但还在狼狈地喊:“周豫,你放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透露下:这一次虽然被抓,但很快女主就会真正逃离了,回归乔家。这次被抓,是沈以臻跟周豫关系破裂的导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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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们这些败类!
“南峤啊,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放过她?”
周豫嘲弄了一句,不再看他, 弯腰去抱乔雅。
乔雅听出是他, 挥开他的手往后躲:“别碰我!”
“乔儿,是你自己给了我碰你的机会。”
周豫强行把她抱起来,乔雅愤怒又惊惧, 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疼痛并没有让他松开手。
他看着她笑, 斯文的、优雅的却又满怀侵略性的、势在必得的笑。
乔雅看的心神大乱, 周豫的出现比沈以臻还要可怕。
原来, 他对她依旧有企图。
他装着没兴趣,装着漠然, 装着不在乎,只是一种假象。
他就像是一只潜伏很久的狼,一直在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此刻, 她借着叶南峤的手逃出去, 是沈以臻的疏忽,他“找”不到她, 也是情有可原。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打算——她可能会再次沦为阶下囚。
乔雅越想越怕, 无力地在他怀里挣扎, 累的汗涔涔, 俏脸也红成了一朵桃花, 娇嫩的艳,娇喘的媚,难以言喻的娇色惑人。
“我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只要你放开我,绑架我的事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豫,你倒卖假画,是诈骗罪,是要坐牢的!”
……
她看到他闪烁的欲色,慌不择言、神色崩溃。
周豫还在笑:“乔儿,你知道的真多。你说说,你知道的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听到人耳朵里却是冰寒彻骨的冷。
乔雅是真崩溃了,明明前一秒就要迎来自由,下一秒全然沦为笑谈。倘若不曾碰触过自由,那么,或许还可以忍一忍。现在,她是一分一秒也忍不下去了。她直接用额头去撞他的眼睛,他躲开了,抓住她的长发,冷笑:“就这么恨我?不惜两败俱伤?”
“放开我!”
她挣扎的剧烈,铺天盖地的绝望感伴随着毁天灭地的恨意:“你们这些败类!你会遭报应的!”
“我不怕。”
周豫笑意漾在唇角,温柔地蛊惑:“既然你不喜欢沈以臻,到我身边怎样?”
“休想!”
“我这人啊,偏是休想了。”
他抱着她就走,叶南峤看出他那些不堪的心思,震惊过后,几乎是厌恶了:“你是泯灭良心了吗?她还是个孩子!你想想周思鸾,她才比她大三岁!”
周豫并不在乎她大周思鸾几岁,年龄这种事,丝毫束缚不住他的欲念。相反,禁忌感只让他觉得刺激。她那么年轻,那么娇嫩,花儿一样的年纪,将会为他而绽放。一想到这些,他身心就烧的不行。
这是他的乔雅啊!
心心念念的乔雅啊!
他曾给过她机会,如果她老老实实待在沈以臻身边,他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别人的女人,跟个小辈抢女人,实在跌份了些。可她自己离开了。她不喜欢沈以臻,她想要离开他,既然如此,那便离开他,来他身边。
想到这里,沈以臻的狼狈形容就闪在了脑海。他现在还被麻醉着,叶南峤研制的迷药效果太强,起码三个小时不能动弹。他一次次强撑着拿残碎的水杯片划自己的手腕,疼痛让他清醒了,却只能无奈地清醒。天知道他是不是疯了?何不一睡过去,非要清醒地体验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周豫觉得沈以臻是个疯子,这样的疯子能画出《亚威农少女》又怎样?他充满了不可控性,而对于不可控的东西,他向来弃之如敝履。
他凉凉地想着,抱着乔雅往黑色跑车走去。
叶南峤挣扎着去拦他:“你还是不是人?周豫,你简直毫无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豫一脚踹中了右小腿。他痛的没站稳,被成家两兄弟压住了,半跪在地上。
“你为了个女人辱骂我?我养你这么久,是让你给我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