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病弱白月光——乔安笙
时间:2019-03-25 09:59:12

  无论傅文澜怎么挑起话头,甚至拿着沈以臻的安危说事:“你知道,植物人还有苏醒的机会,如果脑死亡,那是必死无疑了。他啊,现在呈现出脑死亡的迹象了。”
  乔雅像是没听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现在一天二十小时都在沉沉睡着,白天黑夜颠倒,没人跟她耗得起。
  傅文澜像是放弃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
  她不来,叶南峤便来了。
  他知道傅文澜为她申请保外就医后,就开始为她奔走上诉。为了寻找证据,转向了沈以臻,竟是发现她昏睡不醒的真相——麻醉不当,导致了植物状态。随后,他将真相告诉了沈琮,沈琮请他跟随团队出国治疗。他在国外待了三天,等他情况好转了,便急匆匆回国了。
  叶南峤一回国,就来了江北警区医院,兴冲冲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乔雅,等沈以臻醒了,你就可以洗清冤屈了。”
  她被污蔑拿修眉刀划伤了沈以臻,等沈以臻醒了,真相就大白了。
  乔雅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不知为何,也笑了。在这一刻,她觉得他是率直可爱的大男孩。她靠在抱枕上,苍白的笑:“你辛苦了。”
  她其实想说,哪怕沈以臻醒来了,也不一定会说出真相。
  他白高兴一场了。
  可看他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沉默了。
  白高兴也是高兴的。
  她也好久没见过他高兴的样子了。
  似乎是从她求救的那刻起,似乎是他跟周豫决裂的那刻起。
  乔雅胡思乱想了一会,精神又疲倦了。她劳神劳心不得,整日蔫蔫的,食欲不振,营养跟不上,打了营养针,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于她而言,活着真是一件痛苦又吃力的事。
  “谢谢、谢谢你啊,叶、叶南峤……”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昏沉沉睡去了。
  叶南峤伸手撩开她灰白的发,也没怎么用力,便看到指间残留的一绺枯发。她曾有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现在,稀疏、干枯、灰白、零落,苍老的像是个老太太。
  她在自我毁灭,也许很漫长,也许片刻间。
  他忽然觉得难过,眼里酸酸的,心里涩涩的。与此同时,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丝丝缕缕的痛。这种痛说不清、道不明,缠裹住他的呼吸。他张大嘴,拼命呼吸几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他依旧不觉得好受,眼圈红了,眼眶湿了。泪水流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惊诧,懵了一会,才自嘲地在心中问自己: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承受这一切非人折磨的是乔雅,他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罢了。
  叶南峤捂住脸,修长如玉的手指遮住崩溃的情绪。半晌后,他握住她白骨一般的手,低喃道:“乔雅,再难过,再窒息,也要活下去啊。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你还那么年轻,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乔雅睡眠质量很差,半醒半睡间,睁开眼,就看到头顶盘踞着的怪兽扑下来。
  它形容奇丑无比,脸上满是脓疱,张着的血盆大口,靠近时,发出一股恶臭。
  它俯冲下来,爬到她身边,咬她的手指,吸她的血。
  她感觉到疼痛,但压抑住了尖叫。
  她的身体一直在颤。
  她面色平静漠然、眸中一片死寂。
  都是假的。
  她知道的。
  一切都是幻觉。
  她知道的。
  死神快来了。
  她……也知道的。
  乔雅在死神来临前,见到了沈以臻。当然,不是现实中,而是在网络视频上。
  距离他受伤昏迷住院过去了一个月,他在国外醒来,回国时机场被跟拍,宛如换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不苟言笑、老成持重。但许是有妙龄少女跟在他身边,在她朝着他浅笑嫣然、顾盼多情时,他眼神里亦闪过一丝宠溺和温柔。
  【沈家三少奇迹苏醒,国外邂逅真爱!】
  标红加粗的一行字,出现在视频的右下方。
  “他醒了,他不记得你了,也不爱你了。”
  傅文澜握住手机,拿着视频里相伴而行的俊男美女的画面给她看,然后,笑问:“所以,乔雅,现在,你是觉得解脱了,还是觉得伤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相伴。爱你们。
  
  第46章 我我管你去死!
  
  解脱么?
  伤心么?
  全然没有。
  乔雅看着那丑陋的怪兽变成了一个穿着粉色制服的女护士,她的五官清晰了, 她在给她抽血, 拿着药棉按住针孔,然后, 收拾好离去了。
  乔雅怔怔看了会,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倘若沈以臻忘记了她, 那么, 她满目疮痍的人生算什么?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了那么久啊,他怎么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没有后路了!”
  傅文澜按住她的肩膀, 言语像是利剑,狠狠划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你若是退缩, 浑浑噩噩等死,那便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乔雅,你更可悲, 你连个为你悲痛的亲人都没有了!”
  她说到这里, 看到她眼泪大颗大颗掉,看到她血红的眼睛像是要滴血,依旧不心软:“想想抛弃你的父母,想想耻笑你的世人, 想想你年轻却枯萎的生命,你该愤懑,你该复仇,宁可轰轰烈烈的死,不要懦弱无能的生,乔雅,你醒醒吧!”
  “滚!”
  乔雅用尽力气甩出一巴掌,随后在她的怔愣中扑上去,抓住她的头发一番撕扯、嘶吼:“你以为你是谁?傅文澜,我现在最恨的是你!我是个人,不是个玩物,更不是你利用的工具!”
  她的反扑来势凶猛,傅文澜没有还手,被她扑下床,额头撞到墙角。
  手机滚落到地上。
  乔雅胡乱摸到了,拿起来便往她额头上砸。她从来是那种爆发力很强的人,接连砸了四五下,身体一软,猛然瘫倒在地上。
  “医生——”
  傅文澜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爬起来往外冲,扯着嗓子叫喊:“快来人!她晕倒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医生急救了十分钟,乔雅才慢慢转醒。她睁开眼,面前雾蒙蒙一片,好一会瞳孔才聚焦了。她看向医生后的傅文澜,额头流血、脸上红肿,没了从前的优雅华贵,狼狈得像个傻瓜。
  “痛吗?”
  她呼吸平稳了,眼里带着讥笑和冰冷,声音轻不可闻:“我比你痛百倍、千倍……”
  傅文澜听清了,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蔑视的笑:“这点痛算什么?乔雅,瞧瞧你那没用的可怜样,我躺着任你打,你都伤不了我!”
  她嗤笑了几句,走上前,拍拍她的脸,眼神里是鄙夷、是唾弃:“我瞧不起你,乔雅,你死吧,你让我恶心!”
  她说完,挥手斥退了医生。
  房间里安静下来。
  黄昏的光透光窗,照进来,柔和而温暖。
  傅文澜找到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包女士香烟。她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几口,塞进了乔雅嘴里。
  并不算好闻的味道。
  乔雅被呛得流眼泪、直咳嗽。
  “废物!”
  傅文澜嫌恶地咒骂一句,抽出烟,自己吸了两口,缓住了丝丝缕缕的痛意,依旧是鄙视的高傲模样:“你还敢伤我?乔雅,我给你点脸,你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乔雅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傅文澜被她看的不自在,等抽完了烟,才嗤笑着出了声:“早这么硬气,何必吃这么多苦头?嗯?乔雅,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点价值,不然,我管你去死!”
  她把烟蒂扔在了地上,抬脚上去,狠狠辗灭了。
  对于没用的东西,趁早放弃,这是她的处事信条,但她在乔雅身上用了太多心思,加上这女人实在可怜,让她总舍不得丢开了。
  “你知道叶南峤有多喜欢你吗?”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傅文澜觉得自己需要换个途径,不是说爱能拯救一个人吗?她伸手擦了下脸上的血,额头的伤是窟窿吗?流这么多血!她疼的厉害,又点燃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说:“他还在为你奔走,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四处装孙子。可怜见的,他想救你想疯了,你却一心求死!”
  “所以呢?”
  乔雅没兴趣听她胡诌了,闭上眼叹息:“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她知道她终是要死的,但在死之前,再做些什么吧。
  她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
  傅文澜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一喜,知道她是想开了。
  一个人,只有她想活,才能脱胎换骨、重塑人生。
  “很简单。写本自传吧。”
  她掩下心里的激动,平静地说:“你这番轰轰烈烈、惊险刺激的人生,不用来写点东西,不觉可惜吗?”
  对于她的建议,乔雅是不认同的。
  她不想回顾那段悲惨的过往,也不想剖析内心、利用自己的遭遇去搏同情。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必须做点什么。
  痛定思痛也好,直面阴影也好,她得活下去。
  为了帮助她活下去,傅文澜去了沈氏别墅。她借着傅家二小姐的身份轻松走进去,说明来意后,客厅热络的气氛倏然变冷了。
  “以臻刚回国,还在休养,并不适合见客。”
  沈琮不想别人提及乔家人、乔家事,好不容易给他催眠了,就怕一朝恢复记忆,又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傅文澜不知内情,笑道:“说实话,我在写一个剧本,有些部分涉及到三少爷,所以,我想跟他谈一谈,也要不了太多时间。”
  “剧本?”
  沈琮一听就皱了眉头,“二小姐,你拿着我们沈家的事去给大众取乐?”
  “沈老言重了,文学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只是想写点有趣的东西。”
  “恕我直言,一旦涉及到我沈家私事,我半点不觉得有趣。”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傅二小姐,我看在傅老的面子上,给你提个醒,我不想沈乔两家的事以任何方式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是要干涉她剧本创作的事。
  傅文澜不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笑着反问:“沈老这么说,是怕我写出什么吗?”
  “言多必失,傅二小姐,你好自为之。”
  沈琮冷冷看她一眼,转向身边的男仆:“送客!”
  半点不给情面地赶人了。
  “二小姐,请。”
  男仆上前一步,微躬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傅文澜摇头笑:“沈老,我以为您这样的人,会明白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的道理。”
  沈琮眸色沉下来,声音威严庄重:“二小姐,你越界了。”
  “好吧。”
  傅文澜言语一转,低声致歉:“如果我冒犯了沈老,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来这里,就是想见三少爷一面。”
  “他并不想见你。”
  “是您不想,还是他不想?”
  “所以,你的真实目的?”
  都是聪明人,嘴上工夫耍到现在,都心累。
  傅文澜实话实说:“就是来看看三少爷,顺便看看三少的真爱。”
  “乔雅的意思?”
  “算是吧。”
  “她后悔了?”
  沈琮知道傅文澜为乔雅申请了保外就医,让人核实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病到快死了,也就没再管了。到底是儿子喜欢过的女人,真弄死了,以后绝对是定时炸/弹。此刻,听到她的名字,知道她在打听沈以臻的事,便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后悔了。
  傅文澜顺着他的想法,笑着点头:“是呢,女人吧,得到了,不以为意,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晚了!”
  沈琮脸色冷凝,“以臻确实不记得她了,选择性失忆,你让她也忘记了,两个错误的人在一起,就是一场悲剧。”
  傅文澜深表赞同:“我知道,但我总要看看三少爷,不然,回去怎么交差?”
  “为什么要交差?你堂堂傅家二小姐,为她鞍前马后图什么?”
  沈琮有些想不通会是她接手乔雅的一堆烂摊子,“她是个连亲生父母都抛弃的人,傅二小姐,你这么为她效命,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见她可怜吧。”
  “傅二小姐可真是侠义心肠了。”
  他语气里满满的讽刺,“行了,回去吧,他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包括你那个剧本。”
  这是又赶人了。
  傅文澜不由得叹息:说了半天话,也没见到人,这是白费嘴皮子了。
  她一脸挫败地往外走,经过庭院时,听到了一阵清脆欢悦的声音。
  “我喜欢吃葡萄,我要在这里种个葡萄园,还要一个缠满花藤的秋千。”
  “好。”
  “秋千,我要你亲自做哦。”
  “好。”
  “明天我就要。”
  “好。”
  现场版:无论你多么无理取闹,我都笑着说——好。
  傅文澜唇角一勾,闻声走过去,视线所及,沈以臻穿着暗灰色的休闲装,容颜如玉,气质沉稳,只是头上戴着一个很不搭的奶白色花边沙滩帽。
  身边的少女容颜清丽,白裙似仙,娇声含笑:“不许拿下来,人家就要你带嘛。”
  娇滴滴的,也是很恶心了。
  傅文澜忍着恶心劲儿走近了,身边的男仆伸手阻拦:“二小姐,您这样做,我会很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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