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茗荷儿
时间:2019-03-29 09:50:13

  杨萱“噗嗤”笑了。
  难怪李家会让李石打理庶务,还放心给他近万两银子拿到京都来,不提别的,只这张嘴皮子就很利索。
  既然李石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杨萱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论起家世,春桃是高攀了三爷了,她本是我身边的丫头,跟着我五六年了,这两年又是相依为命地过,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可论人品,春桃却丝毫不比三爷差。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三爷既然上门求亲,想必认可春桃的身份,以后不管处得好还是处不好,都不许拿春桃的出身说嘴。”
  李石连忙点头,“这个自然,我明媒正娶回去的妻,落她的面子也是落我的面子,夫妻一体,谁脸上都不好看。”
  有了李石这句话打底,以后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得多。
  杨萱虽然不曾说过媒,可前后两世加起来活了二十七八年,听说过不少量媒的事儿,心里总还是有谱的。
  不大工夫,两人已经从定亲说到下聘,又谈到婚期亲迎上。就像李石适才所说,但凡杨萱所提要求,他完全没有异议。
  两人正说得热闹,萧砺回来了。
  李石跟李山忙起身见礼,众人寒暄过几句,蕙心引着人牙子进来了。
  人牙子三十七八岁,穿着秋香色袄子姜黄色罗裙,收拾得非常利落,看到院子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做得这行生意没少出入富贵人家,可大都是夫人太太出面挑,最多旁边跟个男管事。
  这家可好,院子当间站着三个大老爷们。
  到底是挑干活的丫头还是暖床的丫头?
  人牙子暗自后悔没把相貌最出条的几个带过来,可她毕竟见过的世面多,短暂的惊讶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地问:“几位爷,姑娘,我把人带来了,是要叫进来还是在外头?”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萱。
  杨萱笑道:“进来吧。”
  人牙子偷偷瞟杨萱一眼,先把丫头们叫了进来。
  一排八个,站了三排,共二十四人。
  杨萱原本打算要四个丫头,可想想春桃说不定明年开春就得嫁出去,要补上她的缺不说,还得给她两个丫头带过去,至少得选六个。
  好在人牙子带来的都算本分,并没有特别狐媚相的那种。
  杨萱先把几个鞋面邋遢,指甲缝不干净的剔出去,李石剔出两个面相愚笨,脑筋不太灵光的。
  最后剩下十人,分两排站在大太阳底下。
  萧砺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突然指着一人道:“把她送去见官。”
  杨萱大惊失色。
  人牙子也慌了神,连声问:“怎么回事,爷是啥意思?”
  只见那丫头“噗通”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对赤金耳坠子,“大人饶命……”
  人牙子一见,怒道:“你这死丫头,原来是你偷了老娘的东西,”冲过去“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丫头哭喊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是没办法,我娘生了病,等钱救命……”探过头冲杨萱叫道:“求姑娘饶我一命,姑娘救命。”
  杨萱看着她,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忘记,秦笙就是因为被茉莉偷走贴身衣物,险些酿成大祸。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她不敢在身边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丫头喊叫得越发大声,一边“咚咚”磕着头,额角很快见了血。
  萧砺见状,冷冷吐出两个字,“聒噪。”
  旁边两人上前摁住丫头双手,人牙子利落地把帕子塞进她口中,唤人拖了下去。
  其余丫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低着头垂着手,站得笔直。
  萧砺逐个问过话,挑出来六人,让她们在旁边等着。
  人牙子带的丫头多,婆子才八个,其中两个是二十出头的妇人。
  杨萱挑来选去,留下一个妇人和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又挑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
  合计着共十一人。
  小厮八两银子一人,丫头或四两或六两,妇人四两,那对夫妻合起来是十两。
  李山写了买卖文书叫各人签字摁了手印,春桃按数将银子交给人牙子,打发蕙心带他们离开。
  李石见杨萱忙碌,非谈话之际,便拱手告辞,“我先回去,姑娘若有疑问之处,随时叫我来,或者让我哥转达也成。”
  杨萱笑道:“也好,三爷就按照先前所说,上梁之后先紧着宅院盖,要是能再多找些工匠干活最好,实在不行,只能等明年。”
  李石点点头,又朝萧砺拱拱手,跟李山一道走出二门。
  蕙心送走人牙子之后,胆战心惊地回来,凑近春桃耳边低低私语,“刚才那个偷东西的,手被掰断了。街上围着好多人,吓死人了……那个人牙子,还带了四个壮汉,就在门口站着。”
  春桃道:“那是怕人跑了,凡是做人口生意,没有不养打手的。那个丫头是自作自受,不过你放心,手肯定没事,还得指望她卖钱呢,真要打断了,卖给谁?”顿一顿,警告道:“你也长个记性,以后可不能干这种偷偷摸摸背叛主子的事儿,否则也把你卖到人牙子手里。”
  蕙心连连摇头,“我可不敢,邵二爷说了,我这里若是犯了事,就找广平府我娘跟我弟弟算账。”
  春桃露出笑,“你不用担惊受怕,姑娘最厚道不过,你只要好生伺候就连累不到家里……往后多留神这几个刚来的,看看有没有心思不正的。”
  蕙心忙点头应着。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炽热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下来。
  十一个人端端正正地站在院子当间。
  萧砺负手而立,声音低,却很清楚,“进了这个家门,各人除了当好自己的差事之外,只需要记得一点,要记得谁是你们的主子。”
  众人悄悄抬头,顺着萧砺的目光看去,适才那个长相俏丽声音柔和的姑娘坐在树荫下,手捧一盅清茶,正小口小口啜着,而她身后,另有个十七八岁模样的丫头轻轻摇着团扇……
 
 
第142章 
  杨萱察觉到众人目光, 抬眸笑了笑。
  趁萧砺立威这空当, 她已给六个丫头重新赏了名字, 四个十一二岁的叫做忆夏、念夏、忆秋、念秋,她打算留在身边。两个十四五岁的打算给春桃陪嫁过去,起名叫玉兰、海棠。
  那对夫妻,男的叫胡顺, 负责每天采买蔬菜,还兼着驾车的营生, 胡嫂子会做一手鲁菜,就在厨房掌勺,让忆夏念夏给她打下手。
  妇人姓柳,称作柳娘子,丈夫已然病故, 而她又未能生得一男半女,被婆家赶出门, 因寡居不易,遂自卖其身寻个立足之地。
  她长相不算好, 可举止落落大方, 又能做一手好绣活。
  杨萱打算先留她做阵子针线活,若是品行可靠,还可以委以重任。
  最后两个小厮,让诚平接替邵南当门房, 诚安则负责打扫院子修剪花树, 并跑个腿传个话。这样邵南可以脱身出来, 跟在萧砺身边走动。
  邵北专职照看杨桂跟薛大勇两人。
  思量罢,杨萱跟春桃说了说自己打算,待萧砺训过话之后,吩咐春桃教他们规矩,便起身回到屋里。
  萧砺紧跟着进来,目光落在杨萱腕间移不开。
  她戴着他昨天买的那只翡翠镯子,细细巧巧的一环,衬得肌肤白净如嫩藕,非常漂亮。
  杨萱见他注意,索性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大人从哪里买的,很好看。”
  萧砺笑道:“是雨儿胡同的一家铺面,没注意店名,但我能找到那地方,掌柜还说店里有成色极好的戒子,等你歇晌醒来咱们去看看?”
  杨萱嗔道:“家里许多事情要做,哪有工夫去挑首饰?这个镯子就很漂亮,大人以后要是见到成色差不多的翡翠,帮我买对耳坠子吧,我想配着戴。别的就不用再买,我首饰多得是。”
  萧砺忙不迭声地答应,又问:“刚才你跟李山他们说什么,是说咱们的亲事?我看媒人请李山就可以,再请大哥做主婚人,只可惜义父身份……”
  即便再不讲究,也不会请无根之人主婚。
  杨萱瞪他一眼,“是说李石跟春桃,李石想把典房停一停,先盖起三座宅院,明年三月或者四月迎娶春桃。”
  “这小子倒赶得急,”萧砺板起脸“切”一声,“那你身边不就没人用了?”
  杨萱笑道:“还有大半年工夫,今儿买的这几个足可以上手了,再说还有兰心,我看她性子虽然软,做事却很细致,让春桃再带带,就能担起事来了。对了,大人怎么知道那个丫头偷了东西?”
  萧砺看着她笑,“我不知道她偷东西,我是看她眼神发飘觉得她定然心里有鬼,肯定是做过亏心事……也是她嫩了些,如果是惯偷就没这么容易识破。”
  “我差点被大人吓死,”杨萱粲然一笑,因见他额头满是细汗,遂掏帕子给他擦拭。
  萧砺趁势揽住她的细腰,慢慢收紧,垂头在她腮边轻轻亲了下,笑问:“萱萱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杨萱“腾”地红了脸, “大人……光天化日的……”
  窗扇半开,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院子里的人,自然也能看清屋内。
  很明显,杨萱是怕人瞧见害羞,而不是因为被唐突而恼怒。
  萧砺心头甘甜如蜜,飞快地再亲她一下,笑问:“家里纸笔放在哪里?”
  “你!”杨萱没好气地说,“都在西屋放着。”
  西次间跟耳房完全打通了,非常亮堂,原本是辛氏看书写字弹琴的地方。
  如今书跟琴都没了,两座顶天立地的书架空荡荡的,纸笔倒是还在,整齐地摆在长案上。
  隔着架四叠屏风,后面安了张木床。
  杨萱伸手指着光秃秃的木板,“往后大人就歇在这里,反正大人皮厚不怕硌。”
  “我不,”萧砺一副赖皮的模样,“这床太小,我伸不开腿,我要睡炕上,昨天我就睡炕了。”
  昨晚萧砺终于得着杨萱允亲,兴奋得说了半夜傻话。
  杨萱看天色实在太晚不忍让他来回奔波,也是舍不得他回去被蚊子咬,特许他在炕上歇了一夜。
  昨天是例外,两人总不能没成亲就住一间屋。
  好吧,大炕是东次间,床安在东耳房,应该算是两间,但中间只隔着棉布帘子……
  杨萱正色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萧砺立刻认怂,“我听萱萱的,夜里睡光床板。”
  杨萱忍不住弯起唇角,却怕被萧砺瞧见,闪身走到长案前,往砚台里注了水,边研墨边问:“大人要纸笔是想写字吗?”
  “嗯,”萧砺答应着,跟着转出来,铺开一张纸,等墨好,提笔写下,“萧砺,江西婺源人,愿娶杨氏女萱为妻,相依相守矢志不渝。”
  杨萱皱眉,“婚书不是这么写的,定亲文书也不是这样。”
  萧砺将笔递给她,“先前你娘不是说,你的亲事由你做主,你相中谁就嫁谁?这会儿你相中我了,我去田庄烧给爹娘,禀告他们一声,让二老放心。”
  杨萱眸光有些模糊,定定神,挨着萧砺那行字写道:“杨萱,京都人氏,愿嫁萧砺为妻,从今而后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萧砺吹干墨,将纸仔细地叠成一条塞进荷包,笑呵呵地说:“萱萱,咱们这算是有了父母之命了,你把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找人合八字。”
  说完另铺一张纸,把两人的八字写在上面。
  ***
  椿树胡同,方氏母女终于醒来了,是被饿醒的。
  方静瞧见桌上银子,一把抓在手里,掂了掂,高兴地说:“娘,我就说嘛,萧哥哥肯定会给银子。他对姓杨的都那么大方,咱们还曾救过他的命,更应该报答咱们。”
  两角银子,至少得有一两半。
  方母在屋里,有气无力地说:“这是阿砺仁义,换成别人,兴许早忘到脑袋后面了。你快去买窗纱回来,再买点菜买些米,晚上说不定阿砺回来吃饭,拿了人家的银钱不能亏了人家的嘴。”
  方静应一声,梳洗过,拎着篮子往后面灯市胡同去。
  已是正午,路旁摆摊的早回家吃饭去了,只有树荫底下还蹲着两个人,守着几把没精打采的青菜。
  方静上前问过价钱,立刻惊叫起来,“就这么一把菜,叶子都蔫了,还要两文钱,抢钱呢?在大兴,两文钱能买一捆儿。”
  摊贩眼皮不抬一下,“那你去大兴买。”
  方静被噎得哑口无言,扒拉来扒拉去,想挑几根鲜嫩的,谁知道摊贩竟然上来了脾气,把菜往身边一划拉,“姑娘别处请,我这菜不卖了。”
  “为啥?”
  摊贩冷笑声,“谁家的菜能经得起姑娘这样挑拣法?姑娘买完了,我这几把菜都没人要了。”大手一挥,“走吧走吧,我们起早贪黑从农家进的这些菜,伺候不起姑奶奶。”
  方静气了个倒仰,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地到菜店买。
  菜店里的青菜水灵,价钱却翻了个番儿,一把菜买四文钱,鸡蛋也贵,一文钱一个,不论大小。
  要是在大兴,一文钱可以买两只鸡蛋。
  方静忍着肉疼买了两个鸡蛋一把菜,又买了一丈多窗纱,选的最便宜那种,好说歹说让店家让出半尺的边儿;最后买了一斤禄米一斤粟米,一小包盐巴。
  就只这点东西,花了三十多文钱。
  一路顶着炎阳逛过来,方静饿得肚子如擂鼓。
  她昨天晚上胡乱凑合的,早晨没起来吃,撑到这会儿已经头晕眼花了。
  路旁有包子铺,大肉包子三文一个,素包子三文两个,另外有小笼包,十文钱一屉。
  方静死缠硬磨花五文钱买了一只肉包子两个素包子,包子刚到手,顾不得烫,三口两口吃完肉包子,让店家用油纸将素包子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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