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狂上加狂
时间:2019-03-30 09:17:34

  几日熬将下来,就算是十六岁充盈的少女,也有元气被榨干耗尽之感。
  原本前些天,她出府散心。可惜所到之处,皆是吓得个个瞪圆了大眼,实在扫兴,干脆不出府门,好好休养生息。
  今日原本无事,姜秀润让白浅铺好了被子,枕边摆放了三五碟子的干果和糕饼,只准备趁着窗外飘雪,拥着暖炉狠狠地睡上一觉,若是饿了,就摸摸枕边的吃食,除非解手,绝不下床。
  可这等舒适的盘算,还是被那位皇太子给搅和得七八烂。
  太子先是派人来请,她推脱身体不适,不想起榻。
  哪想到太子竟然一路闲适漫步,拐到了她的院子,在门口立定后,微微扬眉。
  他身边的侍卫观眼色,便立刻推开房门,任凭屋外的冷风灌入进来。
  凤离梧虽然站在院中,却看得分明,一床软被下伸出一截莹白的手腕,正胡乱抓着床头的碗碟。
  听到有人推门,那手一僵,头发有些蓬乱的脑袋这才堪堪钻出被窝。
  凤离梧原本也是心血来潮,听闻公子小姜身体不适,才准备礼贤下士,亲自探病。
  可看着公子小姜颓唐如斯,那眉头便不曾解开,冷声道:“冬狩在即,前日问君,还不曾准备箭矢,一个男子不雀跃于马背上的拉弓放箭,与女子何异?”
  姜秀润紧裹着被子,压低声音道:“殿下所言甚是,可我实在不耐寒冷,这冬狩……便算了吧。”
  前世她虽然在浣衣局,可是关于这次冬狩却记得分明。凤离梧在这次冬狩上遭遇了刺客,一箭差点被刺中心脏,当时宫内宫外都人心惶惶,到处找寻混入冬狩的刺客内奸。
  虽然皇太子过后被及时救治下来,但由此留下了病根,身体总不大见好。
  而他的那位表妹曹溪则衣不解带,在为凤离梧侍病之后,一跃成为太子妃……
  既然这次冬狩会这么热闹,姜秀润何苦去凑趣?若是箭矢不长眼,一下子波及到她便大大不美了。
  只借着查询账本劳累到了,哪儿也不去!
  只没想到,太子最近总是琢磨着她太过阴柔之气,叫人看了不顺眼,这次冬狩是一定要带这位少傅去,磨砺下他的气质。
  当下也不听姜秀润的满嘴胡言,只转身一边离去一边道:“已经在射馆预定了大小弓箭,君若是冷便多穿些,孤在府门马车上等君……”
  待得太子走了,姜秀润这才心内一边骂一边起身。因为呆在太子府内,她平日睡觉都不敢松开束胸的绷带解衣而睡。
  这还不说,洗漱都只能偷偷摸摸用热巾帕来擦。原本指望着太子去冬狩,她趁机回质子府兄长那里好好轻松几日。
  可太子却一副定要她去的笃定,也实在是挠头。
  这般无奈,只能下床,梳理好头发,换了外衣,跟随太子一起前往。
  只是下了马车时,因为缺觉而脚下微晃,在差点摔倒之际,被人一把扯住了手臂,扶住了身形。
  姜秀润抬头一看,正是太子。他单手紧握着她的手腕,紧皱的眉头不曾松开——这手腕竟然也这般绵软,真怀疑这少年浑身上下皆是如此。
  据说波国的前祖喜饮羊乳,爱食羊肉,所以无论男女,皮肤皆是白皙光滑。观这公子小姜,原来并非谣传。
  也难怪他惹得秦诏春心荡漾,对个男子纠缠不已。
  这原本也不关他的事,可他实在是见不惯一个男子却这般的阴柔,便要刻意历练下他,若能变得粗壮些,也免了秦诏误入歧途。
  姜秀润被太子握住手腕,也不敢躲,而身旁的白浅也知这男子身份显贵,也不好一脚飞踹。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小公子若鸡仔般被人拎提。
  待皇太子松开手率先进射馆时,姜秀润低头再看自己的手腕,竟然被捏红了一圈!
 
 
第18章 
  太子一行人还没等进射馆。射馆里的人便迎将出来。
  刘佩还如往日一般,与凤离梧谈笑风生。而凤离梧也不动声色,仿佛敲诈梁国重金的人不是他一般。
  二人虚以委蛇的功力各有千秋,叫姜秀润十分佩服。
  因为冬狩还邀请了身在洛安的各国使节。
  这向来与齐朝关系微妙的南夷国使节也在在此选弓。
  是以,那南夷国使节皮利巴也迎过来与大齐储君打招呼。
  皮利巴乃是南夷的一员猛将,尤其擅长射猎,南夷向来与大齐暗中一较高下,此时在射馆相逢,自然要比试一番,存心要下一下这大齐储君的面子。
  此间射馆与别处不同之处,便是量身定做。根据每个人的臂力大小,手臂长短调配弓箭。
  凤离梧一早便订了弓,今天便是来看看新弓是否趁手,可还有需要调试的地方。
  当鎏金镶嵌着宝石的弓被拿出来时,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冷气,这弓乃是重弓,非一般臂力之人是拿不起来的。
  可是凤离梧且轻松上手,长指拨动弓弦时甚是娴熟。
  姜秀润也是第一看到太子英武的一面,毕竟前世见他时,总是病怏怏的,没想到未受伤前,倒是个能打的。
  不过在凤离梧试弓的时候,梁国的公子并未闲着,踱步到了姜秀润的身边,微笑着道:“许久不见君,甚是想念,若得空,可否与我泛湖小酌?”
  刘佩从来没想过,这个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会被太子网罗到门下,而且成为他对付梁国的急先锋。
  不过波国与梁国乃是近邻,论起来,这两年的关系也甚是和睦,姜秀润看在替母国谋算的情面上,也要给他这个面子。
  到时候,若能说动他,刘佩至少能套出凤离梧现在是何打算,他也好对症下药,解除梁国现在的围困。
  姜秀润用手捂嘴打了哈欠,也不看刘佩,懒洋洋道:“公子是看在下不顺眼吗?这么冷的天,要去湖上挨冻?”
  刘佩碰了个软钉子,不禁一滞。这湖上泛舟不过是为了防备隔墙有耳,而且这几日冰湖解冻,加了厚毡的船儿若加了炭盆,也不是特别冷。
  不过姜秀润不愿,他便立刻改口道:“那君之意喜欢何处?”
  姜秀润被太子从被窝拽出,一直没有食早餐。现在得了空儿,大家都围在射场等着给凤离梧拍马捧屁。
  她站在廊柱后面,从怀里摸出了布袋,掏出一把烤得开口的花生,一边剥皮一边道:“我现在寄住太子府,若君谈性如此之浓,不妨来太子府上一叙。”
  刘佩如何去得?见姜秀润如此不给情面,往嘴里扔花生的动作也透着敷衍,便微微降了声调道:“前年,犬戎袭扰波国,是我的父王派兵接了波国都城的围困。你我两国互为近邻,还要互相亲近多多联系才好……”
  姜秀润心内冷笑,有这等虎视眈眈的近邻,怎么亲近换不来手下留情。
  他的父王生存有道,当起干儿子那叫一个娴熟孝悌。
  既然父王跟这位刘佩将来是关门一家亲,她何苦如前世那般,到处刻意逢迎讨好,替她父王那个昏君白做嫁衣?
  想到这,她便翻着大眼,斜看了刘佩一眼道:“父王管梁国借兵,好像也不是白借的吧?真金白银递上,你们梁国才出兵应援,据说那犬戎来袭,也是受了你们梁国人的挑唆。这么生财有道,我们波国真是倒了大霉,才跟你们成了邻居!”
  姜秀润说的其实都是事情,可是波国不及梁国强盛,吃了这等闷亏,也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没想到,这狂妄的少年却径直将此事搬到台面上讲,这叫刘佩如何接下?
  遇到这等不顾外交体面的混不吝少年,刘佩的脸自黑了一半。
  他正待要再说,秦诏却踱步过来,挑着浓眉道:“太子吩咐,要替公子小姜试弓,还请去弓室挑选弓身和弓弦。”
  这几日,秦诏一直不得见这公子小姜,只觉得心烦意躁,有时到了半夜都睡不着觉。
  今日好不容易跟随太子出门,可是也不得跟她说话。
  现在好不容易寻了空子,可是伊人却被个梁国公子缠住不放。
  秦诏不便近身,可是那眼儿却一直在观望着这边情形。
  这一看,可不打紧!
  譬如姜秀润横翻的那记白眼。刘佩看到的是狂妄无礼,小子欠揍!可秦诏却觉得是媚眼横生,分明是在跟梁国公子调情。
  秦诏看得火大,便径直走过去,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姜秀润带着浅儿,跟着秦诏入了弓室。
  那秦诏终于得空,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遮挡住别人的视线,贴附在姜秀润的耳旁道:“跟刘佩聊些什么,竟然那般的开心?”
  姜秀润不知秦诏哪只眼睛看见他开心,只接着挑选弓箭转身的功夫,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转身来到伙计的面前道:“这些弓太重,可有蛇竹制成的轻弓?”
  这蛇竹乃是齐朝特产,顾名思义,因为竹身上有类似蛇鳞的花纹而得名。
  不过齐朝人大都用这种之地坚韧的竹子来编制竹椅。很少用来制弓。
  再说就算用竹弓,如射馆这等专为贵人开设的奢贵店铺也不会用。
  不过伙计灵光,心知这少年乃是随太子而来,自然是有求必应,连忙吩咐下面的跑腿伙计去街市找寻。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伙计便购来小弓一把,看那式样就知,是給八九岁的孩童戏耍之用。
  有那好事之人当下便笑开了,开口道:“公子小姜,你当真要拿一把孩童的弓箭跟随太子去射猎虎狼?”
  姜秀润压根不理。只在箭架上来回搜寻,看到一把特制的袖箭,正好配这弓,当下便让浅儿收入了两盒。
  既然太子强要她跟随,她便躲避不过去。可是冬狩时危机四伏。
  她前世只知道太子遇刺的结果,压根不知过程。
  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力求自保。
  别看这蛇弓看着简陋幼稚,可是很容易上手,在短程内搭手连箭速度也快。
  前世里,她跟随秦诏狩猎,便拿了这蛇弓,秦诏当时也嘲笑她不如不拿,可是后来,勤练了月余的她用这蛇竹弓彻底叫秦诏闭了嘴巴。
  而现在,她身后的秦诏看到她拿着这小弓,也和众人一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嘲讽着她自不量力。
  就在这时,凤离梧也试弓归来。
  方才他用一把重弓连续十箭射穿了百米开外的一根红心木桩的靶心处,手腕粗的大洞,惹得围观之人纷纷惊叹叫绝。
  这一手绝技,顿时让皮利巴输得灰头土脸。
  当他看见姜秀润选的小弓时,也眉头轻皱,直觉这波国质子又是在阴奉阳违,敷衍着他。
  身为太子少傅,却拿了一把顽童竹弓上猎场,这姜禾润是有意要下他的面子?
  果然,方才丢了面子的皮利巴顿时像被人点了笑穴一般,哈哈大笑道:“听说这位是太子的恩师,竟然如娘们儿般拿着竹弓?敢问殿下,这位少傅,是教殿下什么的?”
  太子没有搭理嚣张的南夷使节,只冷着脸对姜秀润道:“既然选了弓,便试一试吧,若是不趁手,还可以再选别的。”
  姜秀润看太子面色不虞,便知他对自己心有不满,不过言语给了自己台阶下,暗示自己换掉这竹弓。
  凤离梧不养庸才。今日若不能射得漂亮,依着这位太子的心性,很有可能让自己练射,累死在这射馆内。
  果然,到了射场,太子吩咐人摆放的靶子乃是百步开外的远靶。
  这等小弓,哪里会射得那么远?
  姜秀润举弓试了试,发了三箭,那三箭皆是飞到一半便落地,惹得四周的公子们一阵哄堂大笑。
  那南夷使节更是如下水的鸭子一般,嘎嘎嘎地笑起来没完。
  姜秀润摇了摇头,对那南夷使节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如非以人作靶子,不能认真练射,敢问这位大人可否配合一下,顶着苹果站在远处,我射苹果便好。”
  皮利巴,听了只斜着眼又一顿大笑道:“怎么?我站在那,你的箭便能射远?莫不是公子以为我不敢站,便拿我当借口给自己找回面子?”
  说完,他迈着大步走到百米开外,吩咐侍从拿来木盆举在头顶道:“顶个果子,怕你看不见,来个木盆更好射些!”说完又是一阵大笑,下巴飞扬的胡须都一颤一颤的。
  而凤离梧的脸色也越发不畅。
  要知姜禾润虽然是波国质子,但现在被他纳为太子少傅,那么公子小姜丢的便要是他大齐皇太子的脸面了。
  而如今,公子小姜将自己架得这般高,可怎么能下得了台?
  姜秀润倒是不急不缓,只吩咐浅儿再寻来一根重弓弓弦,将自己手里的小弓的弓弦替换掉,并勒得更弯些。
  这时,蛇竹不为人知的韧性彻底彰显出来,弓弦加紧后,那弦子绷得紧紧的。
  这时,姜秀润也不再用跟那小弓搭配买来的竹箭,而是换了她刚才挑选的袖箭。
  在众人嘲讽的目光里,这位看似羸弱的少年再次搭好小巧的袖箭,先是朝着别处随意射了几下,然后拉开弓弦,半眯着眼儿,屏息凝神朝着南夷使者射出一箭。
  这一箭带着哨声,只听咚的一声,射在了皮利巴身后的靶上,离着他头顶的木盆甚远。
  有人惯性还想再笑,可是大部分人却一下绷紧了弦儿。
  方才无论姜秀润怎么射,射程不到,便不会伤及使者。
  可是现在,他不知怎么调完了弓后,射程一下子变远,那准头却不甚好——这便意味着公子小姜很有可能误伤南夷使者,惹来两国无端的纷争。
  那皮利巴显然也想到这点,当下脸色一变,想要离开靶前。
  可是他一动之下,才发现,方才那一箭竟然将自己的右侧衣领,陷入了他后脑勺靠着的木头靶面上……
  就在这时,第二只带着哨音的短箭又飞了过来……这次射在了皮利巴的左侧,左侧的衣领也深陷进去。
  秦诏深知公子小姜射到人的后果,心里暗骂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他快走几步,想要阻住姜禾润。
  可就在众人不及反应的功夫,一连五根短箭练射,箭箭跟皮利巴擦脸而过。
  姜秀润射完后,也不用秦诏阻拦,自放下小弓,叹息摇头道:“在下射艺不精,就此献丑了。”
  再看那些箭,没有一箭射中木盆,却支支扎透了那使者的衣服,把他钉在靶上不得走脱。
  而也算是见过风浪的南夷使者,却因为这不着四六的楞头小子,吓得裆下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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