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心里知道顾安雅可能是被方氏为难了,才会说错话,但是,仍旧忍不住埋怨她害的自己被个老奴婢数落。
这倒是全然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是奴婢了。
顾安雅没急着回答红姨娘,而是先叫身边的人都退下去了,然后,拉着红姨娘去了红姨娘的卧房。
红姨娘一见闺女这样,便明白闺女是有要紧事要跟自己说,便也不再揪着问方氏的事了。
反正那事迟早都能知道,说都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顾安雅要跟红姨娘说的,自然是方才在方氏那里用晚膳遇到的事情。
她总觉得不对劲,试探了一番,便觉得更加不对劲了。
不过,她想了一路,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索性跟红姨娘说说,兴许还能从红姨娘这里,得到什么启发。
于是,顾安雅便将自己发现,方氏似乎有意撮合安笙和方小姐交好的事情,跟红姨娘说了。
顾安雅是这样怀疑的,“夫人什么性子,娘您会不知道吗?咱们这位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那是她娘家的侄女,她会无缘无故让娘家侄女跟二姐姐交好?”
方氏是怎么对待安笙的,别人不知道,红姨娘和顾安雅母女,却是知道的。
听了顾安雅的话,红姨娘也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这个呢,你还觉得夫人哪里不对劲?”
顾安雅眉心轻蹙,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我现在主要怀疑夫人的动机,从夫人那里离开的时候,我试探了一下大姐、二姐还有表姐,但是,却也没看出什么来。”
红姨娘一听她说试探,便又想起方妈妈刚才的话来,又忍不住问顾安雅,“你不是在桌上试探地过分了,叫夫人看出什么来了吧?”
“没有,”顾安雅立即否认,“我怎么会那样胡来,夫人面前,我哪敢太过造次,我就是试探了下大姐她们,看起来,大姐和二姐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那就奇怪了,那夫人做什么叫方妈妈来数落我?”红姨娘不禁奇怪,眉心皱的紧紧地。
方氏总不至于,是闲来拿她撒气吧?
顾安雅却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她跟顾凝薇她们几个说话的时候,还没有走出方氏的院子,方氏知道她说了什么,并不奇怪,且就她说的那句话来看,方氏叫人来数落红姨娘,就更不奇怪了。
方氏多在意顾凝薇,她又不是不知道。
“方妈妈都说什么了?”顾安雅问。
提到方妈妈,红姨娘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她撇了撇嘴,恨恨地道:“还能说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说夫人叫她告诉我,若是教不了你,便将你送过去,她亲自教!我才不答应呢,我自己的闺女,凭什么给她教,她若有真心也便罢了,既无真心待你,我又岂能将你送到她手里!”
方氏心疼自己闺女,她就不心疼了?
她出身不高,所能指望的,还不只有自己的闺女,她就只盼着,闺女将来嫁个好人家,让她也跟着沾沾光。
第617章 机会
顾安雅听了红姨娘的话,便知道自己猜测不假。
方氏果真叫人盯着她们呢,不过,她总觉得,方氏的主要目标,并不在她。
方氏之所以派人来敲打数落红姨娘,主要还是因为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伤了顾凝薇的面子。
想到顾凝薇那会儿那张阴沉的冷脸,顾安雅冷冷地哼了一声,有些嘲讽地勾唇笑了一下。
她说错了么?
府里谁不说安笙嫁得好?
顾凝薇之前倒是天之骄女一个,谁承想,后来落到这般地步呢?
文国公府嫁不进去,风评已是不好了,还不知道收敛,竟然还奢望做太子妃,也不知道方氏母女的心到底有多大!
她说顾凝薇怎么了,她可有一点儿说错了!
不过,对于连累到红姨娘,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娘,女儿害您受累了,都是女儿对不住您。”顾安雅挽着红姨娘的手,跟红姨娘道了歉。
红姨娘原本是气不过,但是,这气大部分是冲着方氏跟方妈妈去的,总不会撒在女儿身上。
如今听见女儿满含懊悔地跟自己道歉,红姨娘立即就心疼了,“好了好了,她说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能怎么着呢,娘也习惯了,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母女俩,不说这些话,不过,你到底是说了什么,叫她气成那个样子?”
方氏不可能真心要顾安雅过去教养,这话也不过是气话,红姨娘明白,所以,她倒是好奇,顾安雅到底说了什么话,将方氏气成那副样子?
“我说,这府里没人比得上二姐姐嫁得好,大姐便生气了,夫人多心疼闺女,自然不会给我们好脸子。”
红姨娘听了顾安雅的话,就啧了一声,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都在私下议论的事情,可也不该当着顾凝薇的面说出来啊。
顾凝薇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听了这样的话,哪里能忍住气。
“她没为难你吧?”红姨娘问的是顾凝薇,她担心顾安雅吃亏。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顾凝薇脾气不好,自小到大,可没少拿顾安雅出气。
“没有,就是我追着给她道歉,她不理我。”顾安雅摇摇头,说。
顾凝薇如今倒是真变了,若是往常,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八成要扒掉顾安雅的一层皮。
可今日,竟然只是阴沉着脸自己走了,除了没理会顾安雅,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红姨娘却还有些不放心,“她们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吧?”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反正到最后吃亏的总是她们娘俩,谁叫她们娘俩加起来,都不如人家大小姐一个尊贵呢!
顾安雅摇头说:“没有,我看她倒是真变了。”
红姨娘似乎还不放心,又要说什么,却被顾安雅先打断了,“娘您别多想,我看大姐这次不像是装的,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要是真想发作,又哪里是忍得了的性子?眼下还是弄清楚,夫人到底想干什么更要紧些。”
这倒也是,红姨娘想了想,也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
“那,这事可要跟三夫人通个气?”红姨娘问。
如今她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既是联合,那互通消息也是必然的。
大家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对付同一个人,如今有关于这个人的消息,还是跟宋氏说一下为好吧?
不过,让红姨娘意外的是,顾安雅却没同意。
“先不急,”顾安雅摇了摇头,“咱们先看看,我总觉得,夫人这回有什么不得了的心思,说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她突然对二姐姐热情客气起来,说不定,这事就是关于二姐姐的呢?”
红姨娘有些不解,“既是关于二小姐的,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娘您糊涂了,二姐姐如今,又岂是原来那个二姐姐,您忘了,她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家?”顾安雅的口气里,带着不自知的羡慕与嫉妒。
红姨娘没注意到女儿语气的变化,她还是觉得,就算安笙跟陆铮定了亲,那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想来也轮不到她们才是。
既然好坏都跟她们没关系,她们这么关注安笙干什么?
顾安雅却不肯松口,仍旧十分坚持。
红姨娘见她这样,也只好先依了她了。
……
玉笙居。
安笙与青葙回到玉笙居后,郑妈妈立即跟了进去,急着问说:“小姐,怎么样,大夫人那头是个什么意思?”
安笙还没应声呢,青葙先忍不住了。
“什么意思?”青葙脸色难看得厉害,“妈妈你是没看见,大夫人那个样子,就差直接拉着小姐的手,跟小姐说,要小姐将那位表小姐带进护国公府,给咱们姑爷做妾了!”
郑妈妈听了青葙这话,也不怎么高兴,但是,又担心安笙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没敢再火上浇油,而是转头对安笙道:“小姐,您也别着急,这事肯定不成的,表小姐既然与世子有了首尾,又岂可随您嫁进护国公府?便是老夫人和夫人逼着您答应,姑爷家里也断断没有答应的道理,老夫人和夫人再怎么着,也是不敢逼迫姑爷他们的。”
青葙听见郑妈妈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气过头了,竟然乱说话,不知道顾忌安笙的心情,于是忙也附和说:“是啊,小姐您别在意,她们怎么想是她们,姑爷绝对不会同意这事的!”
对,就凭姑爷对小姐的感情,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事!
安笙无奈地看着郑妈妈和青葙,“你们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郑妈妈和青葙闻言,小心地对视了一眼,心说难道安笙真的没有不高兴吗?难道,这件事她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安笙当然不可能不介意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介意也没用。
与其浪费时间自己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事呢。
不过,眼下看来,倒是不用她费心了,这机会啊,自己已经送上门来了。
想到那个机会,安笙弯起眉眼,缓缓地笑了。
第618章 异动
“小姐,您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法子了?”郑妈妈看安笙一脸的轻松,确实不像作假,便猜测,安笙可能已经想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青葙一听,忙也问:“小姐,您有办法啦?您快跟奴婢说说吧?”
她都快急死了,就怕方氏真的联合徐氏,来逼迫安笙,让安笙妥协。
办法自然是有的。
安笙唇角微微翘起,如水的杏眸中闪过点点狡黠的微光,然后,在青葙和郑妈妈期待的目光里,缓缓道:“我方才,给方小姐诊过脉。”
嗯?
安笙的话一说完,青葙就愣了,“小姐替她诊过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一直跟着小姐的么?
郑妈妈其实也有些奇怪,安笙不是被方氏请去用晚膳的么,又怎么会替方小姐诊脉了呢?
等等,诊脉?!
郑妈妈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小姐,是不是表小姐……”
安笙听郑妈妈这口气,便明白她想问什么了,遂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方小姐的脉象,是滑脉,不过时日尚短,所以并不明显。”
虽不明显,但是,她却看出来了。
这点难度,还难不到她。
郑妈妈和青葙对安笙的医术,自然也是有信心的,闻言都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滑脉!
女子滑脉无疾,不就是有喜了么!
青葙忽然间也反应过来了,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离开大夫人院子前,小姐扶过表小姐!”
小姐一定是那个时候,诊的表小姐的脉象,诊出了滑脉。
郑妈妈有些欲言又止。
安笙和青葙到底是小姑娘,两个姑娘谈论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吧?
可是,再一想想,安笙跟着普云大师学医术,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过不少,何况小小滑脉,想到这里,郑妈妈便也没有说什么。
再者,这是讨论关乎安笙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呢,至于合不合时宜的,也没那么要紧吧?
原本她还一直担心呢,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如今看来,倒是省了她们的事了,这表小姐怀了世子的孩子,又怎么能随小姐嫁进护国公府去?
如此,大夫人的如意算盘,便也打不响了。
“小姐,这事,可要奴婢找人散出去?”虽说这样做,免不了会坏了表小姐的名声,但是,跟安笙一辈子的幸福相比起来,郑妈妈是不会心软的。
眼下是个绝佳的机会,若不好好利用,错过了这次,往后还不知道要有什么变故呢!
不过,安笙倒是很神在,只摇摇头说:“还不急,再等等。”
郑妈妈知道,安笙这是有主意了,便也不再多问,颔首应了下来。
上一次,小姐也说等等,表小姐便珠胎暗结了,这一次,兴许再等等,不用她们出手,这事自己就爆出去了呢。
女人的肚子若大起来,又哪里是藏得住的呢?
郑妈妈不禁有些恶意地想,若是方氏知道自己一心想要安插到安笙身边的人,跟自己的儿子先珠胎暗结了,会是什么心情?
怕是要气个半死吧,郑妈妈想。
方氏本就不是好性儿的人,控制欲又强,否则顾琮也不会那样畏惧她了,若是叫她知道了这件事,还不气个半死?
因为知道方小姐的情况,郑妈妈和青葙也不那么着急了,郑妈妈没在安笙房里多待,就离开了。
郑妈妈走后不久,安笙见时辰还早,便拣了本书,坐在外堂的临窗矮榻上看。
青葙在一旁陪着,也不多话。
安笙独处的时候,多是这样,以前在庄子上,有时候一看书,便能看一整日,都不动,青葙她们跟着安笙,便也养成了喜静的性子,这样陪着安笙,也不觉得无聊。
快到戌时的时候,青葙提醒安笙,该去沐浴,准备歇息了。
安笙看了眼桌上的沙钟,放下了书,跟青葙一起,去了浴堂。
热水郑妈妈早就带着人烧好了,安笙过来的时候,浴桶里已经装好了热水,安笙沐浴不喜欢人多伺候,便只留了青葙一人。
待沐浴过后,安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擦干头发睡了。
青葙拿着布巾,帮安笙擦头发,一面擦,一面夸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还顺滑。”
语气自豪的,好像这头发是长在她自己头上一样。
安笙从铜镜中看了青葙一眼,缓缓笑了,“头发好不好的,能当什么。”
她倒是并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多好,她看着,跟别人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小姐您真是对自己不够了解,”青葙却很是不赞同安笙这话,“奴婢听说,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专门弄些带香味的东西来洗头发呢,还有宫里头的娘娘们,还要用茵樨香煮汤来沐发呢,还不是为了让头发光亮顺滑,小姐您倒好,每回沐发都只叫奴婢擦些澡豆用,哪怕用些带香气的花瓣煮汤也好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