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怔怔地接过来,下意识地问说:“是什么?”
“打开看看。”陆铮说。
安笙便打开那木盒,原来是一对珊瑚耳坠,鲜红的珊瑚珠子圆润精致,是滴坠造型,精巧别致,十分漂亮。
“喜欢吗?”陆铮问。
安笙点点头,有些羞涩地嗯了一声,然后才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也不等陆铮反应,将盒子往怀里一抱,人就往内室跑了。
但很快,她又出来了,见陆铮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站在原地,不由笑了。
她几步朝陆铮跑了过去,然后,将一个香囊递给了陆铮。
陆铮接过来一看,放在他手中的香囊绣工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他笑问安笙:“回礼?”
“算是吧。”安笙微微垂着头,耳廓上染了薄红。
然后,就听陆铮带着笑意的生声音起,说的是,“那我可要好好珍藏。”
安笙一听忙抬起头来,说:“你戴着吧,里头放着我自制的香丸,香气不浓,却有清目和解普通迷香之效。”
虽说以陆铮的身手未必会用上,但他常出门在外,这东西戴着在身上,总能防备不时之需么。
然后就听陆铮说:“好,那我便戴着,以后都贴身戴着。”
“我也没说叫你贴身戴着呀。”安笙总觉得陆铮这话意有所指,不由脸色更红。
陆铮手里捏着香囊,低头就能看见安笙粉面飞霞娇艳欲滴的模样,心口不由一热。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好像找借口似的问说:“你不戴上试试吗?”
安笙听罢微微一愣,但随即还是点点头,说:“那我试试。”
陆铮是问自己,他送的那副耳坠她要不要试试,安笙明白。
不过,她正准备进内室去照着铜镜戴上呢,就听陆铮又道:“要不,我帮你戴?”
嗯?!
安笙这次不是愣一瞬了,是真愣住了。
陆铮说什么,他要帮她戴?可是,他会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安笙还是将盒子递给了陆铮,然后,点头应了声好。
应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由有些后悔。
可这时候,总不能再反悔吧,便只好故作大方不在意地看着陆铮,一脸的坦荡。
陆铮心里其实也挺尴尬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般的说了那句话。
可说都说了,安笙又同意了,他就算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了啊。
陆铮接过木盒,暗暗吸了口气,然后,用自己拿刀持剑都十分利索,可此刻却好像完全不听使唤的手,拿出了那对耳坠。
小小的坠子跟他纤长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别于刀枪剑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重量的小小耳坠,却好像重逾千金似的,让陆铮几乎要抬不起胳膊来。
安笙一看陆铮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但也没有嘲笑他的心思,而是指向自己的耳垂,对陆铮道:“看见这个小孔了吗,你拿着那坠子尖尖的一头,穿过这个小孔就行了,我照不到镜子,自己戴不上,你便帮我戴上吧。”
陆铮顺着安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安笙白玉般的耳垂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孔洞。
可是,他却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这又不是射箭,还能百步穿杨,这可是安笙的耳垂啊,若他粗手粗脚的,伤了安笙怎么办?
“别怕,其实很好穿的,我并不会痛。”许是看出了陆铮的紧张,安笙又鼓励道。
陆铮这才又暗暗吸了口气,然后,举着那珊瑚耳坠,如临大敌般的接近了安笙的耳垂。
离得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看清安笙耳边的碎发,还有,那白玉无瑕般的面颊。
陆铮暗暗咽了口口水,心口那团火不由烧得更旺了。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照着安笙说的,用尖尖的那头顺着安笙耳垂上的小孔,轻轻穿了过去。
似乎很快,但又似乎很慢,陆铮觉得自己的后背几乎都湿透了,那珊瑚耳坠才顺着安笙的耳洞穿了过去。
好在,他没有弄伤安笙。
原来,戴耳坠是这么费力的事情,不比自己练一次剑轻松!
但不得不说,这耳坠真的极衬安笙,安笙肤白,这艳丽的鲜红特别衬她的气色,眉眼间似乎都添了一层殊丽,分外诱人。
陆铮忍不住用手摩挲着安笙的耳垂,胸臆间一股冲动即将跳出,就在这时,一声轻呼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原来,是青葙沏茶回来了。
青葙发誓,她真不是故意出声的,只是,只是乍然间看到这种画面,她忍不住嘛。
方才,方才姑爷莫不是要,要亲小姐吧……
青葙被自己这个念头弄得红了脸,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垂着头送茶进来,眼神都没敢往陆铮那边扫,自然也就没看见,她们家小姐耳垂上戴的那支耳坠。
直到茶水摆上几间,青葙才小声道:“小姐,世子,茶,茶好了……”
但陆铮却是来不及喝茶了,他得回去了。
大年夜,陆铮必然是要守夜的,安笙知道,所以也没挽留,一直到陆铮离开,脸上的盈盈笑意才垮了下来。
青葙这会儿又活泛了,瞧着安笙这样,还敢打趣呢,问说:“小姐这是舍不得世子?”
安笙听到她这话,笑着横了她一眼,青葙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一笑,安笙倒也忍不住了,没一会儿,主仆两个便笑作一团,笑声传出好远。
第850章 拜年
安笙与青葙正笑着呢,郑妈妈推门进来,见她们俩笑成这样,不由摇头,然后劝说:“小姐,时辰不早了,歇会儿吧,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去老夫人那里拜年呢,仔细到时候没精神。”
安笙听了郑妈妈的话,一想可不正是这个理儿,于是便点头应了,又叫郑妈妈和青葙也自去歇着,不必伺候她了。
……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刚到寅时,青葙便来唤安笙起床。
安笙打着呵欠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看到青葙,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就见青葙笑盈盈地朝自己福了福身子,道:“小姐过年好。”
安笙含笑点点头,回了声好,接着又打趣说:“不错不错,这新衣裳一穿,瞧着喜气多了,也好看,我们青葙是大姑娘了,这小脸越来越俏了,待会儿小姐我封个大红包给你,叫你拿去买胭脂水粉,这么漂亮的小脸,得舍得擦好东西啊。”
过年了,府里拨了份例下来,安笙又自己添了些,给手下的婆子丫鬟们都裁制了新衣,只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特殊,所以没用太好的料子。
不过,布料颜色却鲜亮,样式也新颖,再加上青葙等几个丫头长得都好,所以穿上这新衣裳,更显娇俏。
青葙叫安笙说的红了脸,一边给安笙挂气床帐一边道:“小姐您惯会打趣奴婢,要说俏,奴婢可比不得您,待会儿您穿上新衣裳,就知道什么是仙女下凡啦。”
“一大早的,嘴巴抹了蜜不成。”
“奴婢嘴巴没抹蜜,是惦记您那个大红封呢!”安笙有心情打趣,青葙也乐得跟着凑趣。
安笙近来心情起起伏伏,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发呆,青葙知道,一定是因为王妈妈的事情,虽说知道原因,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如今见安笙终于心情好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甭管怎么说,今儿可是新年头一日,小姐能有个好心情,总归是好事。
接下来,就是一通忙碌,洗漱,梳妆,郑妈妈带着玉笙居众人来给安笙请安拜年,安笙派分了红包,接着,匆匆用过早膳,便往松鹤堂去了。
安笙不是第一个到松鹤堂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她去了之后,便隐在人群里,不显山不露水地站在那里,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既不出挑,也不太落人后。
一大早,顾家一家子就都到松鹤堂来给徐氏拜年了。
顾麟拜过年后,又急着进宫,而徐氏和方氏身为命妇,也要进宫给太后和皇后拜年,所以一行人在松鹤堂匆匆拜了个早年后,便又匆匆离开了。
安笙倒是收了不少红包,不过她没看,也没兴趣看,都叫青葙收着呢。
等回了玉笙居,安笙反倒闲下来了。
她既没有外家,相熟的朋友也不多,而有些朋友又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交往的,因而,别人都忙着出门拜年,她反倒成了闲人一个。
青葙她们几个担心安笙触景生情,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法儿的找话来逗安笙开心。
其实安笙真没有觉得不开心。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这是不能选择的,但却可以选择如何对待自己的命运。
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她早就看开了,哪里还会伤什么心呢。
况且,她也没那个闲工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心,这会儿她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忙,可待会儿却是要去护国公府拜年的。
今儿个初一,命妇进宫向太后皇后拜年,但并不会留在宫中太久,各家都有客人上门,虽说初一只是亲近之人上门拜年,但依旧很忙。
安笙如今跟陆铮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都要去护国公府拜个年。
按理说,应该是由方氏带着她去拜年的,不过,以她跟方氏如今的关系,方氏必然不愿意走这一趟,正好,她也不想跟方氏一道出门,既都不愿意,不必强绑在一起,倒合了她的心意。
方氏不去,林氏也不必来,甚好。
辰时末,进宫给皇后太后拜年的命妇出宫了,安笙也准备了一下,叫人跟徐氏说了一声,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碰上了顾安雅。
顾安雅意有所指地朝安笙笑着说:“二姐姐好命,不用留在家里跟着忙活,倒是能去护国公府做客呢,我就不行了,大姐姐不在,四妹妹年纪小,我便只能跟着二位婶娘一起招待亲戚们了。”
今儿上门来拜年的都是本家亲戚,虽说这些人都算是依附永宁侯府,但本家亲戚毕竟不同一般,大过年的,能招待本家亲戚,按说应该是件荣耀的事情,却被顾安雅故意说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说给谁听。
安笙也笑了,像是没听出顾安雅话里的机锋似的,只道:“那就辛苦三妹妹了。”
顾安雅见安笙不上当,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心头不禁一阵暗恼,表面上却还面不改色地笑说:“二姐姐客气了,这不是应该的么。”
安笙不欲跟她磨牙,便借口说怕误了时辰,带着青葙等先走了。
顾安雅站在原地目送安笙走远,暗暗咬了咬牙,一直到看不见安笙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开。
有些事儿啊,嫉妒不来的。
顾安雅故意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讥讽安笙上赶子巴结婆家,安笙不是听不出来,但是,她却不想理会。
她现在,没那个闲工夫搭理顾安雅的那几句酸话。
她现在啊,只在乎过几日那场大戏,能否唱圆满了!
安笙辰时末出的门,巳时中了才到护国公府,彼时,护国公府老太君,二位夫人和大小姐陆佳敏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除了安笙,还有陆家本家的女眷过来拜年,安笙随着丫鬟,一路穿堂过廊,又坐了会儿软轿,才到护国公府老太君魏氏的荣禧堂。
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位夫人并小姐了,见她进来,都抬首瞧她。
安笙敛眉垂首,先朝老太君魏氏福身行了一礼,拜过年,接了红包,又朝大夫人郑氏和护国公夫人林氏,及三夫人蒋氏分别拜过年,也接了红包,这才重新抬起头来。
第851章 迁怒
安笙刚一抬起头来,林氏便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她同那几位未曾见过的夫人见礼拜年。
那几位夫人面上都挺和气的,分别给了红包,还都赞了安笙几句,说陆铮有福气,林氏有福气,安笙一看就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
林氏笑呵呵应了,对别人对安笙的夸奖照单全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
然后,又引着安笙跟那几位小姐也见过礼,这才带着安笙坐下喝茶说话。
老太君魏氏问了几句安笙家里的事情,安笙一一答了,她态度自然,既不见拘谨也没有谄媚,倒是一派落落大方的样子。
要说那几位夫人一开始是看着林氏的面子才夸了他几句,这会儿倒是对她有那么点儿另眼相看了。
安笙的出身在邺京城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很少有人不清楚的。
许多人总以为,一个自小没经受过正统淑女教育的庶出姑娘,说话行事肯定特别的小家子气,若不是有普云大师批言,魏氏和林氏说什么也不会为陆铮定下这门亲事。
可亲眼见到了安笙,她们才知道,原来她们所以为的小家子气的姑娘,却是个行止有度,进退得宜,气度风华不输世家嫡女的姑娘。
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啊。
这几位夫人里头有一位跟魏氏辈分齐平的老太太,是魏氏的老妯娌,同宗同族,关系还算比较近,说话自然就比小辈们没顾忌。
这老太太跟陆家大夫人郑氏关系好,没少听郑氏抱怨安笙的不是,只不过寻常没有见人的机会,这会儿见到了,少不得便要拿话敲打安笙几句。
“老嫂子,”那老太太朝魏氏笑了笑,但眼神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安笙,“铮儿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自小就优秀,如今更是咱们全家人的指望,老二这一枝人丁一向不太旺,以后铮儿这里,你可得好好把关啊。”
这老太太话音刚落,魏氏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郑氏附和道:“要说还是三婶您惦记我们家,您说的没错啊,如今咱们阖家的希望,都在陆铮身上呢,他可是肩负着开枝散叶的重任的啊。”
“谁说不是呢,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啊,你们心里真要有个数才是,咱们陆家的继承人啊,可不能是普通出身啊。”说着,那老太太的目光又从安笙面上一掠而过,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普通出身,是说的她吧,安笙想。
不过,这老太太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难不成,她还能管到陆铮房里的事呢?!
正想着呢,就听林氏笑呵呵地道:“三婶,铮儿跟安笙可是天定的姻缘,普云大师亲自批的,太后娘娘赐婚,太后娘娘都说这是宿世的缘分呢,您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