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龙凤胎呢——夜子莘
时间:2019-04-02 09:40:31

  “别人倒还好,只是这孟良卿吧……”苏瑜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和吴进意的事好像是她背后搞的鬼,你说她要是钟情于你,爱屋及乌,也不应该这么坑害我吧?还有赏梅宴那日,放纸鸢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紧接着我的纸鸢掉下来,去捡的时候就遇见了吴进意。”
  苏丞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脑袋:“这事我都知道,放心吧,朝中之事我有分寸,用不着你替我把关,自己好好读书写字,晚上三哥可能回来晚,你早些睡。”
  “哦。”苏瑜乖乖应着,目送苏丞离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孟良卿做的那些事,她三哥到底介不介意呢?
  
  晚上苏瑜睡得早,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动静,起来唤了蝉衣询问才知道是她三哥回来了,方才过来问她睡了不曾,之后便回自己院子了。
  蝉衣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姑娘,奴婢看三公子情绪似乎不太对。”
  今晚的庆功宴,她三哥必然是主角,怎么会情绪不对呢?苏瑜有些不放心,匆匆爬起来披上衣服去了苏丞所居的黎轩。
  黎轩距离苏瑜的邀月阁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推门进去时,院子里十分幽静,一个人也没有,只两排青翠的竹子在地上映出倒影来,像一幅水墨画。
  走到院子中央时,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微微皱眉,吩咐蝉衣去煮醒酒汤,又让碧棠和紫坠等人守在外面,自己掀开帘子推门进去。
  苏丞在书案前坐着,俊逸的眉眼略显疲惫,以往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在此时不复存在。他周围地上摆了许多空酒坛子,桌上还有两坛尚未启封。
  今日在酒宴上还没喝够吗,回来居然还喝。
  苏瑜这般想着,过去把他手里的酒夺了过来:“三哥喝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今日有人为难你?”
  看见她苏丞笑了:“他们巴着我还来不及。”
  “那你怎么不开心?”
  “没什么,一群人虚与委蛇罢了。”
  见他说着仰头又喝,苏瑜夺过来:“那三哥不要喝酒了,今年没有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应该也不想喝得醉醺醺,明日起不来床吧?”
  “大年初一……”苏丞目光扫向屋内的烛火,喃喃一句,“明天是我的生辰。”
  “三哥喝醉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咱们俩是龙凤胎,生辰在二月初九啊。”
  苏丞看着她,目光涣散,薄唇轻抿。
  苏瑜看他醉的不轻,也不再跟他对话,扶着他去内室躺下。
  不得不说,她三哥挺重的,幸好她不是那种手不能提的端庄小姑娘,否则还真不好扶得住他。
  她正想着,一不小心绊住他一条腿,整个人压着他便往床榻上倾去,最后两个人齐齐倒在榻上。
  她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谁知他突然翻身压向她,痴痴看着,不言不语的。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苏瑜忍不住伸手要推他,不料他身形庞大根本推不动,只能憋红了脸喊:“三哥,你快起来,你好重,我要喘不过气了。”
  苏丞迷离的目光看着她,渐渐俯首过来,一张脸慢慢向她凑近……最后整个人一歪,彻底醉了过去。
  苏瑜气喘吁吁的将人推开,爬下床帮他脱了鞋袜,盖上褥子,嘴里忍不住嘟囔:“三哥这是有什么心事吧,居然喝这么多酒。”她记得上回三哥这样,还是阿爹阿娘出事的时候,距今都好多年了。
  这时,她一条手腕却被他抓住了,迷糊间似乎说了什么。
  “三哥,你说什么?”她倾耳过去听,便听他不清不楚说了一句,“弄弄,在我心里,你和……祖母是一样的……”
  “谁,我跟谁在你心里是一样的?”苏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晃着他又问了一遍。
  “……祖母……”
  苏瑜脸色立马黑了,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吗?
  在她三哥心里,她跟祖母居然是一样的位置?祖母那么可恶的人,跟她这个同一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怎么能一样呢?
  合着平日里他对自己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苏瑜看着他,眼眶红红的,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腕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他吃痛收了手,闭了眼沉沉睡去。苏瑜却还不解气,抬脚在他床头踹了一下,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眼眶含着泪跑走了。
  
  苏丞醒来时已经是次日辰时了,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脑仁,却在看见自己腕上那深深的两排牙印时,神色怔住。
  他仔细回想着昨晚上回来后的事,他记得从太师府回来时自己并未喝醉,整个人是清醒的,还去邀月阁看那丫头睡了不曾,随后回了自己的黎轩。
  后来因为心情烦闷,他似乎一个人又喝了些酒,不觉间便醉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阑风!”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屋子里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飘过,随后出现在苏丞跟前,拱手行礼:“主子!”
  苏丞揉了揉混沌的脑仁儿,淡淡问道:“昨晚上谁来过?”这几年他身边有隐卫如影随形,昨晚上他心情欠佳,遣退了黎轩的下人,但隐卫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
  “回主子,三姑娘来过。”阑风回道。
  弄弄?苏丞望着腕上的牙印,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难看:“……昨晚上,发生了何事?”
  阑风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属下不知,只知道后来三姑娘哭着跑出来。”
  苏丞握紧了拳头,示意阑风退下,随后一拳重重打在了床里侧的墙壁上。
  咬了他一口,还哭着出去,除了昨晚上他酒醉轻薄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
  这些年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感情,没想到却因为醉酒一败涂地。
  她昨晚上必然是吓坏了吧?
  
  邀月阁里,苏瑜躺在榻上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却仍旧未起。
  “姑娘,都快午时了,您早膳就没用,午膳不吃怎么成呢?”蝉衣关切地过来唤她起床。
  苏瑜裹着被子背对着她:“我不饿。”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要奴婢请郎中吗?
  “今儿个大年初一,请什么郎中,我没事,你下去吧。”
  蝉衣无奈,只好出去,走到屏风旁时又见苏瑜侧过头来问了句:“我三哥起来没有?”
  “三公子一早便起了。”
  “那他可有过来看过我?”
  蝉衣摇头。
  苏瑜心上一沉,没再说话。好啊,果然是没把她放心上!
  苏瑜继续在榻上躺着,愣是不肯起,直到后来自己饿的晕晕乎乎,脑子也开始不清不楚了,心上更加觉得委屈:死苏丞,我都这样了你也不来看我,你真的把我和祖母一样看待吗……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打湿了海棠枕,窝在被子里抽抽搭搭的。
  苏丞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画面,他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在榻沿坐下,扯开被子便见她缩成一团哭成个泪人。
  他看得心疼,越发怀疑是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苏丞:妹妹好像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第15章 
 
  “哪有大年初一躲在被子里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他说着抬手欲帮她擦泪,苏瑜打掉他的手,背过身去。
  苏丞的手一僵,缓缓收回来,望着她的背影缄默。屋子里十分寂静,落针可闻。
  “弄弄……”苏丞欲言又止,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一下子跟她说他不是她的亲兄长,亦不知她能不能接受。何况,他的身份如今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她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他袖子里拳头紧紧攥着,抿了抿唇:“昨晚上哥哥喝醉了,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你……”
  苏瑜闻此直接气得坐起来了:“你少拿醉酒当幌子,酒后吐真言,如果不是你昨晚上喝醉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呢。”
  苏丞双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苏瑜只当他是默认了,越发伤心起来:“你这个骗子,爹娘走后你我兄妹相依为命,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在乎我的,现在才知道,在你心里我和她们那些人都是一样的,你就关心你自己,任何人在你心里都不重要。忍冬不重要,你说赶走就赶走,我也不重要……我以后再也不要把你当哥哥了……”
  苏丞静静听着,总算觉察出不对劲来,昨晚上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什么不重要,你在三哥心里是最重要的。”
  “你少装蒜了,昨晚上你亲口说的,你说在你心里我和祖母是一样的。祖母那么可恶他,你自幼便不喜欢她的,你居然说我跟她在你心里是一样的……”苏瑜越说越伤心,又掉起了金豆子。
  听完了事情原委,苏丞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好笑。
  搞了半天,居然是因为这事。
  他必然是昨晚迷迷糊糊提起了皇祖母,这丫头不明真相,便以为他口里的祖母是苏老夫人。
  “大年初一就哭成这样,接下来一年都会不开心的,快别哭了,擦擦脸。”苏丞说着把帕子给她递过去,却被她不屑地甩开,偏过脸去不看他。
  苏丞好笑地看着她:“一定是你昨晚上听错了误会我,我必然说的是你和祖母是不一样的,你少听了个字。”
  听错了?怎么可能呢?她还重复问了他一遍呢。
  苏瑜回想着昨晚的事:“你昨晚上就是说的什么祖母……”
  “那到底是什么祖母?”
  “……黄祖母还是花祖母,你喝醉了绕舌头,我哪听得清楚。”她委屈地拿衣袖擦眼泪。
  “那就对了。”苏丞把她揉着眼睛的双手拉下来,强迫她看向自己,“我肯定说的是花氏和祖母,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苏瑜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觉得似乎这么解释也有点道理。
  “真,真的?”
  苏丞帮她理了理鬓前的碎发:“咱们俩体内可是流的一样的血,心有灵犀的,跟旁人能一样吗?”
  听他这么一解释,苏瑜心上的委屈也消散了,可仍旧觉得哪儿似乎不太对,她昨晚上听到的时候好像似乎不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啊……
  “真是把你惯坏了,你这没弄清真相就各种冲动的急性子得改改,闲来无事多练练字,修身养性。”苏丞轻拍她的脑袋,“先起来洗漱用膳,三哥在外面等你用膳。”
  他说完不等苏瑜反应,自己已经起身出去了。
  苏瑜呆呆拢着被子在榻上坐着,伸手摸摸被他打过的脑袋,又想想三哥对她的好,她还是愿意相信是自己听错了。
  洗漱过出了内室,苏丞在外室的花梨木圆桌前坐着,儒雅翩翩,眷秀俊逸。他此时正低头翻看着一本书,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页纸轻轻翻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唉,她哥无论样貌还是学识,那都是顶尖儿的,以后真的要娶那个什么孟良卿吗,那可亏大发了。
  可惜呀,可惜。
  苏丞转首,见她倚在内室的门框上不知想些什么,略微蹙眉:“还不过来。”
  苏瑜回神,屁颠儿屁颠儿走过来,在一旁坐下,苏丞唤了人传膳。
  苏丞早用过了,是以这膳食都是给她准备的,苏丞一边给她剥虾,一边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叹道:“也没见你少吃饭,怎么不长肉呢?”
  “身形好,像咱娘啊。”她下意识说完,兄妹两个皆是一愣,陷入沉默。
  当初爹娘在世时,她们大年初一会一家四口去外面踏青,爹娘并肩走在前面,她和三哥走在后面,娘亲走累了,爹爹背着娘亲继续走,毫不避讳外人的目光。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望着爹娘的背影对三哥说:“咱们爹爹真好,我以后长大了一定也要嫁个这样的。”
  想着想着,嘴里的食物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甚至还有些涩涩的苦味。
  苏丞看她一眼:“快吃吧,吃完三哥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儿?”苏瑜刻意忽略掉心上那抹伤痛,问得轻描淡写。
  苏丞道:“今儿个初一,哥哥要去给师父拜年,带你一起。”
  曾经赫赫有名的威武大将军宁毅,十八年前辞官归隐,这些年来再不曾涉足朝堂。几个月前突厥入侵时,太子曾亲自请他出山,甚至拿其性命相要挟,都未曾逼得他重披战甲,以至于最后这差事落在了苏丞的头上。
  不过没有人知道的是,宁毅私底下收了苏丞为徒,苏丞的一身武艺和战场上的谋略,都是宁毅教的。
  这件事是个秘密,爹娘自幼便告诉她在外面不许乱说,苏瑜虽然好奇,却也听话。
  宁毅辞官后其实一直和家人住在城外三十里的白谷村,每日以砍柴为生。
  那是一处宁静质朴的村落,约莫不到一百户人家,背靠大山和瀑布,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
  苏丞带苏瑜去了一家衣铺,换了棉麻袄裙后带她从后门出去,又换乘马车去往白谷村。
  苏瑜只去过白谷村几次,每回都是这么走的,她知道应该是三哥不想让人知道的缘故,虽然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索性乖乖闭嘴。
  在村口下了马车,有的人认识苏丞,热络地对他打招呼,随后看见他身边的苏瑜,便笑着问:“这是你家娘子吧,长得可真漂亮。”
  苏瑜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他们是兄妹,苏丞已经对那人点头微笑,然后拉着她往村子里走了。
  苏瑜迈着小碎步紧跟在他后面,想到方才的话嘴里嘟囔:“三哥,咱们俩好歹是龙凤胎,这眉眼总有相似之处吧,站在一起难道看不出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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