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柔点点头,“应该是,对了,婳婳,你在这宫里,见到过陛下吗?他还好么?大臣们现在都很担心他。”
“我刚进宫里的时候见过父皇一次,父皇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寝宫周围层层把守着,密不透风,屋里连一杯热茶都没有。”
林宛柔忍不住道:“越王殿下,真的太过分了,陛下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能如此折磨人。”
安婳微微沉默,提到景韵帝,她便想起了凤栩宫,她一直惦记着想要去凤栩宫一趟,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林宛柔也被祁叹关进了宫里,可见祁叹的耐性已经快要耗尽,他用尽手段逼迫大臣们服从,说明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登基了。
安婳攥紧手心,绝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快些想想办法才行,还好现在有钟灵素和林宛柔帮她,行事会方便很多,至少不是孤立无援的。
她低头略一沉思,扬声将钟灵素叫了进来。
安婳让钟灵素将房门关紧,然后沉声对钟灵素和林宛柔道:“我有一点事情必须要做,想要出去一趟,你们帮我。”
林宛柔和钟灵素都没有问安婳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而是一起点了点头。
林宛柔声道:“婳婳你说。”
安婳思衬片刻,心里有了计划,她抬头对林宛柔道:“宛柔你明日替我掩护一下就好。”
安婳又转头看向钟灵素道:“灵素,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钟灵素神情郑重,“太子妃,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奴婢自当配合。”
“你明日早上用胭脂在脸上画一些红印,然后请李太医给你诊治,就说你脸上起了红疹,然后你在脸上戴着面纱,过来这里的时候,你在宫里多转几圈,尽量多跟宫里的人打招呼,让大家都看到你因为脸上起红疹,所以戴着面纱,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便装作你的样子,从这里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她必须快去快回,还好这里距离凤栩宫并不远,阮皇后当年爱清净,所以凤栩宫地处较偏,她对地形熟识,趁着夜色,一路行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钟灵素点了点头,却忍不住皱眉道:“王妃,可是现在外面看守的极严,每次进来护卫都要严格审查,就算奴婢戴着面纱,进来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让奴婢摘下面纱查看,您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还好,他们不会再检查一遍,但是您再进来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让您再次摘下面纱检查,那么您如何再进来呀?外面巡逻的官兵数不胜数,您如果在外面被发现,不但会暴露您没有小产的事,还会引起怀疑,恐怕会被看守的更严格,到时候您想再出去,就难了。”
安婳抿了抿唇,她从被关在这里,除了被卫海棠召见那一次,一直没有出去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外面看守的护卫会管理这么严格,倒是没想到连面上戴着面纱,都要摘下来巡查。
虽然只要去过凤栩宫查看,就算回来时被看到,以后这里加强防备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凤栩宫一旦有东西,那么她总要想办法带回来藏好才行。
她低头沉思了半盏茶的时间,然后沉声道:“那么这样,你找一个帷帽放到这屋里,帷帽的皂纱越长越好,最好遮挡的严实,看不到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这样,不但让护卫看不清帷帽里人的面貌,她回来的时候就算带着东西进来,也不易被察觉。
钟灵素点了点头,“好的,太子妃,我一会儿便把帷帽送过来。”
安婳轻轻颔首,然后继续道:“明日晚上,我装作你的样子离开后,过半个时辰,你们便放火将这屋子点燃,记得装作是碰倒了火炭盆,不小心引着了火,绝不能让外面的人发现是有意为之。”
钟灵素道:“我记得了太子妃。”
钟灵素为机敏,安婳对她还是很放心的,做这些事对她应该不难。
安婳又转头盯住林宛柔,“宛柔,你提前去门口等着,你怀着孩子,不能被烟熏到,着火时人群慌乱,你注意别磕了碰了。”
若因为她出去一趟,伤了林宛柔就糟了,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叮嘱。
林宛柔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安婳点点头,转头对钟灵素继续道:“灵素,着火之后,你戴着帷帽装作我的样子,从屋里跑出去,因为着火,就算‘小产’忍痛也必须要逃脱出去,如此‘我’从这里出去才能不引人怀疑,之后我会在屋外与你会合,换回来,至于帷帽,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便说帷帽是用来遮风的,李太医吩咐过,我小产绝对不能受风,所以逃跑的时候才戴着帷帽的。”
“是,太子妃。”钟灵素沉声道。
林宛柔忍不住问:“那么你们于何地换回来?”
安婳道:“火烧起来后,护卫们势必都会去救火,你们去西南角那里等着,护卫正好能看到你们,可以放心,不会引起怀疑,我又可以在拐角处的遮挡下和灵素换回来,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出去过。”
林宛头点点头,问:“我可以做什么?”
安婳忍不住笑了笑,“你装作和帷帽里的‘我’亲密一点,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就好了。”
林宛柔笑了起来,“好。”
安婳沉声道:“到时候见机行事。”
“是。”钟灵素见安婳吩咐完了,便道:“太子妃,奴婢先出去找帷帽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安婳点点头,钟灵素快速走了出去。
林宛柔道:“这个方法不错,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安婳眸色微沉的抿着唇角,低声道:“嗯,希望可以按照计划进行。”
如果她没猜错,凤栩宫里可能藏着玉玺,所以明日的计划,绝对不能有失。
第139章
翌日, 钟灵素戴着面纱, 故意在宫里张扬的转了几趟, 尽量让大家都看到她戴着面纱的样子, 期间还故意在巡逻的护卫面前打骂了一名做错事的小宫女,引来护卫们的围观。
终于等到夜幕降下来,安婳换上宫女的衣裙, 钟灵素亲自给她梳好宫女的发型,安婳坐在铜镜前, 看着旁边火盆里跳动的火苗, 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待梳妆好, 安婳站起身,将面纱戴在脸上, 然后叮嘱钟灵素道:“记住放火之前,一定要找理由将这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遣出去, 不能伤了无辜的人。”
钟灵素点了点头:“太子妃,您放心。”
林宛柔担忧的看着安婳, 叮嘱道:“万事小心。”
安婳轻轻颔首,看着她和钟灵素轻声道:“你们也是。”
三人互视一眼, 同时点了点头。
安婳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她心里虽然紧张,但是脚步从容, 她的身高和钟灵素差不多, 因为宫女统一所穿的衣裙比较宽松, 所以看起来她与钟灵素的身形差异并不明显, 她一路微微的低着头,倒是没有引起怀疑,走了出去。
顺利的走出大门,安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朝凤栩宫的方向走去,夜色茫茫,一个微微低着头的宫女,及其不显眼,安婳对宫里的地形极为熟悉,顺利的躲过了几队巡逻护卫,终于走到了凤栩宫前。
她躲在拐角处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凤栩宫宫门之前的守卫依旧森严,想要从正门走进去是不可能的。
安婳不由庆幸,还好上一次没来得及让护卫将假山后的坍塌处堵上,如今她正好可以从那处偷偷走进去。
安婳躲避着宫殿门前的护卫,来到凤栩宫的后院,假山的坍塌处果然还在,她连忙低下身子,一点一点爬了进去。
她站起身刚想想往里面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她心里一惊,动作顿住,连忙躲到假山后,微微缓了缓,才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后抬头望去。
是两名护卫拿着灯笼走了进来,越走越近,口中念叨不止。
“你说王爷到底要找什么,都已经让我们在宫里搜了几次了,根本什么都没有,都是一些寻常物件儿。”
“最愁人的是,这宫里的东西都是贵重之物,找东西的时候我们还要小心谨慎,古董字画我们碰不得,女人的脂粉钗罗,我们更是碰不得,那些东西我们随便碰坏了一件,都承担不起的,偏偏王爷也不说让我们找什么,就让我们在宫里翻来翻去,只说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可疑的东西,便快一些告诉他,实在是让人摸不先头脑。”
“光是东西倒还好,这宫里的身份尊贵的比我们多了去了,哪个也得罪不起,我上次去夏嫔娘娘的宫里搜寻,夏嫔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一直明嘲暗讽的骂我,她以为我愿意去不成?如果可以我宁可上边关打仗,也绝不揽这差事,这活呀,实在是遭罪。”
“说起边关,这王爷到底想做什么,太子殿下在边关杀敌,他却在这时候……”
“哎,皇家的事,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讨论的,主子吩咐的事,我们照做便是了,总归上面有大人物顶着呢。”
……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进了屋里。
安婳的手攥紧了假山上的石块,看来这段时间祁叹一直在找玉玺的下落,就连这凤栩宫也没有放过,她紧张的看着屋子里的方向,玉玺可千万不能被发现。
她躲在假山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名护卫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一颗心提到了胸口处,心里焦急,却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她看着那两名护卫手里空无一物的走出来,才稍稍放心。
看看天色,安婳不由心里急切起来,因为这两名护卫耽搁了这么久,看时辰,已经与她和林宛柔、钟灵素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是她不舍得就这么回去,这次过后,想要再逃出来就难了,而且祁叹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派人来搜查,说不定哪次玉玺就会被发现了。
可是偏偏她越是焦急,那两名护卫越是不紧不慢,竟然站在宫殿前说起话来。
“咱们待会儿再出去,省得统领又说我们偷懒,怪罪我们查的不仔细,才没有找到东西。”
“我们就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两人说着不由同时叹息了一声。
安婳心里明明急得厉害,却不敢乱动,就连大气也不敢喘。
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两名护卫才终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起脚走了出去,将凤栩宫宫殿的大门再次闭合。
安婳的眉头紧紧拧着,她没敢立刻就行动,而是略略停顿,确定他们不会再走回来,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脚步迅速的往阮皇后当年住的那间屋子、也是当年阮皇后血溅当场的地方走去。
安婳想来想去,这凤栩宫里,或许都是景韵帝最爱的地方,却只有那处是景韵帝最痛的地方,所以她几乎可以肯定,东西一定在那里。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闪身走进屋内,小心翼翼的将门重新关上。
黑漆漆的屋子,因为长久不住人,透着一股阴森,在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当年血腥的画面在安婳眼前闪过,她不禁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再次抬起脚步,手却紧紧的攥着衣襟。
安婳因为担心火光会引来外面护卫的注意,连火折子也不敢点,只能摸索着前行,还好今晚的月亮浑圆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内,待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便渐渐能看清屋内的景象,这里是她小时候熟悉的地方,凭着记忆和月光,她顺利走到了床榻前,没有撞到任何会发出声响的东西。
她猜测景韵帝会将东西藏在这床榻上,毕竟阮皇后当年就是在此榻上命。
这张床榻上曾经沾染了鲜血,但现在已经被收拾得干净而整洁。
安婳掀开被子,床榻之上没有任何东西,她又四处敲了敲,也没有暗格。
她不由皱紧眉头,难道她是想错了?她越找越急,手微微的抖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可是仍然没有,安婳床榻的墙壁上四处摸索了一遍,也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她连忙起身在屋内的其他地方找了起来,这里久无人居住,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因为是卧室,所以能放东西的地方并不多,摆放古董装饰的木架,阮皇后当年梳妆的地方,安婳一一找过,全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景韵帝在这些地方放东西的可能性更小,如果景韵帝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东西放在外面,恐怕早就已经被这几日来搜查的护卫发现了。
难道她理解错了?景韵帝说的并不是这里?
安婳停下找东西的动作,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沉思,她如果是景韵帝会将东西放在哪里。
景韵帝之所以藏起玉玺,是因为他想将玉玺留给祁禹,那么他放玉玺的地方,就一定是祁禹知道的地方。
祁禹知道的地方……安婳倏然回过头去,望向当年她和祁禹躲避的罗汉榻下。
她一步步走过去,当年的回忆在脑海里匆匆而过。
她勉强按下惊惧的心情,在罗汉榻前蹲下,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不似小时候的身体那般娇小,自然再爬不进去,她只能仰面朝上,平躺着身体,将头伸向榻下。
当看到榻下的横木上放着一个小的包袱…的时,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这应该就是她想要找的东西了。
景韵帝藏的很隐蔽,他将包袱放在横木的拐角处,只有在榻下才能看到,安婳抬手将包袱紧紧的拿在手里,然后从榻下出来。
安婳将包袱一点一点打开,里面果然放着玉玺,旁边还放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这里太暗了,安婳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匆匆忙忙的将包袱重新紧紧的系好,然后定了定心神,拿着包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原路走了出去。
顺利的出了凤栩宫,安婳才看到远处的宫殿已经燃起了火光,火光冲天,映的宫殿灯火通明。
安婳不禁神情一震,看来已经过了她跟林宛柔、钟灵素约定好的时间,她必须快些赶回去才行。
火光熊熊的燃烧着,她不由有些慌乱起来,连忙加快脚步,小心谨慎的躲过凤栩宫门口的护卫,然后大步匆匆离开。
火光漫天,必定早已有人去通知祁叹,如果祁叹在她之前赶到就糟了,到时候势必会引起祁叹的怀疑。
安婳越想越心惊,她一定要快些赶回去,她一抬头看到前面的树上绑着一匹马,不由心里一喜。
虽然在皇宫里一般人不允许骑马,但是最近祁叹掌权,宫里往来的官兵甚多,有许多官兵每日去帮他处理那些反抗他的臣子们,也有许多官兵需要来回传递消息,所以暂时乱了规矩,位高权重的官兵经常骑马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