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天天想谋反(穿书)——恕冬
时间:2019-04-04 09:51:38

  “这……”王凡全一时哑然,这小倌馆的小倌,怎可能是良民籍?
  洛摇光却心下了然,天子要他们是什么籍贯,他们就可以是什么籍贯,只要乐意,戏子封王的也不是没有。
  王凡全却哪里知道这是洛摇光当日在细腰馆就埋下的绊子,如今加了天子助力,使起来愈发得心应手。
  洛衍书继续说道:“这状纸上说这两位民男本是良籍,因生计所迫才被卖去那细腰馆卖艺,签的卖身契,却不是入了娼籍。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在细腰馆寻衅挑事,要强占这两人,这两人不从,那人便花了重金强买了下来,让人硬绑了他们两个,私藏在别院里。”
  顿了顿,看了看王凡全,接着说道:“这别院恰就在王大人的名下,那一日在细腰馆的也确实是王大人,那老鸨和小倌们的供词都在这儿,白纸黑字,王大人可有何解释啊?”
  王凡全心里委屈,想强占他俩的是他没错,买了他俩的是他没错,把他俩藏在别院里的也是他没错,可是自己强占未遂那长公主就来了,后来买下来藏好也是给长公主准备的呀。
  自己那日因着长公主的吩咐特意威逼利诱了在场的众人切莫透露长公主的行踪,只是没想到那群人嘴巴如此严实,如今倒好,全成了指认自己的证据了。
  “误会呀,陛下,这其中都是误会。微臣不过是见这两人技艺颇精,想送入宫中乐坊司,平日里给陛下殿下还有诸位娘娘解解乏罢了。”
  “哼,你一个兵部尚书,何时操心起内务府的事来了?你是嫌平日里公务太少是不是?”洛衍书冷眼瞧着,根本没有得过且过的意思,“你且听听这二位的说辞。”
  绿枝和红叶磕了个头:“禀陛下,我们二人签的虽是卖身契,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是卖身为乐师,并不是那伺候人的行当。可是王大人每日里来细腰馆,总会枉顾我二人本意,动手动脚,那日更是要强占身子,我二人抵死不从,方才作罢。王大人却不甘心,硬是把我二人从那细腰馆里强买了过来,囚在一处院子里,亏得送饭的妈妈不忍心,偷偷将我二人放了出来,如今才能够得见天颜,申诉冤屈。”
  这二人说的话确实也不假,起码八成都是真的,独独漏了长公主那一环,他欲分辩却不知从何分辩。
  “本宫觉着,陛下不应当相信这二人一面之词,王大人为官多年,何至于行事如此不知分寸?一个差错,便是丢了官位名声,且王大人惧内,陛下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哪儿来的胆子如此行事呢?”洛摇光幽幽开口道,瞟了一眼王凡全,“你说是,王大人?”
  王凡全一下便听出了洛摇光话里的意思,长公主这是在提醒他有的话说了便是后果自负,不说她便能保一保他。
  这下到底该如何抉择,他却陷入了两难,如今正值王爷举事关键时期,若自己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届时粮草供应不上可该如何是好。
  但现如今,自己便是再后知后觉也能明白过来,这是陛下铁了心要给他难堪,不然怎得这些说辞如此一致,处处透露着蹊跷,他却不闻不问。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被陛下降罪,既然如此,不如卖长公主一个人情,还能保一保自己。
 
 
第37章 (一更)
  “陛下, 老臣有罪啊,老臣罪该万死。”
  王凡全这辈子靠着吃软饭起家, 什么委屈没受过,练就了一身能屈能伸的好本事, 既然想通了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那就二话不说,涕泗横流认个错先。
  洛衍书看着突然间转变了态度的王凡全, 心里暗暗骂道, 这老匹夫还真是圆滑得仿佛泥鳅一般。
  “爱卿倒是说说, 你有何罪啊?”
  王凡全磕了个头:“陛下也知, 老臣家中之妻与我相识于微时, 虽无才无貌,但恩德厚重,是以臣唯愿梁孟相敬。然而贱内性子泼辣,善妒蛮横,盛安众人皆笑我家有河东狮,臣几十年来在家遭受打骂,出门又受尽嘲笑,心中苦不堪言。”
  “那你只管休妻便是, 又如何行这民怨官鄙的恶事?”
  “陛下有所不知呀,臣妻的父母皆已去了,又无兄弟侄儿,若臣休了她,她如何生活?且她于老臣有恩, 纵恩爱不复往昔,臣承诺她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臣亦会做到。”
  “爱卿可真是个情深意重的君子呀。”洛衍书冷笑道,“这般情深意重,不爱世间女子,却偏偏去抢占民男,真是钻得一手好空子啊。”
  王凡全闻言忙又磕了个头:“所以老臣有罪啊。古人云,食色性也,老臣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一时糊涂,色迷了心窍,贪恋这二人美色与才情,才做下那有违道义之事。但臣绝无要伤这二人的心思啊,臣只是以为这二人是贱籍,便买了来,想着好吃好喝供着,待他二人回心转意。”
  洛衍书抬手指了指绿枝:“你来说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禀陛下,王大人所言并非实言。小人曾告知过大人,小人虽身陷烟花之地,乃是家中缺钱,前来卖艺,并非贱籍。且大人屡次三番想要强行那不轨之事,若非我二人以性命相挟,早已遭了毒手。”绿枝生得纤细单薄,皮肤极白,缓缓道来,低眉顺眼却带着楚楚可怜的诱人意味。
  洛衍书看着心里却突然来气,又瞧了瞧那目不转睛盯着他两人的洛摇光,心里更是气,又不好冲着他们发作,只能厉声斥道:“王凡全,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治你一个欺君罔上!”
  王凡全一唬,刚刚还比较冷静的陛下怎么突然暴躁了起来。
  洛摇光见状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来唱白脸了,遂温声说道:“陛下不必动气,想来每次在那秦楼楚馆,王大人都是饮多了酒,想必酒后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听过些什么,都记不大清楚了。本宫看王大人也不是那欺下媚上胡作非为之人啊。”
  “是了是了,老臣上了年纪,但是也贪那口酒,酒后却受不住酒劲,难免就糊涂了,做了糊涂事儿自个儿还不知道。老臣有罪,甘愿受罚。”说着王凡全又是深深一拜,磕了个头。
  安太妃也知晓这王凡全是安南王的重要心腹,自然也不愿意见他真出了事,回头给安南王添麻烦,于是也说道:“陛下,容本宫说句僭越的话,虽我这个妇人本不应多话干预,但也觉得长公主言之有理。王大人固然有错,但到底年纪大了,也颇有些苦劳,若随意惩治太重,却让官员们寒了心。”
  “若不处置,却让天下百姓寒了心。”洛衍书冷声说道,“为官者,知法犯法,更该严惩。”
  “老臣甘愿受罚。”王凡全心里明白,但凡陛下还在讲道理,就还有转圜之地。
  “传朕旨意,兵部尚书王凡全,身为朝廷正二品官员,然先帝丧期,出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是为不忠;枉顾糟糠之妻,白日淫.秽,是为不义;强迫良民,私自囚禁,是为不仁。然,念其年岁已大,又未曾真正伤人性命清白,坦诚错误,知错认罚,遂酌情处理。杖责二十,罚俸一年,降职三级,闭关反省三月。王凡全,你可有异议?”
  王凡全心下绞痛,盛安逛秦楼楚馆的官员多了去了,偏他被抓个现行,扣上个不忠不义不仁的帽子,你说罚得重?却也已酌情处理。你说罚得轻,罚俸杖责咬咬牙倒也过去了,这降职闭关,却不知会不会误了安南王的事呀。
  但倒也轮不得他不服,陛下这意思分明要开始拿安南王党开刀了啊,他心知肚明,群臣也心知肚明,可是这不痛不痒的惩罚,又有理有据,怎么也讨不到好处。
  且王爷大事还未到时机成熟之时,便先忍一忍。
  “臣,领旨。”
  “那便退下领罚。”洛衍书挥挥手。
  “罪臣告退。”
  安太妃只觉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心下也烦乱,如今这个结果还全靠了今天洛摇光的周旋,她也还要好好回去权衡一下,再与安南王通个信,便也就告了退。
  一时正殿里只剩下洛衍书,洛摇光,还有绿枝红叶。
  气氛有些微妙。
  洛摇光见洛衍书的眼神一直打量着自己,尴尬地咳了咳:“那啥,陛下,本宫看这绿枝红叶倒是颇有姿色灵气,那王大人眼光真是不错,不如陛下把他们赐给本宫。”
  那夜从细腰馆离开后,她就托人打听到,这两个孩子是被父母卖了进来的,相貌文弱,性子却也烈,这么多年坚持不卖身。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小倌馆是去不得了,所幸的是抬了良民籍,她看着两人品行也还不错,不如收了去,回头带到越州当个乐师,也少了流离受辱之苦。
  洛衍书闻得此言,顿时觉得胸腔憋闷了好一口气,气得很足,想说什么,却又憋闷着不敢发作出来,回头又惹了她不高兴可如何是好。
  这人可难哄得很。
  忍了忍,说道:“此事再议。皇姐你且先回去休息,朕还有事问问他二人。”
  这两人串供都串成这样了,到底还有什么好问的?洛摇光心下奇怪,蹙了蹙眉,却也告退了。
  这一蹙眉,洛衍书却觉得心里得气更足了,她竟真对这两个小子上了心?讨要不得竟还不开心了?
  他细细打量着这两人,皮肤是挺白的,但是男人家,要这么白作甚?眉眼也轻佻,一点也不大气端庄。还有那腰,怎得这般细,这么细的腰能做什么?听说擅弦乐?弦乐有什么用?能给她做衣裳吃好吃的吗?
  简直一无是处。
  绿枝红叶二人只见天子一脸愠怒地看着自己,唯恐自己何处犯了错,小心翼翼不敢言语,神色间愈发楚楚可怜了。
  洛衍书瞧着这神色,心里就更来气了,这二人必是凭着这幅姿态勾引摇光的,那人最是心软。
  于是沉声道:“怎得?你二人可是对结果不满意,觉得冤屈?”
  他二人忙叩首道:“圣上英明,草民深感圣上恩德,绝无丝毫怨言。”
  “那你们再莫摆出这幅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偏袒了那王凡全。”
  “草民知错,草民不敢。”绿枝红叶满口答应着,却满头雾水,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天子。
  洛衍书又认真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始终皱着眉,半晌,终于说道:“你二人便去李府当个乐师。”
  然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他们出门后依稀听得一句:“这王凡全眼光真是一点也不好。”
  洛衍书一人坐在殿里,想着那两人文弱风流的样子,思忖道果然她喜欢这般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那晏三也是这般模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突然有些感伤。
 
 
第38章 (二更)
  李文佑看着眼前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 诚惶诚恐。陛下怎得突然赐了他两个乐师?
  要知道就因为自己容貌略逊一筹,往常这种好事都是落在老晏和老林头上的, 今个儿怎么独独便宜了他?
  他的妹妹李淄羡看见这两人时,也愣了一愣, 这俩弱不禁风的小鸡仔难道没被长公主给拾掇拾掇吃了?送到李家院子里作甚?
  小橙子传了话来:“陛下旨意, 要李小姐好好看顾这两位乐师,若回头出了什么岔子, 招惹了什么人, 就拿李公子是问。”
  “哦, 那无妨, 你二人随意。”李淄羡很爽朗。
  李文佑:……
  然后乖巧地把绿枝红叶二人安顿好了。
  自家妹妹, 还能重新投胎咋滴?
  洛摇光从东苑离开后,半路上却撞见了王夫人,王夫人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拎着还没来得及去挨板子的王凡全。
  见了她忙跪下说道:“民妇拜见长公主,求长公主做主!”
  洛摇光觉得有刀的人都是老大,于是笑得很和蔼:“不知王夫人有何事?”
  王夫人就立马摁着王凡全也一起跪下了:“民妇王赵氏,请与王凡全和离,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各不相干。”
  看这光景,倒像是王凡全不愿意和离的样子,总归他对王赵氏也没有感情,又是为何不和离呢?
  王凡全似是知道洛摇光在想什么,随即说道:“我王凡全, 一介文人,堂堂朝廷官员,未曾嫌弃你这粗鄙妇人,你竟要与我和离?和离是不可能的,只能休妻!”
  “啊呸!”王夫人一口唾沫星子吐在了他脸上,“当年你就是个倒插门的女婿,休也是我休你,和离已经是看在儿女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了,你莫不晓得好歹!回头我只管嚷嚷得整个盛安的人都知道,你王凡全王大人是怎么个不要脸的色坯子!”
  “你个糟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离了我你日子怎么过?天天念叨着年轻时的那点事儿,也不想想现在你吃的用的住的都是谁的?我欠你们赵家的我早就还清了!”王大人不甘示弱。
  王夫人却冷笑一声:“你王凡全也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们好那些虚头巴脑的,老娘不在乎。我当年能自己养活爹妈,供你读书,拉扯大儿子女儿,我能耐大了去了!离了你,我回去种地,洗衣,磨刀,我干啥不能养活我自己?你以为我跟着你,供你读书是贪那点富贵吗?呸!是我当年瞎了眼中意你,如今看清楚了你是这般货色,我这剩下的日子自己好好过便是了。”
  这一番话却听得洛摇光心里暗自赞叹,尽管这个时代并没有受过历史上程朱理学的荼毒,但是终究还是个父系社会。这王夫人虽言行粗鲁,却有这自立自强的性子,竟比那许多官家小姐通透豁达得多。
  于是心里拿了主意:“此番事情,本就是王大人你的过错,夫人这样要求并不过分。本宫就做主裁断了,回头你二人便去盛安府尹处和离,你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名下住宅良田,皆分三成与赵氏。若盛安府尹有异议,你让他来找本宫便是。”
  王凡全心里拔凉拔凉的,但又能怎么办呢?如今人也丢了,官也降了,钱财也损失了,怕是明天盛安城内就传遍了,唯指望着倚仗安南王和长公主翻身了。
  遂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不然回头闹到皇上那儿去,自己怕是只能更惨。
  王夫人感激地拜了拜洛摇光:“民妇赵氏,谢过长公主。”
  如今绿枝红叶也安顿好了,那赵氏也安排妥当了,王凡全也把兵部尚书的位置腾出来了,皆大欢喜,想来三个月时间足够洛衍书在兵部安排好自己的势力了,其余的事儿就交给那群大老爷们儿。
  想到这里,洛摇光美滋滋地回了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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