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都已经有些后悔这么快把茶盏的伪装去除了。
关上房间门，呼出一口气，路小乔露出笑容，和平常一样。
***
经过这几天相处，路小乔和两个室友已经稍微熟了一点，平常碰面点个头问个好。买来什么好吃的也会和另外两个分享一下。
因此，在舒黎邀请路小乔参与周六晚上的茶话会的时候，路小乔一口答应了。
大家住在一起，总是要找时间联系联系感情的嘛！
路小乔收拾了一下有关于手里握着一个亿的心情，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周六的晚上和舒黎还有程一楠聚在客厅里吃着小零食、聊着小天儿。
要说路小乔是比较慢热的一个人，程一楠一天到晚都忙着打工也没时间交朋友，能促成这样的一场茶话会多亏了舒黎。
客厅里有一个超大屏的电视——不是她们买的，是租房里本来就有的，估计是原本邱奶奶的儿子买的时候就是精装房，配送了家具电器。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吃的东西。
从每个人带出来的零食也能看出三个女生之间的一些小区别。
舒黎拿出的是一包包的坚果类零食，路小乔则拿来的都是一些高热量的甜食还有小点心。
程一楠比较特殊。
她拿出来的是各种蔬菜干水果干——家庭自制的。
看到路小乔还有舒黎没有问任何的问题，就这么拿起来吃了，还称赞说味道不错，程一楠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其实从程一楠那么拼命的打工也可以看出来，她的家庭情况应该不是很好，租房、生活费、学费都是靠自己。
程一楠平时周末的时候白天在咖啡馆打工，晚上偶尔没有工作才有比较长一点的休息时间。
路小乔可以看出来，虽然家境有些相似，但是程一楠和唐清宁是截然不同的人！
唐清宁打工，其实更多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她的穿着、用的护肤品什么的其实都并不差。后来唐清宁因为嫉妒，打主意到捡漏上去了，越走越歪。
但是程一楠，可能是学法律的关系吧，不熟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教导处主任的严肃感。但是细看她虽然其实长得挺好看的，有一种短发的干练。
她应该是把赚的大部分钱给了家里，因为路小乔发现，她的衣服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护肤品都是最简单的大宝。
电视屏幕上放的是一部美剧。
三个女生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要说女生之间亲近起来最快的方式，就是吐槽！
虽然住在一起，也是一个学校的，但是她们的学习、工作环境并不重合，这个时候吐槽一些遇到的人或者事情的时候，因为对方完全不清楚，反而能够畅所欲言。
话题是从舒黎那儿先开始的。
“话说啊，我们油画系的系主任和国画的系主任一直不大对付。你们看见过没？这俩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隐约还是能看出来的，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帅哥！”舒黎喝了一口水说道。
“刚开始进学校的时候我就一小萌新，什么都不清楚，还以为他俩是是学术之争，毕竟一个中一个西嘛！”
“可是后来才知道，完全和中西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就是一场三角恋的后遗症！”
舒黎很会设置悬念，几句话下来，路小乔和程一楠就不再关注电视剧里的情节，转而听起了油画系和国画系系主任之间的二三事。
原来，这两个系主任当年居然是同学，还一起追求了同一个女孩子。
几经较量，最后国画系系主任抱得美人归，导致了油画系系主任至今看见他就狂怼。
“总之，在咱们系主任眼里，国画系那老头就是个蔫坏蔫坏的！”舒黎总结了一句。
想起偶尔看见的德高望重的系主任内里居然因为争风吃醋有着这样的表现，路小乔和程一楠都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
“那你们系主任的老婆呢？她知道这些……不会吃醋吗？”路小乔捂着肚子又问了一句。
“师母啊？”舒黎露出神秘的微笑，“师母也是油画系的老师，她最喜欢就是在两位系主任吵架的时候跑到一旁嗑瓜子看戏。”
“哦！还会和国画系系主任的老婆打电话交流情况！”
显然，这四个应该是很好的朋友，说是吵架，其实只不过是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罢了。这也是为什么舒黎可以这样轻易的拿出来说笑——很可能她们艺术系的人那儿早就传遍了。
说完之后，舒黎又转向程一楠，“一楠姐，你们咖啡厅怎么样了？最近那个渣男还有来店里吗？”
程一楠在咖啡厅当服务员。
舒黎问的“渣男”，是程一楠曾经和她说起过的。
程一楠工作的时候发现，每周六的下午还有周日的下午，都会有同一个男人来店里喝咖啡吃点心。
之所以叫他“渣男”，是他周六和周日过来，都会带着女朋友来，还是两个不同的女朋友！
因为是服务员，陈一楠可以就近观察，似乎两个女人和那个男人都是男女朋友关系，并且对于男朋友的脚踏两只船完全不知情。
程一楠上次和舒黎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舒黎不齿这样的行为，当即说那就是个渣男！还问程一楠为什么不偷偷告诉那两个女生真相！
这就又涉及到学生和已经工作的人的区别了。
学生嘛，还没参加工作，大部分还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有些热血，有些天真。
但是参与工作之后就会想的多一点，那些困难会慢慢的把你的棱角磨平。让你学会，有些时候，最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像这件事，如果陈一楠和那两个女生说了，或许她会收获感激。但是更大的可能，就是那个男人知道之后来店里闹一场，让程一楠失去现在这份工作。
程一楠还是需要这份工作的，所以之前即使再不喜欢那个渣男，她也忍住了。
不过，现在她不用忍着了。
程一楠笑道，“那个渣男啊，他翻船了！”
原来上个星期，那个渣男又带人过来喝咖啡吃甜品。
程一楠刚把咖啡送上去，就看见一个穿金戴银胖乎乎的女人进来，揪住男人的头发就打，什么咖啡啊冰水啊都往渣男身上泼。
渣男不仅不反抗，居然还对着胖女人喊她“老婆”。
瞬间，围观群众被这个瓜给惊呆了。
以为周六小姐和周日小姐中一个是正牌女友一个是小三，没想到一个都不是。
听着胖女人嘴里骂着“零花钱一分钱都不给！”，还有渣男的求饶声。
大家都明白了，这个一脸精英像的渣男原来只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真是大快人心！
“该！这种人就是活该！”舒黎整个人都激动了，谈性十足的又转向路小乔，“小乔，你们古玩行当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路小乔想了想，先说了淘老宅子的事儿。
说起这个，就不免说到那个被偷了的留青竹刻的哨子，路小乔不想说起搬来这里的原因，只能说一半就草草结尾了。
没想到舒黎和程一楠却听着感兴趣，问她，“还有吗还有吗？”
路小乔一想，就把当时看到徐中磊被碰瓷，花了一千了结，最后却发现瓷器是真品值几万的事情说了。
说实话，路小乔说故事的水平显然是比不上舒黎的。
但是本身起伏跌宕的碰瓷儿、捡漏，一下子赚了好几倍的钱，听的却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舒黎听的津津有味，还啧啧称奇，“居然还会有人拿真古董碰瓷？这也太好笑了吧？”
陈一楠的兴趣似乎更多的在于捡漏这件事上。
听到路小乔说真品值好几万的时候，她呼吸急促了一下，还问了一句，“这种事情多见吗？”
路小乔担心她一时想歪了，赶紧道，“怎么可能啊，不了解古玩知识，想去捡漏，只有唯一一种结果——被宰。”
说着又列举了几个想捡漏却亏了一大笔的例子。
好在程一楠心性比较坚定，也就激动了一下，很快眼神恢复了清明，“你说的对！别看新闻里说谁谁谁捡漏，那万中无一的，大部分人都在打眼呢！”
现实已经捡过不少漏的路小乔点头，“没错！老师都不准我们大一的时候过多的去古玩市场呢！”
路小乔表示这确实是老师说的，嗯！就是这样！
第26章 期中考核
面上装的再怎么镇定, 路小乔的心里还是久久难以平复的。
但是很快她就没时间纠结汝窑天青釉茶盏的事儿了。
期中考核到了。
考核分为两部分。
其一基础知识，考的是学生们这两个月的上课情况, 基础知识有没有记牢。
纸质考试，以基础题为主, 偶尔有几道难一点的题目。
上午两个小时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路小乔做题目还算顺利，总体来说还算简单。
中午吃过午饭。
正当大家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项考核来了。
大一的九个学生, 加上旁听生周南映，在同一个教室里。
教室的最前面, 摆了好几张桌子。
大致分类，分别是瓷器、金石、书画、玉石、杂项……几个项目。
每个类别的桌上摆了两样东西。
监考老师看着站在面前的一排学生说道，“我知道，你们还只是大一的学生, 学的鉴定知识还不是很全面。但一个学期已经过半, 你们至少应该大致选择好了，大二的时候要主修哪一项。”
“但是！作为一个鉴定师, 不可能在主修一项的同时, 对其他方面的鉴定一点都不熟悉。”
“你们的眼前有几张桌子。”
“你们可以任意选其中三张，鉴定桌上两样东西, 判定其中的真假，并阐述你得出鉴定结果的理由。”
“考核期间, 你们相互之间不得交头接耳, 否则都以作弊处理！这是有关于你们期末成绩的一场考核, 请每一个人都认真对待。”
监考老师的话一说完，整个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瓷器、玉器、古钱币，是路小乔的三个选择。也是她现在显露出来的比较强的几个方面。
这一次的考核，路小乔不准备用左眼能力来鉴定的。毕竟如果用了左眼，考核于她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她也想验证一下，她近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路小乔先看了瓷器。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个小碟子和一个花瓶。
花瓶还算比较容易辨认，路小乔一下子就发现了好几个点证据，证明桌上的吉州窑褐彩海水纹瓶是赝品——
首先，花瓶肩部丰满，收势缓慢，器型臃肿。即使是真品，也不是什么精品。
其次，线条纹理稀疏且淡，没有褐彩瓷器特有的晕化出来的味道，缺乏强烈的色彩对比。和吉州窑真品的特点不符。
最重要的是，花瓶的底足平坦，带有明显机器加工的痕迹。
很显然，花瓶是赝品！
接下来是清代道光年间的青花山水荷叶盘。
这大清道光年制的荷叶盘，路小乔一看就是假的！上面的青花浑浊，颜色暗淡，官窑制品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上手一摸，路小乔又迅速感觉到了不对头——手感不对！
这荷叶盘……是碎过的。
路小乔盯着上面的裂纹看，用放大镜可以看出碎裂的两边胎质有些不同。
难道是半真半假？路小乔猜测着。
她想起自己拿起荷叶盘时监考老师脸上古怪的笑意。
仔细对比考虑过后，路小乔慎重的填下了自己的答案。
接下来的玉石还有古钱币的鉴定似乎难度没有瓷器鉴定那么高。
就路小乔感觉，那个荷叶盘上似乎是刻意挖了一个坑给大家跳的。
***
路小乔鉴定的很快，大部分人还在认真抉择第三组鉴定内容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所有鉴定。
这远超所有人的鉴定速度，让两个监考老师为之侧目。
监考老师一个就是夏绮夏老师，还有一个专攻书画鉴定的袁老师。
因为是在考试中，两位老师不得不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凑到路小乔旁边去看她的答案。
等到考核结束确认所有学生交卷之后，夏老师还有袁老师回到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范教授等在办公室里，他对于所有学生的情况都是相当在意的。
夏老师把卷子递给范教授——没有糊名，鉴定系每一个年级人数就那么几个，字迹老师都认得出来，糊名也没什么意义。
范教授随意翻了在面上的几张，看着还行，基本写的都是言之有物的。
夏老师在一旁说道，“范教授，您看好的那个路小乔，似乎很有信心，一早就写把答案写好了。”
夏老师自从上次留青竹刻哨子之后，就知道范教授是比较看好路小乔的。这一届大一能去找范教授借书看的，至今还只有路小乔一个。
范教授闻言眉头一挑，“哦？我看看。”
一共也就十个学生，不需要盖住名字，等会儿找几个老师直接批改，每份卷子都需要至少三个老师打分，再取平均分。
翻了一下，路小乔的卷子就被拿出来了。
范教授一看路小乔的答案就笑了。
察觉到范教授的好心情，夏老师和袁老师也翻看了一下路小乔的卷子，“看来……您特意准备的那个盘子，没有骗过她啊！”
考核用的盘子的标签上写的是清道光荷叶盘
但是实际上这个盘子一半是赝品，一半是老仿。
所谓的老仿，指的是解放前各朝代对前朝文物的仿制。也就是说，老仿也是古玩。
盘子的那一半老仿品，是民国仿道光的荷叶盘。另一半则是完全现代仿制的赝品。
一般学生，看到标签上写着清道光荷叶盘，通过鉴定第一反应是赝品。
但是等看到那道裂纹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是半真半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