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亚还在跟镇长交涉，林觅倒是清闲出来了，他看向远处。
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镇子的中心街道上，因为刚才的事故，镇子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行动不便的老人搬着凳子坐着，往日里尤其爱闹腾的小孩子们也望着山脚方向，就连各家商铺的老板也走出来站在自家门口望着远处，还有穿着制服紧急出来维持秩序的政俯工作人员。
有人见了镇长，大声的问情况。@无限好文，尽在
还有人问他们家现在缺牛肉吃，能不能抓一头回来宰了吃。
这个人林觅之前听人说起过，也曾经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在布拉德家牧场干了几十年，前两年年纪大了就退了，本来已经回了他们老家，但好像是他的亲人对他不太好，就又回到了比利镇，在临街一家租了房子住，偶尔还接接单子，做的都是之前老牛仔的手艺活儿。价格不贵，手艺倒是很好，所以林觅记住了他。
“如果你不怕死，尽管去！”有个熊孩子扮鬼脸，大声喊道。
“我觉得是你不怕死！”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牛仔拎起手上的镖子就甩了过去，熊孩子吓一跳，抱着头就往犄角旮旯里钻，等好久也没再听到动静，扭过去一看，那个老牛仔正在拿着他的镖子来回扔着玩。
再仔细看看，那个镖子上面还有着一根透明的鱼线，熊孩子放心了，重新嚣张的叫道：“来来来，打死我呀，嘿！打不着，打不着！”
老牛仔懒得理会那小鬼，又瞅着镇长，镇长只苦苦一笑，没回应，但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是默认，老人精们都懂得。
现在到了人多的地方，瑟亚跟镇长很默契的不再提刚才的事，等过去了人口攒动的主街道，镇长先问林觅：“你那边干草有多少？”问完了又跟瑟亚问道：“你那边又可以提供多少牧草？可以供那十万头牛吃多久？”
林觅跟瑟亚报了个数，瑟亚合计许久又给镇长回复：“我那边还有一些陈年的粮食，预计给牛吃个半饱的情况下，大概够维持十天到十三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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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够了，瑟亚拜托你组织一下各家牛仔，把查尔斯牧场重新修缮一下，他的牧场发生了重大养殖事故，我已经向土地局发出请求，暂时剥夺他的使用权利，不过他已经跑了，肯定也不会回来的。你们先做，回头等事情处理好我们再一起开个会，商量一下你们的补偿问题……”镇长交代完，调转车头往政俯大院方向去。
瑟亚又跟林觅交代两声，往山头方向去，林觅得回去再腾出来几个牛仔把干草装车，送去瑟亚家，另外他们家得割牧草送往查尔斯家，估计人手和割草机都不够使。
“真是瞎折腾！”林觅暗骂查尔斯，调转马头去找特里。
特里正在听汉斯说些什么，林觅听到他正在说镇子上现在的情况，大概说得八九不离十，之前有人说过汉斯是个包打听，林觅还当是夸张，现在看来还真确切。
“老板！”两人瞅见林觅骑马过来，齐齐道。
林觅嗯一声，朝着特里道：“咱们地下大仓库那边存储的干草，找几个牛仔拉去瑟亚家牧场，还有咱们家的割草机，也送过去支援一下。”
特里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系，他应了声，又打电话吩咐人手，在他打电话的空隙，林觅难得为自家牧场担忧起来：“咱们牧场牛仔调出去三分之一了，再抽人手会不会家里不够使？”
“应该还可以，”特里挂了一个电话，回道：“咱们牧场人手很充裕，本来是三人负责一群牛的，三个人商量把全部的任务做完就可以到我这边申请休息日，一般来说，每周都会有牛仔可以得到一天的休息，今天我查了下有五个人在休息，已经打了电话通知他们出去了。
现在再抽调的话，必须要把今天主班的牛仔留下，另外那个牛仔应该是可以调出一会儿的，但是午餐和晚餐那四个小时还是要腾出来去给主班牛仔换班，另外晚上他们也得提前回来赶牛，要不然只有一个牛仔会出漏子。招财牧场那边也是这样安排人手的，完全可以再抽出来十个左右的牛仔。”
“等事情忙完了回头给他们发加班费。”林觅交代特里道。
“好的。”特里答应，又给另外几个牛仔打电话，特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把腰带上的钥匙链解下来给汉斯，那边刚挂电话赶紧又交代汉斯：“你年轻跑得快，去把地下仓库打开，我已经给杰里六个人打了电话，他们也正在往那边去。过去之后你们就把大卡开出来，干草先挪一部分到上面，然后一个人开车，另外几个开着割草机去瑟亚的牧场。”
汉斯应了声，接着一个嘹亮的口哨吹起，叫来他的马儿。
汉斯骑着马离开，林觅见特里皱着眉毛，他又想起了现在基本上等于无主的牛群，问道：“咱们牧场的用水艰难吗？”
特里回神，他一下子就能想到林觅的意图，扫了一圈没有别人，才引着林觅往空旷的草场上一边走，一边说：“咱们牧场是基本不缺水的，特别是牧场中央牧草水分很充足，只有牧场外面一圈绕着围栏大概有十多米的范围牧草有些枯黄，但是那边距离中央湖泊实在太远了，倒是可以接受，再一个咱们的牛也不爱去那边吃草，整体来讲影响不大。”
林觅随手掐了把牧草叶子，只是牧草外面成熟了的叶面，但在手指中间轻捻仍可以感觉到其中丰沛的水分，更不用说牧草的嫩芽了，那是牛们最爱吃的部位。
接着，特里又从腰间取下一个成人小臂长的工具，展开来居然是个小型的铲子，他弯腰开始挖土，大概往下挖了七八铲子，表层的土壤还有些干，但是下面潮湿极了，而且根根相绕，几个铲子挖下来，竟然最多的不是土，而是牧草的根！
“之前我们就说过这牧草发达的根系，昨天我发现牧草的根部比之去年更往下扎了六七公分，将近四十公分的根系在土壤里层层叠叠相互交错着，而且扎根那么深，完全可以吸取到下面的水分。”特里一边扒着土，一边兴奋的小声说着。
林觅知道镇上其他几家牧场都是用的矮牧草品种，主要是他们那边没有丰沛的地下水支撑，只能依靠河水浇灌进行人工灌溉，高品种的牧草根系也扎得更深，那么他们需要浸润土壤也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水源，而他们的水源又很有限，所以他们的牧草根系比起高牧草要简单很多，最多只能扎根十多公分。
现在林觅很感激之前这个牧场的主人，他们那么有深谋远见，早早的就把牧草换成了更加合适的高品种。至于他的招财牧场，公牧场的牧草是更加低矮的自然品种，林觅早早就让牛仔取了自家草籽撒过去。
有空间水的诱长，还有牛仔们日夜的精心照顾，招财牧场已经有大半土地已经改造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矮草根本竞争不过来自美好牧场一代代优秀的自然选种，全部被取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但现在重要的一点是招财牧场正处在改造期，需要大量的用水，偏偏又赶上旱年，美好牧场这边林觅其实是不太担心的，主要还是招财牧场那边的水源问题。
“那招财牧场那边现在水源怎么样？”林觅问道。
第213章
说起招财牧场, 特里脸上也没有为难的样子，他一边把挖的坑填上，一边回道：“招财牧场那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乐观很多，那边挖了不少的小湖，虽说牧草根系还没有完全结成这边这样细密的网，但是各处都有小湖存在着，水源供给倒也还算是平衡。不过今早那边牧场的主管告诉我，几个小湖的水平线都下滑了五公分。”
水面下滑五公分倒还算是可以接受, 毕竟这是大旱一来第一次报，数字也不算是太过量。招财牧场的小湖湖深十多米, 但只有中间一个圈是那么深, 中部只有七米, 至于最外圈只剩下五米了。
这个消耗量不算是过分，距离雨季大概还有三周多的时间，气温要是一直维持到现在这个地步招财牧场即便是为难, 但有美好牧场做支撑也还算是可以撑过去。
特里把土填上，又用脚踩了踩，林觅也帮忙踩上几脚，还说道：“招财牧场的水源应该是不够用的，等这件事忙完，就把两个牧场的水管接起来, 免得到时候出现紧急情况让人没得反应时间。”
“好的, ”特里又开始收拾他的铲子，先是割一小把草, 用草茎小心把铲面上的土擦掉，又重新折叠起来，他说道：“现在正处在牛的发.情季，我记得当时咱们牧场的牛有一小部分是从查尔斯那边买进的，说不定会有一些之前是老情人的关系，到时候会摸到咱们牧场来，我这两天派个牛仔多在咱们牧场围栏寻寻。”
这意思就是要浑水摸鱼往自家牵牛了，林觅也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查尔斯这个人比较难缠，要是在这事放明面上指不定到时候他又会折腾什么。
当天下午，镇政俯的应对措施就贴在公告栏上了，查尔斯被剥夺土地使用权限半年，两周后原本在南边的屠宰场会过来一趟，把十万头牛宰杀掉，现在这些牛将要被赶进查尔斯家的牧场，公告栏上还写有各家牧场出工的人数。
这些都是林觅听汉斯那个家伙说来的，他还说道：“剩下是小道消息，据查尔斯家出走的牛仔说，今早是爱普那边公司的人到了他们家牧场，勘察说牧场一个地方好像是有水源，他们用炸药炸的时候惊到了不远处的牛群，本来是一个小牛群的动乱，结果爱普那些人不懂，直接开了枪。
一开始好像是发情的公牛乱撞，然后那几个员工慌不择枪的打到炸包上，轰一下子把地上炸了好大一个坑，结果牛棚里的牛全部被惊到了，然后一小群就变成了所有的牛都跟着受惊□□了。查尔斯当场就开车从牧场另外一个方向跑了，爱普他们的人跟着也跑了，只剩下那几个牛仔，他们没有车子，马也惊到了，在动乱中被波及到，好像是伤了四五个，有两个没防备的伤得特别严重。”
“他们牧场下面真的有水？”林觅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汉斯摇摇头：“我觉得不可能，哪有那么容易挖出水的，当年美好牧场挖出水的时候就带起了镇子上几家牧场挖地下水的热潮，当时他们各家也是寻了专业公司的，当时不就没挖到吗？现在估计也够呛，查尔斯估计是被逼急了才孤注一掷，勘察队的人说可能有水就开炸……”
这天，特里特意让牛仔们把牛赶到牧场边上放了一下午，果真吸引到不少零散的牛，当即就被欣然纳入牧场，当然等待它们的并不是它们曾经的老情人，而是林觅家牧场特制的耳钉。
第二天一早，林觅照例骑着英俊先在自家牧场撒撒欢，遇见了工作着的特里，他正在那个橇子取下牛耳上原本的身份牌，而换上自家的。
身份牌上有每头牛自己独一无二的编号，还有它们的父母信息，以避免在配种的时候不小心近亲繁殖。
“这些新来的牛得分隔一段时间吧？”林觅下马，拍拍马赛克让它自己去转，把特里身边的提亚挤开，站到特里的身边帮忙递东西。
特里接过林觅递过来的新身份牌子，扭头看见是林觅，先道了声早安，才道：“是得跟其他牛隔离一段时间，只是这次来咱们牧场的多是公牛，有的脾气还挺躁，从昨天下午到今早，已经有至少十头公牛打架了，我越发觉得咱们牧场的牛好带了。”
“我也觉得。”林觅面前正有一头公牛对他怒视耽耽，林觅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它啊，还白吃白喝自家那么好的牧草，想想林觅就郁闷，不过那头公牛四肢已经被手腕粗的铁链控制住了，跑不起来，倒也没有什么觉得好怕的。
“是啊，咱们牧场的公牛两极分化很明显，强壮的公牛可以一举镇压一群当中不少躁乱着的公牛，我们也可以轻易分辨出那个是好的种牛。而新来的这批脾气都挺大，但是让它们自己去决斗吧，又乱嗷嗷半晌不开斗。”特里无奈。
“那就把新来这批公牛都阉了，反正我看都是窝里斗的菜鸡。”林觅毫无负担的把它们的悲惨命运就此画上起端，并丝毫都没有内疚心。
那头公牛还不知道它今后的命运，仍朝着林觅瞪着铜铃一般的圆眼，喉管里发出威胁一般的粗喘声。
小样儿！还跟我厉害？知道什么叫牛在屋檐下吗？
叫嚣着的公牛并没有闭上嘴巴，林觅也懒得理他，特里一边工作一边跟林觅汇报了昨晚到现在的情况，林觅听个大概就唤了英俊回家，换了马赛克去镇上转转。
小镇上依旧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街上热闹很多，到处都在传着山上牛群的情况，而零卖牛肉的摊子也关门了，林觅使着马赛克往查尔斯家牧场去。
说起来有些搞笑，查尔斯人还在牧场的时候林觅是一点都不乐意靠近，他人一跑林觅这两天倒是一天三顿的来这边报道，而频率更高的是镇长和瑟亚。
他俩正站在门口，好像在说些什么，瑟亚看见林觅忙向他挥手：“嘿！早上好啊！”
林觅下马，拍拍马赛克的颈子，让它自由活动，马赛克性子很温顺，走到不远处百无聊赖的啃草玩，刚过去就有另外一只母马也过去了，那是马赛克昨天认识的小伙伴。
这就是林觅尤其爱带马赛克出门的原因了，它跟谁都能合得来，而英俊那个家伙跟谁都爱争长短。
“我看已经有不少牛回到了它们曾经的家了。”林觅指了指里面热闹的一摊，不光是声音，门口地上各处都是牛粪，好在已经有被清扫的痕迹了。
“是的，昨晚第一波回来了大概有三万多头牛，”瑟亚把手上的烟梗扔掉，拿出他手上的小本子一边看一边说：“咱们各家即便是出了那么多牛仔，还是人手不够，昨天下午整个牛群散了，大概分成四个部分，最大的一部分昨天带回来了。据说现在又分裂成八群牛，今早牛仔们领回来两群，现在大概还有六万多头牛在外面。”
镇长脸上很忧郁，散在公牧场的牛没有任何组织纪律乱啃，刚才已经有人汇报说一些草场被啃得光秃秃了，要是再放任那六万多头牛，简直堪比蝗灾！
“呼——”镇长长长呼气，气息中也带着尼古丁的味道，他自觉后退两步，皱眉道：“市政俯最新的口风，准备进一步缩小公牧场的面积，那一片正好在你美好牧场东边不远。”
听这句话林觅要是在不明白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镇长这是在告诉自己：市里准备给自己另外划一块土地。只是还没说清楚是有偿的，还是无偿的？
不过光是这样，就足以让林觅高兴得眉飞色舞了，他忍不住脸上笑意：“那具体的操作方式是怎样呢？”
镇长有些颓然的挥挥手：“我手下的工作人员最新的汇报说是那片草场遭到的破坏很严重，大概有二百多公顷都露出了沙土，另外还有更多的处在半草半沙的状态，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土地上还覆盖一层薄薄的草根，不过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