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礼的时候颇为匆忙,入了洞房掀开盖头也就粗略看了一眼,便上床行了事,那时候他虽然也是血气方刚,却并未领略这事的妙处,只记得他那原配夫人,直挺挺的躺着,手脚身子都是僵硬的,全程也不出声,像一块僵冷的木头。
如今想来许是跟原配夫人的那次让他对这种事病失了兴趣,虽不至于厌弃却也并不喜欢,乃至后来原配夫人病死,他也并不觉得多难过,为了留子嗣,纳的姬妾虽不跟原配夫人一般像个木头,为了取悦他在床上曲意逢迎用尽了手段,却也并未勾起他多大的兴致,大多时候只是例行公事,为了子嗣而做,草草开始匆忙结束。
直到在山上撞见杜若,陆景天觉得这小女人的一举一动都那般魅惑,随便瞥过来的一个目光,他都想把她立刻按在身,下。
苏铭说男人这一辈子不管是风流倜傥还是刚直不阿,老天爷都给配了一个女人,只要遇上了就一辈子都撂不开手了,恨不能日日捧在心尖儿上儿上。
陆景天以前听了这些总是嗤之以鼻,认为是胡说八道,今儿鬼使神差的想起苏铭这句胡言,忽觉有些道理。
他不是不知道这丫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想跟自己做一对表面夫妻,即便有了儿子,她也想跟自己划清界限。
只不过她有她的打算,跟自己并无干系,五年前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五年后她更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儿子的娘,他不会跟她做什么表面夫妻,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对外她是将军夫人,在陆府她是陆家的大奶奶,到了屋里,她是自己屋里的女人,在榻上自己身,下就是她的位置。
想起多多,陆景天的目光从她潮红的小脸上下滑落在她的小腹上,忍不住把大掌搁在上面,这方寸之地是他最爱之地,是他快乐的源泉,却也可以为他孕育子嗣,或者昨夜自己耕了一宿,已经落下了种子,到明年多多就会添个弟弟妹妹了。
想着,不禁露出一个笑容,在他一贯严肃的脸上,这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大手在那方寸之地来回抚,摸,仿佛哪里已经孕育了他的儿女。
摸了一会儿,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来,把人拢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睡了。
这边儿新婚的两口子睡得香甜,后宅中却没一个睡踏实的,这迎亲成礼喜宴,吵吵嚷嚷的折腾到了半夜才消停下去,整个京都都知道威武将军非常中意这位新娶的夫人,新夫人是被将军亲自扛上花轿的,这背新娘子的该是娘家的父兄,新郎官亲自来的威武将军可是头一份,可见心里头多中意,都等不及人背了,自己赶忙忙的过去扛了人就走,这件事儿成了满京都的笑话却也是佳话。
这佳话到了陆府后宅就成了噩耗,本来将军虽是个冷性儿,为了子嗣一个月里也会来后宅几趟,可自从五年前竟是一脚不迈了,倒是在山上跟那个守寡的二奶奶过得热乎,如今更是把人娶了回来,这杜氏将军又中意还有儿子傍身,又成了正经的将军夫人,往后她们这些姬妾哪还有指望啊。
第74章 开窍的蛮牛
佛堂里的陆老夫人,更是彻夜难眠,当初弄了这丫头进来给儿子冲喜,也是没了旁的法子,盼着万一有用,儿子的缓过来,自己后半辈儿还有指望,若是不顶用,好歹有个媳妇,回头寻个由头弄死,到了阴间给儿子做个伴儿。
哪想自己这些计量竟都落了空,儿子没了,给儿子娶的媳妇儿如今成了继子的正头夫人,如此一来,那个从外头带回来的野种就成了将军府名副其实的长房嫡子,往后陆家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她这谋了一辈子最终却落个两手空空,连容身之处都保不住,怎能甘心,想到此手里的佛珠都险些捏碎,平日里刻意装出的祥和安稳再也挂不住,龟裂开来,灯光下颇有几分狰狞,咬了咬牙,叫了赵婆子进来吩咐:“明儿一早,你回一趟赵家,把兰玉接过来住些日子。”
赵婆子是自小伺候老夫人的,最是有主意,在赵家的时候便是赵家二小姐跟前儿第一得用的大丫头,一路伺候过来,怎还不知主子想的什么,那赵兰玉是赵家长房嫡出的孙女,赵家的大老爷是大爷的亲娘舅,赵玉兰是大爷嫡亲的表妹。
即便大爷性子再冷,念在亲娘的份上,对这个表妹多少有些情份,因这个赵兰玉一直存着一份心思,想嫁进将军府,如今被个贱丫头截了胡,凭她泼辣骄纵的性子岂会罢休,这时候接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会去找那杜氏的麻烦,杜氏那个软趴趴的性子,碰上赵兰玉用脚后跟儿想也知道必得吃亏。
老夫人接了这位搅屎棍的外甥女来,就是想搅的陆府不得安宁,趁乱寻机会收拾了杜氏娘俩,只是赵婆子觉得以大爷对杜氏娘俩的稀罕劲儿,老夫人这一招儿不一定管用,至多也就给大爷那边儿添点儿堵罢了。
只是如今陆府这境况,给那边儿添点堵也是好的。
且不说这边儿路老夫人暗暗筹谋,再说杜若,这一觉一直睡到近晌午方才幽幽的醒过来,这一醒过来,便觉浑身所有的骨头,每一块皮肉都是疼的,这种疼五年前有过几次,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下来床,每天夜里都跟受了酷刑一般,然后转天总会躺上大半天。
虽说后来勉强适应了些,却也因体力悬殊,这些事并不算太和谐,即便一开始是自己先勾引的他,可真正试过之后,杜若真有些怵了,这人多年军旅,体力好不说,持久力爆发力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偏偏性子使然行起事来,只知一味打夯一般的往前冲,并无丝毫技巧可言,故此虽说跟他做过无数次,杜若也不大能适应,毕竟机械的做时间越长越是折磨,以至于五年后即便答应了嫁他,却打定主意做表明夫妻,一个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纠缠,再有实在是有些怕这事儿。
可杜若计划的再好却错误估计了陆景天这厮的无耻程度,虽说五年前就知道这厮是貌似憨实实则狡诈,却也未想到他堂堂的威武大将军竟能干出如此下三滥的事。
他竟然给她下药,杜若也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昨晚上自己自己身体的反应,那烧灼了理智的躁火,完全是药效作用下的生理反应。
以至于折腾了一宿,躺了半天,如今的自己还跟个残疾一样躺在床上,稍微动一下,浑身上下都疼。
杜若想撑起身子来,撩开帐子,却不想身子一软又跌回了锦被之中,不过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间的婆子,那两个婆子忙走了进来,接着织金的红纱帐拢了起来,挂在一侧的如意钩上,两个婆子小心的扶着杜若坐了起来,拿了个宝相花的靠枕搁在她身后,低声道:“奶奶可算醒了,刚老奴俩还说,奶奶再不醒,这一觉怕是等到天黑了,虽说没有旁的事,却错过了用膳,回头亏了身子。”说着吩咐人打水进来,伺候着杜若洗漱了。
两个婆子极体贴,知道杜若动不了,在床上放了张小炕几,摆了饭食上来,虽菜量不多,却有十几样儿,做的精细光瞧着就让人有食欲。
五年前杜若住到山下的别院里,膳食就格外精细,所以见怪不怪,她浑身都是疼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连菜都夹不了,疼是一个,再有一个是无力,跟得了软骨病似的。
杜若疑心是昨儿那药的后遗症,想起这个杜若脸色便有些不好,心说,陆景天这厮到这会儿也不见影儿,不是怕自己找他算账吧,却又一想,以这厮的性格怎会怕自己,更何况,如今两人已经是夫妻,他做的什么都合法合理。
虽明白这些,到底心中恼恨,沉着脸问了句:“他呢?”
两个婆子自然知道杜若口中的他是大爷,忙道:“大爷一早进宫谢恩去了,临出门交代奴婢们,莫要吵了奶奶,说奶奶昨儿晚上累的很了,让奶奶多睡会儿。”
两个婆子一说,杜若倒有些脸热,昨儿晚上累的很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累的,亏得这厮好意思说出口。
却想起这谢恩,不禁道:“谢什么恩?”
婆子道:“大爷跟奶奶的婚事是万岁爷御口赐准的,这可是天大的荣耀,故此,成了礼得进宫谢恩,本来应该奶奶跟着大爷一起去的,大爷疼奶奶,这才独自去了,这也就是皇上待咱们大爷不一般,换个人,这么着可不成。”
杜若不觉想起五年前在猎场,皇上几乎时时都让陆景天陪伺在侧,营地里最要紧的护卫工作也是陆景天负责的,可见皇上对陆景天的信任。
作为臣子能被皇上信任,便是最幸运之事,也说明了陆景天是皇上的心腹之臣,杜若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陆景天,五年前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山下的猎户,后来发现他的身份,也只觉得这厮是贪着新鲜,跟自己弟媳妇染了一水,只是对于他的性子有了些许了解,知道他威高权重,其他便不知了。
而如今随着接触,一点点开始触碰到了这男人的所有,他的生活,他的家,他的职场,以及他的人脉关系。
这或许就是嫁没嫁的区别,不止是一个名份的问题,而是彻底敞开了彼此的生活。
而陆景天此时正在崇政殿里磕头谢恩,皇上看了他一眼,不禁挑了挑眉:“外头都传你这位新夫人是山上的狐狸精变得,能勾魂摄魄,才勾了一向不禁女色的威武大将军,非要娶了进门,朕先头只当是个笑话,想你这样的性子,怎会被色所迷,今日瞧来倒有些影儿了,你一个人来宫里谢恩,莫不是昨儿夜里太过恩爱,你那新夫人下不得榻了吧。”
饶是陆景天听了皇上这调侃的话,一张黑脸也有些热辣,又不能欺君,只得吱吱呜呜的道:“内子身子有些弱,夜里受了寒,不能来谢恩,还请皇上赎罪……”
皇上忍不住乐了:“朕先头还说你是个不开窍的,今日一瞧不是不开窍,是没遇到上心的人,如今遇到了这不也知道疼媳妇了,难得你开回窍,朕就不怪罪你那新夫人了。”说着顿了顿:“听说你家小子四岁了。”
陆景天:“是,待下月过了生辰正好四岁。”
皇上:“比朕的老四小两个月,朕正想着给老四寻个伴儿,跟他一处念书习武,如今倒正好,明儿领着你家小子过来跟老四见见面儿。”
第75章 无耻至极
陆景天心知这是皇上顾念着两人的情分,特意赐下的恩典,虽说自己把人娶进了将军府,但多多毕竟是两人成亲前生的,即便外头忌讳将军府不敢公然议论,但多多的出身仍不免会人诟病,而如今皇上亲自开口让多多给四皇子伴读,就等于直接认可了多多将军府嫡子的身份,皇上金口玉言就是圣旨,若谁还私下议论亦或质疑多多的身份就等于跟皇上对着干,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没活腻歪,谁敢跟皇上作对,不是找死吗。
况且,众位皇子中唯有四皇子是皇后娘娘嫡出,身份最为尊贵,虽不过四岁却极聪明好学,俗话说三岁看老,四皇子年纪虽不大,可成大器的资质已经显现了出来,更何况出身在哪儿摆着,皇上又格外看重,年前有臣子上奏皇上封太子,皇上并未理会,反而问了太傅四皇子的功课,众臣都是人精,皇上一个眼色就能猜出意思,更何况如此明显的提示,自是纷纷上奏应和,皇上虽未采纳群臣的奏折,却说了句过过再说。
众臣便知,这是等着四皇子再大些呢,领会了圣意,谁都恨不能往四皇子身边儿靠,知道四皇子正式进学便要选伴读,举凡家中有年龄差不多的,儿子孙子的,都变着法子的自荐,可大半年了,皇上始终未选定,如今却直接下旨定了多多,消息一传出去,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想到,他们急赤白脸的争了大半年,末了倒是便宜了威武将军陆景天那个白捡的便宜儿子。
一个个心里甭提多沮丧了,沮丧之余却也再一次领教了皇上对威武将军的信任宠爱,根本不是别的臣子能相比的,所以回去纷纷告诫家下人等,以后将军府的八卦,什么大伯子弟媳妇,便宜儿子是不是将军的种等等,这些一概不许议论,私下也不行。
因为各家都严加约束,不出几日,那些街知巷闻的将军府八卦,竟然消失匿迹,没有一人敢再提,以至于后来杜若去街上的茶馆逛的时候,还以为会听见自己的八卦,以她想大伯子跟弟媳妇成了两口子的事儿,在现代都是禁忌,在古代就更不消说了,肯定被传的沸沸扬扬,彼时杜若已经跟陆景天颇为和谐的过起了小日子,因偶尔应酬所来往的命妇们,对她都颇为尊重客气,让她很是奇怪,所以才跑到街上的茶馆里,想着听听自己跟陆景天这档子事儿,外头老百姓是怎么看的,不想却失望而归,后来夜里跟丈夫提起来,陆景天方跟她说了缘故,杜若方明白是因为皇上。
这个时候是君权至上,皇上的一句话就是圣旨,是整个社会所有人必须去遵从的,皇上亲自准婚,又把儿子弄成了四皇子的伴读,谁还敢议论将军府这点儿事儿,说到底还得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再说那些高门大户,一个个庭院深深的,外头瞧着道貌岸然,内里什么样儿,大家伙都门清,大大伯子跟弟媳妇算毛,公公趴灰也不新鲜,只不过谁也没像陆景天这么不在乎礼法,直接把弟媳妇娶成正头夫人的。
陆景天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几分洋洋得意,杜若看不得他那嚣张样儿,伸腿踹了他一脚,不想却被他抓住脚腕子,压在榻上,使出手段逼着她喊了半宿的大哥,无耻之极。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如今,因为跟皇上谈了些北疆的事,又在宫里的演武室里跟憋闷的皇上过了几招,陆景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是掌灯十分。
杜若在床上躺了溜溜一天,终于有了些气力,挣扎着起来,穿戴整齐在屋里等着跟这厮算账,陆景天知道杜若爱干净,要不然当初设计山上的房子是也不会在浴间费了那么多心思,而且这丫头是天天都要沐浴的。
所以为了不惹夫人的嫌,陆景天非常自觉的一回府先在前头洗澡换了衣裳,收拾立整了,才往后头的正房来。
喜房设在将军府的正房,当年自己娶原配的时候,还未有将军府,故此他那原配并未在此住过,正因如此,陆安来回的时候,自己才点头把这喜房设在此处。
在陆景天心里,前头那位原配夫人连眉眼长得什么样儿都记不大清了,不是他凉薄而是,两人真没见过几回,原则上还属于陌生人,后来他病没了,好生葬了也就是了,并未入心,而杜若从五年前第一眼瞧见就忘不了了,即便中间五年不见,但她的模样儿,一颦一笑,乃至那白花花销魂蚀骨的身子,都跟刻在他脑子里一般,越想越撂不下,越撂不下越想。
如今,终于把人正儿八经的娶回来,这心才算踏实了,思及昨夜的快活,陆景天脚下更快了几分,大步迈进了正房院。
根本不理会院中洒扫的婆子丫头问安的声音,直接进了屋,他本以为自己昨儿晚上折腾的有些狠,只怕他这夫人受不住,得在炕上躺一天,哪想一进来却见杜若坐在外间炕上,那张昨夜里潮红妩媚的小脸,冷冷沉沉的扳着,狠狠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她的仇人一般。
陆景天自是知道为什么,先头他也不知道那酒有问题,酒是苏铭送的贺礼,是他亲手酿的,说是他的心意,说是对身子好,他便交代用了,后来他家夫人不同一般的热情,陆景天方明白为什么苏铭送酒的时候一脸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