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想说的话还没有跟苏善说完, 苏渊却突然冒了出来, 十二的眉头皱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了起来。
“是你把善善带到这里来的?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十二并不知道苏渊已经跟玉家决裂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之中,苏渊还是玉家的人,而玉家的那些人通通都对苏善不怀好意,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先前苏善会泄露气势是跟苏渊有关系。
面前的这个男人用如此亲昵的语气喊苏善,甚至对他露出了浓烈的敌意, 他这副样子,让苏渊觉得很不舒服,只是他如此亲昵地称苏善,也许和苏善之间有什么关系……
苏渊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的苏善看了一眼。
然而苏善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冷漠,见苏渊回头看她,苏善淡淡地开口说道:“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她从苏渊的身后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从十二身边走了过去。
十二的手倏地握紧了,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苏善,然而苏渊的动作比十二的更快,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十二的面前。
“请你自重。”
苏渊目光沉沉地看着十二,开口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苏善不想跟你有牵扯,如果你识相的话,不要在靠近他。”
十二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扭曲,他死死地盯着苏渊,出言讥讽道:“你们玉家的人现在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吗?最不该跟她有牵扯的人就是你,玉渊。”
苏渊并不意外十二会知道他的名字,若是这人之前真的跟苏善有什么关系的话,认识他也是正常,苏渊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人,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已经脱离玉家了,现在的我正式改名为苏渊。”
当苏渊这个名字传入十二的耳中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渊,当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十二如遭雷击。
当初第一次见到苏渊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只是那个时候他却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天下间相似的人何其多,现在的这个人已经不会是当初的那一个。
可是当他改了姓名,冠上了苏姓之后,一切好像就全都变了。
时光流逝,岁月更迭,当年逝去的人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承载着过去的灵魂,以一个全新的姿态,重新来到苏善的身边。
只是这些,苏善知道么?
十二扭头朝着大步走远的苏善看了过去,干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善善,苏渊他……”
苏善头也没回,只是开口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与你无关,而且,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你,善善这个称呼,你没有资格在喊。”
十二颓然地低下头去,往后退了几步,身影融入到黑暗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看着十二消失的方向,苏渊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原来十二并不是人,他大概是属于苏善的鬼怪,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和苏善彻底闹崩了。
苏渊看着远处挺直着身体站着的苏善,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定然不好,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婴儿降走到了苏善的身边。
“苏善,你没事儿吧?”
苏渊开口询问了一句,苏善摇了摇头,情绪明显不高。
“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回去吧。”
苏渊见状,也没有继续在询问下去,苏善跟刚刚那个男人之间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过,那个男人如此亲昵地喊着苏善的名字,显然之前和她的关系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两人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善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只是想到苏善的性子,他又有些释然了。
依照苏善的性格,他们之间闹崩了以后,就应该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从刚刚苏善对那人的态度来看,那个人的行为应该是触碰到了苏善的底线,所以苏善才会用那样子冷酷的语气对她说话。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渊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儿,这是苏善的私事儿,他本来不应该这么好奇的,他和苏善之间本就只能勉强算是朋友关系,虽然苏善留他在家住着,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干涉苏善的行事。
虽然所有的道理苏渊心里面都很清楚,可是他自己更加清楚的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好像和苏善再次相遇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他对苏善的关注越来越多,这其中还掺杂着一些他也理不清楚的感情……
想到这里,苏渊的身体猛地一震,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来,他下意识地转头朝着身边的苏善看了过去,对方那张没有什么情绪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中。
恍惚之间,苏渊感觉自己看到了另一个苏善。
那个苏善的面容和这一个分明不同,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面容青涩稚嫩的苏善站在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从天空之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少女翠绿的裙摆上落了一层薄薄的桃花花瓣,一切美好静谧的宛如一幅画卷。
穿着青衫长衣的少年从远处跑了过来,嘴里面似乎还在呼喊着什么,苏善回眸一笑,青色的裙摆飞扬,上面的那层桃花花瓣便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她朝着他伸出手,然而就在那个少年的手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画面陡然变了。
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海洋,无数冤魂枯骨在海洋之中起起伏伏,凄厉绝望的呐喊声在他的耳边连绵不绝地响起来……
“不要,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血海翻腾,大浪一阵高过一阵,将那些哭喊着的冤魂枯骨全都吞噬殆尽,等到他们全都消失了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苏善。
她的面容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妩媚妖娆,她站在那片血海之中,红衣黑发,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可是苏渊却感觉不到一点儿鲜活的气息。
巨大的悲哀将他整个笼罩在其中,苏渊甚至分不清了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红衣黑发的苏善朝着他伸出了手,似乎在等着他抓住她的手,苏渊毫不犹豫地上前,可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变得越来越远……
苏善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哀伤之色,血色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下来。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我好…真的…好…疼……”
支离破碎的话语声从远方传了过来,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了滔天巨浪,苏渊根本来及反应过来,那红色的巨浪便朝着他压了下来……
“小……六……”
苏渊陡然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此时正抱着婴儿降站在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前面,他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明明先前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他的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悲伤感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他险些跪倒在了地上。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这么疼呢?
苏渊的神情恍惚,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迷茫之色。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当看到苏善就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时候,先前感觉到的那种疼痛感瞬间消失不见了,被挖去了一块儿的心像是被人重新填了回来,虚软无力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力量。
“苏善……”
他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可是当苏善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了。
“苏渊,你怎么了?”
见苏渊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苏善的眉头皱了皱,以为他是在算命馆那里中了安颂的算计,便开口问了一声。
苏渊摇了摇头,说了一声无事,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
苏善抱着婴儿降上了后排座,苏渊想了想,为了让苏善坐得舒服,便将怀中的婴儿降放进了后备箱之中。
弄好了这一切后,他方才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苏渊从后视镜里面看了苏善一眼,见她正低着头和怀中的那个小个子婴儿降说些什么。
她脸上的冷意褪去,多了几分温柔之色,这个画面似乎跟苏渊记忆之中的某个画面重叠了起来,可是当他想要细细追究的时候,却又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自己老了,就连记忆都开始衰退了,刚刚才过了二十七岁生日不久的苏渊如此想到。
他很快便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启动车子离开了城北城中村。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警车呜哇呜哇地驶到了城中村外,里面道路狭窄,车子无法进入,警车停在了城中村外,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子下来了。
“该死的,这大半夜的都不让人消停!”
一脸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的钱松睁着通红的眼睛,满脸烦躁地开口说道,他往前走了两步,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道路,脚绊到了一块儿石头,身体踉跄着往前倒了过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从后面伸了过来,抓住了钱松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刚刚绊了那一下,钱松的心跳陡然加快,站稳了身体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极为自然地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你,秦队……”
然而这话刚说出来,他便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沉重的痛苦之色。
他忘记了,秦队已经不在了……
钱松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转身看去,发现刚刚拉了自己一把的人是罗成才。
钱松抹了一把脸,说道:“刚刚谢谢你了。”
罗成才摇了摇头,见钱松的脸色不太好,想到刚刚钱松脱口而出的那声秦队,罗成才开口安慰了他一声。
“钱队,逝者已矣,还请你节哀。”
钱松摇了摇头:“我没事儿的。”
节哀?他又如何能节哀?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可是钱松却始终没有办法接受秦荣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若不是因为秦荣的尸体是他亲手收敛的,他怎么都不肯相信秦荣就那么死了。
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死了呢?
这都是什么事!
“钱队……”
罗成才还想说些什么,钱松已经抬起手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成才,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耽误任务的。”
见他如此,罗成才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在开口说些什么了。
刚刚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落队了,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有玉溪他们发来的定位,警察很快便来到了那一家算命馆。
这里情况特殊,因此特殊部门的人和警方联手,在算命馆里面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这个算命馆表面看起来并不大,可墙壁后却别有洞天,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索后,警方的人一共在这家算命馆里面发现了两百多具婴儿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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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当看到那两百多婴儿的骸骨时, 即便是经办了很多刑事案件的警察也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两百多婴儿骸骨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更加可怕的是,这些骸骨全都是残缺不全的,除了头骨保存的还算完整之外, 婴儿身上其他的骨骼都是七零八落的,只有少部分的骸骨能拼成完整的骨架, 剩下的那些基本上全都是七残八缺的。
更加让这些警察们觉得可怕的是, 他们还在这个算命馆里面找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的存在, 让他们知晓了那些残缺的婴儿骸骨都变成了什么东西。
人骨风铃, 骨笛,以及腿骨拼接成的白色牢笼。
究竟是凶残到何种地步的人,才会对婴儿下如此毒手?这些邪教分子简直丧心病狂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参与办案的警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势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否则的话, 还会有无数无辜婴儿惨死在他们的手下。
来这里支援的警察们, 除了少部分的警察知道特殊部门的存在, 其他的警察都不清楚, 毕竟现在是搭理选样科学的社会,若是警察都搞起了封建迷信,以后恐怕会有很多邪教分趁机作乱的。
面对自己做的孽,安颂丝毫不觉得后悔,甚至内心之中还有些小得意。
尤其是那些警察们将他藏起来的笔记找出来,看到上面上面记录的内容时, 安颂变得更加得意了起来。
那个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那些婴儿父母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姓名年龄家庭信息等等,安颂是个谨慎的人,在他们将孩子送来后,为了防止他们反悔,安颂留下了他们的信息,并且让他们在弃养协议上面签了字。
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地写清楚了,是那些孩子的父母自愿防止了孩子的监护权和抚养权,将所有的一切都转交给了安颂,自协议生效起,这些孩子的一切便都不属于他们的父母了。
这个厚厚的笔记本是钱松最先找到的,当看到协议上面所写的那些内容后,怒火已经彻底焚烧了钱松的理智,若不是罗成才拦着他的话,他恐怕已经将一切能砸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该死的!该死的!他们都是畜生!畜生!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子的父母?他们怎么配当人?”
钱松的脑子里面浮现出自己刚刚在地下室之中看到的那满地的骸骨,想到那些天真可爱的无辜婴儿全都是被他们的亲生父母送来的,钱松心里面就一阵阵发堵。
那些婴儿活着的时候要遭受巨大的同居,就连死了之后都不得安静,他不相信那个邪教分子弄来这些婴儿后就是为了虐杀他们的,那些婴儿的灵魂恐怕都被邪教分子禁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