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先生哪里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了!
玛丽哭笑不得,这乌龙闹的过于惊悚了吧!?
她不得不开口解释:“你想到哪儿去了,莉齐。我不喜欢达西先生,我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你和他因为误会而闹矛盾。”
然而伊丽莎白越想越不对,平日里玛丽对社交来往兴趣缺缺,既不喜欢和他人交流,也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眼下她一反常态,热心肠地操心起别人的社交生活了?怎么想都有问题好吗。
而且玛丽对伴侣的条件和其他姑娘大不相同,她总是被与众不同的男士吸引。热衷拜伦,还对什么“伦敦的侦探”倍感兴趣,大家都不喜欢达西先生,她反而欣赏起他来。
“你若是喜欢他,我自是没有置喙的理由。”
因此,伊丽莎白板着脸说道:“但想要我也欣赏一位不尊重我的男士,那太强人所难了,玛丽。”
“等等,莉齐,我真的——”
“好了。”
伊丽莎白有点生气了,她不想在达西的事情上和玛丽吵架。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管你,你也别来管我。”
“……”
玛丽真是再长三张嘴也说不清。
仔细想来,伊丽莎白会如此认为倒也不无道理,玛丽平日对任何男士都兴趣缺缺,突然在伊丽莎白面前左一个达西,右一个达西,伊丽莎白又不是玛丽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打的是想当红娘的主意?
更何况,伊丽莎白是位倔强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是不会凭借别人动摇的,玛丽解释也没用。
这个倒是无所谓,反正等到达西先生向伊丽莎白求婚的时候,她自然会明白玛丽的意图。但是……
玛丽越想越无奈,大概是自己真的表现的太过火了。
她委屈巴巴地开口:“那好吧,对不起。我不和你说达西先生了,但我的确不喜欢他,你也不能这么误会我。”
明明是她不依不饶在先,但玛丽长的瘦小,眉心一拧,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又无辜。伊丽莎白见她这担心自己生气又不甘心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失笑出声。
伊丽莎白长玛丽几岁,自然也知道她这位妹妹可没这么好欺负——玛丽胆子大的很呢,平日在外不吭不声,但只要她愿意说话,表现的不知道多放肆。
摆出这幅神情,分明就是给伊丽莎白撒娇,就差直接把“我委屈!”一句话写在脸上了。
“好了,”伊丽莎白抬手轻轻敲了敲玛丽的脑门,“把你的表演收一收,班纳特小姐!不去帽子店挑选饰品,拉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还是当姐姐的了解妹妹。
见伊丽莎白不生气了,玛丽立刻收起了摆出的神情,笑嘻嘻地开口:“既然都来了梅里顿,我想去探望一下小杰弗里的母亲。”
伊丽莎白一凛。
玛丽突然提及之前盗窃案的事情,足以证明事情还没完。
“达……呃,‘那位先生’说,小杰弗里的确是受人唆使的,”不让她提达西先生,玛丽只得这么说,“所以我想去他家看看,问问他母亲具体的情况。”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小杰弗里的家就在附近——”玛丽突然不说话了。
“玛丽?”
“莉齐,”她的视线越过伊丽莎白,“那位绅士你认识吗?”
“什么?”
伊丽莎白刚想回头,被玛丽一把拽住叮嘱道:“别太明显。”
“……”
玛丽鬼鬼祟祟的神秘架势,搞得伊丽莎白有些紧张,等到玛丽说好的时候,她才稍稍转头,利用余光看到了一位男人从街道另外一侧走过。
他装扮得体,鼠灰色西装和大衣裁剪贴身且整齐,头顶戴着同色系的帽子,手中拿着一根手杖。
看这穿着习惯应该从大城市来的,不是伦敦,就是伯明翰,且和附近民兵团里,那些要参军的青年不一样,拥有着别样的气概。男人身材高且瘦削,伊丽莎白只看到了他的一个侧脸,但这足以,他刀削般的面容令人印象深刻。
若是伊丽莎白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
“不认识,”伊丽莎白摇头,“怎么了?”
“梅里顿又来了一位完全陌生的绅士,我没从社交场合中见到他,那还情有可原,”玛丽开口,“但你也没见过,证明他没有参加任何社交。”
“所以?”
“所以他来梅里顿做什么呢?”
玛丽立刻拎起了裙角。
“我去看看。”
“等等,玛丽!”
这哪儿能行?!跟踪一名陌生男性,胆子再大、脑子再机灵,也不是一名未婚女士应该干的事情啊!
伊丽莎白刚想伸手拉住玛丽,瘦小的姑娘已经走出好远了。
玛丽的想法很是直接:达西先生亲口说小杰弗里是受到了一名陌生的绅士指使。而在梅里顿,陌生的绅士可着实不多。
乡下生活不比伦敦,人流量远不及城市,体面人更是少之又少。连内瑟菲尔德庄园搬来了新住户都能在第二天传到班纳特太太的耳朵里,更遑论距离更近的梅里顿?
要是真来了什么得体的绅士,他还没出入社交场合呢,玛丽的母亲班纳特太太一定第一个知道——不仅知道,连他是否娶妻,家境如何,为人性格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对于班纳特一家来说,这附近可从没什么“陌生的绅士”。
玛丽离开帽子店,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转头绕了一个圈,急忙从另外一条街道再次绕到了那位陌生绅士的后方。
男人似乎没意识到这点,依然踏着稳健的步伐前行。玛丽与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放缓了步伐。
她跟着这位先生走了两条街区,绅士在前方往左一拐,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玛丽顿时有些犹豫。
她不是傻瓜,走到人少的地方,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玛丽自知体格娇小,真有了情况,除非她练过拳击,不然不可能敌得过一名成年男人。
但要这么放弃,她也不甘心。
思忖片刻,玛丽还是重新迈开步子。
她决定走到巷子前看一看,然而停在路口向左张望时,冗长的巷子却空无一人。
没人?玛丽心底一惊,他是进了某个建筑里面了吗?是发现了自己,还是的确——
“玛丽·班纳特小姐。”
玛丽:!!!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男性的声音,差点让玛丽吓得跳起来。她惊呼一声,捂住嘴巴转过身。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刚刚还走在她前方的陌生绅士。他不仅精准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在看到她惶恐的神情时,还挑了挑眉。
玛丽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有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陌生的绅士看着她:“你跟踪我做什么?”
第9章 红娘好难当09
“玛丽·班纳特小姐,”陌生的绅士开口,“你跟踪我做什么?”
“……”
玛丽瞪大了眼睛。
他认识自己?
可是玛丽不认识他,她从来没在朗伯恩和梅里顿附近见过这位男士——如果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面前的男性不到三十岁,他摘下了绅士帽,同手杖握在一起。绅士有着一头黑发、面容清矍,鹰钩的鼻梁和高高的颧骨令人印象深刻,更是映衬着他的双目有如鹰隼般锐利。
此等人物,几乎就差把“非同寻常”二字写在脸上,悄无声息来到梅里顿,周遭的社交圈却不曾传来任何消息,他肯定刻意隐藏了自身的踪迹,目的也不在于到梅里顿社交。
而且,玛丽也不是什么美女才女,她的名头也没响亮到让陌生男士记住的地步呀。
“梅里顿这么大,”玛丽眨了眨眼,“我只是随便走走,让你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先生。”
“如果你是找教唆小杰弗里偷盗的陌生人,”他做出离开的姿态,“贸然跟踪,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班纳特小姐。”
玛丽:“……哎?”
他不仅认识她,还知道她想做什么?
那一刹那,一个极其荒谬大胆的可能性袭上玛丽心头,她攥紧裙摆,只觉得心脏因这个可能扑通扑通猛烈跳了起来。
“等一等。”
趁着男人离开之前,玛丽抢先开口:“等一等,福尔摩斯先生!”
黑发绅士侧了侧头:“什么事?”
玛丽深深吸了口气。
果然是他!
除了歇洛克·福尔摩斯,还有谁会这幅打扮,谁会理所当然地喊出陌生人的名字,谁会跑到梅里顿来,还对盗窃案了如指掌?
穿越之前玛丽经常嘲笑自己的朋友追星追的疯狂,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朋友追星的滋味——玛丽还绞尽脑汁制造去伦敦的机会,为的就是看看这个年代的贝克街221b,而转眼间,活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站在她的面前,同她说话。
天啊,她是生活在梦中吗!
心心念念还想制造机会去一趟伦敦,为的就是见自己偶像一面……其实都不需要见面,哪怕到这个年代的贝克街走一遭玛丽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可没想到,她撮合两位姐姐的感情从而达成去伦敦的小计划还没成功,歇洛克·福尔摩斯就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玛丽连说了好几个“你”,总算是在彻底失态前找回了神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福尔摩斯先生?”
歇洛克·福尔摩斯挑了挑眉,仿佛玛丽问了什么极其低级的问题。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回答了玛丽:“我的委托人查尔斯·宾利先生告诉我,一位名叫玛丽·班纳特的年轻小姐,相当大胆又格外聪明,轻而易举地断定小杰弗里的盗窃行为背后另有唆使,也是她建议宾利先生另请高明彻查此事。而你,班纳特小姐,二十岁左右,衣着得体、肤色白皙,一瞧就是当地乡绅的女儿,却胆敢独自跟踪一名陌生男人——此时出没于梅里顿的陌生人都可能是唆使杰弗里的嫌疑人,也只有关心案件的人才会这么做。我想,符合特征又过分好奇的年轻女士,在梅里顿周遭并不多见。”
福尔摩斯现场使用基本演绎法,玛丽的内心已然不能用雀跃来形容了。
她拽着裙角,双眼亮晶晶的:“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先生?”
瘦削的绅士理所当然地回答:“目前追查案件的人,不是你,就只有我了,女士。”
说着,福尔摩斯戴上了自己的帽子,迈开步伐。
直到福尔摩斯都快走出小巷了,她才回过神来。玛丽匆忙跟了上去,福尔摩斯先生人高腿长,玛丽不得不小跑才能追在他后面:“先生,你是住在伦敦吗?”
“是的。”
“你和宾利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菲茨威廉·达西推荐。”
“那你和达西先生怎么认识的?”
“……”
换做与人和善的查尔斯·宾利先生,他一定会耐心地满足玛丽的所有好奇心,但歇洛克·福尔摩斯就不一定了。
饶是他不如后世再演绎的影视作品般怪癖——实际上一番交谈下来,玛丽觉得在众多版本的福尔摩斯中,这位还是蛮绅士的。身为同人小说的女主角,她大概推测作者是参考了84年杰里米·布雷特版本的人物设定。
但这也不意味着较为平和的福尔摩斯先生会在无意义的对话中浪费时间。
他侧头看了玛丽一眼,锐利眼眸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倘若玛丽·班纳特要把时间消耗在无意义的对话上,那他可真高估了她的才智。
玛丽也不心虚气馁,反而笑吟吟道:“我猜是世交,对吗?没关系,我可以去问达西先生。”
既然宾利先生说福尔摩斯和达西关系不错,玛丽觉得八成是世交。一来她想不通腰缠万贯的单身王老五是如何能与一名在伦敦街头奔波的侦探成为朋友,二来,福尔摩斯家族也是地方有名的乡绅,同达西的家族相识,那再正常不过了。
不等福尔摩斯说话,玛丽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唆使小杰弗里的人不会回到梅里顿了,是因为他的计划失败,自然没必要折返了吧。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先生你有什么线索吗?”
福尔摩斯停了下来。
玛丽抬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杰弗里的家附近。
距离也太近了吧!玛丽恨不得再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多走十公里的路。
侦探先生转过身:“你有什么看法,班纳特小姐?”
这是在考验她吗?
玛丽双眼猛然亮了起来。
提及案件,她倒是安分了很多,唯独狡黠之色在平凡的面孔中熠熠生辉:“既然你也认定小杰弗里是有人唆使的,先生,我便不再赘述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宾利先生得罪了什么人,但仔细想想,我觉得恐怕是宾利先生的卧房里的某个物件价值连城。”
“你认为有人觊觎宾利先生的财产。”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动机了。”
“一份合同。”
玛丽一凛。
她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珠宝王冠之类的,反正是穿越到了同人小说里嘛,写的夸张点浪漫一点也不奇怪。
福尔摩斯先生的假设则要现实的多——维多利亚时期什么最值钱?资本。资本的运营靠什么?市场。
而市场制造资本,总是少不了合同条款的。
玛丽迅速反应过来:“合同,是工厂合同还是商业贸易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