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对宝石进行初次加工的切割机?一般宝石打磨基本分为两部分,一是切割打磨,显露出宝石的本质,真正的形状。二就是抛光刻面了,让它变得璀璨夺目,光芒四射。
林蕙又问:“倘若我能让你去高绵国,你有什么本事让高绵国的商人愿意卖出这雕琢机?”
“听闻雕琢机高绵国有两台,其中一台在黄家……”尹恒说到这里停住了,“反正草民有得是办法,王妃您想想,草民可有胆子欺瞒您?”
林蕙审视他一眼:“此事涉及到两国,我恐怕难以插手,”顿了顿,“你可有别的需求?”
“不,草民只想见到亲生父亲!”尹恒很坚决。
这交易谈不下去了,二人离开寺庙后,蔺玉澄抱歉的道:“没想到他是有这执念,只怪我事先不曾了解,让王妃白来一趟。”
“也算不上白来,”林蕙思忖着道,“其实大梁能人辈出,也未必造不出雕琢机……再者,就算买来,倘若没有熟悉雕琢机的匠人可能也无法使用,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蔺玉澄看着她:“王妃真是举一反三。”
只是占了知识的好处吧,林蕙道:“蔺公子才是呢,论到做生意,我远不如你。”这建议原本也是蔺玉澄提出来的。
得她夸赞,蔺玉澄一笑,心里有点意外的欢喜。
既然没有谈成,自然就回去京都了。
到王府时正是申时,日落西山,天边有一片艳红的云彩,格外好看。
林蕙刚刚下车就看到徐平快步而来,她顿住,面上露出询问之色。
“王妃!”徐平还没到眼前就大声说道,“殿下病了,请王妃去看看吧。”
穆琏病了?
林蕙惊讶:“什么病?”
“风寒,病得糊里糊涂的,小人端药给殿下喝竟然被打翻,小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徐平觉得只有林蕙去才能有用了,“王妃不在府里这两日,殿下脾气很不好。”
还在生她的气吗?
真是,这妖精的事儿本是他挑起的,再说她也是开玩笑说葫芦精,谁让他当真了?
林蕙走去遂初堂。
徐平把新熬好的药放在床边就退出去了。
床上的男子脸色潮红,额头溢汗,林蕙坐在床边看着他,轻声道:“殿下?”
穆琏并无反应。
林蕙伸手去碰触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发烧了。
她上回也烧过,那日听丫环说穆琏很照顾她,林蕙心头一软,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殿下,你快把药吃了,吃了烧就退了。”
这药肯定是太医开得方子,有用。
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微风一样,穆琏睁开眼睛瞧见了林蕙。
她的脸有些模糊,好像隔着纱一样。
难道在梦里?穆琏道:“你不是去栗县了吗?”
“我回来了。”
梦里还能对话?穆琏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没跟那妖夫多待几日?”
林蕙:……
看来还是呆子啊!
“怎么不说话你?”穆琏挑眉道,“本王在问你话呢!你这葫芦精敢不答?”
病得真厉害啊,林蕙把药端在手里:“殿下,你把药吃了。”
吃什么药?她是不是想害他?穆琏质问:“你是要跟妖夫联手把本王除去,好跟妖夫远走高飞,是不是?”
噗!
林蕙喷笑。
居然还笑,穆琏伸手抓住她:“你老实交代!”
差点把药给撒了,林蕙心想他真的病得太厉害了,疯言疯语的,要是再不吃药指不定把脑子烧坏,便顺着他道:“殿下,我没有妖夫,那蔺玉澄只是与我有生意往来,我们是合作伙伴,你好好吃药,行吗?”
不找妖夫?
穆琏手指用力了些:“你不骗本王?”
“不骗你,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找什么妖夫。”她根本不是妖,找毛线的妖夫啊!
梦里的林蕙看着挺乖的,穆琏道:“那也不会走吗,是不是一直当本王的王妃?”
“是啊,一直当你的王妃。”这呆子就那么喜欢妖精吗,好像个孩子似的,林蕙哄他,“我知道殿下对我好,想尽办法得保护我,我不会走的。”
这梦可真好。
她看着温柔极了,也动人极了,还这样的承诺他,穆琏心头泛起一阵涟漪,忽然一用力,将林蕙扯入了怀里。
没有防备,药汤整碗的泼了。
林蕙扑倒在他胸口。
她一挣扎,他双手却紧紧环抱住她,低声道:“别走。”
按在背上的手指如此有力,可他的声音却如此的轻柔,缠绵,好像梦呓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穆琏:请让本王这个梦做久一点。
林蕙:……你想干嘛??
穆琏:^_^
第032章
那瞬间她忘了反抗, 因为感觉到了穆琏对她深深的依恋,或者说, 是对妖精的依恋。
这让她钦佩,脑洞能开这么大, 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穆琏的姿势再没有动过, 她伸手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发现他已昏睡过去。
很轻易就把手掰开, 林蕙瞄了一眼地上的药碗,走到门口吩咐:“徐平, 再去熬药。”
看来是又打翻了!
徐平皱眉, 急忙去吩咐厨房。
熬药要一段时间, 林蕙先去上房清洗,等用完晚膳后药刚刚熬好, 她再次过来遂初堂。
穆琏的烧显然没有退掉, 整个人都处于火热的状态, 林蕙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之后,张口就道:“殿下,快些把我酿制的苦酒喝了,这是妖界的圣酒, 有益于你的身体,喝了长命百岁。”
省得他又胡言乱语, 说什么要毒死他,不如她先发制人。
穆琏确实是烧得厉害了,见林蕙说什么妖酒, 脑子里只产生一种好奇,眼见她端到嘴边,稀里糊涂就喝完了。
见一滴都不剩,林蕙松了口气,她可不想穆琏被烧坏脑子,真成傻子了那比现在可怕多了。
等穆琏睡下,她问徐平:“好好的怎么会得风寒,我不在的时候殿下做什么事情了?出城去了吗?”
“没有出城,小人觉得殿下应该是没睡好。”这两天他看穆琏的脸色很差,没什么精神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王妃不在京都,殿下其实很担心您。”
他担心她?
哦,是了,怕她找妖夫。
林蕙回头想想,他搬走可能也是因为觉得蔺玉澄是她妖夫,两个人要一起远走高飞了。
这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林蕙好气又好笑。
“你好好照顾殿下,要是一直发烫的话请太医再过来。”
“是。”徐平应声。
林蕙便走了。
看着她离开,徐平忍不住摇了摇头,王妃病了殿下能守一晚上,可殿下病了王妃连一个时辰都待不住,殿下真是可怜啊!
穆琏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醒来时浑身无力,脚踩到地上感觉软绵绵的。
听到动静,徐平进来伺候,欣慰道:“殿下总算清醒过来了,小人差点又要去请太医。”
“清醒?”穆琏挑眉,“难不成本王还糊涂过?”
“是,”徐平交代,“殿下把药打翻了两次,幸好有王妃在才顺利喝下药。”
穆琏一愣,目光投向窗外。
太阳高挂于天空,他记得昨天下午还在想林蕙何时归,会不会超过三日,现在,她从栗县回来了。
“她来看过本王?”他确认。
“是的,殿下,王妃一听说殿下病了马上就赶过来照顾殿下。”
穆琏的嘴角不由自主翘起,看来林蕙挺关心他,不过想到她跟蔺玉澄同去栗县,心情又变得沉郁了。好像从晴天马上转变成了阴天,不到一会儿,下起绵绵细雨。
主子的变脸让徐平大气不敢出。
外面的小厮此时把午膳端来,摆放在桌上。
穆琏默默吃完,忽然站起来往正房而去。
“殿下,”林蕙看到他,笑着道,“你瞧着身体好些了,不过千万不要再受凉,这等天气不宜出门。”
“嗯。”穆琏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本王过来是为道谢。”
“不必客气,上回我病了殿下也一样照顾的。”
那是礼尚往来了?
如果他之前没有照顾,她是不是会袖手旁观?算了,为什么他要想这么多呢,只是一桩小事,穆琏淡淡道:“那本王走了。”
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林蕙心想他应该不记得胡言乱语的事情了,还在惦记她跟妖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道:“殿下好好休息。”
丝毫没有挽留,穆琏只好一路回了遂初堂。
隔了一日就到中秋了。
林蕙如约送予两个丫环玉兔簪子,姜黄与桂心高兴坏了,道谢之后急忙戴在头上,恨不得立刻出去炫耀一番。
这个节日是团圆的季节,作为皇族肯定是要回宫跟皇帝皇后一起庆贺的,傍晚时分,夫妇俩坐车去宫里。
穆琏心情不好,当然更为寡言了,故而路上也没有说几句话,等到延福宫时,他们上前拜见皇帝与皇后。
瞧见这儿子,皇帝就一脸嫌弃。
早前听说二人同床他以为穆琏早晚会圆房的,结果又搬走了,前几日林蕙媳离京去栗县,他本以为穆琏会有所行动,便是静观其变,谁料这儿子只生了一场病。
皇帝恨铁不成钢。
皇后却是笑盈盈的:“御花园挂了宫灯,我们去看看吧,这会儿不观灯,得等到明年的上元节了。”
穆宝璋得了一支天鹅簪子后,就很喜欢林蕙,上来拉住她的手道:“四嫂,我们一起走啊。”又盯着她的脸看,希望织女能保佑,自己真的能跟四嫂长得一样好。
“宝璋是又想要你的簪子了。”郑心兰打趣。
“哎呀,被三嫂你看出来了。”穆宝璋摇一摇林蕙的手,“四嫂,你下回再送我一支呀。”
“这孩子一点不知羞。”皇后笑骂道,“还敢当面索要了?阿蕙你可别理她,一个铺子能挣多少钱啊,每个都像她这样,得关门了。”
众人都笑起来。
穆宝璋在那里跺脚。
许玉琳看在眼里,不屑的笑一声:“她也只会拿簪子讨好人了,还有什么?”
在旁边的穆翊心想,她还什么都拿不出来呢,跟郑心兰比,没有那份耐心与包容,跟林蕙比,她又没有这份才气与聪敏。当初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娶了许玉琳,早知道他该等一等,朝中又不是只有许胜甫一人掌有兵权。
不过今夜之后,许玉琳就不能再纠缠他了。
正想着,耳边听到她的声音:“夫君,等离宫之后,我们去游船,在画舫上赏月。天上有月,河中有月,多好看啊。”
“好。”穆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记得准备些美酒,你我不醉不归。”
醉了,做什么都方便了,许玉琳脸颊发红,点了点头。
沿路还真的挂了宫灯,将整个御花园照的好像白昼一般,连月色都被夺去了几分光华。
穆宝璋小孩子,天真在前面蹦蹦跳跳,今日穆翊的大儿子之英也来了,跟在小姑姑后面,屁颠颠的十分可爱。
郑心兰看林蕙的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心头一动,暗想林蕙可能也想生孩子了,上回拜织女,母后都说求个早生贵子呢。
“英儿这孩子生下来漂漂亮亮的,如今是越长越难看了,瞧瞧这鼻子,像我。”郑心兰凑上来打趣,“有点塌了,不似夫君这样高挺……我就羡慕你,你跟四弟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像谪仙一样。”
怎么无端端说这个?林蕙一头黑线,她对生孩子的话题毫无兴趣啊。
看她不接话,郑心兰心想可能是不好意思,拍拍她胳膊道:“总有这日的,你们有孩子了,我们家英儿,翰儿就有堂弟了,会更热闹。”
林蕙淡淡一笑,尴尬又不失礼貌。
而另一边,皇帝把穆琏叫了过去,为了这儿子的将来,他打算使出最后的绝招。
“朕现在不管过哪个节日,除了希望大梁昌盛百姓安乐外,就指望多抱孙子孙女。如今你三哥有两个儿子了,你呢?朕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穆琏默默听训,并不妥协。
看这倔强的神态,皇帝冷冷笑了声:“朕瞧这儿媳也不适合你,既不能让你圆房,也不能让你喜欢,朕看不如就休了吧。”
穆琏心头一震:“父皇!”
终于有反应了吗,皇帝道:“怎么,你觉得朕何处说的不对?”
“……”
“这儿媳是朕赐给你的,现在看来,是朕赐错了。”
父亲居然要让他和离。
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也许是好事?当初他多么不情愿,被父亲所迫娶了林蕙,虽然她早不是那个人了,可他却因为她夜不能寐。
哪怕她从栗县回来了,仍旧辗转反侧。
和离,可能是最合适的解决之法。
然而他却不能轻易的答应,穆琏感觉心里塞了一团麻,堵得他透不过气来。
那个妖精,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留在王府,他管她是什么葫芦精还是狐狸精呢,他就应该让许无非想尽任何办法将她驱出府邸。
“琏儿,你怎么说?”皇帝问。
“请父皇让儿臣考虑一下。”
呵,考虑的话多半就是不舍得了,皇帝觉得还得进行压迫:“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确实不喜欢她,朕就让你们和离,朕以后再不会逼你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