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啊?年纪轻轻就伤了脊柱可不好。”季上将一听是陈列的诊断,就没有多问了。
霍绍恒也不怕他们查,反正有那两个给顾念之接骨的骨科医生做旁证,当时的x光片以及核磁共振的结果都有,没有一样是假造的。
当然,只有结果是有猫腻的。
而这个猫腻,除了霍绍恒和陈列,应该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甚至猜都猜不到。
所以霍绍恒很放心坦然地带着季上将去看望顾念之。
顾念之提前得到消息,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她的后背其实一点事都没有了,但是因为异乎寻常的高烧,她全身酸软,确实很像脊柱受伤不能动弹的样子。
……
“首长好。”
“首长好。”
阴世雄和赵良泽在顾念之套房门口大声向季上将敬礼问好,这也是提醒顾念之的意思。
顾念之忙躺得更加端正,她有些紧张,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小脸有些红,但看上去更像是高烧的余烬。
季上将在霍绍恒的陪同下进了顾念之的套房,后面跟着自己的两个生活秘书,其实也是随身警卫,赵良泽和阴世雄守在门口没有进来。
走到顾念之卧室门口的时候,霍绍恒看了看季上将的两个生活秘书,淡定地说:“两位是不是在门口等一等?里面是小姑娘的卧室,这么多大男人一起进去不太好。”
季上将点点头,对自己的两个生活秘书说:“你们就在门口候着,我进去跟念之说几句话就出来。”
“是,首长!”两个生活秘书忙表示同意。
霍绍恒回头敲了敲门,沉声说:“念之?季上将来看你了,我们进来了。”
顾念之没有做声,目光定定地看着房门。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霍绍恒高大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
顾念之的脸更红了,连眼圈都染上淡淡的胭脂色,樱花吹雪般容色照人,而且比平时活泼的时候更增添了一丝弱不禁风的楚楚动人。
霍绍恒瞥了一眼就心里一阵燥热,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让到一旁,“季上将,这边。”
季上将走了进来,霍绍恒在他背后关上了门,挡住门口两个生活秘书窥探的视线。
顾念之很是尴尬,她还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季上将人很和蔼,他走过去,弯腰对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念之说:“念之,你还记得我吗?”
顾念之眨了眨眼,表示记得,小声说:“您是季上将……”
“对,你叫我季伯伯就好了。”季上将温和地说,“听说你崴了脚,又是伤了脊柱,我代表军部最高委员会来看看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顾念之的脸都臊红了,她的双眸如有雾气,看上去几乎要哭了,“……谢……谢谢季上将,实在不敢当。”
季上将觉得顾念之感动的小模样特别可爱,心里一动,有意套她的话,“有什么不敢当的?你把我们最厉害的霍少将都拿下了,还说不敢当?”
顾念之:“……”
哎嘛!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季上将,恰如其分露出一幅困惑的神情,看了看季上将,又看了看霍绍恒,不解地问:“季伯伯,您说什么啊?霍少那么厉害,我打不过他的,怎么拿下他?”
“啊?哈哈哈哈……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季上将直起身仰头大笑,“你确实是打不过绍恒,如果你能打过他,你不是人,你是超人!”
顾念之抿着嘴笑,说:“超人是男的,我是女人,不是超人。”
“对对对,我们念之最厉害了。”季上将笑着夸了她一句,“聪明、机灵,还能随机应变,到底是跟着绍恒长大的,很多事情不用说就懂。”
季上将说着,拍了拍霍绍恒的肩膀,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霍绍恒站在季上将身边,也没有说话,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季上将跟顾念之说话。
顾念之没说几句就露出疲累的神情,长吁一口气。
季上将马上说:“累了吧?我就是看看你,唉,你还年轻啊,脊柱千万不能有事。”说着,吩咐霍绍恒:“一定要找最好的医生跟念之治伤。”
霍绍恒好整以暇地颔首:“有陈列在,我很放心。”
“陈列是大国手,不过他会骨科吗?”季上将一上起心来,就有些婆婆妈妈了。
霍绍恒没有被他带着跑偏,而是伸手关了卧室的灯,对顾念之说:“我们走了,你睡吧,有什么需要就按铃,外面有专人候着。”
卧室的灯一关,就算是大白天都显得很暗。
顾念之在黑暗中看着霍绍恒转身离去,心里很是恋恋不舍,心里希望霍绍恒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可霍绍恒并没有回头,就这样跟着季上将走了。
外面传来一重重关门的声音,顾念之知道他们是出去了。
没过多久,阴世雄探头进来笑道:“念之,想吃什么?我让人给准备。”
顾念之心情有些郁闷,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想睡一觉。”
“好吧,你先睡,等晚上霍少回来一起吃也行。”阴世雄看出来顾念之的心情不太好,想她也许是因为伤痛,心里非常同情她。
见她闭目睡了,阴世雄小心翼翼关上门,退了出去。
当来到走廊上,就听见赵良泽在给霍绍恒打电话,“霍少!何教授一直打念之的电话打不通,现在已经急眼了!您看怎么办?”
电话的另一端,霍绍恒面无表情通过蓝牙耳麦说:“让念之给何教授打个电话,就说受伤了,顺便请一星期的假。”
……
顾念之刚刚闭上眼睛,就被冲进卧室的赵良泽叫醒了,“念之念之,你能跟何教授通个电话吗?”
顾念之这才想起来她答应何之初的事,不禁头疼万分,但又不得不打,毕竟是她食言在先,而且何之初能量太大,顾念之虽然能够跟他保持距离,但还是不想跟他完全闹翻。
她直觉如果闹翻,倒霉的说不定是霍绍恒……
“小泽哥,你把手机给我,我跟何教授视频。”
等赵良泽走了之后,顾念之看了看自己黑t恤睡衣,从床上起来拿了一件珊瑚粉埃及棉长绒家居服穿上,回到床上躺好了,举起手机,拨通了何之初的电话。
第428章 交换
何之初的手机很快接通,不知道他在哪里,顾念之耳边甚至能够听见呼呼的风声。
何之初清冷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如寒夜的冰凌,带着刺伤人的温度。
“顾念之,你答应过我的事,全都忘了吗?!”
“何……何教授……”顾念之被何之初劈头盖脸一顿训,说话都不自在了,“我……我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鬼原因!你最好赶快说!我马上就要到你们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了!我就在门口等着,看你什么时候出来!”何之初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气,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顾念之甚至能够想象他愤怒到极点,额角青筋直跳的样子。
“什么?!您在路上?!”顾念之吓得直直地坐了起来,“您要来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
“不行吗?你既然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任何消息,我只好亲自来看你了。”
何之初不想说自己这两天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亲眼看见顾念之,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何教授,您在哪儿?”顾念之顿了顿,自然而然用上了谈判技巧,虚晃一招,岔开话题,“您是在外面不方便说话吗?”
“我方便说话,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方便说话!”何之初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往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的方向开得风驰电掣。
他脸色严峻,双眸含怒,整个人如同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顾念之窒了一下,讪笑着说:“何教授,您别这样,您真的吓着我了……”
听见她的声音,何之初紧张了两天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特别是刚才一顿怒吼,他的怒火发泄得也差不多了,唯一担心的,也就是顾念之的身体状况。
“……这就吓着你了?你的胆子不像这么小啊……”何之初嗤笑一声,踩了一脚刹车,将高速行驶的汽车速度降了一点下来。
“何教授,我没事,我真的没事。”顾念之一着急,将手机facetime的视频打开了,“何教授,您看,我一点事都没有。昨天是我不对,答应要给您打电话,结果忘了……”
顾念之有些心虚,试图对着摄像头努力微笑。
何之初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摁了接通,看见顾念之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再扫一眼顾念之周围的环境,何之初皱了皱眉头,“你在床上?”
顾念之坐在床上,举着手机面对着自己,微笑着说:“您看见了,我确实是有原因的。我伤了后背脊柱,昨天刚刚做了手术,打了封闭,一直在昏睡当中,今天才醒过来,但还不能动。”
何之初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拖长声音说:“……是吗?真的起不来了?我怎么记得你伤的是脚……”
顾念之正要笑着说一声“当然是脚,也有后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还没有做x光检查的时候,何之初就对她说的话。
“你的脚最好检查一下韧带,如果韧带有问题,要及时治疗,不然一直好不了。”
还有陈列冷静地对她说:“念之,你脚踝的韧带受过旧伤?”
“……显示你脚踝韧带确实有旧伤的痕迹……”
这两天的怪异感觉终于找到了方向和答案,顾念之脱口而出:“何教授,您怎么知道我的脚踝韧带有旧伤?”
何之初没有直接回答,又看了她一眼,主动结束视频通话,戴上蓝牙耳麦,一边开车,一边冷淡地反问她:“你的后背真的受伤了?”
顾念之眨了眨眼,发现何之初闪避了她的问题。
看着手里已经黑了屏的手机,撇撇嘴说:“……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疼得我起不来床。要不是及时发现,我后半辈子可能就瘫痪在病床上了。”
何之初嗤笑一声,淡淡地说:“你?瘫痪在床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念之感觉更加怪异了,“我怎么就不能瘫痪在床上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不小心撞到后背,脊柱受伤,要不是有医生高明的医术,我还真的会起不来床。”
顿了顿,她又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何教授,您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了。不过……”
她想起来霍绍恒让她再请两周的假,不由抚额长叹。
这可怎么办?
她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
如果她坚持说她没事,那她就没有理由要求两周的病假。
可如果她说她伤势严重,要养两个星期伤,那么何之初就不会罢休,一定要来特别行动司总部驻地来看她。
她也知道,何之初是绝对进不来的。
那就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外头?
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他是她的导师,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可怎么办?
“不过什么?”何之初追着她问,“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吗?我只是来探探伤,又没有别的事。”
“何教授,这个地方您进不来的。”顾念之咬了咬牙,“我还是起来见您吧。您在离大门口一百码的地方停下来,告诉我车牌号,我自己出来见您,行吗?”
何之初默然了,他想了一会儿,吱地一声转了方向盘,开到路肩上停了下来。
再进行视频通话就方便多了。
“顾念之,你老实告诉我,后背脊柱是真的受了伤?”何之初盯着手机屏幕,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x光,能够穿透顾念之的心肝脾肺肾,看见她的骨骼情况。
“是真的。”顾念之非常真诚地点点头,“我有x光片,您要想看,等您回去,我就拍了照片,给您手机发过去,行吗?”
“但是你现在没事了,是吧?”何之初又确认了一下。
手机屏幕里的顾念之唇红齿白,灯光下,她的肤色雪白细腻,就算用放大镜看也看不出丝毫瑕疵,像是他家乡出过的一种窑变樱粉瓷,比白玉多了一种通透的粉色质感。
通常只有照顾得最精心的婴儿才有这样细腻无暇雪白粉嫩的肌肤。
有这种肤色的人,应该不会是伤势严重到不能起床的人。
“现在真的没事了。”顾念之说着,举着手机从床上下来,在卧室里走了几圈,“您看,我是不是很正常?还有脚踝……”
顾念之说着,将自己两只脚并排在一起扫给何之初看,得意洋洋地说:“您看得出来那一只脚脱臼了吗?昨天还肿呢,今天就好了……”
何之初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对同样粉妆玉琢的脚,脚趾头圆圆滚滚肉敦敦的,像是放大了的小婴儿的脚,让人忍不住想放在嘴里咬一口。
何之初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松了一口气,“你的左脚恢复得不错,以后记得走路要看路,不要倒退着走路,你后背没有长眼睛,撞到了就是你现在这个下场。”
顾念之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何教授,您对我真是很好,有您这样的导师,是我的福气,谢谢您。”
她对何之初越发客气,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何之初漠然说了一句:“不用谢,你先歇两周,两周之后再来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