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硕士专业又不是法律！”石原太郎像是受不得一点点刺激的样子，而且顾念之又是他从小心心念念要打败的人，所以仗着自己只有18岁，倚小卖小地说：“我怎么就不能读法律系的硕士一年级？！你不讲道理！”
顾念之见自己的激将法管用了，便乘胜追击，继续挤兑石原太郎：“我是不讲道理，我只讲法律，懂？”
“既然连法律必修课都听不懂，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学法律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在这里嚣张，分分钟有人教你做人。”顾念之伶牙俐齿地踩了石原太郎一顿，心情顿时大好。
很久没有遇到主动送脸上门给她打的人了，虽然欺负小屁孩儿好像胜之不武。
其实她也不想想，自己比这个石原太郎，也只大半岁而已。
石原太郎从小在石原株式会社养尊处优，是宝贝疙瘩一样的存在，又因为智商比一般人高很多，所以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公开挤兑过。
头一次见到有人说话处处压他一头，石原太郎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也气得跳脚，风度气质全无。
他怒气冲冲指着顾念之吼道：“我的硕士和博士学位都是最前沿的混沌数学！你懂法律了不起吗？！有本事跟我比比混沌数学啊！”
混沌数学？！
顾念之忡然变色，怎么也没有料到，真的亲耳从这小日本嘴里听到这个名词！
她本来还想给他benefit-of-doubt，现在不用给了，人家已经把证据双手送上来了。
顾念之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毫不在意地用手捻捻自己耳垂上的钻石耳钉，轻描淡写地说：“我又不是混沌数学专业的，为什么要跟你比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真不知道你走了谁的后门被塞到我们系，呵呵，堂堂b大法律系，也免不了世故人情啊呵呵呵呵……”
马琦琦在旁边听得非常爽，这个该死的石原太郎，居然一上来就搞分化瓦解，以为她和念之的友情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吗？！
再说她是有男友的人，谁要跟这小日本拉拉扯扯？——掉价！
枉她之前还夸他各种爆表，真是瞎了眼！
马琦琦对着顾念之做了个自插双目的动作，说：“念之，是我看走眼了，走吧，我们回去上自习，不要去图书馆了。”
顾念之笑着摇摇头，“那怎么行？我这人有强迫症，去图书馆去习惯了，不去就浑身不自在。——走吧，你要不想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马琦琦看了看在她们背后怒目而视的石原太郎，嘀咕着：“怎么这么大脾气？谁还不是小公举咋地？想要谁捧着啊？——真是戏多……”
顾念之拉拉她的手，“那去图书馆？”
“嗯。”马琦琦顺从地跟着顾念之转身就走。
只有石原太郎站在原地，淡茶色的眸子渐渐转得漆黑。
等顾念之和马琦琦走远了，他的随从才从隐蔽的地方冒出来，担心地说：“少爷，您这样说，会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我就是要引起她的注意。”石原太郎傲然说道，“如果她都不知道是我在算计她，多无趣？！——我就喜欢看她对我恨得咬牙切齿又拿我毫无办法的样子！”
他很自信自己的方法完全是在法律之外，哪怕他们知道是他，也不可能去告他。
就跟他最近在法律课上学到的一个知识点一样。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无法make-a-case，也就是说，法院根本无法立案。
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扔了一枚硬币而已。
难道法律禁止扔硬币？
呵呵，他们石原株式会社又不是软柿子。
就算知道是他做的，对方明的不行来暗的，胆敢对他下阴招，日本东京政府特高科的精英难道是吃素的？！
到时候就看看谁敢对他这个外国人用龌龊手段！
石原太郎非常明白华夏帝国某些官僚的劣根性。
他们生怕得罪外国人，平时保护外国人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对他用那些阴私手段？！——国际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石原太郎敢于大摇大摆出现在顾念之面前，也是前前后后都算计好了。
……
顾念之和马琦琦来到图书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看书温习。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顾念之一点都学不进去。
她看着面前的笔记本和参考书，思绪却完全在石原太郎刚才说的“混沌数学”四个字上。
居然真的是这毛小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念之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悄切换了ip，进入自己的黑客程序，在网上搜索“石原太郎”的日文名字。
只有几篇在国际极高规格的数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署名是这个名字的英译，没看见有别的线索。
就像她父亲顾祥文一样，除了学术以外的东西，好像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第929章 既视感
顾念之看着搜索出来的结果，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
石原太郎在那些杂志里发表过文章，也有简单的履历表。
顾念之这种过目不忘的人一看，就发现石原太郎的履历表有种“顾祥文”的既视感。
她父亲顾祥文什么年龄上大学，什么年龄拿硕士学位，什么时候年龄开始读博士，石原太郎都会正好比他那个时候的年龄小一岁……
顾念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看着不舒服。
她默了默，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换了一种方式进行搜索。
这一次她用了相关搜索，搜出来的东西不一定完全符合“石原太郎”这个名字，但是只要跟这个名字相关的内容，都会被搜索出来。
结果相关搜索一用，出来的首先是“石原株式会社”。
顾念之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个“石原株式会社”跟石原太郎有什么关系。
在她看来，都是姓石原而已，就比如说首富姓马，你也姓马，就能说你一定跟首富有亲戚关系？
不过后来搜了一圈，没有更多的信息出现，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了日本网，找到日本政府的“住民票”系统。
日本的“住民票”，就跟华夏帝国的户籍一样，甚至比户籍包括的内容还多，里面有公民的照片，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性别，还有与户主的关系。
根据日本法律，公民在20岁成人之前，没有**户籍，只能跟着自己的长辈在同一住民票上。
日本住民票系统的安保措施对顾念之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她只花了五秒钟就破解了网站密码，成功进入“住民票”系统的后台。
里面的所有记录都是用sql数据库管理，熟悉这个软件的人会很容易在庞大的数据里进行搜索。
顾念之只搜了一下“石原太郎”的日本名字“石原慎太郎”，就出来了一个精确搜索结果。
“石原慎太郎”是在“石原も（石原井）”的名字下。
也就是说，石原井是户主，石原太郎是他……孙子。
顾念之看了半天，又用了即时翻译软件，才看懂那一串串片假名和平假名。
石原井又是谁呢？
顾念之在日本住民票系统里漫无目的地搜索着，这时唰唰唰唰又出现几个姓“石原”的人。
其中一个人名叫石原四郎，原籍日本千叶县文武郡千代村。
石原四郎有个赫赫有名的身份标注在“住民票”上，他曾经是日本陆军中将，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部长，也就是某个臭名昭著的数字部队。
顾念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这个石原四郎，居然是石原井的父亲，也就是石原太郎的曾祖父。
顾念之匆忙搜索起石原四郎的消息，发现居然就是这个人，在华夏帝国进行细菌生物武器研究，然后用凝聚着华夏帝国国民鲜血和生命的细菌生物武器数据，私下跟美国交易，从而逃过了国际法庭对战犯的审判！
她的手指几乎颤抖起来。
顾念之马上想起来，顾嫣然的外曾祖父笠原，也是这个数字部队的骨干力量之一……
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的手有些哆嗦，在手机上磕磕碰碰地滑动着，切换到网络，开始搜索石原四郎、石原井，这一次，石原株式会社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搜索页面上。
她索性打开即时翻译软件，对石原株式会社的官网进行全盘翻译，赫然发现，石原四郎就是石原株式会社的创办者！
不过创办后不久，石原四郎就死于癌症，由他儿子石原井接任。
石原井还有一个儿子，是石原太郎的父亲，也是鼎鼎有名的物理学家，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切腹自杀了。
所以石原太郎这个石原，就是石原株式会社的石原！
顾念之虽然社会经验不多，也知道日本的株式会社就是大企业。
一个当年在华夏帝国犯下罄竹难书的战争罪行的战犯，创办了一个株式会社，又在战后回到华夏帝国。
嗯，没毛病。
要是相信他是悔过自新，为华夏帝国的发展添砖加瓦来了，还不如相信猪都能上天了。
那这个石原株式会社，跟笠原（顾嫣然）那边有什么样的联系？
毕竟两者都曾经效力于同一部队，也算是“战友”来着……
顾念之急切地在网上搜索着，但是再也找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她甚至黑进了石原株式会社日本官网的内部系统，也没有找到任何跟笠原（顾嫣然）有关系的线索。
难道这两者真没有联系？
顾念之沉吟着，手指在霍绍恒的号码上不断摩挲。
要不要告诉霍绍恒，让他去查？
他肯定有更多的手段和方法，比自己仅仅靠黑客手段能得到的信息肯定更多更完善。
但是告诉了霍绍恒，他会不会觉察到自己在做的事情？
顾念之犹豫了好久，直到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到床上，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手指一直在手机上摩挲着，霍绍恒的那个号码被她不知道打开多少次，始终下不了决心。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霍绍恒的专属铃声。
顾念之瞪着手机，突然笑了。
好吧，不用她做决定了，这手机已经给她做决定了。
顾念之滑开手机接了起来，声音轻松愉快：“霍少？”
霍绍恒刚刚忙完工作，戴着蓝牙耳麦出去夜跑。
帝都冬夜的天气非常寒冷，霍绍恒却只穿了一件短袖军t和迷彩裤，在小路上慢跑。
“还没睡？”霍绍恒声音很悠闲，“论文还没有写完吗？”
“已经写完了，正在做最后的修改。”顾念之握着手机跟他聊天，刚才紧张的情绪一下子轻松了，“不过还有几门必修课的考试是要笔试，还没看书。”
霍绍恒一点都不担心顾念之的考试，他只担心她的身体：“……身上还疼吗？有没有做复健的动作？”
顾念之：“……”
她早就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做任何动作都没有问题！
“霍少，我真没事了，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顾念之翻了个身，被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霍绍恒听出来了，“已经**了？”
“嗯，正要睡呢，你的电话就进来了。”
“……那我挂了。”霍绍恒不想影响她睡觉，他知道顾念之经常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
顾念之忙说：“别挂，我有事跟你说。”
霍绍恒想起那天顾念之忽悠他的事，再次警告她：“不要到处乱跑，最好一直待在学校里，直到毕业。”
顾念之嘻嘻笑了一下，又翻过来仰躺着，“霍少，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日本的石原株式会社，跟笠原家有没有关系？也就是跟顾嫣然那边有没有关系？”
霍绍恒默了默，“石原株式会社？”
“嗯，能查吗？”
“为什么要查他们？”
第930章 他是瞎了眼
顾念之飞快地权衡了一下。
以她对霍绍恒的了解，她只要稍微犹豫一下，这人的心里就会警铃大作。
“……我发现这个株式会社的创始人是石原四郎，跟顾嫣然的外曾祖父是日本同一个部队的战友。”顾念之含蓄地说，“而石原株式会社来我们国家十几年了……”
霍绍恒停下脚步，这一次没有被她忽悠，嗓音平稳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你怎么想到要去查石原株式会社？”
这话说来就长了。
顾念之抬头看着宿舍房间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说：“……我们系新来了一个日本转学生，叫石原太郎。”
“因为他叫石原太郎，你就要去查石原株式会社？”霍绍恒淡淡地问，轻描淡写中却有十足的压迫力，“念之，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对我说一半藏一半了？”
顾念之：“……”
她抿了抿唇，吞吞吐吐地又说：“他骚扰琦琦……”
这个理由好像还挺像样。
霍绍恒一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在手掌上点了点，霍绍恒拢着手，用顾念之送他的打火机点燃了烟，深深抽了一口，吐出一道白烟，在冬日的夜里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只是这样？”霍绍恒眯着眼眸，看向空旷的训练场地，在场地边上找了张铁椅坐了下来，倾身向前，手臂搁膝盖上，手指间夹着烟，眉头似乎并没有变化，但是眉心处却有浅浅的凹痕。
这姑娘越来越不省心了，霍绍恒默默地又抽了一口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