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恒：“……嘴硬。”
“真不是嘴硬。”顾念之伸出手，向窗外鞠一捧月华，和月光做游戏，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比起当初在德国阿尔卑斯山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比起前几次在混沌数学中堪堪逃生的千钧一发，这一次我真的没放在眼里。还有，我是在自己国家，在你霍少身边，这点事就大惊小怪报警找霍少，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安排的那么多安保措施？”
霍绍恒心里梗了梗，但还是没有被顾念之的狡辩糊弄过去。
他淡淡笑了一声，“……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跟莱因茨在一起？如果报警的话，你们俩就上头条了？”
顾念之：“！！！”
妈蛋！
连这都知道，有这种男票真是智商差一点就要被他碾成渣渣了！
顾念之缩回手，笑得更甜了，小嘴更是跟抹了蜜一样：“霍少，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知道你的人就在我身边，所以我才这么大胆啊！——都是你把我宠坏了……”
“怪我咯？”霍绍恒说得好像很自责，其实语气中的炫耀自得都要突破天际了。
“当然不怪，你尽管宠，我要抱怨一句算我输。”顾念之笑嘻嘻地跟他打马虎眼。
一阵寒风吹来，觉得有些冷了，忙关了窗子，又拉上厚厚的窗帘。
听见顾念之拉窗帘的声音，霍绍恒顿了顿，“你刚才开窗了？”
“嗯，开了，今晚的月色很美。”顾念之随口说了一句，突然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霍绍恒低低地笑了，嗓音黯哑入骨：“是，今晚的月色很美。”
这句话对于恋人来说可是有别有涵意的。
顾念之不知道霍绍恒懂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心里跳得厉害，急急忙忙说：“……那没事我先挂了，我得换衣服了，好冷。”
霍绍恒收敛心神，“嗯”了一声，“你多穿点，晚上不要着凉。”说着就挂了电话，直接拨通了阴世雄的电话。
这个时候，阴世雄刚跟马琦琦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从五星级餐馆出来，两人趁着月色在林间小路上散步，要去看电影。
本来两人是并排走着，没多久，马琦琦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阴世雄宽大的手掌中。
她偷偷地笑，在阴世雄的手掌里悄悄伸开手掌，跟阴世雄比手的大小。
阴世雄察觉到了，手心里痒痒的，这股痒一直深入到心底，让他舍不得放手，就想这样牵着她的手，让她一辈子在他手心里比手的大小，只跟他比。
阴世雄脑海里一瞬间掠过无数场景，几乎都脑补到两人白发苍苍牵着孙子孙女在月光下散步……
只可惜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响起，划破了两人之间的岁月静好。
阴世雄很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霍少，什么事啊？”
霍绍恒先问了一声：“大雄，你跟琦琦在一起吗？”
“在啊。”阴世雄不明白霍绍恒为什么会问到马琦琦。
马琦琦这时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阴世雄。
她眉目疏朗大气，眼睛很大，但和顾念之漫画美少女般的大眼睛不同，马琦琦的眼睛是英气勃勃的大，极神气。
阴世雄看见她就觉得心旷神怡。
笑着握握她的手，继续跟霍绍恒通话，“我们刚吃完饭，要去看电影。”
霍绍恒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们要不要再吃一顿？莱因茨在念之家里做晚饭，听说准备了不少德国美食……”
阴世雄皱了皱眉头，拖长声音说：“霍少，可是我们吃过了……”
马琦琦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用口型问他：“……是霍少？”
阴世雄不情愿的点点头。
霍绍恒见阴世雄无法说动，便改了目标，说：“那好。”
直接挂了阴世雄的电话，打了马琦琦的手机。
马琦琦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很是吃惊，接起来一看，居然是霍绍恒打过来的。
她连忙接通了问道：“霍少晚上好，您有什么事吗？”
比阴世雄有礼貌多了。
霍绍恒心情好了一些，含笑说：“琦琦，听念之说你很爱美食？”
“是啊是啊！她老说我是吃货……”马琦琦笑得很爽朗，“而我经常跟她说，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顿！”
“说得好。”霍绍恒笑着赞她，“听说你也是颜控？”
“那是！我跟念之经常交流对美男的心得体会哦！”马琦琦对霍绍恒的了解，当然没有顾念之和阴世雄深刻。
一听马琦琦跟霍绍恒赞不绝口地说起“美食美男”，阴世雄顿觉不妙。
“……哦？是吗？！有德国美食还有德国帅哥？！”马琦琦瞪大眼睛，“是那个莱因茨吗？！哎哟，我还跟念之说如果能亲眼看看他就好了啦！——真的吗？真的有机会？吃帅哥煮的晚餐？！”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
马琦琦兴奋了，“我去我去！”
“……听说你们吃过晚饭了？”霍绍恒还是一脸为难的神情，语气很是犹豫。
“没关系，我根本没吃饱。”马琦琦表示自己胃口很好，吃第二顿晚餐没有问题。
“可是你们还要去看电影，会不会耽误你们？”霍绍恒又故意说道，好像亲眼看见阴世雄正把耳朵凑到马琦琦的手机旁边偷听。
马琦琦看了阴世雄一眼，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笑得更大声了：“不会耽误！不会耽误！电影那是假的，我现在有真的可以看，何必去看假的呢？！”
霍绍恒的笑容僵了一僵。
阴世雄这下高兴了，从马琦琦手里接过手机，对霍绍恒说：“霍少，琦琦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您别生气，别生气！”
霍绍恒闭了闭眼，淡定地言归正传：“别瞎扯，让你去盯着莱因茨，这是任务。——今天晚上他和念之的车在高速上被袭，你去看看他车上的裂纹，拍一张照传回来给同事分析弹道轨迹。”
从弹道轨迹可以分析对方用什么型号的枪，这样可以大大缩小调查范围。
第1126章 又被我说中了
既然霍绍恒说到任务，阴世雄就没有继续插科打诨了。
他低沉地应了一声，“是，首长。”
电话挂了之后，看见马琦琦两眼发光地看着他，很是莫名其妙，“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
马琦琦双手合什，大大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小星星了：“大雄，你刚才的样子好man好帅啊！”
女朋友是个颜控本来对阴世雄是很心塞的事，但是当她颜控花痴的对象是自己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阴世雄脑子一热，拉过来马琦琦，低下头就吻了上去。
柔和的月光在树荫里投下一对璧人相拥而吻的剪影，美好得像一副静态画。
……
顾念之挂了电话，找了身juiy-outure宝蓝色连帽衫套装穿上，暖和一些。
从卧室里出来，顾念之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芳香。
饿了一整天的顾念之循着香味来到厨房。
莱因茨站在电磁炉前，正在用黄油煎牛排。
黄油被融化了，混着牛排的鲜香，发出的滋滋声令人垂涎欲滴。
顾念之悄悄咽了口口水。
莱因茨的耳朵真尖，就这么点儿声音他也听到了，回转头看了她一眼。
看见顾念之非常家居日常的打扮，心弦忍不住狠狠拨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自己每天下班归来，看见的是顾念之蹦蹦跳跳扑到他怀里，两人一起亲吻、做饭……
饭后去阿尔卑斯山的小径上散步，路边繁花似锦，他随手摘了一捧回来插瓶……
“莱因茨，你的牛排快糊了吧？”顾念之走到莱因茨旁边，抽了抽小鼻子。
莱因茨回过神，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没事，糊了我吃，你的我会煎得完美无缺。”
“没有啊，其实这块也不叫糊……”顾念之探头看了一下，“七分熟吧……你一向吃几分熟的牛排？”
“我以前吃三分熟，后来吃五分熟。”莱因茨微笑着将煎好的神户牛排装盘，“不过这种神户牛排可以吃生的。”
顾念之摇了摇头，“我不吃生的，你给我做一块全熟的吧。”
其实要说做菜，还是华夏人最地道。
外国人追求的肉嫩，他们只会想到生肉……
越生越嫩，因为按照他们的做法，熟了就不嫩了。
但是华夏菜有无数种既把肉做熟了，又嫩得流汁的做法。
顾念之当然不会打击莱因茨的积极性，再说莱因茨做菜的手艺还是蛮不错的，至少在德国人里面算是五星级大厨了。
“那边的蒸锅里是巴伐利亚白香肠和德国熏黑猪蹄，蒸好了切片就可以吃了。”莱因茨指指旁边的大蒸锅，还没上气，“你既然不爱吃生鱼片，这三文鱼就先放着，到时候用牛肉汁做浇汁鲜笋。”
顾念之终于向莱因茨竖起大拇指，“莱因茨，你太厉害了。你们德国军人也要学下厨吗？”
莱因茨抿了抿唇，笑容敛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电磁炉煎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不会自己做饭就得饿着。所以我学会了做饭。”
顾念之：“……”
她不小心触到别人的伤心事了？
但她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莱因茨，狐疑地看着他，“是吗？你不是汉娜妈妈带大的？”
“汉娜妈妈带的人不止我一个。”莱因茨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很是平淡：“你不是说过吗？我是在哪里长大的，你不是很清楚？”
顾念之心里一跳。
原来莱因茨还真是如她所猜？
德国人曾经收养了一些资质好的孤儿，教给他们各自技能，最后为国家发挥作用？
那一天晚上莱因茨并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这个猜想，现在才是第一次确认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德国皇族霍亨索伦家族的男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成长经历。
看来男孩真的要“苦养”，不是富养，也不是穷养，而是“苦养”。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顾念之拍了拍莱因茨的肩膀，不动声色将话题顺势引到她感兴趣的方向：“你是德国联邦情报局的局长，但好像对美国和日本的情报也很了解啊……你们是有合作关系？”
莱因茨回过神，斜眸看她一眼。
对上她水灵灵的点漆双眸，莱因茨居然说不出否认的话。
他移开视线，抿紧了唇，宗教般俊美的脸上很是严肃。
一般他摆出这幅面孔，他身边的人，从上司到下属都会对他敬而远之，不敢惹他。
但顾念之明显一点都不怕他。
她扭过身子，执拗地看向他，“怎么不说话了？又被我说中了？”
莱因茨：“……”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了：“……洪康全在跟日本人联络之前，他确信先联系的是美国人。哪个机构不用我说了吧？”
顾念之使劲儿点头，“当然当然，全蓝星人都知道。”
莱因茨虽然极力想做出无动于衷生气的样子，但在顾念之面前要保持一成不变的扑克脸是很难的。
他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继续说：“我们局跟美国有合作关系。”说完脸上带着讥诮嗤了一声，“其实不该这么说。我们跟美国不是合作关系，应该说，他们是宗主国，我们是附属国。——一个连国防权都要拱手相让的国家，不配说主权合作。”
顾念之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德国战败了，被解除武装，整个欧洲都在美国领导的北约军事联盟保护下。
德国当然不需要保留太多军队。
而且现在现有的军队也是被美国层层渗透的。
顾念之只是没想到，连德国的联邦情报局，原来也只算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个分支？
“所以，美国方面跟你们共享了消息？”顾念之深思起来，“他们为什么要跟你们共享呢？按理说，他们直接跟日本联系不就行了？日本也是有美国驻军的，在美国的核保护伞下，跟你们德国是差不多的地位吧？”
日本和德国都是战败国，但是德国深刻反省自己的战争罪行，日本从来没有反省过，而且他们的教科书上都一直回避他们对亚洲人民造下的滔天罪孽。
莱因茨被顾念之问得哑口无言。
他早应该明白，顾念之这人聪明绝顶，洞察力也是非常惊人。
她对于危险，对于好坏，几乎有一种敏锐到可怕的直觉。
莱因茨只是含含糊糊表示洪康全跟美国和日本都有联络，而他们知道这种联络，她就马上对德国联邦情报局在这件事中的位置产生质疑。
这本身就是一个漏洞。
莱因茨有些懊悔，他决定在没想好之前，暂时不跟顾念之说话了。
这姑娘自说自话的本事也是惊人。
好在她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不然在旁边聒噪就是噪音了。
可顾念之答应莱因茨来她家做饭，就是为了套取有关洪康全的消息，怎么会让莱因茨轻易糊弄过去？
她抱着胳膊，靠在一旁不锈钢双门大冰箱上，笑着继续问道：“……你们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不会是为美国做代理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