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将大人/你好,我最爱的人(下)——寒武记
时间:2019-04-08 08:43:51

  不同于顾念之展示的当年孤儿们的宿舍,陆安鹏的视频展示的,是秦氏孤儿院里大片的绿地,树丛,高大整洁的校舍,还有穿着整齐校服的孤儿们阳光般明媚的笑脸。
  陆安鹏的声音继续在大家耳边回响。
  “……这就是秦氏孤儿院位于c城的分院,也是当年本案死者秦素问大律师少年时期所在的孤儿院。”
  “这里位于繁华大都市c城的郊区,占地面积很广阔。数十年前,这里的条件不好,也是有原因的,那时候正处于国家的转折期,别说秦氏孤儿院没钱,全国人民都没钱。”
  “就当时的人均生活水平来说,当时的秦氏孤儿院并不比全国人民的平均生活水平差。而且,孤儿们还享有一年一次的免费体检,以及医疗和学杂费全免的待遇。”
  “如果控方律师认为这是虐待,那当时全国人民都被虐待了。”
  法庭内外顿时响起了一阵深有同感的笑声。
  当年大家的日子不算苦,吃得饱,穿得暖,可都没钱,这也是事实。
  陆安鹏敲了敲桌子,提醒大家注意,肃然说:“而控方律师刚才指控,我当事人秦瑶光仗着秦家的势力,对秦素问大律师精神折磨长达十几年,直到她嫁给何承坚上将才中止。这个指控,我们完全反对。对方没有拿出任何精神折磨的证据,不能空口无凭诬告抹黑我的当事人。”
  陆安鹏说完之后,看了顾念之一眼,似乎在等待她反驳一样,可是顾念之却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有些怔忡的看着对面墙上的白色投影屏,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陆安鹏见状,也没有继续等待,马上跟着视频里播放的内容,开始了下一轮陈述。
  紧接着视频里放出来的,是一座极具后现代风格的白色大楼。
  数十层高的大楼顶部,“秦氏医院集团”几个黑色大字横亘在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楼顶之间,显得非常突兀而醒目。
  陆安鹏跟着说:“这是秦氏私立医院集团在z城的总部大楼,帝都也有一栋一模一样的大楼,据悉,以后秦氏私立医院的总部会全部搬到帝都,方便更好地管理集团事务。”
  随着他的叙述,视频的画面进入了大楼内部。
  洁净的白色大理石墙壁,宽阔明亮的走廊,穿着白色医护服装的医生和护士们洋溢温暖和煦的笑容,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
  查房、坐诊、开会、进手术室,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病人们也穿着整洁的病号服,很有次序地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
  陆安鹏继续说:“……控方律师刚才提出的第三个疑点,就是为什么秦素问大律师死前一个月服用的药物,是由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开出来的。”
  “他们的理由是,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是脑外科专家,为什么要给心脏病人开药?”
  “我这里要科普一下家庭保健医生的概念。简单来说,我的当事人秦瑶光曾经成功救治何承坚上将和秦素问大律师的独生子何之初,从而得到何氏夫妇的共同信任。”
  “他们选择她成为何家的家庭保健医生。”说着,陆安鹏拿着激光笔,指了指白色投影屏上刚刚出现的一张表格,在那张表格下方,有一个特意用红圈圈起来的签名档。”
  陆安鹏说:“这里就是何氏夫妇两人亲笔的签名,任命我的当事人秦瑶光作为他们何家的家庭首席保健医生。”
  “这份签名,可以让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在跟何家健保有关的问题上有签字权,也就是说,她可以开日常保健的处方药。”
  “秦素问大律师死前几个月吃的药,就是心脏病人的日常保健药,经过查实,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控方律师的疑问不成立。”
  陆安鹏说着,他制作的小视频上音乐声开始变得沉重急切。
  一架飞机的图像出现在投影屏上,然后出现了一座热带海岛的景象。
  陆安鹏说:“这里是美国的夏威夷会议中心。事实上,秦素问大律师死亡的时候,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甚至不在国内,而是在国外参加国际会议,我这里有当时的机票、会议邀请,还有当年,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出席会议的新闻和录像证明。”
  “最后……”陆安鹏再一次指向白色投影屏上出现的新画面,“控方律师声称,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谋害了秦素问大律师之后,担心她做的恶终究会被人发现,就收买了当年给秦素问大律师的尸体做液氮冷冻的一名医生,将腐蚀性的微生物混入冷冻剂中,最终导致本来应该保存完好的秦素问大律师的遗体,化为了一具白骨。”
  “可是这是我从警方获取的审讯这位医护人员的监控录像。”
  白色投影屏上出现了昨天警方审问那几个医生的短视频。
  这几个医生就是十二年前负责给秦素问遗体做冷冻处理的医生。
  视频上,那个做手脚的医生面如土色,几乎哭出来了,正在向警方招供。
  “……警察先生,您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是那个顾祥文!他杀了秦素问大律师还不够,还担心被人发现他做的手脚,趁着何上将要将秦素问大律师用液氮冷冻的机会,找到我,逼着我把一个小试管里面的东西加到冷冻剂里……”
  “……-他给了一千万,事情办好了就存到我的银行账户。我那时候急需买房结婚,帝都好地段的房子太贵,都是几百万,我买不起……”
  陆安鹏制作的视频到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他拿出一个小试管,对着法庭内外的人展示了一圈,说:“刚才视频里那个医生交代他放入冷冻剂里的东西,就是这种可以腐蚀血肉的微生物。”
  “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很清楚,那个在冷冻剂里做手脚的医护人员,是受顾祥文指使,跟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完全没有关系。”
  最后,陆安鹏阖上卷宗,有些遗憾地摊了摊手,“终上所述,我们认为控方提出的证据虚无缥缈,逻辑链毫无根据,完全经不起推敲,根本不应该立案审判,应该由检察院,或者法院在第一时间拨回诉状。”
  “可遗憾的是,这样错漏百出的诉状,居然通过了检察院和法院两道关卡,居然得以开庭,还在排期上受到很大优惠和照顾。”
  陆安鹏说着,转身面对法官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现在,我们代表我的当事人秦瑶光女士正式向法院请求,拨回控方诉状,宣布此案无效!”
  陆安鹏要的根本不是打赢官司,而是要官司完全无效!
  这可比单纯的打赢官司还要厉害,对于被告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不会影响她的任何记录。
  不然的话,就算打赢了官司,没有刑事案底,她也会有被告的记录。
  这在很多严格的安保资格核查中,跟有案底一样严重。
  而被告律师有理有据地驳斥了控方的所有证据,进而要求诉状无效,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法官和检察院的公诉人在心底不约而同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们转向顾念之的方向,温和地问:“顾大律师,请问你有异议吗?”
  顾念之半天没有说话。
  法庭外的网络上,此时又乱成了一锅粥。
  先前纷纷指责秦瑶光不是人,连亲生女儿都虐待的人,被那些支持秦瑶光和秦氏医院的人驳斥得落花流水,几乎溃不成军。
  路近有些急了,恨不得站出去直接说出真相。
  路远眼疾手快地摁住他,低声严厉地说:“你别给念之添乱!——要相信她!”
  “可是……可是……”路近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念之为什么不说话?!”
  “才过了三分钟而已。”路远不以为然地看了看手表,这时顾念之终于站起来了。
  她缓缓地说:“陆大律师,请问您能不能把您的视频最开始的那部分再放一遍?”
  陆安鹏:“……”
  他看了看法官的方向,“法官大人,请问您能宣布此案无效吗?”
  法官抬手指了指顾念之,“只要控方律师同意,我可以宣布此案无效。”
  顾念之这时才像回过神来一样,马上说:“反对。法官大人,请被告律师再播放一遍他的视频开始的地方。”
  法官点了点头,“被告律师,请按控方律师的要求做。”
  陆安鹏觉得顾念之在拖延时间,他点了点头,含笑道:“顾大律师既然喜欢看,让我播放多少遍都可以,可是却改变不了最终的事实。”
  他自觉胜券在握,对手下败将宽容了许多。
  随手点了重播的键,再次开始播放他制作的短视频。
  顾念之也笑了一下,说:“对,谎言无论重复多少遍,都成不了真理。”
  陆安鹏不动声色,跟着说:“真理无论重复多少遍,都不会变成谎言。”
  顾念之没有接话了,因为白色投影屏上,又出现了那一张照片。
  火红的枫树下,两个气质出众的男女相视而笑。
  
 
第1877章 互相套路
  顾念之看着白色投影屏上的照片,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在那边世界见过顾祥文的样子,可是虽然两人的DNA一模一样,长相也一模一样,但那迥异的气质神情让人无法将他们混淆。
  他们都是超高智商的人,可是情商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那边世界的顾祥文温和儒雅,听好几个跟他相熟的人都说他极有耐心,待人和善宽厚,所以他的气质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也像是月光,悄没声息的沁人心脾。
  而这边世界的顾祥文却是骄傲不逊的,他没有耐心,说话刻薄,是严重的人际关系障碍症患者,浑身跟长了刺一样,谁靠近了就扎你。
  顾念之抿了抿唇,突然问道:“陆大律师,请问这张照片你是哪里找来的?能不能送我一张?”
  陆安鹏有些无语,扯了扯嘴角,“这是警方当年搜索顾祥文住所的时候找到的照片,你没有看过吗?”
  顾念之摇了摇头,出神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
  第一张,她的父亲和母亲,出现在一起的照片。
  因为需要避嫌,也不想让何承坚对她不满,顾念之在整理这个案子有关的证据的时候,没有向警方征询过多有关顾祥文的证据。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顾祥文已经改名路近,天天陪在她身边,她不需要去找警方查询有关顾祥文的消息。
  但她还是想看看,自己父亲没有毁容整容之前的样子。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张照片震撼了。
  陆安鹏见她神情有异,目光求助似地看过来,盈盈之中似有泪光闪现。
  再定睛看去,却见顾念之笑颜邈邈,刚才一闪而过的泪意好像是他的错觉。
  陆安鹏觉得奇怪,不过没有多想,摇头说:“这是警方的资料照片,除非是用做审案用途,或者是跟照片上有关的当事人索取,外人是不能得到这些照片的。”
  顾念之抿了抿唇,淡淡地说:“照片上的男子是我的父亲,我想作为照片上人的亲生女儿,有权利向警方索取这张照片,和照片的底片。”
  陆安鹏眼神轻闪,暗道他的套还没下呢,这个顾大律师就自己钻进来了。
  他当然知道顾念之的亲生父亲就是顾祥文,而她的亲生母亲就是秦瑶光……
  陆安鹏将手搭在笔记本电脑上,淡笑着说:“顾大律师提醒了我,你的亲生父亲顾祥文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你的亲生母亲是本案被告,而你却作为控方律师出庭,难道你的客户不担心你因为亲人利害关系,影响你的职业发挥?——如果我是你,我会主动回避,不做这个案子的控方律师。”
  说着,他转而面对法庭说:“我要求法庭重新考虑顾大律师作为控方律师的合理性,兼顾法律的正义和公平原则,取消顾大律师在本案的出庭辩护资格。”
  陆安鹏这一说,整个法庭内外,从上到下都愣住了。
  这一招狠啊!
  直接要釜底抽薪,将顾念之彻底撵出本案!
  就算不撵出去,也会损害她的公信力,让她的庭辩效果至少打三折。
  秦老爷子笑了起来。
  这个钱真是没有白花,全帝都最好的刑事案件庭辩律师就是陆安鹏,他有三十多年的执业资格,在刑事诉讼上的胜诉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排除那些不切实际有意为之的百分比胜诉率,这个胜诉率是事实上最高的胜诉率。
  因为他能接的案子都接,从来没有为了胜诉率而故意不接那些没把握的案子。
  就因为他对自己的每一个案子都全力以赴,所以他才能到达现在的高度。
  秦瑶光也露出好笑的表情,轻飘飘瞥了顾念之一眼。
  好吧,我看你这次怎么巧舌如簧。
  敢对法庭内外的人说,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敢在全世界面前做亲子鉴定吗?!
  再说了,她没做的事情,凭什么要她背锅?
  顾念之脸色不变,轻描淡写地说:“陆大律师,首先,我国法律没有律师回避制度,只要我秉公守法,按照法律进行庭辩,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法律考虑我作为本案控方律师的资格?”
  “其次,就本案的两个重要嫌疑人来说,一个是顾祥文,我的父亲,一个是秦瑶光,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的母亲。而我为控方辩护的重要一点,就是我认为秦瑶光才是真正凶手,顾祥文并不是凶手。所以对我来说,完全不存在因为亲属关系,就罔顾法律的正义和公平的原则。”
  法庭内外刚才沸腾的情绪因为顾念之这一席话,突然安静下来。
  就如翻滚的开水锅里突然被加了一杯冷水,只来得及发出呲的一声响,冒出了几缕袅袅的水汽白烟。
  陆安鹏心里一动,似笑非笑地说:“对啊,顾大律师为什么要证明是你的母亲谋杀秦素问大律师,而不是你父亲谋杀?难道不是因为你对母亲的严加管教从小就心怀怨恨?顾大律师,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可不要那么记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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