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霸业却心惊肉跳，很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觉。
他忙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然后板着脸说：“您打错电话了……”
“还不承认？”对方哈哈大笑，“我能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就能知道你现在的方位。秦霸业先生，如果你真的想离开这个国家，你现在只能接受我们的帮助。我可以说，除了我们，没人能帮你。”
秦霸业差一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他这个手机是洛勒曾经派专人从美国给他送来的，据说是最新的高科技产品。
洛勒不是说这种手机绝对保密，不会有任何人监控到这个手机的位置吗？！
怎么会被苏联克格勃弄到电话号码？
还查到他的方位。
秦霸业背后的汗都冒出来了，他按捺住激烈的心跳，故作镇静地说：“是吗？真的知道我的位置？那你说说，我在哪里？”
那人真的报出了地址，就是秦霸业所在的这个地方。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第一反应就是要马上钻到地窖里，从地道跑出去。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对方又诚恳地说：“秦霸业先生，您别慌，也别急，我们是真心要跟您合作，救您出去。”
一听“合作”两个字，秦霸业一颗惶恐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你们要跟我合作？”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我能跟你们合作什么？”
“我不跟您卖关子。”对方的语气变得很诚恳，“我们苏联人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非常实诚。我们知道您手里有您女儿秦瑶光女士的重要研究数据和样品，我们希望您能考虑我们国家，我们国家可以给您庇护，做您的避难所。”
秦霸业松了一口气，开始打起太极，“是吗？这个嘛，好商量，好商量，我要仔细想想。这样吧，你把你们的行动计划发来给我看看，如果合适，我当然愿意跟你们合作。”
他以前合作的都是西方国家，这一次居然连苏联都掺一脚了。
可见他手里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对方连连说好，“您稍等，我马上把我们的行动计划给您发过来。”
没过多久，秦霸业的手机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行动计划。
他粗粗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苏联人确实实在，说庇护就庇护，那是一点弯都不拐。
……
此时洛勒刚刚来到他在帝都五星级酒店订的房间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他的手下就给他打电话，紧张的说：“洛勒先生，我们的电话监听显示，苏联克格勃远东局刚给秦霸业打过电话！”
“什么？又是苏联克格勃？！”洛勒大怒，“他们就是阴魂不散！”
这让他回忆起前一阵子在纽约，为了温守忆，苏联克格勃也出手了，只是没有能得逞。
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肯放弃，这一次直接找到秦霸业了！
洛勒可知道，秦霸业这个老匹夫有多狡猾，那是真正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一次甚至要他亲自来华夏，不然不跟他们谈条件。
现在连苏联克格勃远东局都把行动计划双手奉上，这个老匹夫不吊起来卖才怪！
洛勒一脚踹翻了起居室的玻璃咖啡桌，余怒未消地吼道：“……给我接他的电话！”
他的手下赶紧给洛勒再次接通了秦霸业的电话。
秦霸业苍老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洛勒恶心得要吐了，但脸上已经换上了西方绅士标准的笑容，温文尔雅地说：“秦老先生，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见面？”
秦霸业笑着说：“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我要休息了。您知道，我年纪大了，每天睡眠不好，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就不陪您说话了。”说着，马上关了手机。
他觉得苏联人能知道他的位置，洛勒说不定也知道，而且这手机还是洛勒给他的，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监听软件……
这样想着，秦霸业马上指使自己的手下给他在网上买一支手机，明天用快递送到另一个地点。
他不打算继续用洛勒给他的这支手机了。
洛勒见秦霸业挂了他的电话，确认了秦霸业是要吊起来卖的。
他以前提的条件，肯定不合适了。
秦霸业就是个标准的商人，一个什么都肯卖的商人，只要有人肯买。
而商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价高者得，或者用更通俗的话说，唯利是图。
现在有苏联克格勃插一脚，洛勒只有跟克格勃竞价了。
沉吟良久，洛勒给秦霸业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我在以前的价码上提高一倍，并且给你美国公民身份，受cia终身保护。】
洛勒知道，前面的条件也就罢了，秦霸业这人不缺钱，后一条，由美国的cia，也就是中央情报局的精英精心保护，才是最吸引秦霸业的。
秦霸业到了这个年纪，不就是怕死吗？
……
第二天早上，秦霸业醒得很早，他让手下在网上订购的手机还没送到，因此只好拿过洛勒给他的手机打开看了看。
一打开，就看见了洛勒昨夜发来的短信。
看着这句简单的话，秦霸业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扩大了。
果然有竞争才有进步啊……
这后一个条件，曾经是秦霸业向洛勒暗示过的，但是洛勒装聋作哑，不肯保证他去美国之后的人身安全。
秦霸业好好欣赏了一番洛勒的短信，才用一个手指敲下了他的回复：【不光是我，还有我秦家后人的人身安全，你也要保证。包括我女儿秦瑶光，你得负责把她弄出来。】
秦霸业很清楚秦瑶光并不是所谓的“完美基因”，他看见了网上那个有关秦瑶光秘密实验室的监控视频，但他也知道后面的事。
因为秦瑶光确实试图改造她自己的基因，曾经一度认为成功了，不过后来才发现，她没有成功，她的基因甚至恶化了。
不过现在秦霸业一个字都不会说，他还指望着用这个条件将计就计，让洛勒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秦瑶光弄出国。
秦霸业真心知道，他手上所有的数据资料和样品，都没有秦瑶光一个人重要。
她才是真正清楚顾念之基因情形的人。
秦霸业从最近一连串事情中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那就是，顾念之的基因情况，更加扑朔迷离。
所以他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要先坐实秦瑶光“完美基因”的身份，才能让洛勒，或者让苏联克格勃将她弄出国。
等他们成功出国，在国外安顿下来之后，他才会跟秦瑶光一起，实施第二步计划。
而顾念之，是他们第二步计划的王牌，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的。
一旦暴露，对洛勒和苏联克格勃来说，他和秦瑶光就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他还没傻到没有安全的出国，就把自己的底牌和王牌全部暴露的地步。
……
洛勒看见秦霸业的短信，暗骂他一句“贪得无厌”，但却没有特别生气。
因为他来华夏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接应秦霸业，而是要把秦瑶光弄走。
他从床上坐起来，只回复了两个字：【成交】。
秦霸业看见回复，满意地笑了，也回复说：【合作愉快】。
他虽然接到苏联克格勃伸过来的橄榄枝，但是他压根没有想过要跟苏联克格勃合作。
苏联那个地方，不适合他。
他还是更向往美国这些自由富足的西方国家。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洛勒刚刚接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洛勒先生吗？我是苏联大使馆的副总领事彼得，我有个合作计划，想给您谈一谈。”
第1897章 谁是大佬
洛勒立刻警惕起来。
苏联这是要做什么？
先是克格勃远东局主动找上秦霸业，要协助他出逃。
然后苏联外交部的官员又找上他……
洛勒冷淡地说：“彼得先生吗？您有事跟我的秘书谈吧。”
说完就要挂掉电话。
这个打电话的彼得正是霍绍恒。
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朗朗蓝天，和楼下的绿树成荫，见洛勒拒绝，也不在意，继续说：“我就在您酒店隔壁房间，如果您有意，我们可以面谈。”
洛勒的眉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就在他隔壁房间？！
难道他的行踪已经泄露了？！
他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好吧，您有事，可以来我房间。”
他的房间里里外外有十来个工作人员和保镖，对方只有一个人，就算手段再厉害，也不能一下子把他们全干掉。
再说这里是华夏，又不是苏联，他就不信对方有这么大胆子，公然在这里跟他火并。
洛勒说完放下电话，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过了一会儿，酒店房间的门铃响起来。
洛勒的一个保镖打开门，看见一个器宇轩昂，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但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衬衫和西裤没有让他文明起来，反而透出一股浓浓的侵略欲，气势极为迫人。
好像不管谁挡在他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
开门的人虽然是身经百战的保镖，可还是被霍绍恒的气势镇住了，几乎马上毕恭毕敬，弓着腰给他让开一条路。
对于这些保镖来说，他们比常人更多了一份动物般的直觉，能瞬间知道谁是大佬，是惹不起的人，谁是瘪三，可以随意欺凌。
霍绍恒泰然走了进来，对着客厅里一脸严肃的洛勒伸出手，笑容满面地说：“洛勒先生，我是彼得，苏联驻c城总领事馆的副总领事。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洛勒没有跟他握手，傲慢地从头到脚打量着霍绍恒。
他不得不承认，就黄种人来说，对面这个人，从外貌来说，的确是万里无一的精英。
跟白人精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他是不会认为霍绍恒的能力也能跟白人精英相提并论的。
不过是外表长得好而已，洛勒在心里不以为然。
他缓缓站起来，没有去握霍绍恒的手，而是拿出一支雪茄在手掌上点了点。
身边的工作人员马上趋步上前，拿出小刀给他切去雪茄头，再给他点上。
霍绍恒伸出去的手似乎有些尴尬，可他很自然地顺势往上，举着双臂在面前摊了摊，说：“我是来谈判的，大家别紧张，我没带武器。”
说得好像洛勒怕了他一样！
洛勒脸上的从容维持不住了，嘴角抽搐着，点了点头，“彼得先生要谈什么？”
霍绍恒笑着看了屋里的人一眼，“这些都是您的心腹吗？”
言下之意是，你真的要跟我当着这么多人谈我们的计划？
洛勒转身说：“跟我进来。”
他带着霍绍恒去了酒店套房的小会客室，他的保镖和工作人员关上了房门，留在门外警戒。
霍绍恒跟着走了进去，在洛勒面前坐下。
洛勒翘起二郎腿，抽了一口雪茄，漫不经心地说：“彼得先生有何贵干？”
霍绍恒微微欠身往前，盯着洛勒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洛勒三世先生，您来华夏，是为了秦瑶光，不是为了秦霸业，是吧？”
洛勒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反驳说：“……都不是。我来华夏，是为了观光旅游。”
霍绍恒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揶揄地看着洛勒，眉梢轻轻一抬，整个人说不出的风流蕴藉，似乎刚才那富有侵略性的气势只是假象而已。
洛勒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但还是强撑着说：“彼得先生不信我也没办法。”
霍绍恒往后靠坐在沙发上，随意地架起腿，一只胳膊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沙发扶手，淡定地说：“我没有不信，找人和观光旅游并不矛盾。”
洛勒：“……”
“好了。洛勒先生既然要绕圈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奉陪。”霍绍恒说完站了起来，“您有您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计划，既然不能合作，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洛勒没想到这个苏联人这么急躁，三句话不对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他急忙跟着站起来，试探着说：“彼得先生，您真的是苏联大使馆的外交官？又要跟我谈什么合作？我可不是公职人员。”
霍绍恒笑了一下，拿出自己的证件，“您自己看，您还可以让您的人去苏联方面查证一下，看我是不是苏联的外交官。”
洛勒飞快地瞥了一眼霍绍恒的俄语证件，见没有什么不妥，才换了一种表情，轻松下来笑着说：“那彼得先生到底要谈什么？”
“洛勒先生还没有回答我，您是不是为了秦瑶光而来？”
“当然。”洛勒这是坦白了，“不仅是秦瑶光，还是秦霸业。两人我都要带走。”
霍绍恒背起手，站得笔挺，比洛勒高了一个头，“您还真是自信，真的能从何家手里带走这两人？何家父子可是恨毒了秦瑶光和秦霸业。”
“哈哈哈哈，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洛勒开怀大笑，神情很是愉悦。
霍绍恒抿了抿唇，脸色严肃起来，“可是，我们也想要秦瑶光，怎么办？洛勒先生，能不能高抬贵手，您要秦霸业，我们要秦瑶光，我们共同合作，各取所需，怎么样？”
“这种事也能各取所需？”洛勒失笑着摇摇头，“不，我们两个人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如果您能割爱，我可以现在就把秦霸业的下落告诉您。”霍绍恒淡定地说，“我们的人刚刚跟他通过电话，确定了他的坐标位置。”
洛勒一听脸色就变了，在心里先是暗骂秦霸业这个老匹夫笨得要命，怎么就被克格勃锁定了？！
